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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 · 第十三回 · 李傕郭汜大交兵 杨奉董承双救驾
却说曹操大破吕布于定陶,布乃收集败残军马于海滨,众将皆来会集,欲再与曹操决战,陈宫曰:“今曹兵势大,未可与争。先寻取安身之地,那时再来未迟。”布曰:“吾欲再投袁绍,何如?”宫曰:“先使人往冀州探听消息,然后可去。”布从之。且说袁绍在冀州,闻知曹操与吕布相持,谋士审配进曰:“吕布,豺虎也:若得兖州,必图冀州。不若助操攻之,方可无患。”绍遂遣颜良将兵五万,往助曹操。细作探知这个消息,飞报吕布。布大惊,与陈宫商议。宫曰:“闻刘玄德新领徐州,可往投之。”布从其言,竟投徐州来。有人报知玄德。玄德曰:“布乃当今英勇之士,可出迎之。”糜竺曰:“吕布乃虎狼之徒,不可收留;收则伤人矣。”玄德曰:“前者非布袭兖州,怎解此郡之祸。今彼穷而投我,岂有他心!”张飞曰:“哥哥心肠忒好。虽然如此,也要准备。” 玄德领众出城三十里,接着吕布,并马入城。都到州衙厅上,讲礼毕,坐下。布曰:“某自与王司徒计杀董卓之后,又遭傕、汜之变,飘零关东,诸侯多不能相容。近因曹贼不仁,侵犯徐州,蒙使君力救陶谦,布因袭兖州以分其势;不料反堕奸计,败兵折将。今投使君,共图大事,未审尊意如何?”玄德曰:“陶使君新逝,无人管领徐州,因令备权摄州事。今幸将军至此,合当相让”遂将牌印送与吕布。吕布却待要接,只见玄德背后关、张二公各有怒色。布乃佯笑曰:“量吕布一勇夫,何能作州牧乎?”玄德又让。陈宫曰:“强宾不压主,请使君勿疑。”玄德方止。遂设宴相待,收拾宅院安下。次日,吕布回席请玄德,玄德乃与关、张同往。饮酒至半酣,布请玄德入后堂,关、张随入。布令妻女出拜玄德。玄德再三谦让。布曰:“贤弟不必推让。”张飞听了,瞋目大叱曰:“我哥哥是金枝玉叶,你是何等人,敢称我哥哥为贤弟!你来!我和你斗三百合!”玄德连忙喝住,关公劝飞出。玄德与吕布陪话曰:“劣弟酒后狂言,兄勿见责。”布默然无语。须臾席散。布送玄德出门,张飞跃马横枪而来,大叫:“吕布!我和你并三百合!”玄德急令关公劝止。 次日,吕布来辞玄德曰:“蒙使君不弃,但恐令弟辈不能相容。布当别投他处。”玄德曰:“将军若去,某罪大矣。劣弟冒犯,另日当令陪话。近邑小沛,乃备昔日屯兵之处。将军不嫌浅狭,权且歇马,如何?粮食军需,谨当应付。”吕布谢了玄德,自引军投小沛安身去了。玄德自去埋怨张飞不题。 却说曹操平了山东,表奏朝廷,加操为建德将军费亭侯。其时李傕自为大司马,郭汜自为大将军,横行无忌,朝廷无人敢言。太尉杨彪、大司农朱俊暗奏献帝曰:“今曹操拥兵二十余万,谋臣武将数十员,若得此人扶持社稷,剿除奸党,天下幸甚。”献帝泣曰:“朕被二贼欺凌久矣!若得诛之,诚为大幸!”彪奏曰:“臣有一计:先令二贼自相残害,然后诏曹操引兵杀之,扫清贼党,以安朝廷。”献帝曰:“计将安出?”彪曰:“闻郭汜之妻最妒,可令人于汜妻处用反间计,则二贼自相害矣。”帝乃书密诏付杨彪。彪即暗使夫人以他事入郭汜府,乘间告汜妻曰:“闻郭将军与李司马夫人有染,其情甚密。倘司马知之,必遭其害。夫人宜绝其往来为妙。”汜妻讶曰:“怪见他经宿不归!却干出如此无耻之事!非夫人言,妾不知也。当慎防之。”彪妻告归,汜妻再三称谢而别。过了数日,郭汜又将往李傕府中饮宴。妻曰:“傕性不测,况今两雄不并立,倘彼酒后置毒,妾将奈何?”汜不肯听,妻再三劝住。至晚间,傕使人送酒筵至。汜妻乃暗置毒于中,方始献入,汜便欲食。妻曰:“食自外来,岂可便食?”乃先与犬试之,犬立死。自此汜心怀疑。一日朝罢,李傕力邀郭汜赴家饮宴。至夜席散,汜醉而归,偶然腹痛。妻曰:“必中其毒矣!”急令将粪汁灌之,一吐方定。汜大怒曰:“吾与李傕共图大事,今无端欲谋害我,我不先发,必遭毒手。”遂密整本部甲兵,欲攻李傕。早有人报知傕。傕亦大怒曰:“郭阿多安敢如此!”遂点本部甲兵,来杀郭汜。两处合兵数万,就在长安城下混战,乘势掳掠居民。傕侄李暹引兵围住宫院,用车二乘,一乘载天子,一乘载伏皇后,使贾诩、左灵监押车驾;其余宫人内侍,并皆步走。拥出后宰门,正遇郭汜兵到,乱箭齐发,射死宫人不知其数。李傕随后掩杀,郭汜兵退,车驾冒险出城,不由分说,竟拥到李傕营中。郭汜领兵入官,尽抢掳宫嫔采女入营,放火烧宫殿。次日,郭汜知李傕劫了天子,领军来营前厮杀。帝后都受惊恐。后人有诗叹之曰:“光武中兴兴汉世,上下相承十二帝。桓灵无道宗社堕,阉臣擅权为叔季。无谋何进作三公,欲除社鼠招奸雄。豺獭虽驱虎狼入,西州逆竖生淫凶。王允赤心托红粉,致令董吕成矛盾。渠魁殄灭天下宁,谁知李郭心怀愤。神州荆棘争奈何,六宫饥馑愁干戈。人心既离天命去,英雄割据分山河。后王规此存兢业,莫把金瓯等闲缺。生灵糜烂肝脑涂,剩水残山多怨血。我观遗史不胜悲,今古茫茫叹黍离。人君当守苞桑戒,太阿谁执全纲维。 却说郭汜兵到,李傕出营接战。汜军不利,暂且退去。傕乃移帝后车驾于郿坞,使侄李暹监之,断绝内使,饮食不继,侍臣皆有饥色。帝令人问傕取米五斛,牛骨五具,以赐左右。傕怒曰:“朝夕上饭,何又他求?”乃以腐肉朽粮与之,皆臭不可食。帝骂曰:“逆贼直如此相欺!”侍中杨琦急奏曰:“傕性残暴。事势至此,陛下且忍之,不可撄其锋也。”帝乃低头无语,泪盈袍袖。忽左右报曰:“有一路军马,枪刀映日,金鼓震天,前来救驾。”帝教打听是谁,乃郭汜也。帝心转忧。只闻坞外喊声大起,原来李傕引兵出迎郭汜,鞭指郭汜而骂曰:“我待你不薄,你如何谋害我!”汜曰:“尔乃反贼,如何不杀你!”傕曰:“我保驾在此,何为反贼?”汜曰:“此乃劫驾,何为保驾?”傕曰:“不须多言!我两个各不许用军士,只自并输赢。赢的便把皇帝取去罢了。”二人便就阵前厮杀。战到十合。不分胜负。只见杨彪拍马而来,大叫:“二位将军少歇!老夫特邀众官,来与二位讲和。”傕、汜乃各自还营。 杨彪与朱俊会合朝廷官僚六十余人,先诣郭汜营中劝和。郭汜竟将众官尽行监下。众官曰:“我等为好而来,何乃如此相待?”汜曰:“李叱劫天子,偏我劫不得公卿!”杨彪曰:“一劫天子,一劫公卿,意欲何为?”汜大怒,便拔剑欲杀彪。中郎将杨密力劝,汜乃放了杨彪、朱俊,其余都监在营中。彪谓俊曰:“为社稷之臣,不能匡君救主,空生天地间耳!”言讫,相抱而哭,昏绝于地。俊归家成病而死。自此之后,傕、汜每日厮杀,一连五十余日,死者不知其数。 却说李傕平日最喜左道妖邪之术,常使女巫击鼓降神于军中。贾诩屡谏不听。侍中杨琦密奏帝曰:“臣观贾诩虽为李傕腹心,然实未尝忘君,陛下当与谋之。”正说之间,贾诩来到。帝乃屏退左右,泣谕诩曰:“卿能怜汉朝,救朕命乎?”诩拜伏于地曰:“固臣所愿也。陛下且勿言,臣自图之。”帝收泪而谢。少顷,李傕来见,带剑而入。帝面如土色。傕谓帝曰:“郭汜不臣,监禁公卿,欲劫陛下。非臣则驾被掳矣。”帝拱手称谢,傕乃出。时皇甫郦入见帝。帝知郦能言,又与李傕同乡,诏使往两边解和。郦奉诏,走至汜营说汜。汜曰:“如李傕送出天子,我便放出公卿。”郦即来见李傕曰:“今天子以某是西凉人,与公同乡,特令某来劝和二公。汜已奉诏,公意若何?”傕曰:“吾有败吕布之大功,辅政四年,多著勋绩,天下共知。郭阿多盗马贼耳,乃敢擅劫公卿,与我相抗,誓必诛之!君试观我方略士众,足胜郭阿多否?”郦答曰:“不然。昔有穷后羿恃其善射,不思患难,以致灭亡。近董太师之强,君所目见也,吕布受恩而反图之,斯须之间,头悬国门。则强固不足恃矣。将军身为上将,持钺仗节,子孙宗族,皆居显位,国恩不可谓不厚。今郭阿多劫公卿,而将军劫至尊,果谁轻谁重耶?”李傕大怒,拔剑叱曰:“天子使汝来辱我乎?我先斩汝头!”骑都尉杨奉谏曰:今郭汜未除,而杀天使,则汜兴兵有名,诸侯皆助之矣。”贾诩亦力劝,傕怒少息。诩遂推皇甫郦出。郦大叫曰:“李傕不奉诏,欲弑君自立!”侍中胡邈急止之曰:“无出此言,恐于身不利。”郦叱之曰:“胡敬才!汝亦为朝廷之臣,如何附贼?君辱臣死,吾被李傕所杀,乃分也!”大骂不止。帝知之,急令皇甫郦回西凉。 却说李傕之军,大半是西凉人氏,更赖羌兵为助。却被皇甫郦扬言于西凉人曰:“李傕谋反,从之者即为贼党,后患不浅。”西凉人多有听郦之言,军心渐涣。傕闻郦言,大怒,差虎贲王昌追之。昌知郦乃忠义之士,竟不往追,只回报曰:“郦已不知何往矣。”贾诩又密谕羌人曰:“天子知汝等忠义,久战劳苦,密诏使汝还郡,后当有重赏。”羌人正怨李傕不与爵赏,遂听诩言,都引兵去。诩又密奏帝曰:“李傕贪而无谋,今兵散心怯,可以重爵饵之。”帝乃降诏,封傕为大司马。傕喜曰:“此女巫降神祈祷之力也!”遂重赏女巫,却不赏军将。骑都尉杨奉大怒,谓宋果曰:“吾等出生入死,身冒矢石,功反不及女巫耶!”宋果曰:“何不杀此贼,以救天子?”奉曰:“你于中军放火为号,吾当引兵外应。”二人约定是夜二更时分举事。不料其事不密,有人报知李傕。傕大怒,令人擒宋果先杀之。杨奉引兵在外,不见号火。李傕自将兵出,恰遇杨奉,就寨中混战到四更。奉不胜,引军投西安去了。李傕自此军势渐衰。更兼郭汜常来攻击,杀死者甚多。忽人来报:“张济统领大军,自陕西来到,欲与二公解和;声言如不从者,引兵击之。”傕便卖个人情,先遣人赴张济军中许和。郭汜亦只得许诺。张济上表,请天子驾幸弘农。帝喜曰:“朕思东都久矣。今乘此得还,乃万幸也!”诏封张济为骠骑将军。济进粮食酒肉,供给百官。汜放公卿出营。傕收拾车驾东行,遣旧有御林军数百,持戟护送。 銮舆过新丰,至霸陵,时值秋天,金风骤起。忽闻喊声大作,数百军兵来至桥上拦住车驾,厉声问曰:“来者何人?”侍中杨琦拍马上桥曰:“圣驾过此,谁敢拦阻?”有二将出曰:“吾等奉郭将军命,把守此桥,以防奸细。既云圣驾,须亲见帝,方可准信。”杨琦高揭珠帘。帝谕曰:“朕躬在此,卿何不退?”众将皆呼“万岁”,分于两边,驾乃得过。二将回报郭汜曰:“驾已去矣。”汜曰:“我正欲哄过张济,劫驾再入郿坞,你如何擅自放了过去?”遂斩二将,起兵赶来。车驾正到华阴县,背后喊声震天,大叫:“车驾且休动!”帝泣告大臣曰:“方离狼窝,又逢虎口,如之奈何?”众皆失色。贼军渐近。只听得一派鼓声,山背后转出一将,当先一面大旗,上书“大汉杨奉”四字,引军千余杀来。 