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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仙
《临江仙·身外闲愁空满》是宋代词人晏几道(一作晁补之)的作品。此词当是酒席间的赠人之作。词分两片,上下片各五句。全词通过描述作者与友人的酒筵欢会,表达了对人生相聚苦短的心理感受。
侯郎中新置西湖
远近利民因智力,周回润物像心源。 菰蒲纵感生成惠,鳣鲔那知广大恩。 潋滟清辉吞半郭,萦纡别派入遥村。 砂泉绕石通山脉,岸木黏萍是浪痕。 已见澄来连镜底,兼知极处浸云根。 波涛不起时方泰,舟楫徐行日易昏。 烟雾未应藏岛屿,凫鹥亦解避旌幡。 虽云桃叶歌还醉,却被荷花笑不言。 孤鹤必应思凤诏,凡鱼岂合在龙门。 能将盛事添元化,一夕机谟万古存。
烛影摇红(寿元实通判母)
风月堂中,画屏不动香猊吐。珠翘环拥蕊宫仙,双鬓青如许。相对童颜寿侣。看庭前、绯袍拜舞。十洲三岛,柳探春时,梅欺雪处。 甲子花周,自从今日重新数。碧瑶杯重翠涛深,笑领飞琼语。此去华筵喜聚。听传宣、云间紫府。万分如意,凤诏便蕃,香轩容与。
芙蓉楼送辛渐二首
《芙蓉楼送辛渐》是唐朝诗人王昌龄的一首送别诗,是作者被贬为江宁县丞时所写。诗的构思新颖,淡写朋友的离情别绪,重写自己的高风亮节。首两句写景,用苍茫的江雨和孤峙的楚山,烘托送别时的凄寒孤寂之情,也展现了诗人开朗的胸怀和坚强的性格;后两句诗人以晶莹透明的冰心玉壶自喻,与前面屹立在江天之中的孤山之间形成一种有意无意的照应,令人自然联想到诗人孤介傲岸的形象和光明磊落、表里澄澈的品格。全诗即景生情,寓情于景,含蓄蕴藉,韵味无穷。
幽梦影 · 卷二 · 其十
我不知我之生前,当春秋之季,曾一识西施否?当典午之时,曾一看卫玠否?当义熙之世,曾一醉渊明否?当天宝之代,曾一睹太真否?当元丰之朝,曾一晤东坡否?千古之上,相思者不止此,数人则其尤甚者,故姑举之,以概其余也。
咏雪
始出于东晋谢安与其子侄辈们的一段即兴对话。言简意赅地勾勒了疾风骤雪、纷纷扬扬的下雪天,谢家子女即景赋诗咏雪的情景,展示了古代家庭文化生活轻松和谐的画面。文章通过神态描写和身份补叙,赞赏谢道韫的文学才华,并因此而流传千古,成为一段佳话。《咏雪》作为清谈名士的教科书,特别注意传达魏晋清谈家的独特的语言形象,重视人物语言的润饰,“读其语言,晋人面目气韵,恍忽生动,而简约玄澹,真致不穷,古今绝唱也。” “谢太傅寒雪日内集,与儿女讲论文义。”文章第一句交代咏雪的背景。短短的十五个字,涵盖的内容相当多。东晋的谢氏家族是个赫赫有名的诗礼簪缨之家,为首的是谢太傅即谢安。在这样的家族里,遇到雪天无法外出,才有“讲论文义”的雅兴。召集人兼主讲人自然是谢安,听众是“儿女”们。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全都说到了。 接着写主要事件咏雪。其实是主讲人出题考听众。主讲人何以有此雅兴?原来是天气发生了变化:“俄而雪骤”,早先也有雪,但不大,而此刻变成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这使主讲人感到很高兴,于是“公欣然曰:‘白雪纷纷何所似?’兄子胡儿曰:‘撒盐空中差可拟。’兄女曰:‘未若柳絮因风起。’”答案可能不少,但作者只录下了两个:一个是谢朗说的“撒盐空中”;另一个是谢道韫说的“柳絮因风起”。主讲人对这两个答案的优劣未做评定,只是“大笑乐”而已,十分耐人寻味。作者也没有表态,却在最后补充交代了谢道韫的身份,“即公大兄无奕女,左将军王凝之妻也。”这是一个有力的暗示,表明他欣赏及赞扬谢道韫的才气,并写出了谢道韫是“咏絮才”。 为何说谢道韫作的词句更好呢?柳絮,作为春时景物,有似花非花,因风而起,飘忽无根,满天飞舞的特征。晋伍辑之《柳花赋》曾形容:“扬零花而雪飞,或风回而游薄,或雾乱而飙零,野净秽而同降,物均色而齐明。”谢道韫将此来比拟北风吹起漫天飞雪,堪称契合无间。取柳絮可比其形言其大,点明当时的“雪骤”之景,而“因风起”更指出它随风飘舞,漫无边际的自然特点。(宋代的贺铸《青玉案》词有“满城风絮”句。)由此较之,雪花柳絮,可谓是异迹而同趣了。如此再看“撒盐空中”的比方,则未免有局促见肘之诮了。比喻更讲究神似:盐在空中唰唰地撒,重重地下落,躲都来不及,何谈欣赏?无美感可言。比作柳絮,一扫滞重之感,因风而起,漫天飘飞,这才是大自然的造化。而且柳絮飘飞的季节是春暖花开之时,冬季之冷景,以春季之暖景写出,更见诗意。
西游记 · 第七十四回 · 长庚传报魔头狠 行者施为变化能
