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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庭芳
这首词铺写男女恋人离别时的哀愁之情,以寄托自己仕途蹭蹬不遇的感怀。由写景渐入,「抹」、「粘」,下字精美传神,远景入画。角声报时,停棹点地,「离尊」说出暂对别筵,一派暮色苍茫、行色匆匆的场景。「蓬莱旧事」三句,追想旧情,多少缱绻,无限低徊,顿涌心头。插写外景,烘染凄凉况味,浓化别绪。香囊、罗带,缀以「分」、「解」,告别刹那间,密意柔情难以割合之状,宛然在目。「谩赢得」、「何时见」,思前念後,自怨自艾,无可奈何,逼出泪染襟袖,离情达到高潮。旅船远驶,城不见,夜已深,而仍回首凝望,眷顾不休。笔触精细,思绪缠绵,画景诗情,一往而深。
霜天晓角 · 赤壁
这是一首赤壁怀古词。因赤壁而怀东坡,因东坡遭贬而叹人生不平,因东坡怀古词赋而生千古兴亡之感。与坡公《念奴娇·赤壁怀古》词相比,稼轩更多执着现实,耿耿国忧。故其结处有长啸泣歌之举、天狭地窄难纳愤懑之悲。东坡词清雄超旷,稼轩词沉郁悲壮,此正苏辛之异。
金刚经 · 第十三品 · 如法受持分
尔时,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当何名此经?我等云何奉持?” 佛告须菩提:“是经名为《金刚般若波罗蜜》,以是名字,汝当奉持。所以者何?须菩提,佛说般若波罗蜜,即非般若波罗蜜,是名般若波罗蜜。” “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所说法不?”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如来无所说。” “须菩提,于意云何,三千大千世界所有微尘,是为多不?” 须菩提言:“甚多,世尊。” “须菩提,诸微尘,如来说非微尘,是名微尘。如来说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见如来不?” “不也,世尊。不可以三十二相得见如来。何以故?如来说三十二相,即是非相,是名三十二相。” “须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恒河沙等身命布施,若复有人,于此经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为他人说,其福甚多。”
解连环
这是词人离开合肥后,在驿舍追念分手情境所作的惜别之词。开篇突兀而起,直写临行时的迟疑和徘徊;接着三句道出不忍离开的原委:合肥女郎姊妹二人为送别演奏动听乐曲;再由演奏技艺写到女郎神态;上片结拍以“道”字领起,记女郎话别之言语,说明思绪深沉、情意绵绵。下片换头将回忆向前推进,追忆临行前夕窗下话别情事:双方由叹惋分离,谈到此后打算;追忆后笔锋又折回现境,最后不由自主地想象伊人今宵的孤独。全词叙事婉曲,思路回环跌宕,笔法细微精当,堪称写男女离情之名篇。
春游
《春游》是北宋诗人王令创作的一首七言绝句。这首诗写春游的欢乐情景,表达了诗人由春游产生悲愁的独特感受。前两句写春城儿女春游的欢乐情景,后两句写诗人对春光无限珍惜的悲愁。用语平平,但能传达出意味深长之感。
史记 · 七十列传 · 田儋列传
《田儋列传》是西汉史学家司马迁创作的一篇传,收录于《史记》中。该传是秦末和楚汉相争之际齐国田氏家族的一篇合传,以田儋在反秦战争中首难建齐,故以“田儋列传”名篇。在《史记》中,和其它的《列传》相比较,篇幅较短。但容量较大,它写了当时田氏家族的十几个人物,描绘了当时齐鲁大地上多起重大事件。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 · 大暑
大暑,六月中。解见小暑。 腐草为萤。曰丹良,曰丹鸟,曰夜光,曰宵烛,皆萤之别名。离明之极,则幽阴至微之物亦化而为明也。《毛诗》曰:熠耀宵行。另一种也,形如米虫,尾亦有火,不言化者,不复原形,解见前。 土润溽【音辱】暑。溽,湿也,土之气润,故蒸郁而为湿;暑,俗称龌龊,热是也。 大雨时行。前候湿暑之气蒸郁,今候则大雨时行,以退暑也。