原来杨奉自为李傕所败,便引军屯终南山下;今闻驾至,特来保护。当下列开阵势。汜将崔勇出马,大骂杨奉“反贼”。奉大怒,回顾阵中曰:“公明何在?”一将手执大斧,飞骤骅骝,直取崔勇。两马相交,只一合,斩崔勇于马下。杨奉乘势掩杀,汜军大败,退走二十余里。奉乃收军来见天子。帝慰谕曰:“卿救朕躬,其功不小!”奉顿首拜谢。帝曰:“适斩贼将者何人?”奉乃引此将拜于车下曰:“此人河东杨郡人,姓徐,名晃,字公明。”帝慰劳之。杨奉保驾至华阴驻跸。将军段煨,具衣服饮膳上献。是夜,天子宿于杨奉营中。 郭汜败了一阵,次日又点军杀至营前来。徐晃当先出马,郭汜大军八面围来,将天子、杨奉困在垓心。正在危急之中,忽然东南上喊声大震,一将引军纵马杀来。贼众奔溃。徐晃乘势攻击,大败汜军。那人来见天子,乃国戚董承也。帝哭诉前事。承曰:“陛下免忧。臣与杨将军誓斩二贼,以靖天下。”帝命早赴东都。连夜驾起,前幸弘农。 却说郭汜引败军回,撞着李傕,言:“杨奉、董承救驾往弘农去了。若到山东,立脚得牢,必然布告天下,令诸侯共伐我等。三族不能保矣。”傕曰:“今张济兵据长安,未可轻动。我和你乘间合兵一处,至弘农杀了汉君,平分天下,有何不可!”汜喜诺。二人合兵,于路劫掠,所过一空。杨奉、董承知贼兵远来,遂勒兵回,与贼大战于东涧。傕、汜二人商议:“我众彼寡,只可以混战胜之。”于是李傕在左,郭汜在右,漫山遍野拥来。杨奉、董承两边死战,刚保帝后车出;百官宫人,符册典籍,一应御用之物,尽皆抛弃。郭汜引军入弘农劫掠。承、奉保驾走陕北,傕、汜分兵赶来。 承、奉一面差人与傕、汜讲和,一面密传圣旨往河东,急召故白波帅韩暹、李乐、胡才三处军兵前来救应。那李乐亦是啸聚山林之贼,今不得已而召之。三处军闻天子赦罪赐官,如何不来;并拔本营军士,来与董承约会一齐,再取弘农。其时李傕、敦汜但到之处,劫掠百姓,老弱者杀之,强壮者充军;临敌则驱民兵在前,名曰:“敢死军”,贼势浩大,李乐军到,会于渭阳。郭汜令军士将衣服物件抛弃于道。乐军见衣服满地,争往取之,队伍尽失。傕、汜二军,四面混战,乐军大败。杨奉、董承遮拦不住,保驾北走,背后贼军赶来。李乐曰:“事急矣!请天子上马先行!”帝曰:“朕不可舍百官而去。”众皆号泣相随。胡才被乱军所杀。承、奉见贼追急,请天子弃车驾,步行到黄河岸边。李乐等寻得一只小舟作渡船。时值天气严寒,帝与后强扶到岸,边岸又高,不得下船,后面追兵将至。杨奉曰:“可解马缰绳接连,拴缚帝腰,放下船去。”人丛中国舅伏德挟白绢十数匹至,曰:“我于乱军中拾得此绢,可接连拽辇。”行军校尉尚弘用绢包帝及后,令众先挂帝往下放之,乃得下船。李乐仗剑立于船头上。后兄伏德,负后下船中。岸上有不得下船者,争扯船缆;李乐尽砍于水中。渡过帝后,再放船渡众人。其争渡者,皆被砍下手指,哭声震天。既渡彼岸,帝左右止剩得十余人。杨奉寻得牛车一辆,载帝至大阳。绝食,晚宿于瓦屋中,野老进粟饭,上与后共食,粗粝不能下咽。次日,诏封李乐为征北将军,韩暹为征东将军,起驾前行。有二大臣寻至,哭拜车前,乃太尉杨彪、太仆韩融也。帝后俱哭。韩融曰:“傕、汜二贼,颇信臣言;臣舍命去说二贼罢兵。陛下善保龙体。”韩融去了。李乐请帝入杨奉营暂歇。杨彪请帝都安邑县。驾至安邑,苦无高房,帝后都居于茅屋中;又无门关闭,四边插荆棘以为屏蔽。帝与大臣议事于茅屋之下,诸将引兵于篱外镇压。李乐等专权,百官稍有触犯,竟于帝前殴骂;故意送浊酒粗食与帝,帝勉强纳之。李乐、韩暹又连名保奏无徒、部曲、巫医、走卒二百余名,并为校尉、御史等官。刻印不及,以锥画之,全不成体统。却说韩融曲说傕、汜二贼。二贼从其言,乃放百官及宫人归。是岁大荒,百姓皆食枣菜,饿莩遍野。河内太守张杨献米肉,河东太守王邑献绢帛,帝稍得宁。董承、杨奉商议,一面差人修洛阳宫院,欲奉车驾还东都。李乐不从。董承谓李乐曰:“洛阳本天子建都之地,安邑乃小地面,如何容得车驾?今奉驾还洛阳是正理。”李乐曰:“汝等奉驾去,我只在此处住。”承、奉乃奉驾起程。李乐暗令人结连李傕、郭汜,一同劫驾。董承、杨奉、韩暹知其谋,连夜摆布军士,护送车驾前奔箕关。李乐闻知,不等傕、汜军到,自引本部人马前来追赶。四更左侧,赶到箕山下,大叫:“车驾休行!李傕、郭汜在此!”吓得献帝心惊胆战。山上火光遍起。正是:前番两贼分为二,今番三贼合为一。 不知汉天子怎离此难,且听下文分解。
瑞鹤仙 · 杏烟娇湿鬓
杏烟娇湿鬓。过杜若汀洲,楚衣香润。回头翠楼近。指鸳鸯沙上,暗藏春恨。归鞭隐隐。便不念、芳痕未稳。自箫声、吹落云东,再数故园花信。 谁问。听歌窗罅,倚月钩栏,旧家轻俊。芳心一寸,相思后,总灰烬。奈春风多事,吹花摇柳,也把幽情唤醒。对南溪、桃萼翻红,又成瘦损。
水浒传 · 第六回 · 九纹龙剪径赤松林 鲁智深火烧瓦罐寺
诗曰: 萍踪浪迹入东京,行尽山林数十程。 古刹今番经劫火,中原从此动刀兵。 相国寺中重挂搭,种蔬园内且经营。 自古白云无去住,几多变化任纵横。 话说鲁智深走过数个山坡,见一座大松林,一条山路。随着那山路行去,走不得半里,抬头看时,却见一所败落寺院,被风吹得铃铎响。看那山门时,上有一面旧朱红牌额,内有四个金字,都昏了,写着“瓦罐之寺”。又行不得四五十步,过座石桥,再看时,一座古寺,已有年代。入得山门里,仔细看来,虽是大刹,好生崩损。但见: 钟楼倒塌,殿宇崩催。山门尽长苍苔,经阁都生碧藓。释伽佛芦芽穿膝,浑如在雪岭之时;观世音荆棘缠身,却似守香山之日。诸天坏损,怀中鸟雀营巢;帝释欹斜,口内蜘蛛结网。方丈凄凉,廊房寂寞。没头罗汉,这法身也受灾殃;折臂金刚,有神通如何施展。香积厨中藏兔穴,龙华台上印狐踪。 鲁智深入得寺来,便投知客寮去。只见知客寮门前大门也没了,四围壁落全无。智深寻思道:“这个大寺,如何败落的恁地?”直入方丈前看时,只见满地都是燕子粪,门上一把锁锁着,锁上尽是蜘蛛网。智深把禅杖就地下搠着,叫道:“过往僧人来投斋。”叫了半日,没一个答应。回到香积厨下看时,锅也没了,灶头都塌损。智深把包裹解下,放在监斋使者面前,提了禅杖,到处寻去。寻到厨房后面一间小屋,见几个老和尚坐地,一个个面黄肌瘦。智深喝一声道:“你们这和尚好没道理!由洒家叫唤,没一个应。”那和尚摇手道:“不要高声。”智深道:“俺是过往僧人,讨顿饭吃,有甚利害?”老和尚道:“我们三日不曾有饭落肚,那里讨饭与你吃。”智深道:“俺是五台山来的僧人,粥也胡乱请洒家吃半碗。”老和尚道:“你是活佛去处来的僧,我们合当斋你。争奈我寺中僧众走散,并无一粒斋粮。老僧等端的饿了三日。”智深道:胡说!这等一个大去处,不信没斋粮。”老和尚道:“我这里是个非细去处。只因是十方常住,被一个云游和尚引着一个道人来此住持,把常住有的没的都毁坏了。他两个无所不为,把众僧赶出去了。我几个老的走不动,只得在这里过,因此没饭吃。”智深道:“胡说!量他一个和尚,一个道人,做得甚事,却不去官府告他?”老和尚道:“师父你不知,这里衙门又远,便是官军也禁不的他。这和尚、道人好生了得,都是杀人放火的人。如今向方丈后面一个去处安身。”智深道:“这两个唤做甚么?”老和尚道:“那和尚姓崔,法号道成,绰号生铁佛。道人姓丘,排行小乙,绰号飞天夜叉。这两个那里似个出家人,只是绿林中强贼一般,把这出家影占身体。” 智深正问间,猛闻得一阵香来。智深提了禅杖,踅过后面,打一看时,见一个土灶,盖着一个草盖,气腾腾撞将起来。智深揭起看时,煮着一锅栗米粥。智深骂道:“你这几个老和尚没道理!只说三日没饭吃,如今见煮一锅粥。出家人何故说谎?”那几个老和尚吃智深寻出粥来,只叫得苦,把碗、碟、铃头、杓子、水桶、都抢过了。智深肚饥,没奈何,见了粥要吃,没做道理处。只见灶边破漆春台,只有些灰尘在面上。智深见了,人急智生,便把禅杖倚了,就灶边拾把草,把春台揩抹了灰尘,双手把锅掇起来,把粥望春台只一倾。那几个老和尚都来抢粥吃,才吃几口,被智深一推一跤,倒的倒了,走的走了。智深却把手来捧那粥吃,才吃几口,那老和尚道:“我等端的三日没饭吃。却才去村里抄化得这些粟米,胡乱熬些粥吃,你又吃我们的。”智深吃五七口,听得了这话,便撇了不吃。只听得外面有人嘲歌,智深洗了手,提了禅杖,出来看时,破壁子里望见一个道人,头戴皂巾,身穿布衫,腰系杂色绦,脚穿麻鞋,挑着一担儿:一头是一个竹篮儿,里面露些鱼尾并荷叶托着些肉;一头担着一瓶酒,也是荷叶盖着。口里嘲歌着,唱道: “你在东时我在西,你无男子我无妻。 我无妻时犹闲可,你无夫时好孤恓。” 那几个老和尚赶出来,指与智深道:“这个道人便是飞天夜叉丘小乙!”智深见指说了,便提着禅杖,随后跟去。那道人不知智深在后面跟来,只顾走入方丈后墙里去。智深随即跟到里面看时,见绿槐树下放着一条桌子,铺着些盘馔,三个盏子,三双箸子,当中坐着一个胖和尚,生的眉如漆刷,眼似黑墨,肐的一身横肉,胸脯下露出黑肚皮来.边厢坐着一个年幼妇人.那道人把竹篮放下,也来坐地 智深走到面前,那和尚吃了一惊,跳起身来,便道:“请师兄坐,同吃一盏。”智深提着禅杖道:“你这两个如何把寺来废了?”那和尚便道:“师兄请坐,听小僧说。”智深睁着眼道:“你说!你说!”那和尚道:“在先敝寺十分好个去处,田庄又广,僧众极多。只被廊下那几个老和尚吃酒撒泼,将钱养女,长老禁约他们不得,又把长老排告了出去。因此把寺来都废了。僧众尽皆走散,田土已都卖了。小僧却和这个道人新来住持此间,正欲要整理山门,修盖殿宇。”智深道:“这妇人是谁?却在这里吃酒。”那和尚道:“师兄容禀:这个娘子,他是前村王有金的女儿。在先他的父亲是本寺檀越,如今消乏了家私,近日好生狼狈,家间人口都没了,丈夫又患病,因来敝寺借米。小僧看施主檀越面,取酒相待,别无他意,只是敬礼。师兄休听那几个老畜生说。”智深听了他这篇话,又见他如此小心,便道:“叵耐几个老僧戏弄洒家!”提了禅杖,再回香积厨来。这几个老僧方才吃些饭,正在那里看。见智深嗔忿的出来,指着老和尚道:“原来你这几个坏了常住,犹自在俺面前说谎。”老和尚们一齐都道:“师兄休听他说,见今养着一个妇女在那里。他恰才见你有戒刀、禅杖,他无器械,不敢与你相争。你若不信时,再去走遭,看他和你怎地。师兄,你自寻思:他们吃酒吃肉,我们粥也没的吃,恰才只怕师兄吃了。”智深道:“也说得是。”倒提了禅杖,再往方丈后来,见那角门却早关了。