情欲原因总一般,有情有欲自如然。沙门修炼纷纷士,断欲忘情即是禅。 须着意,要心坚,一尘不染月当天。行功进步休教错,行满功完大觉仙。 话表三藏师徒们打开欲网,跳出情牢,放马西行。走多时,又是夏尽秋初,新凉透体,但见那—— 急雨收残暑,梧桐一叶惊。萤飞莎径晚,蛩语月华明。 黄葵开映露,红蓼遍沙汀。蒲柳先零落,寒蝉应律鸣。 三藏正然行处,忽见一座高山,峰插碧空,真个是摩星碍日。长老心中害怕,叫悟空道:“你看前面这山,十分高耸,但不知有路通行否。”行者笑道:“师父说那里话。自古道,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渡船人。岂无通达之理?可放心前去。”长老闻言,喜笑花生,扬鞭策马而进,径上高岩。行不数里,见一老者,鬓蓬松,白发飘搔;须稀朗,银丝摆动。项挂一串数珠子,手持拐杖现龙头。远远的立在那山坡上高呼:“西进的长老,且暂住骅骝,紧兜玉勒。这山上有一伙妖魔,吃尽了阎浮世上人,不可前进!”三藏闻言,大惊失色。一是马的足下不平,二是坐个雕鞍不稳,扑的跌下马来,挣挫不动,睡在草里哼哩。行者近前搀起道:“莫怕,莫怕!有我哩!”长老道:“你听那高岩上老者,报道这山上有伙妖魔,吃尽阎浮世上人,谁敢去问他一个真实端的?”行者道:“你且坐地,等我去问他。”三藏道:“你的相貌丑陋,言语粗俗,怕冲撞了他,问不出个实信。”行者笑道:“我变个俊些儿的去问他。”三藏道:“你是变了我看。”好大圣,捻着诀,摇身一变,变做个干干净净的小和尚儿,真个是目秀眉清,头圆脸正,行动有斯文之气象,开口无俗类之言辞,抖一抖锦衣直裰,拽步上前,向唐僧道:“师父,我可变得好么?”三藏见了大喜道:“变得好!”八戒道:“怎么不好!只是把我们都比下去了。老猪就滚上二三年,也变不得这等俊俏!” 好大圣,躲离了他们,径直近前对那老者躬身道:“老公公,贫僧问讯了。”那老儿见他生得俊雅,年少身轻,待答不答的还了他个礼,用手摸着他头儿笑嘻嘻问道:“小和尚,你是那里来的?”行者道:“我们是东土大唐来的,特上西天拜佛求经。适到此间,闻得公公报道有妖怪,我师父胆小怕惧,着我来问一声:端的是甚妖精,他敢这般短路!烦公公细说与我知之,我好把他贬解起身。”那老儿笑道:“你这小和尚年幼,不知好歹,言不帮衬。那妖魔神通广大得紧,怎敢就说贬解他起身!”行者笑道:“据你之言,似有护他之意,必定与他有亲,或是紧邻契友。不然,怎么长他的威智,兴他的节概,不肯倾心吐胆说他个来历?”公公点头笑道:“这和尚倒会弄嘴!”想是跟你师父游方,到处儿学些法术,或者会驱缚魍魉,与人家镇宅降邪,你不曾撞见十分狠怪哩!”行者道:“怎的狠?”公公道:“那妖精一封书到灵山,五百阿罗都来迎接;一纸简上天宫,十一大曜个个相钦。四海龙曾与他为友,八洞仙常与他作会,十地阎君以兄弟相称,社令城隍以宾朋相爱。”大圣闻言,忍不住呵呵大笑,用手扯着老者道:“不要说,不要说!那妖精与我后生小厮为兄弟朋友,也不见十分高作。若知是我小和尚来啊,他连夜就搬起身去了!”公公道:“你这小和尚胡说!不当人子!那个神圣是你的后生小厮?” 行者笑道:“实不瞒你说,我小和尚祖居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姓孙名悟空。当年也曾做过妖精,干过大事。曾因会众魔,多饮了几杯酒睡着,梦中见二人将批勾我去到阴司。一时怒发,将金箍棒打伤鬼判,唬倒阎王,几乎掀翻了森罗殿。吓得那掌案的判官拿纸,十阎王佥名画字,教我饶他打,情愿与我做后生小厮。”那公公闻说道:“阿弥陀佛!这和尚说了这过头话,莫想再长得大了。”行者道:“官儿,似我这般大也彀了。”公公道:“你年几岁了?”行者道:“你猜猜看。”老者道:“有七八岁罢了。”行者笑道:“有一万个七八岁!我把旧嘴脸拿出来你看看,你即莫怪。”公公道:“怎么又有个嘴脸?”行者道:“我小和尚有七十二副嘴脸哩。”那公公不识窍,只管问他,他就把脸抹一抹,即现出本象,咨牙俫嘴,两股通红,腰间系一条虎皮裙,手里执一根金箍棒,立在石崖之下,就象个活雷公。那老者见了,吓得面容失色,腿脚酸麻站不稳,扑的一跌;爬起来,又一个禋踵。大圣上前道:“老官儿,不要虚惊,我等面恶人善。莫怕,莫怕!适间蒙你好意,报有妖魔。委的有多少怪,一发累你说说,我好谢你。”那老儿战战兢兢,口不能言,又推耳聋,一句不应。 行者见他不言,即抽身回坡。长老道:“悟空,你来了?所问如何?”行者笑道:“不打紧,不打紧!西天有便有个把妖精儿,只是这里人胆小,把他放在心上。没事,没事!有我哩!”长老道:“你可曾问他此处是什么山,什么洞,有多少妖怪,那条路通得雷音?”八戒道:“师父,莫怪我说。若论赌变化,使促掐,捉弄人,我们三五个也不如师兄;若论老实,象师兄就摆一队伍,也不如我。“唐僧道:“正是,正是!你还老实。”八戒道:“他不知怎么钻过头不顾尾的,问了两声,不尴不尬的就跑回来了。等老猪去问他个实信来。”唐僧道:“悟能,你仔细着。” 好呆子,把钉钯撒在腰里,整一整皂直裰,扭扭捏捏,奔上山坡,对老者叫道:“公公,唱喏了。”那老儿见行者回去,方拄着杖挣得起来,战战兢兢的要走,忽见八戒,愈觉惊怕道:“爷爷呀!今夜做的什么恶梦,遇着这伙恶人!为先的那和尚丑便丑,还有三分人相;这个和尚,怎么这等个碓梃嘴,蒲扇耳朵,铁片脸,旗毛颈项,一分人气儿也没有了!”八戒笑道:“你这老公公不高兴,有些儿好褒贬人,你是怎的看我哩?丑便丑,奈看,再停一时就俊了。”那老者见他说出人话来,只得开言问他:“你是那里来的?”