水调歌头 · 四明有狂客
这是一首充溢着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的遊仙词。 上阕藉神仙境界、前代才人的文坛佳话引发开来。「四明狂客」即唐代才子贺知章,因是四明人,故自号四明狂客。「谪仙人」指唐李太白,传说贺知章初见李白文章,惊为天人所作,故称之为「谪仙人」。所以首句既借用了李太白被贺知章称为「谪仙人」的典故,又用「四明狂客」来指作者自己的朋友,用「谪仙人」来自比,语句双带,一举两得。「俗缘千劫不尽,回首落红尘」意为因「俗缘未尽」,所以仙人谪落凡世,与首句相联。「我欲骑鲸归去」三句,典故颇多。「骑鲸人」仍指李白,传说李太白死后骑鲸归去,而李白自己也曾自称「海上骑鲸客」。「神仙官府」缘自唐顾况集《王源诀》:「下界功满方超上界,上界多官府,不如地仙快活。」意思是神仙也不自在,照样要受管束,「嫌我醉时真」就是原因之一,所以倒不如谪去仙籍,反倒自在。「笑拍群仙手,几度梦中身」是以「谪仙」身份,对还是仙人的人们谈大彻大悟的感慨。上片围绕「谪仙」层层展开,从古到仙,浑然一体。 下阕承上阕,进一步发挥词人的丰富想象,「倚长松,聊拂石,坐看云」区区九字,一幅地仙遊乐图跃然纸上,这种优美闲适的生活多么让人羡慕!然「忽然」二字,急转笔锋,由静至动,以紫毫之笔,蘸天上的黑霓作墨,醉酒当书,这时的词人是多么狂放咨意!「寄语」三句,化用古谣「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之意,「闲闲居士」乃词人自号,意思是用沧浪之水洗净尘世间的肮脏与不平,还一个清白人间,抒了作者的高远理想。「却反天台去」意返回天台作地仙,「华发散麒麟」缘自韩昌黎《杂诗》「被发骑麒麟」进一步道出词作者意欲远离尘嚣的欲世,追求清明境界的理想。 这首词气势恢宏,想象丰富,时空交错,古往今来,天上人间,浑然一体。作者以「谪仙」自比,充分表达了自己的向往和追求。且运笔自如,语句或流畅或生动,虽处处用典,却又不拘泥于典,藉典寓意,极富表现力。在遊仙词中也可谓独树一帜了。
笠翁对韵 · 下卷 · 九青
庚对甲,巳对丁。魏阙对彤庭。梅妻对鹤子,珠箔对银屏。鸳浴沼,鹭飞汀。鸿雁对鹡(鴒)。人间寿者相,天上老人星。八月好修攀桂斧,三春须系护花铃。江阁秋登,一水净连天际碧;石栏晓倚,群山秀向雨余青。 危对乱,泰对宁。纳陛对趋庭。金盘对玉箸,泛梗对浮萍。群玉圃,众芳亭。旧典对新型。骑牛闲读史,牧豕自横经。秋首田中禾颖重,春余园内菜花馨。旅次凄凉,塞月江风皆惨淡;筵前欢笑,燕歌赵舞独娉婷。
塞翁吟 · 书所见
热局并巍膴,朝屮辈辈炎炎。偶占取,一身兼。猛做出崇严。自称亦是天骄子,安用退步撝谦。君莫恃,浮图好就,遗看封尖。 闲拈。书史事,塞翁旧话,荣辱幻、教人恨添。屈指算、全辽破后,到于今、多少尊官,次第都歼。争如野老,寂寞玄亭,卧起厌厌。
双调 · 水仙子 · 自足
这支小令写田园隐居生活,表现恬然自得的情感和知足常乐的旷达思想。开头三句写出村居的环境风物之幽美和春种秋收的躬耕乐趣;中间三句写自享劳动成果的满足和喜悦;最后三句写作者远世俗而求清净的生活情趣。全曲风格恬淡清新,笔调轻松自如,富有田园韵味。
三国演义 · 第三回 · 议温明董卓叱丁原 馈金珠李肃说吕布
且说曹操当日对何进曰:“宦官之祸,古今皆有;但世主不当假之权宠,使至于此。若欲治罪,当除元恶,但付一狱吏足矣,何必纷纷召外兵乎?欲尽诛之,事必宣露。吾料其必败也。”何进怒曰:“孟德亦怀私意耶?”操退曰:“乱天下者,必进也。”进乃暗差使命,赍密诏星夜往各镇去。 却说前将军、鳌乡侯、西凉刺史董卓,先为破黄巾无功,朝议将治其罪,因贿赂十常侍幸免;后又结托朝贵,遂任显官,统西州大军二十万,常有不臣之心。是时得诏大喜,点起军马,陆续便行;使其婿中郎将牛辅守住陕西,自己却带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等提兵望洛阳进发。 卓婿谋士李儒曰:“今虽奉诏,中间多有暗昧。何不差人上表,名正言顺,大事可图。”