智深大怒,只一脚踢开了,抢入里面看时,只见那生铁佛崔道成,仗着一条朴刀,从里面赶到槐树下来抢智深。智深见了,大吼一声,轮起手中禅杖,来斗崔道成。怎见的两个和尚比试? 一个把袈裟不着,手中斜刺朴刀来;一个将直裰牢拴,掌内横飞禅杖去。一个咬牙必剥,浑如敬德战秦琼;一个睁眼圆辉,好似张飞迎吕布。一个尽世不看梁武忏,一个半生懒念法华经。 那个生铁佛崔道成,手中拈着朴刀,与智深厮并。两个一来一往,一去一回,斗了十四五合。那崔道成斗智深不过,只有架隔遮拦,掣仗躲闪,抵挡不住,却待要走。这丘道人见他当不住,却从背后拿了条朴刀,大踏步搠将来。智深正斗间,只听的背后脚步响,却又不敢回头看他,不时见一个人影来,知道有暗算的人。叫一声:“着!”那崔道成心慌,只道着他禅杖,托地跳出圈子外去。智深却待回身,正好三个摘脚儿厮见。崔道成和丘道人两个,又并了十合之上。智深一来肚里无食,二来走了许多路途,三者当不的他两个生力,只得卖个破绽,拖了禅杖便走。两个拈着朴刀,直杀出山门外来。智深又都了十合,斗他两个不过,掣了禅杖便走。两个赶到石桥下,坐在阑干上,再不来赶。 智深走了二里,喘息方定。寻思道:“洒家的包裹放在监斋使者面前,只顾走来,不曾拿得。路上又没一分盘缠,又是饥饿,如何是好?待要回去,又敌他不过,他两个并我一个,枉送了性命。”信步望前面去。行一步,懒一步。走了几里,见前面一个大林子,都是赤松树。但见: 虬枝错落,盘数千条赤脚老龙;怪影参差,立几万道红鳞巨蟒。远观却似判官须,近看宛如魔鬼发。谁将鲜血洒树梢,疑是朱砂铺树顶。 鲁智深看了道:“好座猛恶林子!”观看之间,只见树影里一个人探头探脑,望了一望,吐了一口唾,闪入去了。智深看了道:“俺猜着这个撮鸟,是个剪径的强人,正在此间等买卖,见洒家是个和尚,他道不利市,吐一口唾,走入去了。那厮却不是鸟晦气,撞了洒家。洒家又一肚皮鸟气,正没处发落,且剥那厮衣裳当酒吃。”提了禅杖,径抢到松林边,喝一声:“兀那林子里的撮鸟,快出来!” 那汉在林子里听的,大笑道:“我晦气,他倒来惹我!”就从林子里拿着朴刀,背翻身跳出来,喝一声:“秃驴!你自当死,不是我来寻你。”智深道:“教你认的洒家!”轮起禅杖抢那汉。那汉拈着朴刀,来斗和尚。恰待向前,肚里寻思道:“这和尚声音好熟。”便道:“兀那和尚,你的声音好熟。你姓甚?”智深道:“俺且和你斗三百合,却说姓名。”那汉大怒,仗手中朴刀,来迎禅杖。两个斗了十数合,那汉暗暗的喝采道:“好个莽和尚!”又斗了四五合,那汉叫道:“少歇,我有话说。”两个都跳出圈子外来。那汉便问道:“你端的姓甚名谁?声音好熟。”智深说姓名毕,那汉撇了朴刀,翻身便剪拂,说道:“认得史进么?”智深笑道:“原来是史大郎。”两个再剪拂了,同到林子里坐定。智深问道:“史大郎,自渭州别后,你一向在何处?”史进答道:“自那日酒楼前与哥哥分手,次日听得哥哥打死了郑屠,逃走去了。有缉捕的访知史进和哥哥赍发那唱的金老,因此小弟也便离了渭州,寻师父王进。直到延州,又寻不着。回到北京,住了几时,盘缠使尽,以此来在这里寻些盘缠,不想得遇。哥哥缘何做了和尚?”智深到前面过的话,从头说了一遍。 史进道:“可可既是肚饥,小弟有干肉在此。”便取出来与智深吃。史进又道:“哥哥既有包裹在寺内,我和你讨去.若还不肯时,一发结果了那斯。”智深道:“是。”当下和史进吃得饱了,各拿了器械,同回瓦罐寺来。到寺前,看见那崔道成、丘小乙两个,兀自在桥上坐地。智深大喝一声道:“你这厮们,来,来!今番和你斗个你死我活!”那和尚笑道:“你是我手里败将,如何再来敢厮并?”智深大怒,轮起铁禅杖,奔过桥来。那生铁佛生嗔,仗着朴刀,杀下桥去。智深一者得了史进,肚里胆壮,二乃吃得饱了,那精神气力越使得出来。两个斗到八九合,崔道成渐渐力怯,只办得走路。那飞天夜叉丘道人见和尚输了,便仗着朴刀来协助。这边史进见了,便从树林子里跳将出来,大喝一声:“都不要走!”掀起笠儿,挺着朴刀,来战丘小乙。四个人两对厮杀,斗的一似画阁上的。但见: 和尚嚣顽,禅僧勇猛。铁禅杖飞一条玉蟒,锋朴刀迸万道霞光。壮士翻身,恨不得平吞了宇宙;道人纵步,只待要撼动了乾坤。八臂相交,有如三战吕布;一声响亮,不若四座天王。溪边斗处鬼神惊,桥上战时山石裂。 智深与崔道成正斗到间深里,智深得便处,喝一声:“着!”只一禅杖,把生铁佛打下桥去。那道人见倒了和尚,无心恋战,卖个破绽便走。史进喝道:“那里去!”赶上,望后心一朴刀,扑地一声响,道人倒在一边。史进踏入去,调转朴刀,望下面只顾肐肢肐察的搠。智深赶下桥去,把崔道成后身一禅杖。可怜两个强徒,化作南柯一梦。正是:从前作过事,无幸一齐来。 智深、史进把这丘小乙、崔道成两个尸首,都缚了撺在涧里,两个再打入寺里来。香积厨下那几个老和尚,因见智深输了去,怕崔道成、丘小乙来杀他,已自都吊死了。智深、史进直走入方丈后角门内看时,那个掳来的妇人,投井而死。直寻到里面八九间小屋,打将入去,并无一人。只见包裹已拿在彼,未曾打开。智深道:“既有了包裹,依原背了。”再寻到里面,只见床上三四包衣服。史进打开,都是衣裳,包了些金银,拣好的包了一包袱,背在身上。寻到厨房,见有酒有肉,两个都吃饱了。灶前缚了两个火把,拨开火,炉炭上点着,焰腾腾的先烧着后面小屋,烧到门前。再缚几个火把,直来佛殿下后檐点着,烧起来。凑巧风紧,刮刮杂杂地火起,竟天价烧起来。怎见的好火?但见: 浓烟滚滚,烈焰腾腾。须臾间燎彻天关,顷刻时烧开地户。燎飞禽翅尽坠云霄,烧走兽毛焦投涧壑。多无一霎,佛殿尽通红;那有半朝,僧房俱变赤。恰似老君推倒炼丹炉,一块火山连地滚。 智深与史进看着,等了一回,四下火都着了。二人道:“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俺二人只好撒开。”二人厮赶着行了一夜。天色微明,两个远远地望见一簇人家,看来是个村镇。两个投那村镇上来。独木桥边,一个小小酒店。但见: 柴门半掩,布幕低垂。酸醨酒瓮土床边,墨画神仙尘壁上。村童量酒,想非涤器之相如;丑妇当垆,不是当时之卓氏。壁间大字,村中学究醉时题;架上蓑衣,野外渔郎乘兴当。 智深、史进来的村中酒店内,一面吃酒,一面叫酒保买些肉来,借些米来,打火做饭。两个吃酒,诉说路上许多事务。吃了酒饭,智深便问史进道:“你今投那里去?”史进道:“我如今只得再回少华山,去投奔朱武等三人入了伙,且过几时,却再理会。”智深见说了,道:“兄弟,也是。”便打开包裹,取些金银,与了史进。二人拴了包裹,拿了器械,还了酒钱。二人出得店门,离了村镇,又行不过五七里,到一个三岔路口。智深道:“兄弟,须要分手。洒家投东京去,你休相送。你打华州,须从这条路去。他日却得相会。 若有个便人,可通个信息来往。”史进拜辞了智深,各自分了路,史进去了。 只说智深自往东京,在路又行了八九日,早望见东京。入得城来,但见: 千门万户,纷纷朱翠交辉;三市六街,济济衣冠聚集。凤阁列九重金玉,龙楼显一派玻璃。鸾笙凤管沸歌台,象板银筝鸣舞榭。满目军民相庆,乐太平丰稔之年;四方商旅交通,聚富贵荣华之地。花街柳陌,众多娇艳名姬;楚馆秦楼,无限风流歌妓。豪门富户呼卢,公子王孙买笑。景物奢华无比并,只疑阆苑与蓬莱。 智深看见东京热闹,市井喧哗,来到城中,陪个小心,问人道:“大祖国寺在何处?”街坊人答道:“前面州桥便是。”智深提了禅杖便走,早来到寺前,入得山门看时,端的好一座大刹。但见: 山门高耸,梵宇清幽。当头敕额字分明,两下金刚形势猛。五间大殿,龙鳞瓦砌碧成行;四壁僧房,龟背磨砖花嵌缝。钟楼森立,经阁巍峨。幡竿高峻接青云,宝塔依稀侵碧汉。木鱼横挂,云板高悬。佛前灯烛荧煌,炉内香烟缭绕。幢幡不断,观音殿接祖师堂;宝盖相连,水陆会通罗汉院。时时护法诸天降,岁岁降魔尊者来。 智深进得寺来,东西廊下看时,径投知客寮内去。道人撞见,报与知客。无移时,知客僧出来,见了智深生的凶猛,提着铁禅杖,跨着戒刀,背着个大包裹,先有五分惧他。知客问道:“师兄何方来?”智深放下包裹禅杖,打个问讯,知客回了问讯。智深说道:“小徒五台山来。本师真长老有书在此,着小僧来投上刹清大师长老处,讨个职事僧做。”知客道:“既是真大师长老有书札,合当同到方丈里去。”知客引了智深,直到方丈,解开包裹,取出书来,拿在手里。知客道:“师兄,你如何不知体面?即目长老出来,你可解了戒刀,取出那七条、坐具、信香来,礼拜长老使得。”智深道:“你却何不早说。”随即解了戒刀,包裹内取出片香一炷,坐具、七条半晌没做道理处。知客又与他披了袈裟,教他先铺坐具。知客问道:“有信香在那里?”智深道:“甚么信香?只有一炷香在此。”知客再不和他说,肚里自疑忌了。 少刻,只见智清禅师两个使者引着出来,禅椅上坐了。知客向前打个问讯,禀道:“这僧人从五台山来,有真禅师书在此,上达本师。”清长老道:“好,好!师兄多时不曾有法帖来。”知客叫智深道:“师兄,把书来礼拜长老。”只见智深先把那炷香插在炉内,拜了三拜,将书呈上。清长老接书,把来拆开看时,上面写道:“智真和尚合掌白言贤弟清公大德禅师:不觉天长地隔,别颜睽远。虽南北分宗,千里同意。今有小浼:敝寺檀越赵员外剃度僧人智深,俗姓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官鲁达,为因打死了人,情愿落发为僧。二次因醉,闹了僧堂,职事人不能和顺。特来上刹,万望作职事人员收录。幸甚!切不可推故。此僧久后正果非常,千万容留。珍重,珍重!”清长老读罢来书,便道:“远来僧人且去僧堂中暂歇,吃些斋饭。”智深谢了,收拾起坐具、七条,提了包裹,拿了禅杖、戒刀,跟着行童去了。 清长老唤集两班许多职事僧人,尽到方丈,乃言:“汝等众僧在此。你看我师兄智真禅师好没分晓!这个来的僧人,原来是经略府军官,为因打死了人,落发为僧,二次在彼闹了僧堂,因此难着他。你那里安他不的,却推来与我。待要不收留他,师兄如此万千嘱付,不可推故。待要着他在这里,倘或乱了清规,如何使得。”知客道:“便是弟子们看那僧人,全不似出家人模样。本寺如何安着得他?”都寺便道:“弟子寻思起来,只有酸枣门外退居廨宇后那片菜园,如常被营内军健们并门外那二十来个破落户,时常来侵害,纵放羊马,好生啰唣。一个老和尚在那里住持,那里敢管他。