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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蛮
此词是唐宋五代词中的最为脍炙人口的作品之一,一说为唐代诗人李太白所作,然双调词形式在晚唐时才由温庭筠等文人摸索而出,盛唐的李白却早已如此娴熟运用,于理不通,因此此词实际作者一直备受质疑。加之此词未见于唐代载籍,直到宋《尊前集》方出,因此较为主要的一种说法认为此词至早为晚唐五代的蜀人作品,假托李白而已。这首词在艺术层次上颇有水平,写的是深秋暮色之景,全词都浸染在一种愁情离绪之中。其结构呈网状,情景交织,句与句之间紧密相扣,各句间含义也相互交织,创造了一个浑然天成的意境。此词受到古人很高的评价,与《忆秦娥·箫声咽》一起被誉为「百代词曲之祖」。
如梦令 · 遥夜沉沉如水
此词是作者绍圣三年(公元1096年)贬谪郴阳时于途中所写。词中通过夜宿驿亭的描写,绘出贬谪途中的情景,表达了作者旅途中凄凉寂寞的心情和倦于宦游的情绪。 首句点明时间是夜晚,“遥夜”即长夜,状出了夜漫漫而难尽的感觉。紧接“沉沉”的叠字,将长夜难尽的感觉再度强化。一句尤妙在“如水”的譬喻。 是夜长如水,是夜凉如水,还是黑夜深沉如水,作者不限制在何种性质上相“如”,只说“如水”,让读者去体味。较之通常用水比夜偏于一义的写法,有所创新。次句点出地点。“驿亭”是古时供传递公文的使者和来往官员憩宿之所,一般都远离城市。驿站到夜里自是门户关闭,但词句把“风紧”与“驿亭深闭”联在一起,则有更多的意味。一方面更显得荒野“风紧”;另一方面也暗示出即使重门深闭也隔不断呼啸的风声。“驿亭”本易使人联想到荒野景况以及游宦情怀,而“风紧”更添荒野寒寂之感。作者虽未言情,但景语中亦见出其情。 “梦破”二字,又流露出多少烦恼情绪。沉沉寒夜做一好梦,更反衬出氛围的凄清。“梦破”大约与“鼠”有关,客房点的是油灯,老鼠半夜出来偷油吃,不免弄出些声响。人一惊梦,鼠也吓咆了,但它还舍不得已到口边的美味,远远地盯着灯盏。“鼠窥灯”的“窥”字,用得十分传神。它那目光闪闪,既惶恐,又贪婪。昏暗灯光之下这一景象,直叫人毛骨悚然,则整个驿舍设备之简陋、寒伧,可窥见一斑。能否捕捉富于特征性的细节,往往是创造独特的词境的成败关键。此句与下句间,有一个从夜深至黎明的时间过程。下句之“送”字、“侵”字都锤炼极佳。天犹未明,“晓”的将临是由飞“霜”知道的,而“霜”的降临又是由“寒”之“侵被”感到的。 “无寐,无寐”的重复,造成感叹语调,再联系“风紧”、“鼠窥灯”、“霜送晓寒”等等情景,可以体味出无限的感伤。古时驿站常备官马,以供来往使者、官员们使用。而“门外马嘶人起”,门外驿马长嘶,人声嘈杂,正是驿站之晨的光景。这不仅是写景,从中可以体味到被失眠折腾的人听到马嘶人声时的困怠情绪。同时,“马嘶人起”,又暗示出旅途跋涉,长路关山,白昼难辛的生活又将开始。 此词不直写心境,而是写一夜难寐的所见、所闻、所感。词写长夜沉沉,驿亭风紧,饥鼠窥灯,晓寒侵被,人声嘈杂,驿马长嘶,真实谪徙羁旅的苦境与凄情。
喜迁莺 · 真宗幸澶渊
《喜迁莺·真宗幸澶渊》是宋代抗金将领李纲创作的一首咏史词。此词咏北宋澶渊之役。上片写辽军进犯,朝臣无策,寇凖力排众议,促成宋真宗御驾亲征,挽救了危局;下片写真宗统兵御敌,群情振奋,敌军失利撤军,议和订盟,宋辽得以维持和平对峙状态。全词颂扬力主抗战的寇凖,极力描述宋师进军挫敌的强大声威,借咏史针砭当朝怯敌主降国策,张扬主战派志气,对投降派唱出一曲激愤的反调,表达了作者坚持抗战的爱国情怀。
夏日南亭怀辛大
此诗描绘了夏夜乘凉的悠闲自得,抒发了诗人对老友的怀念。开头写夕阳西下与素月东昇,为纳凉设景;三、四句写沐后纳凉,表现闲情适意;五、六句由嗅觉继续写纳凉的真实感受;七、八句写由境界清幽想到弹琴,想到「知音」,从纳凉过渡到怀人;最后写希望友人能在身边共度良宵而生梦。全诗写景状物细腻入微,语言流畅自然,情境浑然一体,诗味醇厚,意韵盎然,给人一种清闲之感。
范进中举