八戒道:“我是唐僧第二个徒弟,法名叫做悟能八戒。才自先问的,叫做悟空行者,是我师兄。师父怪他冲撞了公公,不曾问得实信,所以特着我来拜问。此处果是甚山甚洞,洞里果是甚妖精,那里是西去大路,烦公公指示指示。”老者道:“可老实么?”八戒道:“我生平不敢有一毫虚的。”老者道:“你莫象才来的那个和尚走花弄水的胡缠。”八戒道:“我不象他。” 公公拄着杖,对八戒说:“此山叫做八百里狮驼岭,中间有座狮驼洞,洞里有三个魔头。”八戒啐了一声:“你这老儿却也多心!三个妖魔,也费心劳力的来报遭信!”公公道:“你不怕么?”八戒道:“不瞒你说,这三个妖魔,我师兄一棍就打死一个,我一钯就筑死一个,我还有个师弟,他一降妖杖又打死一个。三个都打死,我师父就过去了,有何难哉!”那老者笑道:“这和尚不知深浅!那三个魔头,神通广大得紧哩!他手下小妖,南岭上有五千,北岭上有五千,东路口有一万,西路口有一万;巡哨的有四五千,把门的也有一万;烧火的无数,打柴的也无数,共计算有四万七八千。这都是有名字带牌儿的,专在此吃人。” 那呆子闻得此言,战兢兢跑将转来,相近唐僧,且不回话,放下钯,在那里出恭。行者见了喝道:“你不回话,却蹲在那里怎的?”八戒道:“唬出屎来了!如今也不消说,赶早儿各自顾命去罢!”行者道:“这个呆根!我问信偏不惊恐,你去问就这等慌张失智!”长老道:“端的何如?”八戒道:“这老儿说:此山叫做八百里狮驼山,中间有座狮驼洞,洞里有三个老妖,有四万八千小妖,专在那里吃人。我们若翙着他些山边儿,就是他口里食了,莫想去得!”三藏闻言,战兢兢,毛骨悚然道:“悟空,如何是好?”行者笑道:“师父放心,没大事。想是这里有便有几个妖精,只是这里人胆小,把他就说出许多人,许多大,所以自惊自怪。有我哩!”八戒道:“哥哥说的是那里话!我比你不同,我问的是实,决无虚谬之言。满山满谷都是妖魔,怎生前进?”行者笑道:“呆子嘴脸,不要虚惊!若论满山满谷之魔,只消老孙一路棒,半夜打个罄尽!”八戒道:“不羞,不羞,莫说大话!那些妖精点卯也得七八日,怎么就打得罄尽?”行者道:“你说怎样打?”八戒道:“凭你抓倒,捆倒,使定身法定倒,也没有这等快的。”行者笑道:“不用什么抓拿捆缚。我把这棍子两头一扯叫长,就有四十丈长短;幌一幌叫粗,就有八丈围圆粗细。往山南一滚,滚杀五千;山北一滚,滚杀五千;从东往西一滚,只怕四五万砑做肉泥烂酱!”八戒道:“哥哥,若是这等赶面打,或者二更时也都了了。”沙僧在旁笑道:“师父,有大师兄恁样神通,怕他怎的!请上马走啊。”唐僧见他们讲论手段,没奈何,只得宽心上马而走。 正行间,不见了那报信的老者,沙僧道:“他就是妖怪,故意狐假虎威的来传报,恐唬我们哩。”行者道:“不要忙,等我去看看。”好大圣,跳上高峰,四顾无迹,急转面,见半空中有彩霞幌亮,即纵云赶上看时,乃是太白金星。走到身边,用手扯住,口口声声只叫他的小名道:“李长庚,李长庚!你好惫懒!有甚话,当面来说便好,怎么装做个山林之老魇样混我!”金星慌忙施礼道:“大圣,报信来迟,乞勿罪,乞勿罪!这魔头果是神通广大,势要峥嵘,只看你挪移变化,乖巧机谋,可便过去;如若怠慢些儿,其实难去。”行者谢道:“感激,感激!果然此处难行,望老星上界与玉帝说声,借些天兵帮助老孙帮助。”金星道:“有,有,有!你只口信带去,就是十万天兵,也是有的。”大圣别了金星,按落云头,见了三藏道:“适才那个老儿,原是太白星来与我们报信的。”长老合掌道:“徒弟,快赶上他,问他那里另有个路,我们转了去罢。”行者道:“转不得,此山径过有八百里,四周围不知更有多少路哩,怎么转得?”三藏闻言,止不住眼中流泪道:“徒弟,似此艰难,怎生拜佛!”行者道:“莫哭,莫哭!一哭便脓包行了!他这报信,必有几分虚话,只是要我们着意留心,诚所谓以告者,过也。你且下马来坐着。”八戒道:“又有甚商议?”行者道:“没甚商议,你且在这里用心保守师父,沙僧好生看守行李马匹,等老孙先上岭打听打听,看前后共有多少妖怪,拿住一个,问他个详细,教他写个执结,开个花名,把他老老小小,一一查明,吩咐他关了洞门,不许阻路,却请师父静静悄悄的过去,方显得老孙手段!”沙僧只教:“仔细,仔细!”行者笑道:“不消嘱咐,我这一去,就是东洋大海也荡开路,就是铁裹银山也撞透门!” 好大圣,唿哨一声,纵筋斗云,跳上高峰,扳藤负葛,平山观看,那山里静悄无人。忽失声道:“错了,错了!不该放这金星老儿去了,他原来恐唬我,这里那有个什么妖精!他就出来跳风顽耍,必定拈枪弄棒,操演武艺,如何没有一个?”正自家揣度,只听得山背后,叮叮当当、辟辟剥剥梆铃之声。急回头看处,原来是个小妖儿,掮着一杆“令”字旗,腰间悬着铃子,手里敲着梆子,从北向南而走。仔细看他,有一丈二尺的身子。行者暗笑道:“他必是个铺兵,想是送公文下报帖的。且等我去听他一听,看他说些甚话。”好大圣,捻着诀,念个咒,摇身一变,变做个苍蝇儿,轻轻飞在他帽子上,侧耳听之。只见那小妖走上大路,敲着梆,摇着铃,口里作念道:“我等寻山的,各人是谨慎堤防孙行者,他会变苍蝇!”行者闻言,暗自惊疑道:“这厮看见我了,若未看见,怎么就知我的名字,又知我会变苍蝇!”