何不教智深去那里住持,倒敢管的下。”清长老道:“都寺说的是。教侍者去僧堂内客房里,等他吃罢饭,便唤将他来。”侍者去不多时,引着智深到方丈里。清长老道:“你既是我师兄真大师荐将来我这寺中挂搭,做个职事人员。我这敝寺有个大菜园,在酸枣门外岳庙间壁,你可去那里住持管领。每日教种地人纳十担菜蔬,余者都属你用度。”智深便道:“本师真长老着小僧投大刹讨个职事僧做,却不教俺做个都寺、监寺,如何教洒家去管菜园?”首座便道:“师兄,你不省得。你新来挂搭,又不曾有功劳,如何便做得都寺?这管菜园也是个大职事人员了。”智深道:“洒家不管菜园,俺只要都寺、监寺。”首座又道:“你听我说与你。僧门中职事人员,各有头项。且如小僧,做个知客,只理会管待往来客官僧众。假如维那、侍者、书记、首座,这都是清职,不容易得做。都寺、监寺、提点、院主,这个都是掌管常住财物。你才到的方丈,怎便得上等职事?还有那管藏的唤做藏主,管殿的唤做殿主,管阁的唤作阁主,管化缘的唤做化主,管浴堂的唤做浴主,这个都是主事人员,中等职事,还有那管塔的塔头,管饭的饭头,管茶的茶头,管菜园的菜头,管东厕的净头,这个都是头事人员,末等职事。假如师兄你管了一年菜园,好,便升你做个塔头;又管了一年,好,升你做个浴主;又一年,好,才做监寺。”智深道:“既然如此,也有出身时,洒家明日便去。”话休絮繁,清长老见智深肯去,就留在方丈里歇了。当日议定了职事,随即写了榜文,先使人去菜园里退居廨宇内挂起库司榜文,明日交割。当晚各自散了。次早,清长老升法座,押了法帖,委智深管菜园。智深到座前领了法帖,辞了长老,背上包裹,跨了戒刀,提了禅杖,和两个送入院的和尚直来酸枣门外廨宇里来住持。 且说菜园左近,有二三十个赌博不成才破落户泼皮,泛常在园内偷盗菜蔬,靠着养身.因来偷菜,看见廨宇门上新挂一道库司榜文,上说:“大相国寺仰委管菜园僧人鲁智深前来住持,自明日为始掌管,并不许闲杂人等入园搅扰。”那几个泼皮看了,便去与众破落户商议道:“大相国寺里差一个和尚,甚么鲁智深,来管菜园。我们趁他新来,寻一场闹,一顿打下头来,教那厮伏我们。”数中一个道:“我有一个道理。他又不曾认的我,我们如何便去寻的闹?等他来时,诱他去粪窖边,只做恭贺他,双手抢住脚,翻筋斗攧那厮下粪窖去,只是小耍他。”众泼皮道:“好,好!”商量已定,且看他来。 却说鲁智深来到廨宇退居内房中,安顿了包裹、行李,倚了禅杖,挂了戒刀。那数个种地道人都来参拜了,但有一应锁钥,尽行交割。那两个和尚同旧住持老和尚,相别了尽回寺去。 且说智深出到菜园地上,东观西望,看那园圃。只见这二三十个泼皮,拿着些果盒酒礼,都嘻嘻地笑道:“闻知和尚新来住持,我们邻舍街坊都来作庆。”智深不知是计,直走到粪窖边来。那伙泼皮一齐向前,一个来抢左脚,一个来抢右脚,指望来攧智深。只教智深:脚尖起处,山前猛虎心惊;拳头落时,海内蛟龙丧胆。正是:方圆一片闲园圃,目下排成小战场。那伙泼皮怎的来攧智深,且听下回分解。
清平乐 · 村居
此词描绘了农村一个五口之家的环境和生活画面,借此表现人情之美和生活之趣。作者把这家老小的不同面貌和情态,以及他们的美好的农家生活描写得惟妙惟肖,活灵活现,具有浓厚的生活气息,表现出作者对农村和平宁静生活的喜爱。全词以白描手法,有声有色、形象生动地描述了农村的乡土风俗,呈现出一种清新、宁馨的风格。
幽梦影 · 卷三 · 四十七
镜中之影,着色人物也;月下之影,写意人物也;镜中之影,钩边画也;月下之影,没骨画也;月中山河之影,天文中地理也;水中星月之象,地理中天文也。
问说
君子之学必好问。问与学,相辅而行者也。非学无以致疑,非问无以广识;好学而不勤问,非真能好学者也。理明矣,而或不达于事;识其大矣,而或不知其细,舍问,其奚决焉? 贤于己者,问焉以破其疑,所谓“就有道而正”也。不如己者,问焉以求一得,所谓“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也。等于己者,问焉以资切磋,所谓交相问难,审问而明辨之也。《书》不云乎?“好问则裕。”孟子论:“求放心”,而并称曰“学问之道”,学即继以问也。子思言“尊德性”,而归于“道问学”,问且先于学也。 是己而非人,俗之同病。学有未达,强以为知;理有未安,妄以臆度。如是,则终身几无可问之事。贤于己者,忌之而不愿问焉;不如己者,轻之而不屑问焉;等于己者,狎之而不甘问焉,如是,则天下几无可问之人。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圣人所不知,未必不为愚人之所知也;愚人之所能,未必非圣人之所不能也。理无专在,而学无止境也,然则问可少耶?《周礼》,外朝以询万民,国之政事尚问及庶人,是故贵可以问贱,贤可以问不肖,而老可以问幼,唯道之所成而已矣。 孔文子不耻下问,夫子贤之。古人以问为美德,而并不见其有可耻也,后之君子反争以问为耻,然则古人所深耻者,后世且行之而不以为耻者多矣,悲夫!
八拍蛮 · 愁锁黛眉烟易惨
《八拍蛮·愁锁黛眉烟易惨》,主要描写一个少妇的愁态、愁情,从她的憔悴之状与“推道”之话,完全可以探知是思念丈夫。至于她丈夫是薄情,还是从军,还是求官,则无从得知。反映了闺中少妇对她丈夫的深厚情意,也说明楼封建社会的妇女在礼教的束缚下,一种很自然的羞涩态度。这个少妇满腹愁绪,多想一吐为快,可是对人反而不说,这种压抑使她内心更加痛苦。
倦寻芳 · 饮合涧桥酒楼,同诸虎男暨及门张台柱
寺桥压雨,峰馆凌空,宛转相属。处处褰帘,一带小溪如玉。幽恨不随流水去,离魂偏遇游丝触。爱村姬,任银瓶笑指,芳名原熟。 痛往事、存亡荣落,不意欢娱,此际能续。人到中年,怕听断肠新曲。兴过难留头上黑,愁来且尽杯中绿。记岩西,抱花眠,夜深烧烛。
史记 · 十表 · 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
《史记·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实际上是一篇自汉高祖创建汉朝起至西汉末汉成帝鸿嘉元年(公元前20年)为止的西汉大事记。它主要记载了二百多年间的丞相、将军、御史大夫等中央主要官员的任免、升黜、生死等情况,并附记了历年发生的主要军国大事。
南乡子
这首词写南方渔翁的自在生涯。开头三句写尽渔翁或出没于风雨之中,或回棹在碧湾之处的劳动情景;后三句写他自足自乐的旷达生活。也可以说词人身临其境,也陶醉融化在这个环境里了。
蝶恋花
这首词钱仲联《近百年词坛点将录》以为是写戊戌变法后维新党人的命运,而梁令娴《艺蘅馆词选》认为是长素少年绮作。 实则二说并误。此词作于光绪十一年(1885),为和梁鼎芬《题荷花画幅》之作。梁原词云:“又是阑干惆怅处,酒醉初醒,醒后还重醉。此意问花娇不语,日斜肠断横塘路。多感词人心太苦。侬自摧残,岂被西风误。昨夜月明今夜雨,浮生那得长如故。”是年梁鼎芬以疏劾李鸿章,被降五级调用。当年冬日,康有为在广州与梁见面,写下这首词以见宽慰。此词感物华之荏苒,叹韶光之不再,具见同情,而辞采华丽,情思细腻,天然动人。
浣溪沙 · 莫许杯深琥珀浓
此词写女主人晚来用酒遣愁,梦里醒来的孤寂,隐含无限的离情别绪。作品重在深婉含蓄的心理刻画,通过梦前梦后的对比,把年轻少妇沉重的愁苦情思从侧面烘托出来。全词写相思,却不着相思一字,含蓄蕴藉,深得婉约之妙。
八至
《八至》是唐代女诗人李冶创作的六言诗。此诗首字“至”字在诗中反复出现八次,故题名“八至”。从内容上说,全诗四句,说的都是浅显而至真的道理,具有深刻的辩证法,富有哲理意味。从结构上说,作者设置了层云叠嶂,前三句只是个过场,主要是为了引出最后一句“至亲至疏夫妻”,专在针砭世情,极为冷峻。
宋书 · 卷二十二 · 志第十二 · 乐四
汉《鼙舞歌》五篇:《关东有贤女》、《章和二年中》、《乐久长》、《四方皇》、《殿前生桂树》。 魏《鼙舞歌》五篇:《明明魏皇帝》、《太和有圣帝》、《魏历长》、《天生烝民》、《为君既不易》。魏陈思王《鼙舞歌》五篇: 《圣皇篇》,当《章和二年中》:圣皇应历数,正康帝道休。九州咸宾服,威德洞八幽。三公奏诸公,不得久淹留。蕃位任至重,旧章咸率由。侍臣省文奏,陛下体仁慈。沉吟有爱恋,不忍听可之。迫有官典宪,不得顾恩私。诸王当就国,玺绶何累缞。便时舍外殿,宫省寂无人。主上增顾念,皇母怀苦辛。何以为赠赐,倾府竭宝珍。文钱百亿万,采帛若烟云。乘舆服御物,锦罗与金银。龙旗垂九旒,羽盖参斑轮。诸王自计念,无功荷厚德。思一效筋力,糜躯以报国。鸿胪拥节卫,副使随经营。贵戚并出送,夹道交辎軿。车服齐整设,鞾晔耀天精。武骑卫前后,鼓吹箫笳声。祖道魏东门,泪下沾冠缨。扳盖因内顾,俯仰慕同生。行行将日莫,何时还阙庭。车轮为裴回,四马踌躇鸣。路人尚酸鼻,何况骨肉情。 《灵芝篇》,当《殿前生桂树》:灵芝生玉地,朱草被洛滨。荣华相晃耀,光采晔若神。古时有虞舜,父母顽且嚚。尽孝于田陇,烝烝不违仁。伯瑜年七十,采衣以娱亲,慈母笞不痛,歔欷涕沾巾。丁兰少失母,自伤蚤孤茕,刻木当严亲,朝夕致三牲。暴子见陵侮,犯罪以亡形,丈人为泣血,免戾全其名。董永遭家贫,父老财无遗。举假以供养,佣作致甘肥。责家填门至,不知何用归。天灵感至德,神女为秉机。岁月不安居,乌乎我皇考。生我既已晚,弃我何期蚤。《蓼莪》谁所兴,念之令人老。退咏《南风》诗,洒泪满袆抱。乱曰:圣皇君四海,德教朝夕宣。万国咸礼让,百姓家肃虔。庠序不失仪,孝悌处中田。户有曾闵子,比屋皆仁贤。髫龀无夭齿,黄发尽其年。陛下三万岁,慈母亦复然。 《大魏篇》,当《汉吉昌》:大魏应灵符,天禄方甫始。圣德致泰和,神明为驱使。左右宜供养,中殿宜皇子。陛下长寿考,群臣拜贺咸说喜。积善有余庆,荣禄固天常。众善填门至,臣子蒙福祥。无患及阳遂,辅翼我圣皇。众吉咸集会,凶邪奸恶并灭亡。黄鹄游殿前,神鼎周四阿。玉马充乘舆,芝盖树九华。白虎戏西除,舍利从辟邪。骐驎蹑足舞,凤凰拊翼歌。丰年大置酒,玉尊列广庭。乐饮过三爵,朱颜暴己形。式宴不违礼,君臣歌《鹿鸣》。乐人舞鼙鼓,百官雷抃赞若惊。储礼如江海,积善若陵山。皇嗣繁且炽,孙子列曾玄。群臣咸称万岁,陛下长乐寿年。御酒停未饮,贵戚跪东厢。