范进进学回家,母亲、妻子俱各欢喜。正待烧锅做饭,只见他丈人胡屠户,手里拿着一副大肠和一瓶酒,走了进来。范进向他作揖,坐下。胡屠户道:“我自倒运,把个女儿嫁与你这现世宝,历年以来,不知累了我多少。如今不知因我积了甚么德,带挈你中了个相公,我所以带个酒来贺你。”范进唯唯连声,叫浑家把肠子煮了,烫起酒来,在茅草棚下坐着。母亲自和媳妇在厨下造饭。胡屠户又吩咐女婿道:“你如今既中了相公,凡事要立起个体统来。比如我这行事里,都是些正经有脸面的人,又是你的长亲,你怎敢在我们跟前装大?若是家门口这些做田的,扒粪的,不过是平头百姓,你若同他拱手作揖,平起平坐,这就是坏了学校规矩,连我脸上都无光了。你是个烂忠厚没用的人,所以这些话我不得不教导你,免得惹人笑话。”范进道:“岳父见教的是。”胡屠户又道:“亲家母也来这里坐着吃饭。老人家每日小菜饭,想也难过。我女孩儿也吃些。自从进了你家门,这十几年,不知猪油可曾吃过两三回哩!可怜!可怜!”说罢,婆媳两个都来坐着吃了饭。吃到日西时分,胡屠户吃的醺醺的。这里母子两个,千恩万谢。屠户横披了衣服,腆着肚子去了。 次日,范进少不得拜拜乡邻。魏好古又约了一班同案的朋友,彼此来往。因是乡试年,做了几个文会。不觉到了六月尽间,这些同案的人约范进去乡试。范进因没有盘费,走去同丈人商议,被胡屠户一口啐在脸上,骂了一个狗血喷头,道:“不要失了你的时了!你自己只觉得中了一个相公,就‘癞蛤蟆想吃起天鹅肉’来!我听见人说,就是中相公时,也不是你的文章,还是宗师看见你老,不过意,舍与你的。如今痴心就想中起老爷来!这些中老爷的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你不看见城里张府上那些老爷,都有万贯家私,一个个方面大耳?像你这尖嘴猴腮,也该撒抛尿自己照照!不三不四,就想天鹅屁吃!趁早收了这心,明年在我们行事里替你寻一个馆,每年寻几两银子,养活你那老不死的老娘和你老婆是正经!你问我借盘缠,我一天杀一个猪还赚不得钱把银子,都把与你去丢在水里,叫我一家老小嗑西北风!”一顿夹七夹八,骂的范进摸门不着。辞了丈人回来,自心里想:“宗师说我火候已到,自古无场外的举人,如不进去考他一考,如何甘心?”因向几个同案商议,瞒着丈人,到城里乡试。出了场,即便回家。家里已是饿了两三天。被胡屠户知道,又骂了一顿。 到出榜那日,家里没有早饭的米,母亲吩咐范进道:“我有一只生蛋的母鸡,你快拿集上去卖了,买几升米来煮餐粥吃,我已是饿的两眼都看不见了。”范进慌忙抱了鸡,走出门去。才去不到两个时候,只听得一片声的锣响,三匹马闯将来。那三个人下了马,把马拴在茅草棚上,一片声叫道:“快请范老爷出来,恭喜高中了!”母亲不知是甚事,吓得躲在屋里;听见中了,方敢伸出头来,说道:“诸位请坐,小儿方才出去了。”那些报录人道:“原来是老太太。”大家簇拥着要喜钱。正在吵闹,又是几匹马,二报、三报到了,挤了一屋的人,茅草棚地下都坐满了。邻居都来了,挤着看。老太太没奈何,只得央及一个邻居去寻他儿子。 那邻居飞奔到集上,一地里寻不见;直寻到集东头,见范进抱着鸡,手里插个草标,一步一踱的,东张西望,在那里寻人买。邻居道:“范相公,快些回去!你恭喜中了举人,报喜人挤了一屋里。”范进当是哄他,只装不听见,低着头往前走。邻居见他不理,走上来,就要夺他手里的鸡。范进道:“你夺我的鸡怎的?你又不买。”邻居道:“你中了举了,叫你家去打发报子哩。”范进道:“高邻,你晓得我今日没有米,要卖这鸡去救命,为甚么拿这话来混我?我又不同你顽,你自回去罢,莫误了我卖鸡。”邻居见他不信,劈手把鸡夺了,掼在地下,一把拉了回来。报录人见了道:“好了,新贵人回来了。”正要拥着他说话,范进三两步走进屋里来,见中间报帖已经升挂起来,上写道:“捷报贵府老爷范讳高中广东乡试第七名亚元。京报连登黄甲。” 范进不看便罢,看了一遍,又念一遍,自己把两手拍了一下,笑了一声,道:“噫!好了!我中了!”说着,往后一跤跌倒,牙关咬紧,不省人事。老太太慌了,慌将几口开水灌了过来。他爬将起来,又拍着手大笑道:“噫!好!我中了!”笑着,不由分说,就往门外飞跑,把报录人和邻居都吓了一跳。走出大门不多路,一脚踹在塘里,挣起来,头发都跌散了,两手黄泥,淋淋漓漓一身的水。众人拉他不住,拍着笑着,一直走到集上去了。众人大眼望小眼,一齐道:“原来新贵人欢喜疯了。”