原来那小妖也不曾见他,只是那魔头不知怎么就吩咐他这话,却是个谣言,着他这等胡念。行者不知,反疑他看见,就要取出棒来打他,却又停住,暗想道:“曾记得八戒问金星时,他说老妖三个,小妖有四万七八千名。似这小妖,再多几万,也不打紧,却不知这三个老魔有多大手段。等我问他一问,动手不迟。”好大圣!你道他怎么去问?跳下他的帽子来,钉在树头上,让那小妖先行几步,急转身腾那,也变做个小妖儿,照依他敲着梆,摇着铃,掮着旗,一般衣服,只是比他略长了三五寸,口里也那般念着,赶上前叫道:“走路的,等我一等。”那小妖回头道:“你是那里来的?”行者笑道:“好人呀!一家人也不认得!”小妖道:“我家没你呀。”行者道:“怎的没我?你认认看。”小妖道:“面生,认不得,认不得!”行者道:“可知道面生,我是烧火的,你会得我少。”小妖摇头道:“没有,没有!我洞里就是烧火的那些兄弟,也没有这个嘴尖的。”行者暗想道:“这个嘴好的变尖了些了。”即低头,把手侮着嘴揉一揉道:“我的嘴不尖啊。”真个就不尖了。那小妖道:“你刚才是个尖嘴,怎么揉一揉就不尖了?疑惑人子!大不好认!不是我一家的,少会少会,可疑可疑!我那大王家法甚严,烧火的只管烧火,巡山的只管巡山,终不然教你烧火,又教你来巡山?”行者口乖,就趁过来道:“你不知道,大王见我烧得火好,就升我来巡山。” 小妖道:“也罢!我们这巡山的,一班有四十名,十班共四百名,各自年貌,各自名色。大王怕我们乱了班次,不好点卯,一家与我们一个牌儿为号。你可有牌儿?”行者只见他那般打扮,那般报事,遂照他的模样变了,因不曾看见他的牌儿,所以身上没有。好大圣,更不说没有,就满口应承道:“我怎么没牌?但只是刚才领的新牌。拿你的出来我看。”那小妖那里知这个机括,即揭起衣服,贴身带着个金漆牌儿,穿条绒线绳儿,扯与行者看看。行者见那牌背是个威镇诸魔的金牌,正面有三个真字,是“小钻风”,他却心中暗想道:“不消说了!但是巡山的,必有个风字坠脚。”便道:“你且放下衣走过,等我拿牌儿你看。”即转身,插下手,将尾巴梢儿的小毫毛拔下一根,捻他把,叫:“变!”即变做个金漆牌儿,也穿上个绿绒绳儿,上书三个真字,乃“总钻风”,拿出来,递与他看了。小妖大惊道:“我们都叫做个小钻风,偏你又叫做个什么总钻风!”行者干事找绝,说话合宜,就道:“你实不知,大王见我烧得火好,把我升个巡风,又与我个新牌,叫做总巡风,教我管你这一班四十名兄弟也。”那妖闻言,即忙唱喏道:“长官,长官,新点出来的,实是面生,言语冲撞,莫怪!”行者还着礼笑道:“怪便不怪你,只是一件:见面钱却要哩。每人拿出五两来罢。”小妖道:“长官不要忙,待我向南岭头会了我这一班的人,一总打发罢。”行者道:“既如此,我和你同去。”那小妖真个前走,大圣随后相跟。 不数里,忽见一座笔峰。何以谓之笔峰?那山头上长出一条峰来,约有四五丈高,如笔插在架上一般,故以为名。行者到边前,把尾巴掬一掬,跳上去坐在峰尖儿上,叫道:“钻风,都过来!”那些小钻风在下面躬身道:“长官,伺候。”行者道:“你可知大王点我出来之故?”小妖道:“不知。”行者道:“大王要吃唐僧,只怕孙行者神通广大,说他会变化,只恐他变作小钻风,来这里■着路径,打探消息,把我升作总钻风,来查勘你们这一班可有假的。”小钻风连声应道:“长官,我们俱是真的。”行者道:“你既是真的,大王有甚本事,你可晓得?”小钻风道:“我晓得。”行者道:“你晓得,快说来我听。如若说得合着我,便是真的;若说差了一些儿,便是假的,我定拿去见大王处治。”那小钻风见他坐在高处,弄獐弄智,呼呼喝喝的,没奈何,只得实说道:“我大王神通广大,本事高强,一口曾吞了十万天兵。”行者闻说,吐出一声道:“你是假的!”小钻风慌了道:“长官老爷,我是真的,怎么说是假的?”行者道:“你既是真的,如何胡说!大王身子能有多大,一口都吞了十万天兵?”小钻风道:“长官原来不知,我大王会变化:要大能撑天堂,要小就如菜子。因那年王母娘娘设蟠桃大会,邀请诸仙,他不曾具柬来请,我大王意欲争天,被玉皇差十万天兵来降我大王,是我大王变化法身,张开大口,似城门一般,用力吞将去,唬得众天兵不敢交锋,关了南天门,故此是一口曾吞十万兵。”行者闻言暗笑道:“若是讲手头之话,老孙也曾干过。”又应声道:“二大王有何本事?”小钻风道:“二大王身高三丈,卧蚕眉,丹凤眼,美人声,匾担牙,鼻似蛟龙。若与人争斗,只消一鼻子卷去,就是铁背铜身,也就魂亡魄丧!”行者道:“鼻子卷人的妖精也好拿。”又应声道:“三大王也有几多手段?”小钻风道:“我三大王不是凡间之怪物,名号云程万里鹏,行动时,抟风运海,振北图南。随身有一件儿宝贝,唤做阴阳二气瓶。假若是把人装在瓶中,一时三刻,化为浆水。”行者听说,心中暗惊道:“妖魔倒也不怕,只是仔细防他瓶儿。”又应声道:“三个大王的本事,你倒也说得不差,与我知道的一样。但只是那个大王要吃唐僧哩?”小钻风道:“长官,你不知道?”行者喝道:“我比你不知些儿!因恐汝等不知底细,吩咐我来着实盘问你哩!”小钻风道:“我大大王与二大王久住在狮驼岭狮驼洞。三大王不在这里住,他原住处离此西下有四百里远近。那厢有座城,唤做狮驼国。他五百年前吃了这城国王及文武官僚,满城大小男女也尽被他吃了干净,因此上夺了他的江山,如今尽是些妖怪。