侍人承颜色,奉进金玉觞。此酒亦真酒,福禄当圣皇。陛下临轩笑,左右咸欢康。杯来一何迟,群僚以次行。赏赐累千亿,百官并富昌。 《精微篇》,当《关东有贤女》:精微烂金石,至心动神明。杞妻哭死夫,梁山为之倾。子丹西质秦,乌白马角生。邹羡囚燕市,繁霜为夏零。关东有贤女,自字苏来卿。壮年报父仇,身没垂功名。女休逢赦书,白刃几在颈。俱上列仙籍,去死独就生。太仓令有罪,远征当就拘。自悲居无男,祸至无与俱。缇萦痛父言,何担西上书。盘桓北阙下,泣泪何涟如。乞得并姊弟,没身赎父躯。汉文感其义,肉刑法用除。其父得以免,辨义在列图。多男亦何为,一女足成居。简子南渡河,津吏废舟船。执法将加刑,女娟拥棹前。“妾父闻君来,将涉不测渊。畏惧风波起,祷祝祭名川。备礼飨神祇,为君求福先。不胜釂祀诚,至令犯罚艰。君必欲加诛,乞使知罪愆。妾愿以身代”,至诚感苍天。国君高其义,其父用赦原。河激奏中流,简子知其贤。归娉为夫人,荣宠超后先。辩女解父命,何况健少年。黄初发和气,明堂德教施。治道致太平,礼乐风俗移。刑错民无枉,怨女复何为。圣皇长寿考,景福常来仪。 《孟冬篇》,当《狡兔》:孟冬十月,阴气厉清。武官诫田,讲旅统兵。元龟袭吉,元光著明。蚩尤跸路,风弭雨停。乘舆启行,鸾鸣幽轧。虎贲采骑,飞象珥鹖。钟鼓铿锵,箫管嘈喝。万骑齐镳,千乘等盖。夷山填谷,平林涤薮。张罗万里,尽其飞走。翟翟狡兔,扬白跳翰。猎以青骹,掩以修竿。韩卢宋鹊,呈才骋足。噬不尽厓,牵麋掎鹿。魏氏发机,养基抚弦。都卢寻高,搜索猴猨。庆忌孟贲,蹈谷超峦。张目决眦,发怒穿冠。顿熊扼虎,蹴豹搏貙。气有余势,负象而趋。获车既盈,日侧乐终。罢役解徒,大飨离宫。乱曰:圣皇临飞轩,论功校猎徒。死禽积如京,流血成沟渠。明诏大劳赐,大官供有无。走马行酒醴,驱车布肉鱼。鸣鼓举觞爵,钟击位无余。绝网纵麟麑,弛罩出凤雏。收功在羽校,威灵振鬼区。陛下长欢乐,永世合天符。 《晋鼙舞歌》五篇: 《洪业篇》、《鼙舞歌》,当魏曲《明明魏皇帝》,古曲《关东有贤女》:宣文创洪业,盛德在太始。圣皇应灵符,受命君四海。万国何所乐,上有明天子。唐尧禅帝位,虞舜惟恭己。恭己正南面,道化与时移。大赦荡萌渐,文教被黄支。象天则地,体无为。聪明配日月,神圣参两仪。虽有三凶类,静言无所施。象天则地,体无为。稷契并佐命,伊吕升王臣。兰芷登朝肆,下无失宿民。声发响自应,表立景来附。虓虎从羁制,潜龙升天路。备物立成器,变通极其数。百事以时叙,万机有常度。训之以克让,纳之以忠恕。群下仰清风,海外同欢慕。象天则地,化云布。昔日贵雕饰,今尚俭与素。昔日多纤介,今去情与故。象天则地,化云布。济济大朝士,夙夜综万机。万机无废理,明明降畴咨。臣譬列星景,君配朝日晖。事业并通济,功烈何巍巍。五帝继三皇,三王世所归。圣德应期运,天地不能违。仰之弥已高,犹天不可阶。将复御龙氏,凤皇在庭栖。 《天命篇》、《鼙舞歌》,当魏曲《太和有圣帝》,古曲《章和二年中》:圣祖受天命,应期辅魏皇。入则综万机,出则征四方。朝廷无遗理,方表宁且康。道隆舜臣尧,积德逾太王。孟度阻穷险,造乱天一隅。神兵出不意,奉命致天诛。赦善戮有罪,元恶宗为虚。威风震劲蜀,武烈慑强吴。诸葛不知命,肆逆乱天常。拥徒十余万,数来寇边疆。我皇迈神武,秉钺镇雍凉。亮乃畏天威,未战先仆僵。盈虚自然运,时变固多难。东征陵海表,万里枭贼渊。受遗齐七政,曹爽又滔天。群凶受诛殛,百禄咸来臻。黄华应福始,王凌为祸先。 《景皇帝》、《鼙舞歌》,当魏曲《魏历长》,古曲《乐久长》:景皇帝,聪明命世生,盛德参天地。帝王道,创基既已难,继世亦未易。外则夏侯玄,内则张与李,三凶称逆,乱帝纪。从天行诛,穷其奸宄。遏将御其渐,潜谋不得起。罪人咸伏辜,威风震万里。平衡综万机,万机无不理。召陵桓不君,内外何纷纷,众小便成群。蒙昧恣心,治乱不分。睿圣独断,济武常以文。从天惟废立,扫霓披浮云。云霓既已辟,清和未几间。羽檄首尾至,变起东南蕃。俭钦为长蛇,外则冯吴蛮。万国纷骚扰,戚戚天下惧不安。神武御六军,我皇秉钺征。俭钦起寿春,前锋据项城。出其不意,并纵奇兵。奇兵诚难御,庙胜实难支。两军不期遇,敌退计无施。虎骑惟武进,大战沙阳陂。钦乃亡魂走,奔虏若云披。天恩赦有罪,东土放鲸鲵。 《大晋篇》、《鼙舞歌》,当魏曲《天生烝民》,古曲《四方皇》:赫赫大晋,于穆文皇。荡荡巍巍,道迈陶唐。世称三皇五帝,及今重其光。九德克明,文既显,武又章。恩弘六合,兼济万方。内举元凯,朝政以纲。外简虎臣,时惟鹰扬。靡从不怀,逆命斯亡。仁配春日,威逾秋霜。济济多士,同兹兰芳。唐虞至治,四凶滔天。致讨俭钦,罔不肃虔。化感海外,海外来宾。献其声乐,并称妾臣。西蜀猾夏,僭号方域。命将致讨,委国稽服。吴人放命,冯海阻江。飞书告谕,响应来同。先王建万国,九服为蕃卫。亡秦坏诸侯,序胙不二世。历代不能复,忽逾五百岁。我皇迈圣德,应期创典制。分土五等,蕃国正封界。莘莘文武佐,千秋遘嘉会。洪业溢区内,仁风翔海外。 《明君篇》、《鼙舞歌》,当魏曲《为君既不易》,古曲《殿前生桂树》:明君御四海,听鉴尽物情。顾望有谴罚,竭忠身必荣。兰茝出荒野,万里升紫庭。茨草秽堂阶,扫截不得生。能否莫相蒙,百官正其名。恭己慎有为,有为无不成。暗君不自信,群下执异端。正直罹谮润,奸臣夺其权。虽欲尽忠诚,结舌不敢言。结舌亦何惮,尽忠为身患。清流岂不洁,飞尘浊其源。歧路令人迷,未远胜不还。忠臣立君朝,正色不顾身。邪正不并存,譬若胡与秦。秦胡有合时,邪正各异津。忠臣遇明君,乾乾惟日新。群目统在纲,众星拱北辰。设令遭暗主,斥退为凡民。虽薄供时用,白茅犹可珍。冰霜昼夜结,兰桂摧为薪。邪臣多端变,用心何委曲。便辟从情指,动随君所欲。偷安乐目前,不问清与浊。积伪罔时主,养交以持禄。言行恒相违,难餍甚溪谷。昧死射乾没,觉露则灭族。右五篇《鼙舞歌行》。 《铎舞》歌诗二篇。《圣人制礼乐篇》: 昔皇文武邪 弥弥舍善 谁吾时吾 行许帝道 衔来治路万邪 治路万邪赫赫意黄运道吾治路万邪 善道明邪金邪 善道 明邪金邪帝邪 近帝武武邪邪圣皇八音 偶邪尊来 圣皇八音 及来义邪同邪 乌及来义邪 善草供国吾 咄等邪乌 近帝邪武邪 近帝武邪武邪 应节合用 武邪尊邪 应节合用 酒期义邪同邪 酒期义邪善草供国吾 咄等邪乌 近帝邪武邪 近帝武武邪邪 下音足木 上为鼓义邪 应众义邪 乐邪邪延否 已邪乌已礼祥 咄等邪乌 素女有绝其圣乌乌武邪 《云门篇》、《铎舞歌行》,当魏《太和时》:黄《云门》,唐《咸池》,虞《韶舞》,夏殷《濩》。列代有五,振铎鸣金,近《大武》。清歌发倡,刑为主。声和八音,协律吕。身不虚动,手不徒举。应节合度,周其叙。时奏宫商,杂之以徵羽。下餍众目,上从钟鼓。乐以移风,与德礼相辅,安有失其所。 右二篇《铎舞歌行》。《拂舞》歌诗五篇: 《白鸠篇》:翩翩白鸠,再飞再鸣。怀我君德,来集君庭。白雀呈瑞,素羽明鲜。翔庭舞翼,以应仁乾。交交鸣鸠,或丹或黄。乐我君惠,振羽来翔。东壁余光,鱼在江湖。惠而不费,敬我微躯。策我良驷,习我驱驰。与君周旋,乐道亡余。我心虚静,我志沾濡。弹琴鼓瑟,聊以自娱。陵云登台,浮游太清。扳龙附凤,日望身轻。 《济济篇》:畅飞畅舞,气流芳。追念三五,大绮黄。去失有,时可行。去来同时,此未央。时冉冉,近桑榆。但当饮酒,为欢娱。衰老逝,有何期。多忧耿耿,内怀思。渊池广,鱼独希。愿得黄浦,众所依。恩感人,世无比。悲歌具舞,无极已。 《独禄篇》:独禄独禄,水深泥浊。泥浊尚可,水深杀我。雍雍双雁,游戏田畔。我欲射雁,念子孤散。翩翩浮苹,得风遥轻。我心何合,与之同并。空床低帷,谁知无人。夜衣锦绣,谁别伪真。刀呜削中,倚床无施。父冤不报,欲活何为。猛虎班班,游戏山间。虎欲啮人,不避豪贤。 《碣石篇》: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粲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观沧海》。 孟冬十月,北风裴回。天气肃清,繁霜霏霏。鹍鸡晨鸣,雁过南飞。鸷乌潜藏,熊罴窟栖。钱袴停置,农收积场。逆旅整设,以通贾商。幸甚至哉。歌以咏志。《冬十月》。 乡土不同,河朔隆寒。流澌浮漂,舟船行难。锥不入地,丰籁深奥,水竭不流,冰坚可蹈。士隐者贫,勇侠轻非。心常叹怨,戚戚多悲。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土不同》。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莫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龟虽寿》。 《淮南王篇》:淮南王,自言尊,百尺高楼与天连。后园凿井银作床,金瓶素绠汲寒浆。汲寒浆,饮少年。少年窈窕何能贤。扬声悲歌音绝天。我欲度河河无梁,愿化双黄鹄,还故乡。还故乡,入故里。徘徊故乡,苦身不已。繁舞寄声无不泰,徘徊桑梓游天外。 右五篇《拂舞行》。 《杯盘舞》歌诗一篇:晋世宁,四海平,普天安乐永大宁。四海安,天下欢,乐治兴隆舞杯盘。舞杯盘,何翩翩,举坐翻覆寿万年。天与日,终与一,左回右转不相失。筝笛悲,酒舞疲,心中慷慨可健儿。樽酒甘,丝竹清,愿令诸君醉复醒。醉复醒,时合同,四坐欢乐皆言工。丝竹音,可不听,亦舞此盘左右轻。自相当,合坐欢乐人命长。人命长,当结友,千秋万岁皆老寿。 右《杯盘舞歌行》。 《巾舞》歌诗一篇:吾不见公莫时吾何婴公来婴姥时吾哺声何为茂时为来婴当思吾明月之上转起吾何婴土来婴转去吾哺声何为土转南来婴当去吾城上羊下食草吾何婴下来吾食草吾哺声汝何三年针缩何来婴吾亦老吾平平门淫涕下吾何婴何来婴涕下吾哺声昔结吾马客来婴吾当行吾度四州洛四海吾何婴海何来婴海何来婴四海吾哺声熇西马头香来婴吾洛道吾治五丈度汲水吾噫邪哺谁当求儿母何意零邪钱健步哺谁当吾求儿母何吾哺声三针一发交时还弩心意何零意弩心遥来婴弩心哺声复相头巾意何零何邪相哺头巾相吾来婴头巾母何何吾复来推排意何零相哺推相来婴推非母何吾复车轮意何零子以邪相哺转轮吾来婴转母何吾使君去时意何零子以邪使君去时使来婴去时母何吾思君去时意何零子以邪思君去时思来婴吾去时母何何吾吾 右《公莫巾舞歌行》。 