老太太哭道:“怎生这样苦命的事!中了一个甚么举人,就得了这个拙病!这一疯了,几时才得好?”娘子胡氏道:“早上好好出去,怎的就得了这样的病!却是如何是好?”众邻居劝道:“老太太不要心慌。我们而今且派两个人跟定了范老爷。这里众人家里拿些鸡蛋酒米,且管待了报子上的老爹们,再为商酌。” 当下众邻居有拿鸡蛋来的,有拿白酒来的,也有背了斗米来的,也有捉两只鸡来的。娘子哭哭啼啼,在厨下收拾齐了,拿在草棚下。邻居又搬些桌凳,请报录的坐着吃酒,商议他这疯了,如何是好。报录的内中有一个人道:“在下倒有一个主意,不知可以行得行不得?”众人问:“如何主意?”那人道:“范老爷平日可有最怕的人?他只因欢喜狠了,痰涌上来,迷了心窍。如今只消他怕的这个人来打他一个嘴巴,说:‘这报录的话都是哄你,你并不曾中。’他吃这一吓,把痰吐了出来,就明白了。”众邻都拍手道:“这个主意好得紧,妙得紧!范老爷怕的,莫过于肉案子上胡老爹。好了!快寻胡老爹来。他想是还不知道,在集上卖肉哩。”又一个人道:“在集上卖肉,他倒好知道了;他从五更鼓就往东头集上迎猪,还不曾回来。快些迎着去寻他。” 一个人飞奔去迎,走到半路,遇着胡屠户来,后面跟着一个烧汤的二汉,提着七八斤肉,四五千钱,正来贺喜。进门见了老太太,老太太大哭着告诉了一番。胡屠户诧异道:“难道这等没福?”外边人一片声请胡老爹说话。胡屠户把肉和钱交与女儿,走了出来。众人如此这般,同他商议。胡屠户作难道:“虽然是我女婿,如今却做了老爷,就是天上的星宿。天上的星宿是打不得的!我听得斋公们说:打了天上的星宿,阎王就要拿去打一百铁棍,发在十八层地狱,永不得翻身。我却是不敢做这样的事!”邻居内一个尖酸人说道:“罢么!胡老爹,你每日杀猪的营生,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阎王也不知叫判官在簿子上记了你几千条铁棍;就是添上这一百棍,也打甚么要紧?只恐把铁棍子打完了,也算不到这笔帐上来。或者你救好了女婿的病,阎王叙功,从地狱里把你提上第十七层来,也不可知。”报录的人道:“不要只管讲笑话。胡老爹,这个事须是这般,你没奈何,权变一权变。”屠户被众人局不过,只得连斟两碗酒喝了,壮一壮胆,把方才这些小心收起,将平日的凶恶样子拿出来,卷一卷那油晃晃的衣袖,走上集去。众邻居五六个都跟着走。老太太赶出来叫道:“亲家,你只可吓他一吓,却不要把他打伤了!”众邻居道:“这自然,何消吩咐。”说着,一直去了。 来到集上,见范进正在一个庙门口站着,散着头发,满脸污泥,鞋都跑掉了一只,兀自拍着掌,口里叫道:“中了!中了!”胡屠户凶神似的走到跟前,说道:“该死的畜生!你中了甚么?”一个嘴巴打将去。众人和邻居见这模样,忍不住的笑。不想胡屠户虽然大着胆子打了一下,心里到底还是怕的,那手早颤起来,不敢打到第二下。范进因这一个嘴巴,却也打晕了,昏倒于地。众邻居一齐上前,替他抹胸口,捶背心,舞了半日,渐渐喘息过来,眼睛明亮,不疯了。众人扶起,借庙门口一个外科郎中的板凳上坐着。胡屠户站在一边,不觉那只手隐隐的疼将起来;自己看时,把个巴掌仰着,再也弯不过来。自己心里懊恼道:“果然天上‘文曲星’是打不得的,而今菩萨计较起来了。”想一想,更疼的狠了,连忙问郎中讨了个膏药贴着。 范进看了众人,说道:“我怎么坐在这里?”又道:“我这半日,昏昏沉沉,如在梦里一般。”众邻居道:“老爷,恭喜高中了。适才欢喜的有些引动了痰,方才吐出几口痰来,好了。快请回家去打发报录人。”范进说道:“是了。我也记得是中的第七名。”范进一面自绾了头发,一面问郎中借了一盆水洗洗脸。一个邻居早把那一只鞋寻了来,替他穿上。见丈人在跟前,恐怕又要来骂。胡屠户上前道:“贤婿老爷,方才不是我敢大胆,是你老太太的主意,央我来劝你的。”邻居内一个人道:“胡老爹方才这个嘴巴打的亲切,少顷范老爷洗脸,还要洗下半盆猪油来!”又一个道:“老爹,你这手明日杀不得猪了。”胡屠户道:“我那里还杀猪!有我这贤婿,还怕后半世靠不着也怎的?我每常说,我的这个贤婿,才学又高,品貌又好,就是城里头那张府、周府这些老爷,也没有我女婿这样一个体面的相貌。你们不知道,得罪你们说,我小老这一双眼睛,却是认得人的。