不知那一年打听得东土唐朝差一个僧人去西天取经,说那唐僧乃十世修行的好人,有人吃他一块肉,就延寿长生不老。只因怕他一个徒弟孙行者十分利害,自家一个难为,径来此处与我这两个大王结为兄弟,合意同心,打伙儿捉那个唐僧也。” 行者闻言,心中大怒道:“这泼魔十分无礼!我保唐僧成正果,他怎么算计要吃我的人!”恨一声,咬响钢牙,掣出铁棒,跳下高峰,把棍子望小妖头上砑了一砑,可怜,就砑得象一个肉陀!自家见了,又不忍道:“咦!他倒是个好意,把些家常话儿都与我说了,我怎么却这一下子就结果了他?也罢也罢,左右是左右!”好大圣,只为师父阻路,没奈何干出这件事来。就把他牌儿解下,带在自家腰里,将“令”字旗掮在背上,腰间挂了铃,手里敲着梆子,迎风捻个诀,口里念个咒语,摇身一变,变的就象小钻风模样,拽回步,径转旧路,找寻洞府,去打探那三个老妖魔的虚实。这正是:千般变化美猴王,万样腾那真本事。 闯入深山,依着旧路正走处,忽听得人喊马嘶之声,即举目观之,原来是狮驼洞口有万数小妖排列着枪刀剑戟,旗帜旌旄。这大圣心中暗喜道:“李长庚之言,真是不妄!真是不妄!”原来这摆列的有些路数:二百五十名作一大队伍。他只见有四十名杂彩长旗,迎风乱舞,就知有万名人马,却又自揣自度道:“老孙变作小钻风,这一进去,那老魔若问我巡山的话,我必随机答应。倘或一时言语差讹,认得我啊,怎生脱体?就要往外跑时,那伙把门的挡住,如何出得门去?要拿洞里妖王,必先除了门前众怪!”你道他怎么除得众怪?好大圣想着:“那老魔不曾与我会面,就知我老孙的名头,我且倚着我的这个名头,仗着威风,说些大话,吓他一吓看。果然中土众僧有缘有分,取得经回,这一去,只消我几句英雄之言,就吓退那门前若干之怪;假若众僧无缘无分,取不得真经啊,就是纵然说得莲花现,也除不得西方洞外精。”心问口,口问心,思量此计,敲着梆,摇着铃,径直闯到狮驼洞口,早被前营上小妖挡住道:“小钻风来了?”行者不应,低着头就走。 走至二层营里,又被小妖扯住道:“小钻风来了?”行者道:“来了。”众妖道:“你今早巡风去,可曾撞见什么孙行者么?”行者道:“撞见的,正在那里磨扛子哩。”众妖害怕道:“他怎么个模样?磨什么扛子?”行者道:“他蹲在那涧边,还似个开路神;若站起来,好道有十数丈长!手里拿着一条铁棒,就似碗来粗细的一根大扛子,在那石崖上抄一把水,磨一磨,口里又念着:“扛子啊!这一向不曾拿你出来显显神通,这一去就有十万妖精,也都替我打死!等我杀了那三个魔头祭你!他要磨得明了,先打死你门前一万精哩!”那些小妖闻得此言,一个个心惊胆战,魂散魄飞。行者又道:“列位,那唐僧的肉也不多几斤,也分不到我处,我们替他顶这个缸怎的!不如我们各自散一散罢。”众妖都道:“说得是,我们各自顾命去来。”假若是些军民人等,服了圣化,就死也不敢走。原来此辈都是些狼虫虎豹,走兽飞禽,呜的一声都哄然而去了。这个倒不象孙大圣几句铺头话,却就如楚歌声吹散了八千兵!行者暗自喜道:“好了!老妖是死了!闻言就走,怎敢觌面相逢?这进去还似此言方好;若说差了,才这伙小妖有一两个倒走进去听见,却不走了风讯?”你看他存心来古洞,仗胆入深门。毕竟不知见那个老魔头有甚吉凶,且听下回分解。
小重山
《小重山·花院深疑无路通》是北宋贺铸的一首词,抒写情侣离别相思的情怀。词中于上片虚而若实,写梦中相会,凄迷而幽微;下片实中有虚,写梦回凄凉,笔触虚灵。全词通过叙写别后经年,相思成梦,梦回凄凉的真实情景,从设想和现实两方面表现出了主人公对爱人的诚挚深情。整首词化景物为情思,语弥淡而情弥深。
离亭燕 · 一带江山如画
这是一首写景兼怀古的词,在宋怀古词中是创作时期较早的一首。词的上阕描绘金陵一带的山水,雨过天晴的秋色裏显得分外明净而爽朗,为下文抒情埋下伏笔;下阕一气贯下,由纯粹的景物描写转向带有人事活动的景物描写,抒发怀古幽情,寄託了词人对六朝兴亡盛衰的感慨。这首词语朴而情厚,有别于婉约派词的深沉感慨。全词藉景抒情,层层抒写,勾勒甚密,语卜而情夺取,有别于婉约派的词风,是宋词向豪放转变时期的过渡型作品。 开头一句「一带江山如画」,先对金陵一带的全景作一番鸟瞰,概括地写出了它的山水之美。秋天草木摇落景色萧索,但这裏作者却说「风物向秋潇洒」,一切景物显得萧疏明丽而有脱尘绝俗的风致,这就突出了金陵一带秋日风光的特色。接着「水浸碧天何处断」具体地描绘了这種特色。这个「水」字承首句的「江」而来,词人的视线随着浩瀚的长江向远处看去,天幕低垂,水势浮空,天水相连,浑然一色,看不到尽头。将如此宏阔的景致,用一个「浸」字形象而准确地描绘出来。近处则是「霁色冷光相射」,「霁色」紧承上句「碧天」而来,「冷光」承「水」字而来,万里晴空所展现的澄澈之色,江波潋滟所闪现的凄冷的光,霁色静止,冷光翻动,动景与静景互相映照,构成一幅绮丽的画面。一个「射」字点化了这一画面。接着词人又把视线从江水裏移到了江洲上,却衹见「蓼屿荻花洲,掩映竹篱茅舍。」洲、屿是蓼荻滋生之地,秋天是它發花的季节,密集的蓼荻丛中,隐约地现出了竹篱茅舍。这样,从自然界写到了人家,暗暗为下片的抒发感慨作了铺垫。 