《白纻舞》歌诗三篇:高举两手白鹄翔。轻躯徐起何洋洋。凝停善睐容仪光。宛若龙转乍低昂。随世而变诚无方。如推若引留且行。宋世方昌乐未央。舞以尽神安可忘。爱之遗谁赠佳人。质如轻云色如银。袍以光躯巾拂尘。制以为袍余作巾。四坐欢乐胡可陈。清歌徐舞降祗神。 右一篇。 双袂齐举鸾凤翔。罗裾飘濆昭仪光。趋步生姿进流芳。鸣弦清歌及三阳。人生世间如电过。乐时每少苦日多。幸及良辰曜春花。齐倡献舞赵女歌。羲和驰景逝不停。春露未晞严霜零。百草凋索花落英。蟋蟀吟牖寒蝉鸣。百年之命忽若倾。蚤知迅速秉烛行。东造扶桑游紫庭。西至昆仑戏曾城。 右一篇。 阳春白日风花香。趋步明玉舞瑶珰。声发金石媚笙簧。罗袿徐转红袖扬。清歌流响绕凤梁。如矜若思凝且翔。转盼遗精艳辉光。将流将引双雁翔。欢来何晚意何长。明君御世永歌倡。 右一篇。《白纻》旧新合三篇。宋泰始歌舞曲词: 《皇业颂》〔歌自尧至楚元王、高祖,世世载圣德。〕明帝造:皇业沿德建,帝运资勋融。胤唐重盛轨,胄楚载休风。尧帝兆深祥,元王衍遐庆。积善传上业,祚福启英圣。衰数随金禄,登历昌水命。维宋垂光烈,世美流舞咏。 《圣祖颂》:圣祖惟高德,积勋代晋历。永建享鸿基,万古盛音册。睿文缵宸驭,广运崇帝声。衍德被仁祉,留化洽民灵。孝建缔孝业,允协天人谋。宇内齐政轨,宙表烛威流。钟管腾列圣,彝铭贲重猷。 《明君大雅》,虞龢造:明君应乾数,拨乱纽颓基。民庆来苏日,国颂《薰风》诗。天步或暂难,列蕃扇迷慝。庙胜敷九代,神谟洞七德。文教洗昏俗,武谊清昆埏。英勋冠帝则,万寿永衍天。 《通国风》,明帝造:开宝业,资贤昌,谟明盛,弼谐光。烈武惟略,景王勋。南康华容,变政文。猛绩爰著,有左军。三王到氏,文武赞。丞相作辅,属伊旦。沈柳宗侯,皆殄乱。泰始开运,超百王。司徒骠骑,勋德康。江安谋效,殷诚彰。刘沈承规,功名扬。庆归我后,祚无疆。 《天符颂》,明帝造:天符革运,世诞英皇。在馆神炫,既壮龙骧。六钟集表,四纬骈光。于穆配天,永休厥祥。 《明德颂》,明帝造:明德孚教,幽符丽纪。山鼎见奇,醴液涵祉。鹓雏耀仪,驺虞游趾。福延亿祚,庆流万祀。 《帝图颂》:帝图凝远,瑞美昭宣。济流月镜,鹿毳霜鲜。甘露降和,花雪表年。孝德载衍,芳风永传。 《龙跃大雅》:龙跃式符,玉耀蕃宫。岁淹豫野,玺属嫔中。江波澈映,石柏开文。观毓花蕊,楼凝景云。白乌三获,甘液再呈。嘉穟表沃,连理协成。德充动物,道积通神。宋业允大,灵瑞方臻。 《淮祥风》:淮祥应,贤彦生。翼赞中兴,致太平。《宋世大雅》,虞龢造: 宋世宁,在太始。醉酒欢,饱德喜。万国朝,上寿酒。帝同天,惟长久。 《治兵大雅》,明帝造:王命治兵,有征无战。巾拂以净,丑类革面。王仪振旅,载戢在辰。中虚巾拂,四表静尘。 《白纻篇大雅》,明帝造:在心曰志发言诗,声成于文被管丝。手舞足蹈欣泰时,移风易俗王化基。琴角挥韵白云舒,《箫韶》协音神凤来。拊击和节咏在初,章曲乍毕情有馀。文同轨壹道德行,国靖民和礼乐成。四县庭响美勋英,八列陛倡贵人声。舞饰丽华乐容工,罗裳皎日袂随风。金翠列辉蕙麝丰,淑姿委体允帝衷。 汉鼓吹铙歌十八曲,《朱鹭曲》:朱鹭,鱼以乌路訾邪。鹭何食,食茄下。不之食,不以吐,将以问诛〔一作谏〕者。 《思悲翁曲》:思悲翁,唐思,夺我美人侵以遇,悲翁也,但我思。蓬首〔一作蕞〕狗,逐狡兔,食交君,枭子五。枭母六,拉沓高飞莫安宿。 《艾如张曲》:艾而张罗,夷于何。行成之,四时和。山出黄雀亦有罗,雀以高飞柰雀何。为此倚欲,谁肯礞室。 《上之回曲》:上之回,所中益。夏将至,行将北。以承甘泉宫,寒暑德。游石关,望诸国,月支臣,匈奴服。令从百官疾驱驰,千秋万岁乐无极。 《翁离曲》:拥离趾中,可筑室,何用葺之蕙用兰。拥离趾中。 《战城南曲》: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为我谓乌“且为客豪。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水深激激,蒲苇冥冥。枭骑战斗死,驽马裴回鸣。梁筑室,何以南。梁何北。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朝行出攻,莫不夜归。 《巫山高曲》:巫山高,高以大。淮水深,难以逝。我欲东归,害梁不为。我集无高,曳水何梁。汤汤回回,临水远望。泣下沾衣,远道之人心思归。谓之何。 《上陵曲》:上陵何美美,下津风以寒。问客从何来,言从水中央。桂树为君船,青丝为君笮,木兰为君棹,黄金错其间。沧海之雀赤翅鸿,白雁随,山林乍开乍合,曾不知日月明。醴泉之水,光泽何蔚蔚。芝为车,龙为马。览遨游,四海外。甘露初二年,芝生铜池中,仙人下来饮,延寿千万岁。 《将进酒曲》:将进酒,乘太白。辨加哉,诗审搏。放故歌,心所作。同阴气,诗悉索。使禹良工,观者苦。 《君马黄歌》:君马黄,臣马苍,三马同逐臣马良。易之有騩蔡有赭,美人归以南,驾车驰马。美人伤我心。佳人归以北,驾车驰马。佳人安终极。 《芳树曲》:芳树,日月君乱,如于风,芳树不上无心。温而鹄,三而为行。临兰池,心中怀我怅。心不可匡,目不可顾,妒人之子悲杀人。君有它心,乐不可禁。王将何似。如孙如鱼乎。悲矣。 《有所思曲》: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遣君,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缭之。闻君有它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鸡鸣狗吠,兄嫂当知之。妃呼狶。秋风肃肃晨风谷,东方须臾高知之。 《雉子曲》:雉子,班如此,之于雉梁,无以吾翁孺。雉子,知得雉子高飞止,黄鹄蜚之以千里,王可思。雄来蜚从雌,视子趋一雉。雉子车大驾马滕,被王送行所中,尧芊蜚从王孙行。 《圣人出曲》:圣人出,阴阳和。美人出,游九河。佳人来,騑离哉何。驾六飞龙四时和。君之臣明护不道,美人哉,宜天子。免甘星筮乐甫始,美人子,含四海。 《上邪曲》: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临高台曲》:临高台以轩,下有清水清且寒。江有香草目以兰,黄鹄高飞离哉翻。关弓射鹄,令我主寿万年。收中吾。 《远如期曲》:远如期,益如寿,处天左侧,大乐,万岁与天无极。雅乐陈,佳哉纷,单于自归,动如惊心。虞心大佳,万人还来,谒者引,乡殿陈,累世未尝闻之。增寿万年亦诚哉。 《石留曲》:石留凉阳凉石水流为沙锡以微河为香向始<奚禾>冷将风阳北逝肯无敢与于杨心邪怀兰志金安薄北方开留离兰 魏鼓吹曲十二篇,缪袭造:汉第一曲《朱鹭》,今第一曲《初之平》,言魏也。 初之平,义兵征。神武奋,金鼓鸣。迈武德,扬洪名。汉室微,社稷倾。皇道失,桓与灵。阉宦炽,群雄争。边韩起,乱金城。中国扰,无纪经。赫武皇,起旗旌。麾天下,天下平。济九州,九州宁。创武功,武功成。越五帝,邈三王。兴礼乐,定纪纲。普日月,齐晖光。 右《初之平曲》凡三十句,句三字。汉第二曲《思悲翁》,今第二曲《战荥阳》,言曹公也。 战荥阳,汴水陂。戎士愤怒,贯甲驰。陈未成,退徐荣。二万骑,堑垒平。戎马伤,六军惊。势不集,众几倾。白日没,时晦冥,顾中牟,心屏营。同盟疑,计无成。赖我武皇,万国宁。 右《战荥阳》曲凡二十句,其十八句句三字,二句句四字。 汉第三曲《艾如张》,今第三曲《获吕布》,言曹公东围临淮,生擒吕布也。获吕布,戮陈宫。芟夷鲸鲵,驱骋群雄。囊括天下,运掌中。右《获吕布曲》凡六句,其三句句三字,三句句四字。 汉第四曲《上之回》,今第四曲《克官渡》,言曹公与袁绍战,破之于官渡也。 克绍官渡,由白马。僵尸流血,被原野。贼众如犬羊,王师尚寡。沙醿傍,风飞扬。转战不利,士卒伤。今日不胜,后何望。土山地道,不可当。卒胜大捷,震冀方。屠城破邑,神武遂章。 右《克官渡曲》凡十八句,其八句句三字,一句句五字,九句句四字。 汉第五曲《翁离》,今第五曲《旧邦》,言曹公胜袁绍于官渡,还谯收藏士卒死亡也。 旧邦萧条,心伤悲。孤魂翩翩,当何依。游士恋故,涕如摧。兵起事大,令愿违。博求亲戚,在者谁。立庙置后,魂来归。右《旧邦曲》凡十二句,其六句句三字,六句句四字。 汉第六曲《战城南》,今第六曲《定武功》,言曹公初破邺,武功之定,始乎此也。 定武功,济黄河。河水汤汤,旦莫有横流波。袁氏欲衰,兄弟寻干戈。决漳水,水流滂沱。嗟城中如流鱼,谁能复顾室家。计穷虑尽,求来连和。和不时,心中忧戚。贼众内溃,君臣奔北。拨邺城,奄有魏国。王业艰难,览观古今,可为长叹。 右《定武功曲》凡二十一句,其五句句三字,三句句六字,十二句句四字,一句五字。 汉第七曲《巫山高》,今第七曲《屠柳城》,言曹公越北塞,历白檀,破三郡乌桓于柳城也。 屠柳城,功诚难。越度陇塞,路漫漫。北逾冈平,但闻悲风正酸。踏顿授首,遂登白狼山。神武{埶心}海外,永无北顾患。 右《屠柳城曲》凡十句,其三句句三字,三句句四字,三句句五字,一句六字。汉第八曲《上陵》,今第八曲《平南荆》,言曹公南平荆州也。 南荆何辽辽,江汉浊不清。菁茅久不贡,王师赫南征。刘琮据襄阳,贼备屯樊城。六军庐新野,金鼓震天庭。刘子面缚至,武皇许其成。许与其成,抚其民。陶陶江汉间,普为大魏臣。大魏臣,向风思自新。思自新,齐功古人。在昔虞与唐,大魏得与均。多选忠义士,为喉唇。天下一定,万世无风尘。 右《平南荆曲》凡二十四句,其十七句句五字,四句句三字,三句句四字。 汉第九曲《将进酒》,今第九曲《平关中》,言曹公征马超,定关中也。 平关中,路向潼。济浊水,立高墉。斗韩马,离群凶。选骁骑,纵两翼,虏崩溃,级万亿。右《平关中曲》凡十句,句三字。 汉第十曲《有所思》,今第十曲《应帝期》,言曹文帝以圣德受命,应运期也。 应帝期,于昭我文皇,历数承天序,龙飞自许昌。聪明昭四表,恩德动遐方。星辰为垂耀,日月为重光。河洛吐符瑞,草木挺嘉祥。麒麟步郊野,黄龙游津梁。白虎依山林,凤凰鸣高冈。考圆定篇籍,功配上古羲皇。羲皇无遗文,仁圣相因循。运期三千岁,一生圣明君。尧授舜万国,万国皆附亲。四门为穆穆,教化常如神。大魏兴盛,与之为邻。 右《应帝期曲》凡二十六句,其一句三字,二句四字,二十二句句五字,一句六字。 