想着先年,我小女在家里长到三十多岁,多少有钱的富户要和我结亲,我自己觉得女儿像有些福气的,毕竟要嫁与个老爷,今日果然不错!”说罢,哈哈大笑。众人都笑起来。看着范进洗了脸,郎中又拿茶来吃了,一同回家。范举人先走,屠户和邻居跟在后面。屠户见女婿衣裳后襟滚皱了许多,一路低着头替他扯了几十回。 到了家门,屠户高声叫道:“老爷回府了!”老太太迎着出来,见儿子不疯,喜从天降。众人问报录的,已是家里把屠户送来的几千钱打发他们去了。范进拜了母亲,也拜谢丈人。胡屠户再三不安道:“些须几个钱,不够你赏人。”范进又谢了邻居。正待坐下,早看见一个体面的管家,手里拿着一个大红全帖,飞跑了进来:“张老爷来拜新中的范老爷。”说毕,轿子已是到了门口。胡屠户忙躲进女儿房里,不敢出来。邻居各自散了。 范进迎了出去,只见那张乡绅下了轿进来,头戴纱帽,身穿葵花色圆领,金带、皂靴。他是举人出身,做过一任知县的,别号静斋,同范进让了进来,到堂屋内平磕了头,分宾主坐下。张乡绅先攀谈道:“世先生同在桑梓,一向有失亲近。”范进道:“晚生久仰老先生,只是无缘,不曾拜会。”张乡绅道:“适才看见题名录,贵房师高要县汤公,就是先祖的门生,我和你是亲切的世弟兄。”范进道:“晚生侥幸,实是有愧。却幸得出老先生门下,可为欣喜。”张乡绅四面将眼睛望了一望,说道:“世先生果是清贫。”随在跟的家人手里拿过一封银子来,说道:“弟却也无以为敬,谨具贺仪五十两,世先生权且收着。这华居其实住不得,将来当事拜往,俱不甚便。弟有空房一所,就在东门大街上,三进三间,虽不轩敞,也还干净,就送与世先生;搬到那里去住,早晚也好请教些。”范进再三推辞,张乡绅急了,道:“你我年谊世好,就如至亲骨肉一般;若要如此,就是见外了。”范进方才把银子收下,作揖谢了。又说了一会,打躬作别。胡屠户直等他上了轿,才敢走出堂屋来。 范进即将这银子交与浑家打开看,一封一封雪白的细丝锭子,即便包了两锭,叫胡屠户进来,递与他道:“方才费老爹的心,拿了五千钱来。这六两多银子,老爹拿了去。”屠户把银子攥在手里紧紧的,把拳头伸过来,道:“这个,你且收着。我原是贺你的,怎好又拿了回去?”范进道:“眼见得我这里还有这几两银子,若用完了,再来问老爹讨来用。”屠户连忙把拳头缩了回去,往腰里揣,口里说道:“也罢,你而今相与了这个张老爷,何愁没有银子用?他家里的银子,说起来比皇帝家还多些哩!他家就是我卖肉的主顾,一年就是无事,肉也要用四五千斤,银子何足为奇!”又转回头来望着女儿,说道:“我早上拿了钱来,你那该死行瘟的兄弟还不肯,我说:‘姑老爷今非昔比,少不得有人把银子送上门来给他用,只怕姑老爷还不希罕。’今日果不其然!如今拿了银子家去,骂这死砍头短命的奴才!”说了一会,千恩万谢,低着头,笑迷迷的去了。
随园食单 · 水族无鳞单
鱼无鳞者,其腥加倍,须加意烹饪;以姜、桂胜之。作《水族无鳞单》 【汤鳗】 鳗鱼最忌出骨。因此物性本腥重,不可过于摆布,失其天真,犹鲥鱼之不可去鳞也。清煨者,以河鳗一条,洗去滑涎,斩寸为段,入磁罐中,用酒水煨烂,下秋油起锅,加冬腌新芥菜作汤,重用葱、姜之类,以杀其腥。常熟顾比部家,用纤粉、山药干煨,亦妙。或加作料直置盘中蒸之,不用水。家致华分司蒸鳗最佳。秋油、酒四六兑,务使汤浮于本身。起笼时,尤要恰好,迟则皮皱味失。 【红煨鳗】 鳗鱼用酒、水煨烂,加甜酱代秋油,入锅收汤煨干,加茴香大料起锅。有三病宜戒者:一皮有皱纹,皮便不酥;一肉散碗中,箸夹不起;一早下盐豉,入口不化。扬州朱分司家制之最精。大抵红煨者以干为贵,使卤味收入鳗肉中。 【炸鳗】 择鳗鱼大者,去首尾,寸断之。先用麻油炸熟,取起;另将鲜蒿菜嫩尖入锅中,仍用原油炒透,即以鳗鱼平铺菜上,加作料煨一炷香。蒿菜分量,较鱼减半。 【生炒甲鱼】 将甲鱼去骨,用麻油炮炒之,加秋油一杯、鸡汁一杯。此真定魏太守家法也。 【酱炒甲鱼】 将甲鱼煮半熟,去骨,起油锅炮炒,加酱水、葱、椒,收汤成卤,然后起锅。此杭州法也。 【带骨甲鱼】 要一个半斤重者,斩四块,加脂油三两,起油锅煎两面黄,加水、秋油、酒煨;先武火,后文火,至八分熟加蒜,起锅用葱、姜、糖。甲鱼宜小不宜大。俗号“童子脚鱼”才嫩。 【青盐甲鱼】 斩四块,起油锅炮透。