下阕先荡开两笔,写词人,再擡头向远处望去。「云际客帆高挂,烟外酒旗低亚」,极目处,客船的帆高挂着,烟外酒家的旗子低垂着,标志着人活动,于是情从景生,金陵的陈迹涌上心头:「多少六朝兴废事」,这裏在历史上短短的三百多年裏经历了六个朝代的兴盛和衰亡,它们是怎样兴盛起来的,又是怎样的衰亡的,这许许多多的往事,却是「尽入渔樵闲话」。「渔樵」承上阕「竹篱茅舍」而来,到这裏猛然一收,透露出词人心裏的隐忧。这種隐忧在歇拍两句裏,又作了进一步的抒写:「怅望倚层楼」,「怅望」表明了词人瞭望景色时的心情,倚高楼的栏杆上,怀着怅惘的心情,看到眼前景物,想着历史上的往事。最後一句「寒日无言西下」之「寒」字承上片「冷」字而来,凄冷的太阳默默地向西沉下,苍茫的夜幕即将降临,更增加了他的孤寂之感。歇拍的调子是低沉的,他的隐忧没有说明白,衹从低沉的调子裏现出点端倪,耐人寻味。 在宋代词坛上,张康节与范文正一樣,创作中透露出词风逐渐由婉约向豪放转变的时代信息,对于词境的开拓作出了自己的贡献。
寻陆鸿渐不遇
此诗为访友不遇之作,描写了隐士闲适清静的生活情趣。诗人选取种养桑麻菊花、邀游山林等一些平常而又典型的事物,刻画了一位生活悠闲的隐士形象。全诗有乘兴而来、兴尽而返的情趣,语言朴实,吐属自然,不加雕饰,流畅潇洒,层次分明,音调和谐。
恋芳草慢 · 咏草
巫雨朝飞,湘烟暮压,落花着地犹新。闺中陌上,到处欲断还匀。摇荡春风形影,连绣户、翠接无痕。寒食近、绣盖金鞍,偏汝暗赚游人。 相思溪上,断红约月,合欢冢上,怨绿黏云。楚楚娟娟,多少蝶梦蜂魂。又见犀奁赌胜,佳名谁不爱王孙。斜阳处、宝屧初回,馀香犹染湘裙。
三国演义 · 第五十一回 · 曹仁大战东吴兵 孔明一气周公瑾
却说孔明欲斩云长,玄德曰:“昔吾三人结义时,誓同生死。今云长虽犯法,不忍违却前盟。望权记过,容将功赎罪。”孔明方才饶了。且说周瑜收军点将,各各叙功,申报吴侯。所得降卒,尽行发付渡江,大犒三军,遂进兵攻取南郡。前队临江下寨,前后分五营。周瑜居中。瑜正与众商议征进之策,忽报:“刘玄德使孙乾来与都督作贺。”瑜命请入。乾施礼毕,言:“主公特命乾拜谢都督大德,有薄礼上献。”瑜问曰:“玄德在何处?”乾答曰:“现移兵屯油江口。”瑜惊曰:“孔明亦在油江否?”乾曰;“孔明与主公同在油江。”瑜曰:“足下先回,某亲来相谢也。”瑜收了礼物,发付孙乾先回。肃曰:“却才都督为何失惊?”瑜曰:“刘备屯兵油江,必有取南郡之意。我等费了许多军马,用了许多钱粮,目下南郡反手可得;彼等心怀不仁,要就现成,须放着周瑜不死!”肃曰:“当用何策退之?”瑜曰:“吾自去和他说话。好便好;不好时,不等他取南郡,先结果了刘备!”肃曰:“某愿同往。”于是瑜与鲁肃引三千轻骑,径投油江口来。先说孙乾回见玄德,言周瑜将亲来相谢。玄德乃问孔明曰:“来意若何?”孔明笑曰:“那里为这些薄礼肯来相谢。止为南郡而来。”玄德曰:“他若提兵来,何以待之?”孔明曰:“他来便可如此如此应答。”遂于油江口摆开战船,岸上列着军马。人报:“周瑜、鲁肃引兵到来。”孔明使赵云领数骑来接。瑜见军势雄壮,心甚不安。行至营门外,玄德、孔明迎入帐中。各叙礼毕,设宴相待。玄德举酒致谢鏖兵之事。酒至数巡,瑜曰:“豫州移兵在此,莫非有取南郡之意否?”玄德曰:“闻都督欲取南郡,故来相助。若都督不取,备必取之”。瑜笑曰:“吾东吴久欲吞并汉江,今南郡已在掌中,如何不取?”玄德曰:“胜负不可预定。曹操临归,令曹仁守南郡等处,必有奇计;更兼曹仁勇不可当:但恐都督不能取耳。”瑜曰:“吾若取不得,那时任从公取。”玄德曰:“子敬、孔明在此为证,都督休悔。”鲁肃踌躇未对。瑜曰:“大丈夫一言既出,何悔之有!”孔明曰:“都督此言,甚是公论。先让东吴去取;若不下,主公取之,有何不可!”瑜与肃辞别玄德、孔明,上马而去。玄德问孔明曰:“却才先生教备如此回答,虽一时说了,展转寻思,于理未然。我今孤穷一身,无置足之地,欲得南郡,权且容身;若先教周瑜取了,城池已属东吴矣,却如何得住?”孔明大笑曰:“当初亮劝主公取荆州,主公不听,今日却想耶?”玄德曰:“前为景升之地,故不忍取;今为曹操之地,理合取之。”孔明曰:“不须主公忧虑。尽着周瑜去厮杀,早晚教主公在南郡城中高坐。”玄德曰:“计将安出?”孔明曰:“只须如此如此。”玄德大喜,只在江口屯扎,按兵不动。却说周瑜、鲁肃回寨。肃曰:“都督如何亦许玄德取南郡?”瑜曰:“吾弹指可得南郡,落得虚做人情。”随问帐下将士:“谁敢先取南郡?”一人应声而出,乃蒋钦也。瑜曰:“汝为先锋,徐盛、丁奉为副将,拨五千精锐军马,先渡江。吾随后引兵接应。”且说曹仁在南郡,分付曹洪守彝陵,以为掎角之势。人报:“吴兵已渡汉江。”仁曰:“坚守勿战为上。”骁将牛金奋然进曰:“兵临城下而不出战,是怯也。况吾兵新败,正当重振锐气。某愿借精兵五百,决一死战。”仁从之,令牛金引五百军出战。丁奉纵马来迎。约战四五合,奉诈败,牛金引军追赶入阵。奉指挥众军一裹围牛金于阵中。金左右冲突,不能得出。曹仁在城上望见牛金困在垓心,遂披甲上马,引麾下壮士数百骑出城,奋力挥刀,杀入吴阵。徐盛迎战,不能抵挡。曹仁杀到垓心,救出牛金。