汉第十一曲《芳树》,今第十一曲《邕熙》,言魏氏临其国,君臣邕穆,庶绩咸熙也。 邕熙,君臣合德,天下治。隆帝道,获瑞宝,颂声并作,洋洋浩浩。吉日临高堂,置酒列名倡。歌声一何纡余,杂笙簧。八音谐,有纪纲。子孙永建万国,寿考乐无央。 右《邕熙曲》凡十五句,其六句句三字,三句句四字,一句二字,三句句五字,二句句六字。 汉第十二曲《上邪》,今第十二曲《太和》,言魏明帝继体承统,太和改元,德泽流布。 惟太和元年,皇帝践阼,圣且仁,德泽为流布。灾蝗一时为绝息,上天时雨露。五谷溢田畴,四民相率遵轨度。事务澄清,天下狱讼察以情。元首明,魏家如此,那得不太平。 右《太和曲》凡十三句,其二句句三字,五句句五字,三句句四字,三句句七字。 晋鼓吹歌曲二十二篇,傅玄作:《灵之祥》,古《朱鹭行》。《灵之祥》,言宣皇帝之佐魏,犹虞舜之事尧也。既有石瑞之征,又能用武以诛孟度之逆命也。 灵之祥,石瑞章。旌金德,出西方。天命降,授宣皇。应期运,时龙骧。继大舜,佐陶唐。赞武文,建帝纲。孟氏叛,据南疆。追有扈,乱五常。吴寇劲,蜀虏强。交誓盟,连遐荒。宣赫怒,奋鹰扬。震乾威,耀电光。陵九天,陷石城。枭逆命,拯有生。万国安,四海宁。 《宣受命》,古《思悲翁行》。《宣受命》,言宣皇帝御诸葛亮,养威重,运神兵,亮震怖而死。 宣受命,应天机。风云时动,神龙飞。御葛亮,镇雍凉。边境安,民夷康。务节事,勤定倾。览英雄,保持盈。渊穆穆,赫明明。冲而泰,天之经。养威重,运神兵。亮乃震死,平下宁。 《征辽东》、古《艾而张行》。《征辽东》,言宣皇帝陵大海之表,讨灭公孙渊而枭其首也。 征辽东,敌失据,威灵迈日域。渊既授首,群逆破胆,咸震怖。朔北响应,海表景附。武功赫赫,德云布。 《宣辅政》,古《上之回行》:《宣辅政》,言宣皇帝圣道深远,拨乱反正,网罗文武之才,以定二仪之序也。 宣皇辅政,圣列深。拨乱反正,从天心。网罗文武才,慎厥所生。所生贤,遗教施,安上治民,化风移。肇创帝基,洪业垂。于铄明明,时赫戏。功济万世,定二仪。定二仪,云泽雨施,海外风驰。 《时运多难》,古《拥离行》:《时运》,言宣皇帝致讨吴方,有征无战也。 时运多难,道教痡。天地变化,有盈虚。蠢尔吴蛮,虎视江湖。我皇赫斯,致天诛。有征无战,弭其图。天威横被,震东隅。 《景龙飞》,古《战城南行》。《景龙飞》,言景帝克明威教,赏从夷逆,祚隆无疆,崇此洪基也。 景龙飞,御天威。聪鉴玄发,动与神明协机。从之者显,逆之者灭夷。文教敷,武功巍。普被四海,万邦望风,莫不来绥。圣德潜断,先天弗违。弗违祥,享世永长。猛以致宽,道化光。赫明明,祚隆无疆。帝绩惟期,有命既集,崇此洪基。 《平玉衡》,古《巫山高行》。《平玉衡》,言景皇帝一万国之殊风,齐四海之乖心,礼贤养士,而纂洪业也。 平玉衡,纠奸回。万国殊风,四海乖。礼贤养士,羁御英雄思心齐。纂成洪业,崇皇阶。品物咸亨,圣敬日跻。聪鉴尽下情,明明综天机。 《文皇统百揆》,古《上陵行》。《百揆》,言文皇帝始统百揆,用人有序,以敷泰平之化也。 文皇统百揆,继天理万方。武将镇四隅,英佐盈朝堂。谋言协秋兰,清风发其芳。洪泽所渐润,砾石为珪璋。大道侔五帝,盛德逾三王。咸光大,上参天与地,至化无内外。无内外,六合并康乂。并康乂,遘兹嘉会。在昔羲与农,大晋德斯迈。镇征及诸州,为蕃卫。功济四海,洪烈流万世。 《因时运》,古《将进酒行》。《因时运》,言文皇帝因时运变,圣谋潜施,解长蛇之交,离群桀之党,以武济文,审其大计,以迈其德也。 因时运,圣策施。长蛇交解,群桀离。势穷奔吴,虎骑厉。惟武进,审大计。时迈其德,清一世。 《惟庸蜀》,古《有所思行》。《惟庸蜀》,言文皇帝既平万乘之蜀,封建万国,复五等之爵也。 惟庸蜀,僭号天一隅。刘备逆帝命,禅亮承其余。拥众数十万,窥隙乘我虚。驿骑进羽檄,天下不遑居。姜维屡寇边,陇上为荒墟。文皇愍斯民,历世受罪辜。外谟蕃屏臣,内谋众士夫。爪牙应指授,腹心献良图。良图协成文,大兴百万军。雷鼓震地起,猛势陵浮云。逋虏畏天诛,面缚造垒门。万里同风教,逆命称妾臣。光建五等,纪纲天人。 《天序》,古《芳树行》。《天序》,言圣皇应历受禅,弘济大化,用人各尽其才也。 天序,应历受禅,承灵祜。御群龙,勒螭虎。弘济大化,英俊作辅。明明统万机,赫赫镇四方。咎由稷契之畴,协兰芳。礼王臣,覆兆民。化之如天与地,谁敢爱其身。 《大晋承运期》,古《上邪行》。《大晋承运期》,言圣皇应箓受图,化象神明也。 大晋承运期,德隆圣皇。时清晏,白日垂光。庆箓图,陟帝位,继天正玉衡,化行象神明。至哉道隆虞与唐。元首敷洪化,百僚股肱并忠良,民大康。隆隆赫赫,福祚盈无疆。 《金灵运》,古《君马黄行》。《灵运》,言圣皇践阼,致敬宗庙,而孝道施于天下也。 金灵运,天符发。圣征见,参日月。惟我皇,体神圣。受魏禅,应天命。皇之兴,灵有征。登大麓,御万乘。皇之辅,若虓虎。爪牙奋,莫之御。皇之佐,赞清化。百事理,万邦贺。神只应,嘉瑞章。恭享祀,荐先皇。乐时奏,磬管锵。鼓渊渊,钟喤々。奠尊俎。实玉觞。神歆飨,咸说康。宴孙子,祐无疆。大孝烝烝,德教被万方。 《于穆我皇》,古《雉子行》。《于穆》,言圣皇受命,德合神明也。 于穆我皇,盛德圣且明。受禅君世,光济群生。普天率土,莫不来庭。颙颙六合内,望风仰泰清。万国雍雍,兴颂声。大化洽,地平而天成。七政齐,玉衡惟平。峨峨佐命,济济群英。夙夜乾乾,万机是经。虽治兴,匪荒宁。谦道光,冲不盈。天地合德,日月同荣。赫赫煌煌,耀幽冥。三光克从,于显天垂景星。龙凤臻,甘露宵零。肃神祇,祗上灵。万物欣戴,自天效其成。 《仲春振旅》,古《圣人出行》。《仲春》,言大晋申文武之教,田猎以时也。 仲春振旅,大致民,武教于时日新。师执提,工执鼓,坐作从,节有序,盛矣允文允武。搜田表祃,申法誓,遂围禁,献社祭,允矣时明国制。文武并用,礼之经,列车如战,大教明,古今谁能去兵。大晋继天,济群生。 《夏苗田》,古《临高台行》。《苗田》,言大晋田狩从时,为苗除害也。 夏苗田,运将徂,军国异容,文武殊。乃命群吏,选车徒,辩其名号,赞契书。王军启八门,行同上帝居。时路建大麾,云旗翳紫虚。百官象其事,疾则疾,徐则徐。回衡旋轸,罢陈敝车。献禽享祠,烝烝配有虞。惟大晋,德参两仪,化云敷。 《仲秋狝田》,古《远期行》。《仲秋》,言大晋虽有文德,不废武事,从时以杀伐也。仲秋狝田,金德常刚。凉风清且厉,凝露结为霜。白虎司辰,苍隼时鹰扬。鹰扬犹周尚父,从天以杀伐。春秋时叙,雷霆震威耀,进退由钲鼓。致禽祀惣,羽毛之用充军府。赫赫大晋德,芬烈陵三五,敷化以文,虽治不废武。光宅四海,永享天之祜。 《从天道》,古《石留行》。《从天道》,言仲冬大阅,用武修文,大晋之德配天也。 从天道,握神契。三时亦讲武事,冬大阅。鸣镯振鼓铎,旌旗象虹霓。文制其中,武不穷武,动军誓众,礼成而义举。三驱以崇仁,进止不失其序。兵卒练,将如虎。惟虓虎,气陵青云。解围三面,杀不殄群。偃旌麾,班六军。献享烝,修典文。嘉大晋,德配天。禄报功,爵俟贤。飨燕乐,受兹百禄,嘉万年。 《唐尧》,《古务成行》,古曲亡。《唐尧》,言圣皇陟帝位,德化光四表也。 唐尧咨务成,谦谦德所兴。积渐终光大,履霜致坚冰。神明道自然,河海犹可凝。舜禹统百揆,元凯以次升。禅让应天历,睿圣世相承。我皇陟帝位,平衡正准绳。德化飞四表,祥气见其征。兴王坐俟旦,亡主恬自矜。致远由近始,覆篑成山陵。披图按先籍,有其证灵液。 《玄云》,古《玄云行》,古曲亡。《玄云》,言圣皇用人,各尽其材也。 玄云起山岳,祥气万里会。龙飞何蜿蜿,凤翔何翙翙。昔在唐虞朝,时见青云际。今亲游方国,流光溢天外。鹤鸣在后园,清音随风迈。成汤隆显命,伊挚来如飞。周文猎渭滨,遂载吕望归。符合如影响,先天天弗违。辍耕总地纲,解褐衿天维。元功配二主,芬馨世所稀。我皇叙群才,洪烈何巍巍。桓桓征四表,济济理万机。神化感无方,髦才盈帝畿。丕显惟昧旦,日新孔所咨。茂哉圣明德,日月同光辉。 《伯益》,古《黄爵行》,古曲亡。《伯益》,言赤乌衔书,有周以兴。今圣皇受命,神雀来也。 伯益佐舜禹,职掌山与川。德侔十六相,思心入无间。智理周万物,下知众鸟言。黄雀应清化,翔集何翩翩。和鸣栖庭树,徘徊云日间。夏桀为无道,密网施山阿。酷祝振纤网,当柰黄雀何。殷汤崇天德,去其三面罗。逍遥群飞来,鸣声乃复和。朱雀作南宿,凤皇统羽群。赤鸟衔书至,天命瑞周文。神雀今来游,为我受命君。嘉祥致天和,膏泽降青云。兰风发芳气,阖世同其芬。 《钓竿》,古《钓竿行》,〔汉《铙歌》二十二无《钓竿》。〕《钓竿》,言圣皇德配尧、舜,又有吕望之佐以济大功致太平也。 钓竿何冉冉,甘饵芳且鲜。临川运思心,微纶沈九渊。太公宝此术,乃在灵秘篇。机变随物移,精妙贯未然。游鱼惊着钓,潜龙飞戾天。戾天安所至,抚翼翔太清。太清一何异,两仪出浑成。玉衡正三辰,造化赋群形。退愿辅圣君,与神合其灵。我君弘远略,天人不足并。天人初并时,昧昧何茫茫。日月有征兆,文象兴二皇。蚩尤乱生民,黄帝用兵征万方。逮夏禹而德衰,三代不及虞与唐。我皇圣德配尧舜,受禅即阼享天祥。率土蒙祐,靡不肃,庶事康。庶事康,穆穆明明。荷百禄,保无极,永泰平。 吴鼓吹曲十二篇,韦昭造:《炎精缺》者,言汉室衰,武烈皇帝奋迅猛志,念在匡救,然而王迹始乎此也。汉曲有《朱鹭》,此篇当之。第一。 炎精缺,汉道微。皇纲弛,政德违。众奸炽,民罔依。赫武烈,越龙飞。陟天衢,耀灵威。鸣雷鼓,抗电麾。抚乾衡,镇地机。厉虎旅,骋熊罴。发神听,吐英奇。张角破,边韩羁。宛颍平,南土绥。神武章,渥泽施。金声震,仁风驰。显高门,启皇基。统罔极,垂将来。 右《炎精缺曲》凡三十句,句三字。 《汉之季》者,武烈皇帝悼汉之微,痛卓之乱,兴兵奋击,功盖海内也。汉曲有《曲悲翁》,此篇当之。第二。 汉之季,董卓乱。桓桓武烈,应时运。义兵兴,云旗建。厉六师,罗八陈。飞鸣镝,接白刃。轻骑发,介士奋。丑虏震,使众散。劫汉主,迁西馆。雄豪怒,元恶偾。赫赫皇祖,功名闻。 右《汉之季曲》凡二十句,其十八句句三字,二句句四字。 《摅武师》者,言大皇帝卒武烈之业而奋征也。汉曲有《艾如张》,此篇当之。第三。摅武师,斩黄祖。肃夷凶族,革平西夏。炎炎大烈,震天下。 右《摅武师曲》凡六句,其三句句三字,三句句四字。 《乌林》者,言曹操既破荆州,从流东下,欲来争锋。