每甲鱼一斤,用酒四两、大茴香三钱、盐一钱半,煨至半好,下脂油二两;切小豆块再煨,加蒜头、笋尖,起时用葱、椒,或用秋油,则不用盐。此苏州唐静涵家法。甲鱼大则老,小则腥,须买其中样者。 【汤煨甲鱼】 将甲鱼白煮,去骨拆碎,用鸡汤、秋油、酒煨汤二碗,收至一碗,起锅,用葱、椒、姜末糁之。吴竹屿制之最佳。微用纤,才得汤腻。 【全壳甲鱼】 山东杨参将家,制甲鱼去首尾,取肉及裙,加作料煨好,仍以原壳覆之。每宴客,一客之前以小盘献一甲鱼。见者悚然,犹虑其动。惜未传其法。 【鳝丝羹】 鳝鱼煮半熟,划丝去骨,加酒、秋油煨之,微用纤粉,用真金菜、冬瓜、长葱为羹。南京厨者辄制鳝为炭,殊不可解。 【炒鳝】 拆鳝丝炒之,略焦,如炒肉鸡之法,不可用水。 【段鳝】 切鳝以寸为段,照煨鳗法煨之,或先用油炙,使坚,再以冬瓜、鲜笋、香蕈作配,微用酱水,重用姜汁。 【虾圆】 虾圆照鱼圆法。鸡汤煨之,干炒亦可。大概捶虾时不宜过细,恐失真味。鱼圆亦然。或竟剥夺虾肉以紫菜拌之,亦佳。 【虾饼】 以虾捶烂,团而煎之,即为虾饼。 【醉虾】 带壳用酒炙黄,捞起,加清酱、米醋煨之,用碗闷之。临食放盘中,其壳俱酥。 【炒虾】 炒虾照炒鱼法,可用韭配。或加冬腌芥菜,则不可用韭矣。有捶扁其尾单炒者,亦觉新异。 【蟹】 蟹宜独食,不宜搭配他物。最好以淡盐汤煮熟,自剥自食为妙。蒸者味虽全,而失之太淡。 【蟹羹】 剥蟹为羹,即用原汤煨之,不加鸡汁,独用为妙。见俗厨从中加鸭舌,或鱼翅,或海参者,徒夺其味而惹其腥恶,劣极矣! 【炒蟹粉】 以现剥现炒之蟹为佳。过两个时辰,则肉干而味失。 【剥壳蒸蟹】 将蟹剥壳,取肉、取黄,仍置壳中,放五六只在生鸡蛋上蒸之。上桌时完然一蟹,惟去爪脚。比炒蟹粉觉有新色。杨兰坡明府,以南瓜肉拌蟹,颇奇。 【蛤蜊】 剥蛤蜊肉,加韭菜炒之佳。或为汤亦可。起迟便枯。 【蚶】 蚶有三吃法。用热水喷之,半熟去盖,加酒、秋油醉之;或用鸡汤滚熟,去盖入汤;或全去其盖,作羹亦可。但宜速起,迟则肉枯。蚶出奉化县,品在蛼螯、蛤蜊之上。 【蛼螯】 先将五花肉切片,用作料闷烂。将蛼螯洗净,麻油炒仍将肉片连卤烹之。秋油要重些,方得有味。加豆腐亦可。蛼螯从扬州来,虑坏则取壳中肉,置猪油中,可以远行。有晒为干者,亦佳。入鸡汤烹之,味在蛏干之上。捶烂蛼螯作饼,如虾饼样,煎吃加作料亦佳。 【程泽弓蛏干】 程泽弓商人家制蛏干,用冷水泡一日,滚水煮两日,撤汤五次。一寸之干,发开有二寸,如鲜蛏一般,才人鸡汤煨之。扬州人学之,俱不能及。 【鲜蛏】 烹蛏法与蛼螯同。单炒亦可。何春巢家蛏汤豆腐之炒,竟成绝品。 【水鸡】 水鸡去身用腿,先用油灼之,加秋油、甜酒、瓜、姜起锅。或拆肉炒之,味与鸡相似。 【熏蛋】 将鸡蛋加作料煨好,微微熏干,切片放盘中,可以佐膳。 【茶叶蛋】 鸡蛋百个,用盐一两,粗茶叶煮两枝线香为度。如蛋五十个,只用五钱盐,照数加减。可作点心。
秦王饮酒
《秦王饮酒》是唐代诗人李贺的代表作之一。此诗前四句写秦王的英武,歌颂他平定了战乱,使天下太平;第五句以下描写他通宵达旦饮酒作乐的豪华场面。全诗几乎每一句都出人意料,无论是现实的描写还是虚拟的想像,无论比喻、夸张还是白描,无论意象选择还是遣词用语,都与一般诗人不同,颇能体现李贺诗歌想像奇谲诡异的特点。
真珠帘 · 其三 · 寿内人六十
闲居是念随云散。琴帘底、却自平生心满。百二十年期,笑道今才半。一味齑盐清得瘦,婉娩似、梅花香晚。相伴。老霜松宁耐,溪山寒惯。 探借十日前春,小杯盘、也做寿筵模范。绕膝舞斑衣,有酒从他劝。但任真来浑是处,梦不到、笙歌瑶燕。双健。任旁人播尽,风流眉案。
文帝议佐百姓诏
《文帝议佐百姓诏》这篇文章出自《汉书·文帝纪》,属于诏令类的古文。全文表达了这位封建帝王对百姓疾苦的关心。诏中探求民众疾苦的原因,反复设问,诚意跃然纸上。
点绛唇 · 蹴罢秋千
此词描述少女的天真情态,上片写主人公下了鞦韆以後的情景,下片写主人公在来客忽至的羞赧情状,形象生动地刻画了一个天真纯洁、感情丰富却又矜持的少女形象。全词语言通俗,风格明快,节奏轻鬆,是李清照早年的代表作。
周易 · 解卦