回顾尚有数十骑在阵,不能得出,遂复翻身杀入,救出重围。正遇蒋钦拦路,曹仁与牛金奋力冲散。仁弟曹纯,亦引兵接应,混杀一阵。吴军败走,曹仁得胜而回。蒋钦兵败,回见周瑜,瑜怒欲斩之,众将告免。瑜即点兵,要亲与曹仁决战。甘宁曰:“都督未可造次。今曹仁令曹洪据守彝陵,为掎角之势;某愿以精兵三千,径取彝陵,都督然后可取南郡。”瑜服其论,先教甘宁领三千兵攻打彝陵,早有细作报知曹仁,仁与陈矫商议。矫曰:“彝陵有失,南郡亦不可守矣。宜速救之。”仁遂令曹纯与牛金暗地引兵救曹洪。曹纯先使人报知曹洪,令洪出城诱敌。甘宁引兵至彝陵,洪出与甘宁交锋。战有二十余合,洪败走。宁夺了彝陵。至黄昏时,曹纯、牛金兵到,两下相合,围了彝陵。探马飞报周瑜,说甘宁困于彝陵城中,瑜大惊。程普曰:“可急分兵救之。”瑜曰:“此地正当冲要之处,若分兵去救,倘曹仁引兵来袭,奈何?”吕蒙曰:“甘兴霸乃江东大将,岂可不救?”瑜曰:“吾欲自往救之;但留何人在此,代当吾任?”蒙曰:“留凌公绩当之。蒙为前驱,都督断后;不须十日,必奏凯歌。”瑜曰:“未知凌公绩肯暂代吾任否?”凌统曰:“若十日为期,可当之;十日之外,不胜其任矣。”瑜大喜,遂留兵万余,付与凌统;即日起大兵投彝陵来。蒙谓瑜曰:“彝陵南僻小路,取南郡极便。可差五百军去砍倒树木,以断其路。彼军若败,必走此路;马不能行,必弃马而走,吾可得其马也。”瑜从之,差军去讫。 大兵将至彝陵,瑜问:“谁可突围而入,以救甘宁?”周泰愿往,即时绰刀纵马,直杀入曹军之中,径到城下。甘宁望见周泰至,自出城迎之。泰言:“都督自提兵至。”宁传令教军士严装饱食,准备内应。却说曹洪、曹纯、牛金闻周瑜兵将至,先使人往南郡报知曹仁,一面分兵拒敌。及吴兵至,曹兵迎之。比及交锋,甘宁、周泰分两路杀出,曹兵大乱,吴兵四下掩杀。曹洪、曹纯、牛金果然投小路而走;却被乱柴塞道,马不能行,尽皆弃马而走。吴兵得马五百余匹。周瑜驱兵星夜赶到南郡,正遇曹仁军来救彝陵。两军接着,混战一场。天色已晚,各自收兵。 曹仁回城中,与众商议。曹洪曰:“目今失了彝陵,势已危急,何不拆丞相遗计观之,以解此危?”曹仁曰:“汝言正合吾意。”遂拆书观之,大喜,便传令教五更造饭;平明,大小军马,尽皆弃城;城上遍插旌旗,虚张声势。军分三门而出。却说周瑜救出甘宁,陈兵于南郡城处。见曹兵分三门而出,瑜上将台观看。只见女墙边虚搠旌旗,无人守护;又见军士腰下各束缚包裹。瑜暗忖曹仁必先准备走路,遂下将台号令,分布两军为左右翼;如前军得胜,只顾向前追赶,直待鸣金,方许退步。命程普督后军,瑜亲自引军取城。对阵鼓声响处,曹洪出马搦战,瑜自至门旗下,使韩当出马,与曹洪交锋;战到三十余合,洪败走。曹仁自出接战,周泰纵马相迎;斗十余合,仁败走。阵势错乱。周瑜麾两翼军杀出,曹军大败。瑜自引军马追至南郡城下,曹军皆不入城,望西北面走。韩当、周泰引前部尽力追赶。瑜见城门大开,城上又无人,遂令众军抢城。数十骑当先而入。瑜在背后纵马加鞭,直入瓮城。陈矫在敌楼上,望见周瑜亲自入城来,暗暗喝采道:“丞相妙策如神!”一声梆子响,两边弓弩齐发,势如骤雨。争先入城的,都颠入陷坑内。周瑜急勒马回时,被一弩箭,正射中左助,翻身落马。牛金从城中杀出,来捉周瑜;徐盛、丁奉二人舍命救去。城中曹兵突出,吴兵自相践踏,落堑坑者无数。程普急收军时,曹仁、曹洪分兵两路杀回。吴兵大败。幸得凌统引一军从刺斜里杀来,敌住曹兵。曹仁引得胜兵进城,程普收败军回寨。丁、徐二将救得周瑜到帐中,唤行军医者用铁钳子拔出箭头,将金疮药敷掩疮口,疼不可当,饮食俱废。医者曰:“此箭头上有毒,急切不能痊可。若怒气冲激,其疮复发。”程普令三军紧守各寨,不许轻出,三日后,牛金引军来搦战,程普按兵不动。牛金骂至日暮方回,次日又来骂战。程普恐瑜生气,不敢报知。第三日,牛金直至寨门外叫骂,声声只道要捉周瑜。程普与众商议,欲暂且退兵,回见吴侯,却再理会。却说周瑜虽患疮痛,心中自有主张;已知曹兵常来寨前叫骂,却不见众将来禀。一日,曹仁自引大军,擂鼓呐喊,前来搦战。程普拒住不出。周瑜唤众将入帐问曰:“何处鼓噪呐喊?”众将曰:“军中教演士卒。”瑜怒曰:“何欺我也!吾已知曹兵常来寨前辱骂。程德谋既同掌兵权,何故坐视?”遂命人请程普入帐问之。普曰:“吾见公瑾病疮,医者言勿触怒,故曹兵搦战,不敢报知。”瑜曰:“公等不战,主意若何?”普曰:“众将皆欲收兵暂回江东。待公箭疮平复,再作区处。”瑜听罢,于床上奋然跃起曰:“大丈夫既食君禄,当死于战场,以马革裹尸还,幸也!岂可为我一人,而废国家大事乎?”言讫,即披甲上马。诸军众将,无不骇然。遂引数百骑出营前。望见曹兵已布成阵势,曹仁自立马于门旗下,扬鞭大骂曰:“周瑜孺子,料必横夭,再不敢正觑我兵!”骂犹未绝,瑜从群骑内突然出曰:“曹仁匹夫!见周郎否!”曹军看见,尽皆惊骇。曹仁回顾众将曰:“可大骂之!”众军厉声大骂。周瑜大怒,使潘璋出战。未及交锋,周瑜忽大叫一声,口中喷血。坠于马下。曹兵冲来,众将向前抵住,混战一场,救起周瑜,回到帐中。程普问曰:“都督贵体若何?”瑜密谓普曰:“此吾之计也。”普曰:“计将安出?”瑜曰:“吾身本无甚痛楚;吾所以为此者,欲令曹兵知我病危,必然欺敌。