大皇帝命将周瑜逆击之于乌林而破走也。汉曲有《上之回》,此篇当之。第四。 曹操北伐,拔柳城。乘胜席卷,遂南征。刘氏不睦,八郡震惊。众既降,操屠荆。舟车十万,扬风声。议者狐疑,虑无成。赖我大皇,发圣明。虎臣雄烈,周与程。破操乌林,显章功名。 右《伐乌林曲》凡十八句,其十句句四字,八句句三字。 《秋风》者,言大皇帝说以使民,民忘其死。汉曲有《拥离》,此篇当之。第五。 秋风扬沙尘,寒露沾衣裳。角弓持弦急,鸠鸟化为鹰。边垂飞羽檄,寇贼侵界疆。跨马披介胄,慷慨怀悲伤。辞亲向长路,安知存与亡。穷达固有分,志士思立功。邀之战场,身逸获高赏,身没有遗封。 右《秋风曲》凡十五句,其十四句句五字,一句四字。 《克皖城》者,言曹操志图并兼,而令朱光为庐江太守。上亲征光,破之于皖城也。汉曲有《战城南》,此篇当之。第六。 克灭皖城,遏寇贼。恶此凶孽,阻奸慝。王师赫征,众倾覆。除秽去暴,戢兵革。民得就农,边境息。诛君吊臣,昭至德。右《克皖城曲》凡十二句,其六句句三字,六句句四字。 《关背德》者,言蜀将关羽背弃吴德,心怀不轨。大皇帝引师浮江而禽之也。汉曲有《巫山高》,此篇当之。第七。 关背德,作鸱张。割我邑城,图不祥。称兵北伐,围樊襄阳。嗟臂大于股,将受其殃。巍巍吴圣主,睿德与玄通。与玄通,亲任吕蒙。泛舟洪氾池,溯涉长江。神武一何桓桓。声烈正与风翔。历抚江安城,大据郢邦。虏羽授首,百蛮咸来同,盛哉无比隆。 右《关背德曲》凡二十一句,其八句句四字,二句句六字,七句句五字,四句句三字。 《通荆门》者,言大皇帝与蜀交好齐盟,中有关羽自失之愆,戎蛮乐乱,生变作患,蜀疑其眩,吴恶其诈,乃大治兵,终复初好也。汉曲有《上陵》,此篇当之。第八。 荆门限巫山,高峻与云连。蛮夷阻其险,历世怀不宾。汉王据蜀郡,崇好结和亲。乖微中情疑,谗夫乱其间。大皇赫斯怒,虎臣勇气震。荡涤幽薮,讨不恭。观兵扬炎耀,厉锋整封疆。整封疆,阐扬威武容。功赫戏,洪烈炳章。邈矣帝皇世,圣吴同厥风。荒裔望清化,化恢弘。煌煌大吴,延祚永未央。 右《通荆门曲》凡二十四句,其十七句句五字,四句句三字,三句句四字。 《章洪德》者,言大皇帝章其大德,而远方来附也。汉曲有《将进酒》,此篇当之。第九。 章洪德,迈威神。感殊风,怀远邻。平南裔,齐海滨。越裳贡,扶南臣。珍货充庭,所见日新。右《章洪德曲》凡十句,其八句句三字,二句句四字。 《从历数》者,言大皇帝从箓图之符,而建大号也。汉曲有《有所思》,此篇当之。第十。 从历数,于穆我皇帝。圣哲受之天,神明表奇异。建号创皇基,聪睿协神思。德泽浸及昆虫,浩荡越前代。三光显精耀,阴阳称至治。肉角步郊畛,凤凰栖灵囿。神龟游沼池,图谶摹文字。黄龙觌鳞,符祥日月记。览往以察今,我皇多哙事。上钦昊天象,下副万姓意。光被弥苍生,家户蒙惠赉。风教肃以平,颂声章嘉喜。大吴兴隆,绰有余裕。 右《从历数曲》凡二十六句,其一句句三字,三句句四字,二十二句句五字,一句六字。 《承天命》者,言上以圣德践位,道化至盛也。汉曲有《芳树》,此篇当之。第十一。 承天命,于昭圣德。三精垂象,符灵表德。巨石立,九穗植。龙金其鳞,乌赤其色。舆人歌,亿夫叹息。超龙升,袭帝服。躬淳懿,体玄默。夙兴临朝,劳谦日昃。易简以崇仁,放远谗与慝。举贤才,亲近有德。均田畴,茂稼穑。审法令,定品式。考功能,明黜陟。人思自尽,惟心与力。家国治,王道直。思我帝皇,寿万亿。长保天禄,祚无极。 右《承天命曲》凡三十四句,其十九句句三字,二句句五字,十三句句四字。 《玄化》者,言上修文训武,则天而行,仁泽流洽,天下喜乐也。汉曲有《上邪》,此篇当之。第十二。 玄化象以天,陛下圣真。张皇纲,率道以安民。惠泽宣流而云布,上下睦亲。君臣酣宴乐,激发弦歌扬妙新。修文筹庙胜,须时备驾巡洛津。康哉泰,四海欢欣,越与三五邻。 右《玄化曲》凡十三句,其五句句五字,二句句三字,三句句四字,三句句七字。今鼓吹铙歌词。〔乐人以音声相传,训诂不可复解。〕 大竭夜乌自云何来堂吾来声乌奚姑悟姑尊卢圣子黄尊来餭清婴乌白日为随来郭吾微令吾 应龙夜乌由道何来直子为乌奚如悟姑尊卢鸡子听乌虎行为来明吾微令吾 诗则夜乌道禄何来黑洛道乌奚悟如尊尔尊卢起黄华乌伯辽为国日忠雨令吾 伯辽夜乌若国何来日忠雨乌奚如悟姑尊卢面道康尊录龙永乌赫赫福胙夜音微令吾右四解,《上邪曲》。几令吾几令诸韩乱发正令吾 几令吾诸韩从听心令吾若里洛何来韩微令吾尊卢忌卢文卢子路子路为路鸡如文卢炯乌诸胙微令吾几令诸韩或公随令吾几令吾几诸或言随令吾黑洛何来诸韩微令吾 尊卢安成随来免路路子为吾路奚如文卢炯乌诸胙微令吾右九解,《晚芝曲》。〔汉曲有《远期》,疑是。〕几令吾呼历舍居执来随咄武子邪令乌衔针相风其右其右 几令吾呼群议破葫执来随吾咄武子邪令乌今乌今狖入海相风及后 几令吾呼无公赫吾执来随吾咄武子邪令乌无公赫吾婮立诸布始布右三解,《艾如张曲》。鼓吹铙歌十五篇,何承天义熙中私造: 《朱路篇》:朱路扬和鸾,翠盖耀金华。玄牡饰樊缨,流旌拂飞霞。雄戟辟旷涂,班剑翼高车。三军且莫喧,听我奏铙歌。清鞞惊短箫,朗鼓节鸣笳。人心惟恺豫,兹音亮且和。轻风起红尘,渟澜发微波。逸韵腾天路,颓响结城阿。仁声被八表,威震振九遐。嗟嗟介胄士,勖哉念皇家。 《思悲公篇》:思悲公,怀衮衣。东国何悲,公西归。公西归,流二叔,幼主既悟,偃禾复。偃禾复,圣志申。营都新邑,从斯民。从斯民,德惟明。制礼作乐,兴颂声。兴颂声,致嘉祥。鸣凤爰集,万国康。万国康,犹弗已。握发吐餐,下群士。惟我君,继伊周。亲睹盛世,复何求。 《雍离篇》:雍士多离心,荆民怀怨情。二凶不量德,构难称其兵。王人衔朝命,正辞纠不庭。上宰宣九伐,万里举长旌。楼船掩江濆,驷介飞重英。归德戒后夫,贾勇尚先鸣。逆徒既不济,愚智亦相倾。霜锋未及染,鄢郢忽已清。西川无潜鳞,北渚有奔鲸。凌威致天府,一战夷三城。江汉被美化,宇宙歌太平。惟我东郡民,曾是深推诚。 《战城南篇》:战城南,衡黄尘。丹旌电烻,鼓雷震。勍敌猛,戎马殷。横陈亘野,若屯云。仗大从,应三灵。义之所感,士忘生。长剑击,繁弱鸣。飞镝炫晃,乱奔星。虎骑跃,华毦旋。朱火延起,腾飞烟。骁雄斩,高旗搴。长角浮叫,响清天。夷群寇,殪逆徒。余黎沾惠,咏来苏。奏恺乐,归皇都。班爵献俘,邦国娱。 《巫山高篇》:巫山高,三峡峻。青壁千寻,深谷万仞。崇岩冠灵,林冥冥。山禽夜响,晨猿相和鸣。洪波迅澓,载逝载停。悽悽商旅之客,怀苦情。在昔阳九,皇纲微。李氏窃命,宣武耀灵威。蠢尔逆纵,复践乱机。王旅薄伐,传首来至京师。古之为国,惟德是贵。力战而虚民,鲜不颠坠。矧乃叛戾,伊胡能遂。咨尔巴子,无放肆。 《上陵者篇》:上陵者,相追攀。被服纤丽,振绮纨。携童幼,升崇峦。南望城阙,郁盘桓。王公第,通衢端。高甍华屋,列朱轩。临浚谷,掇秋兰。士女悠奕,映隰原。指营丘,感牛山。爽鸠既没,景君叹。嗟岁聿,游不还。志气衰沮,玄鬓斑。野莽宿,坟土干。顾此累累,中心酸。生必死,亦何怨。取乐今日,展情欢。 《将进酒篇》:将进酒,庆三朝。备繁礼,荐嘉肴。荣枯换,霜雾交。缓春带,命朋僚。车等旗,马齐镳。怀温克,乐林濠。士失志,愠情劳。思旨酒,寄游遨。败德人,甘醇醪。耽长夜,或淫妖。兴屡舞,厉哇谣。形亻差亻差,声号呶。首既濡,志亦荒。性命天,国家亡。嗟后生,节酣觞。匪酒辜,孰为殃。 《君马篇》:君马丽且闲,扬镳腾逸姿。骏足蹑流景,高步追轻飞。冉冉六辔柔,奕奕金华晖。轻霄翼羽盖,长风靡淑旗。愿为范氏驱,雍容步中畿。岂效诡遇子,驰骋趣危机。铅陵策良驷,造父为之悲。不怨吴坂峻,但恨伯乐稀。赦彼岐山盗,实跻韩原师。柰何汉魏主,纵情营所私。疲民甘藜藿,厩马患盈肥。人畜贸厥养,苍生将焉归。 《芳树篇》:芳树生北庭,丰隆正裴徊。翠颖陵冬秀,红葩迎春开。佳人闲幽室,惠心婉以谐。兰房掩绮幌,绿草被长阶。日夕游云际,归禽命同栖。皓月盈素景,凉风拂中闺。哀弦理虚堂,要妙清且悽。啸歌流激楚,伤此硕人怀。梁尘集丹帷,微飙扬罗袿。岂怨嘉时莫,徒惜良愿乖。 《有所思篇》:有所思,思昔人。曾闵二子,善养亲。和颜色,奉晨昏。至诚烝烝,通明神。邹孟轲,为齐卿。称身受禄,不贪荣。道不用,独拥楹。三徙既谇,礼义明。飞鸟集,猛兽附。功成事毕,乃更娶。哀我生,遘凶旻。幼罹荼毒,备艰辛。慈颜绝,见无因。长怀永思,托丘坟。 《雉子游原泽篇》:雉子游原泽,初怀耿介心。饮啄虽勤苦,不愿栖园林,古有避世士,抗志清霄岑。浩然寄卜肆,挥棹通川阴。消摇风尘外,散发抚鸣琴。卿相非所眄,何况于千金。功名岂不美,宠辱亦相寻。冰炭结六府,忧虞缠胸襟。当世须大度,量己不克任。三复泉流诫,自惊良已深。 《上邪篇》:上邪下难正,众枉不可矫。音和响必清,端影缘直表。大化扬仁风,齐人犹偃草。圣王既已没,谁能弘至道。开春湛柔露,代终肃严霜。承平贵孔孟,政敝侯申商。孝公明赏罚,六世犹克昌。李斯肆滥刑,秦氏所以亡。汉宣隆中兴,魏祖宁三方。譬彼针与石,效疾故称良。《行苇》非不厚,悠悠何讵央。琴瑟时永调,改弦当更张。矧乃治天下,此要安可忘。 《临高台篇》:临高台,望天衢,飘然轻举,陵太虚。携列子,超帝乡。云衣雨带,乘风翔。肃龙驾,会瑶台。清晖浮景,溢蓬莱。济四海,濯洧盘。伫立云岳,结幽兰。驰迅风,游炎州。愿言桑梓,思旧游。倾霄盖,靡电旌。降彼天涂,颓窈冥。辞仙族,归人群。怀忠抱义,奉明君。任穷达,随所遭。何为远想,令心劳。 《远期篇》:远期千里客,肃驾候良辰。近命城郭友,具尔惟懿亲。高门启双闱,长筵列嘉宾。中唐舞六佾,三厢罗乐人。箫管激悲音,羽毛扬华文。金石响高宇,弦歌动梁尘。修标多巧捷,九剑亦入神。迁善自雅调,成化由清均。主人垂隆庆,群士乐亡身。愿我圣明君,迩期保万春。 《石流篇》:石上流水,湔湔其波。发源幽岫,永归长河。瞻彼逝者,岁月其偕。子在川上,惟以增怀。嗟我殷忧,载劳寤寐。遘此百罹,有志不遂。行年倏忽,长勤是婴。永言没世,悼兹无成。幸遇开泰,沐浴嘉运。缓带安寝,亦又何愠。古之为仁,自求诸己。虚情遥慕,终于徒已。 《圣人制礼乐》一篇,《巾舞歌》一篇,按《景祐广乐记》言,字讹谬,声辞杂书。宋鼓吹铙歌辞四篇,旧史言,诂不可解。汉鼓吹铙歌十八篇,按《古今乐录》,皆声、辞、艳相杂,不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