震上坎下,利西南。无所往,其来复吉。有攸往,夙吉。 初六,无咎。 九二,田获三狐,得黄矢,贞吉。 六三,负且乘,致寇至,贞吝。 九四,解而拇,朋至斯孚。 六五,君子维有解,吉,有孚于小人。 上六,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获之,无不利。
行香子 · 丹阳寄述古
这首词表现了苏东坡对杭州诗友的怀念之情。上阕从分手写起,进而写自己回忆故人的落寞心情;下阕追忆与友人同乐的情景,进而表现其思念之情。忆人与忆景融汇为一,情深意切,诗意盎然,含蓄蕴藉。
三国演义 · 第十七回 · 袁公路大起七军 曹孟德会合三将
却说袁术在淮南,地广粮多,又有孙策所质玉玺,遂思僭称帝号;大会群下议曰:“昔汉高祖不过泗上一亭长,而有天下;今历年四百,气数已尽,海内鼎沸。吾家四世三公,百姓所归;吾效应天顺人,正位九五。尔众人以为何如?”主簿阎象曰:“不可。昔周后稷积德累功,至于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犹以服事殷。明公家世虽贵,未若有周之盛;汉室虽微,未若殷纣之暴也。此事决不可行。”术怒曰:“吾袁姓出于陈。陈乃大舜之后。以土承火,正应其运。又谶云:代汉者,当涂高也。吾字公路,正应其谶。又有传国玉玺。若不为君,背天道也。吾意已决,多言者斩!”遂建号仲氏,立台省等官,乘龙凤辇,祀南北郊,立冯方女为后,立子为东宫。因命使催取吕布之女为东宫妃,却闻布已将韩胤解赴许都,为曹操所斩,乃大怒;遂拜张勋为大将军,统领大军二十余万,分七路征徐州:第一路大将张勋居中,第二路上将桥蕤居左,第三路上将陈纪居右,第四路副将雷薄居左,第五路副将陈兰居右,第六路降将韩暹居左,第七路降将杨奉居右。各领部下健将,克日起行。命兖州刺史金尚为太尉,监运七路钱粮。尚不从,术杀之。以纪灵为七路都救应使。术自引军三万,使李丰、梁刚、乐就为催进使,接应七路之兵。 吕布使人探听得张勋一军从大路径取徐州,桥蕤一军取小沛,陈纪一军取沂都,雷薄一军取琅琊,陈兰一军取碣石,韩暹一军取下邳,杨奉一军取浚山:七路军马,日行五十里,于路劫掠将来。乃急召众谋士商议,陈宫与陈珪父子俱至。陈宫曰:“徐州之祸,乃陈珪父子所招,媚朝廷以求爵禄,今日移祸于将军。可斩二人之头献袁术,其军自退。”布听其言,即命擒下陈珪、陈登。陈登大笑曰:“何如是之懦也?吾观七路之兵,如七堆腐草,何足介意!”布曰:“汝若有计破敌、免汝死罪。”陈登曰:“将军若用老夫之言,徐州可保无虞。”布曰:“试言之。”登曰:“术兵虽众,皆乌合之师,素不亲信;我以正兵守之,出奇兵胜之,无不成功。更有一计,不止保安徐州,并可生擒袁术。”布曰:“计将安出?”登曰:“韩暹、杨奉乃汉旧臣,因惧曹操而走,无家可依,暂归袁术;术必轻之,彼亦不乐为术用。若凭尺书结为内应,更连刘备为外合,必擒袁术矣。”布曰:“汝须亲到韩暹、杨奉处下书。”陈登允诺。布乃发表上许都,并致书与豫州,然后令陈登引数骑,先于下邳道上候韩暹。暹退引兵至,下寨毕,登入见。暹问曰:“汝乃吕布之人,来此何干?”登笑曰:“某为大汉公卿,何谓吕布之人?若将军者,向为汉臣,今乃为叛贼之臣,使昔日关中保驾之功,化为乌有,窃为将军不取也。且袁术性最多疑,将军后必为其所害。今不早图,悔之无及!”暹叹曰:“吾欲归汉,恨无门耳。”登乃出布书。暹览书毕曰:“吾已知之。公先回。吾与杨将军反戈击之。但看火起为号,温侯以兵相应可也。”登辞暹,急回报吕布。 布乃分兵五路,高顺引一军进小沛,敌桥蕤;陈宫引一军进沂都,敌陈纪;张辽、臧霸引一军出琅琊,敌雷薄;宋宪、魏续引一军出碣石,敌陈兰;吕布自引一军出大道,敌张勋。各领军一万,余者守城。吕布出城三十里下寨。张勋军到,料敌吕布不过,且退二十里屯住,待四下兵接应。 是夜二更时分,韩暹、杨奉分兵到处放火,接应吕家军入寨。勋军大乱。吕布乘势掩杀,张勋败走。吕布赶到天明,正撞纪灵接应。两军相迎,恰待交锋,韩暹、杨奉两路杀来。纪灵大败而走,吕布引兵追杀。山背后一彪军到,门旗开处,只见一队军马,打龙凤日月旗幡,四斗五方旌帜,金瓜银斧,黄钺白旄,黄罗销金伞盖之下,袁术身披金甲,腕悬两刀,立于阵前,大骂:“吕布,背主家奴!”布怒,挺戟向前。术将李丰挺枪来迎;战不三合,被布刺伤其手,丰弃枪而走。吕布麾兵冲杀,术军大乱。吕布引军从后追赶,抢夺马匹衣甲无数。