可使心腹军士去城中诈降,说吾已死。今夜曹仁必来劫寨。吾却于四下埋伏以应之,则曹仁可一鼓而擒也。”程普曰:“此计大妙!”随就帐下举起哀声。众军大惊,尽传言都督箭疮大发而死,各寨尽皆挂孝。却说曹仁在城中与众商议,言周瑜怒气冲发,金疮崩裂,以致口中喷血,坠于马下,不久必亡。正论间,忽报:“吴寨内有十数个军士来降。中间亦有二人,原是曹兵被掳过去的。”曹仁忙唤入问之。军士曰:“今日周瑜阵前金疮碎裂,归寨即死。今众将皆已挂孝举哀。我等皆受程普之辱,故特归降,便报此事。”曹仁大喜,随即商议今晚便去劫寨,夺周瑜之尸,斩其首级,送赴许都。陈矫曰:“此计速行,不可迟误。” 曹仁遂令牛金为先锋,自为中军,曹洪、曹纯为合后,只留陈矫领些少军士守城,其余军兵尽起。初更后出城,径投周瑜大寨。来到寨门,不见一人,但见虚插旗枪而已。情知中计,急忙退军。四下炮声齐发:东边韩当、蒋钦杀来,西边周泰、潘璋杀来,南边徐盛、丁奉杀来,北边陈武、吕蒙杀来。曹兵大败,三路军皆被冲散,首尾不能相救。曹仁引十数骑杀出重围,正遇曹洪,遂引败残军马一同奔走。杀到五更,离南郡不远,一声鼓响,凌统又引一军拦住去路,截杀一阵。曹仁引军刺斜而走,又遇甘宁大杀一阵。曹仁不敢回南郡,径投襄阳大路而行,吴军赶了一程,自回。 周瑜、程普收住众军,径到南郡城下,见旌旗布满,敌楼上一将叫曰:“都督少罪!吾奉军师将令,已取城了。吾乃常山赵子龙也。”周瑜大怒,便命攻城。城上乱箭射下。瑜命且回军商议,使甘宁引数千军马,径取荆州;凌统引数千军马,径取襄阳;然后却再取南郡未迟。正分拨间,忽然探马急来报说:“诸葛亮自得了南郡,遂用兵符,星夜诈调荆州守城军马来救,却教张飞袭了荆州。”又一探马飞来报说:“夏侯惇在襄阳,被诸葛亮差人赍兵符,诈称曹仁求救,诱惇引兵出,却教云长袭取了襄阳。二处城池,全不费力,皆属刘玄德矣。”周瑜曰:“诸葛亮怎得兵符?”程普曰:“他拿住陈矫,兵符自然尽属之矣。”周瑜大叫一声,金疮迸裂。正是:几郡城池无我分,一场辛苦为谁忙! 未知性命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雨中花慢 · 重阳
玉局祠前,铜壶阁畔,锦城药市争奇。正紫萸缀席,黄菊浮卮。巷陌联镳并辔,楼台吹竹弹丝。登高望远,一年好景,九日佳期。 自怜行客,犹对佳宾,留连岂是贪痴。谁会得、心驰北阙,兴寄东篱。惜别未催鹢首,追欢且醉蛾眉。明年此会,他乡今日,总是相思。
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此诗写出了游子的思乡怀亲之情,诗一开头便紧切题目,写异乡异土生活的孤独凄然,因而时时怀乡思人,遇到佳节良辰,思念倍加。接着诗一跃而写远在家乡的兄弟,按照重阳节的风俗而登高时,也在怀念自己。诗意反复跳跃,含蓄深沉,既朴素自然,又曲折有致。其中“每逢佳节倍思亲”更是千古名句。
论语 · 公冶长篇 · 第十四章
子路名声显赫。生怕自己的名声是自己没做到的。「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怕自己和名望不相称。子路很有名气,就怕一些名气是自己没有做到的,文质不符。「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同样,居上流,天下之善皆归焉。子路有了名气,就怕自己名不副实。 子路能声名显赫,是因为他是在真心地做事,只要真正做出成就,声望自会有。一些人总是为求名而求,往往适得其反。「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雍也篇》),只需埋下身子去做,有了实实在在的成就,不立自立,不达自达,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名声,也会强加于已。如社会上树立的一些先进人物,有许多事迹,都是无中生有加工的。当然,也有的人「未之能行也,唯恐有闻」,也有的人「未之能行也,唯恐不闻」。
北青萝
首联写诗人寻访僧人之事和点出造访的时间,诗人希望与僧人精神交流获得启示,以解除自身的苦恼。颌联写诗人寻访所经之路程、所见之景物,写景而兼记行踪,言简意丰,蕴藏极富;颈联写诗人黄昏时才寻到僧人,以精炼的笔墨描绘了僧人的简静生活;末联写抒发感慨,忽悟禅理之意,今后不再纠缠爱憎,以淡泊之怀面对仕途荣辱。 此诗语言凝炼,富于蕴藏,层次清晰。诗中诗人访的是孤僧,以“独敲”、“一枝”、“人何在”等点染出“孤”字,表现了诗人在苦闷彷徨之时,不满现实,希望从佛教思想中得到解脱的情绪。
壶中天 · 忆葑门旧居
溪南旧隐,记竹间、三径茅茨不剪。碧水一湾,清绕屋、恰傍书窗吟槛。小垡栽花,闲庭种树,插架书千卷。蜗庐抱膝,未教俗客门款。 只今蕙帐尘生,苔阶草歇,猿鹤空山怨。瘴海一官,家万里、忆煞丹枫江岸。子美亭高,闾邱宅古,几许闲游衍。他年卜筑,草堂应傍云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