袁术引着败军,走不上数里,山背后一彪军出,截住去路。当先一将乃关云长也,大叫:“反贼!”还不受死!”袁术慌走,余众四散奔逃,被云长大杀了一阵。袁术收拾败军,奔回淮南去了。吕布得胜,邀请云长并杨奉、韩暹等一行人马到徐州,大排筵宴管待,军士都有犒赏。次日,云长辞归。布保韩暹为沂都牧、杨奉为琅琊牧,商议欲留二人在徐州。陈珪曰:“不可。韩、杨二人据山东,不出一年,则山东城郭皆属将军也。”布然之,遂送二将暂于沂都、琅琊二处屯扎,以候恩命。陈登私问父曰:“何不留二人在徐州,为杀吕布之根?”珪曰:“倘二人协助吕布,是反为虎添爪牙也。”登乃服父之高见。 却说袁术败回淮南,遣人往江东问孙策借兵报仇。策怒曰:“汝赖吾玉玺,僭称帝号,背反汉室,大逆不道!吾方欲加兵问罪,岂肯反助叛贼乎!”遂作书以绝之。使者赍书回见袁术。术看毕,怒曰:“黄口孺子,何敢乃尔!吾先伐之!”长史杨大将力谏方止。却说孙策自发书后,防袁术兵来,点军守住江口。忽曹操使至,拜策为会稽太守,令起兵征讨袁术。策乃商议。便欲起兵。长史张昭曰:“术虽新败,兵多粮足,未可轻敌。不如遗书曹操,劝他南征,吾为后应:两军相援,术军必败。万一有失,亦望操救援。”策从其言,遣使以此意达曹操。 却说曹操至许都,思慕典韦,立祀祭之;封其子典满为中郎,收养在府。忽报孙策遣使致书,操览书毕;又有人报袁术乏粮,劫掠陈留。欲乘虚攻之,遂兴兵南征。令曹仁守许都,其余皆从征:马步兵十七万,粮食辎重千余车。一面先发人会合孙策与刘备、吕布。兵至豫州界上,玄德早引兵来迎,操命请入营。相见毕,玄德献上首级二颗。操惊曰:“此是何人首级?”玄德曰:“此韩暹、杨奉之首级也。”操曰:“何以得之?”玄德曰:“吕布令二人权住沂都、琅琊两县。不意二人纵兵掠民,人人嗟怨。因此备乃设一宴,诈请议事;饮酒间,掷盏为号,使关、张二弟杀之,尽降其众。今特来请罪。”操曰:“君为国家除害,正是大功,何言罪也?”遂厚劳玄德,合兵到徐州界。吕布出迎,操善言抚慰,封为左将军,许于还都之时,换给印绶。布大喜。操即分吕布一军在左,玄德一军在右,自统大军居中,令夏侯惇、于禁为先锋。 袁术知操兵至,令大将桥蕤引兵五万作先锋。两军会于寿春界口。桥蕤当先出马,与夏侯惇战不三合,被夏侯惇搠死。术军大败,奔走回城。忽报孙策发船攻江边西面,吕布引兵攻东面,刘备、关、张引兵攻南面,操自引兵十七万攻北面。术大惊,急聚众文武商议。杨大将曰:“寿春水旱连年,人皆缺食;今又动兵扰民,民既生怨,兵至难以拒敌。不如留军在寿春,不必与战;待彼兵粮尽,必然生变。陛下且统御林军渡淮,一者就熟,二者暂避其锐。”术用其言,留李丰、乐就、梁刚、陈纪四人分兵十万,坚守寿春;其余将卒并库藏金玉宝贝,尽数收拾过淮去了。 却说曹兵十七万,日费粮食浩大,诸郡又荒旱,接济不及。操催军速战,李丰等闭门不出。操军相拒月余,粮食将尽,致书于孙策,借得粮米十万斛,不敷支散。管粮官任峻部下仓官王垕人禀操曰:“兵多粮少,当如之何?”操曰:“可将小解散之,权且救一时之急。”垕曰:“兵士倘怨,如何?”操曰:“吾自有策。”垕依命,以小斛分散。操暗使人各寨探听,无不嗟怨,皆言丞相欺众。操乃密召王垕入曰:“吾欲问汝借一物,以压众心,汝必勿吝。”垕曰:“丞相欲用何物?”操曰:“欲借汝头以示众耳。”垕大惊曰:“某实无罪!”操曰:“吾亦知汝无罪,但不杀汝,军必变矣。汝死后,汝妻子吾自养之,汝勿虑也。”垕再欲言时,操早呼刀斧手推出门外,一刀斩讫,悬头高竿,出榜晓示曰:“王垕故行小斛,盗窃官粮,谨按军法。”于是众怨始解。 次日,操传令各营将领:“如三日内不并力破城,皆斩!”操亲自至城下,督诸军搬土运石,填壕塞堑。城上矢石如雨,有两员裨将畏避而回,操掣剑亲斩于城下,遂自下马接土填坑。于是大小将士无不向前,军威大振。城上抵敌不住,曹兵争先上城,斩关落锁,大队拥入。李丰、陈纪、乐就、梁刚都被生擒,操令皆斩于市。焚烧伪造宫室殿宇、一应犯禁之物;寿春城中,收掠一空。商议欲进兵渡淮,追赶袁术。荀彧谏曰:“年来荒旱,粮食艰难,若更进兵,劳军损民,未必有利。不若暂回许都,待来春麦熟,军粮足备,方可图之。”操踌躇未决。忽报马到,报说:“张绣依托刘表,复肆猖獗、南阳、江陵诸县复反;曹洪拒敌不住,连输数阵,今特来告急。”操乃驰书与孙策,令其跨江布阵,以为刘表疑兵,使不敢妄动;自己即日班师,别议征张绣之事。临行,令玄德仍屯兵小沛,与吕布结为兄弟,互相救助,再无相侵。吕布领兵自回徐州。操密谓玄德曰:“吾令汝屯兵小沛。是掘坑待虎之计也。公但与陈珪父子商议,勿致有失。某当为公外援。”话毕而别。却说曹操引军回许都,人报段煨杀了李傕,伍习杀了郭汜,将头来献。段煨并将李傕合族老小二百余口活解入许都。操令分于各门处斩,传首号令,人民称快。天子升殿,会集文武,作太平筵宴。封段煨为荡寇将军、伍习为殄虏将军,各引兵镇守长安。二人谢恩而去。操即奏张绣作乱,当兴兵伐之。天子乃亲排銮驾。送操出师。时建安三年夏四月也。 操留荀彧在许都,调遣兵将,自统大军进发。行军之次,见一路麦已熟;民因兵至,逃避在外,不敢刈麦。操使人远近遍谕村人父老,及各处守境官吏曰:“吾奉天子明诏,出兵讨逆,与民除害。方今麦熟之时,不得已而起兵,大小将校,凡过麦田,但有践踏者,并皆斩首。军法甚严,尔民勿得惊疑。”百姓闻谕,无不欢喜称颂,望尘遮道而拜。官军经过麦田,皆下马以手扶麦,递相传送而过,并不敢践踏。操乘马正行,忽田中惊起一鸠。那马眼生,窜入麦中,践坏了一大块麦田。操随呼行军主簿,拟议自己践麦之罪。主簿曰:“丞相岂可议罪?”操曰:“吾自制法,吾自犯之,何以服众?”即掣所佩之剑欲自刎。众急救住。郭嘉曰:“古者《春秋》之义:法不加于尊。丞相总统大军,岂可自戕?”操沉吟良久,乃曰:“既《春秋》有法不加于尊之义,吾姑免死。”乃以剑割自己之发,掷于地曰:“割发权代首。”使人以发传示三军曰:“丞相践麦,本当斩首号令,今割发以代。”于是三军悚然,无不懔遵军令。后人有诗论之曰:“十万貔貅十万心,一人号令众难禁。拔刀割发权为首,方见曹瞒诈术深。” 却说张绣知操引兵来,急发书报刘表,使为后应;一面与雷叙、张先二将领兵出城迎敌。两阵对圆,张绣出马,指操骂曰:“汝乃假仁义无廉耻之人,与禽兽何异!”操大怒,令许褚出马。绣令张先接战。只三合,许褚斩张先于马下,绣军大败。操引军赶至南阳城下。绣入城,闭门不出。操围城攻打,见城壕甚阔,水势又深,急难近城。乃令军士运土填壕;又用土布袋并柴薪草把相杂,于城边作梯凳;又立云梯窥望城中;操自骑马绕城观之,如此三日。传令教军士于西门角上,堆积柴薪,会集诸将,就那里上城。城中贾诩见如此光景,便谓张绣曰:“某已知曹操之意矣。今可将计就计而行。”正是:强中自有强中手,用诈还逢识诈人。 不知其计若何,且听下文分解。
左传 · 庄公 · 庄公八年
【经】八年春王正月,师次于郎,以俟陈人,蔡人。甲午,治兵。夏,师及齐师围郕,郕降于齐师。秋,师还。冬十有一月癸未,齐无知弑其君诸儿。 【传】八年春,治兵于庙,礼也。 夏,师及齐师围郕。郕降于齐师。仲庆父请伐齐师。公曰:「不可。我实不德,齐师何罪?罪我之由。《夏书》曰:『皋陶迈种德,德,乃降。』姑务修德以待时乎。」秋,师还。君子是以善鲁庄公。 齐侯使连称、管至父戍葵丘。瓜时而往,曰:「及瓜而代。」期戍,公问不至。请代,弗许。故谋作乱。 僖公之母弟曰夷仲年,生公孙无知,有宠于僖公,衣服礼秩如适。襄公绌之。二人因之以作乱。连称有从妹在公宫,无宠,使间公,曰:「捷,吾以女为夫人。」 冬十二月,齐侯游于姑棼,遂田于贝丘。见大豕,从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曰:「彭生敢见!」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惧,坠于车,伤足丧屦。反,诛屦于徒人费。弗得,鞭之,见血。走出,遇贼于门,劫而束之。费曰:「我奚御哉!」袒而示之背,信之。费请先入,伏公而出,斗,死于门中。石之纷如死于阶下。遂入,杀孟阳于床。曰:「非君也,不类。」见公之足于户下,遂弑之,而立无知。 初、襄公立,无常。鲍叔牙曰:「君使民慢,乱将作矣。」奉公子小白出奔莒。乱作,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纠来奔。 初,公孙无知虐于雍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