卓大喜,遂上表。其略曰:“窃闻天下所以乱逆不止者,皆由黄门常侍张让等侮慢天常之故。臣闻扬汤止沸,不如去薪;溃痈虽痛,胜于养毒。臣敢鸣钟鼓入洛阳,请除让等。社稷幸甚!天下幸甚!”何进得表,出示大臣。侍御史郑泰谏曰:“董卓乃豺狼也,引入京城,必食人矣。”进曰:“汝多疑,不足谋大事。”卢植亦谏曰:“植素知董卓为人,面善心狠;一入禁庭,必生祸患。不如止之勿来,免致生乱。”进不听,郑泰、卢植皆弃官而去。朝廷大臣,去者大半。进使人迎董卓于渑池,卓按兵不动。 张让等知外兵到,共议曰:“此何进之谋也;我等不先下手,皆灭族矣。”乃先伏刀斧手五十人于长乐宫嘉德门内,入告何太后曰:“今大将军矫诏召外兵至京师,欲灭臣等,望娘娘垂怜赐救。”太后曰:“汝等可诣大将军府谢罪。”让曰:“若到相府,骨肉齑粉矣。望娘娘宣大将军入宫谕止之。如其不从,臣等只就娘娘前请死。”太后乃降诏宣进。 进得诏便行。主簿陈琳谏曰:“太后此诏,必是十常侍之谋,切不可去。去必有祸。”进曰:“太后诏我,有何祸事?”袁绍曰:“今谋已泄,事已露,将军尚欲入宫耶?”曹操曰:“先召十常侍出,然后可入。”进笑曰:“此小儿之见也。吾掌天下之权,十常侍敢待如何?”绍曰:“公必欲去,我等引甲士护从,以防不测。”于是袁绍、曹操各选精兵五百,命袁绍之弟袁术领之。袁术全身披挂,引兵布列青琐门外。绍与操带剑护送何进至长乐宫前。黄门传懿旨云:“太后特宣大将军,余人不许辄入。”将袁绍、曹操等都阻住宫门外。 何进昂然直入。至嘉德殿门,张让、段珪迎出,左右围住,进大惊。让厉声责进曰:“董后何罪,妄以鸩死?国母丧葬,托疾不出!汝本屠沽小辈,我等荐之天子,以致荣贵;不思报效,欲相谋害,汝言我等甚浊,其清者是谁?”进慌急,欲寻出路,宫门尽闭,伏甲齐出,将何进砍为两段。后人有诗叹之曰:汉室倾危天数终,无谋何进作三公。几番不听忠臣谏,难免宫中受剑锋。 让等既杀何进,袁绍久不见进出,乃于宫门外大叫曰:“请将军上车!”让等将何进首级从墙上掷出,宣谕曰:“何进谋反,已伏诛矣!其余胁从,尽皆赦宥。”袁绍厉声大叫:“阉官谋杀大臣!诛恶党者前来助战!”何进部将吴匡,便于青琐门外放起火来。袁术引兵突入宫庭,但见阉官,不论大小,尽皆杀之。袁绍、曹操斩关入内。赵忠、程旷、夏惲、郭胜四个被赶至翠花楼前,剁为肉泥。宫中火焰冲天。张让、段珪、曹节、侯览将太后及太子并陈留王劫去内省,从后道走北宫。时卢植弃官未去,见宫中事变,擐甲持戈,立于阁下。遥见段珪拥逼何后过来,植大呼曰:“段珪逆贼,安敢劫太后!”段珪回身便走。太后从窗中跳出,植急救得免。吴匡杀入内庭,见何苗亦提剑出。匡大呼曰:“何苗同谋害兄,当共杀之!”众人俱曰:“愿斩谋兄之贼!”苗欲走,四面围定。砍为齑粉。绍复令军士分头来杀十常侍家属,不分大小,尽皆诛绝,多有无须者误被杀死。曹操一面救灭宫中之火,请何太后权摄大事,遣兵追袭张让等,寻觅少帝。 且说张让、段珪劫拥少帝及陈留王,冒烟突火,连夜奔走至北邙山。约二更时分,后面喊声大举,人马赶至;当前河南中部掾吏闵贡,大呼“逆贼休走!”张让见事急,遂投河而死。帝与陈留王未知虚实,不敢高声,伏于河边乱草之内。军马四散去赶,不知帝之所在。帝与王伏至四更,露水又下,腹中饥馁,相抱而哭;又怕人知觉,吞声草莽之中。陈留王曰:“此间不可久恋,须别寻活路。”于是二人以衣相结,爬上岸边。满地荆棘,黑暗之中,不见行路。正无奈何,忽有流萤千百成群,光芒照耀,只在帝前飞转。陈留王曰:“此天助我兄弟也!”遂随萤火而行,渐渐见路。行至五更,足痛不能行,山冈边见一草堆,帝与王卧于草堆之畔。草堆前面是一所庄院。庄主是夜梦两红日坠于庄后,惊觉,披衣出户,四下观望,见庄后草堆上红光冲天,慌忙往视,却是二人卧于草畔。庄主问曰:“二少年谁家之子?”帝不敢应。陈留王指帝曰:“此是当今皇帝,遭十常侍之乱,逃难到此。吾乃皇弟陈留王也。”庄主大惊,再拜曰:“臣先朝司徒崔烈之弟崔毅也。因见十常侍卖官嫉贤,故隐于此。”遂扶帝入庄跪进酒食。却说闵贡赶上段珪,拿住问:“天子何在?”珪言:“已在半路相失,不知何往。”贡遂杀段珪,悬头于马项下,分兵四散寻觅;自己却独乘一马。随路追寻,偶至崔毅庄,毅见首级,问之,贡说详细,崔毅引贡见帝,君臣痛哭。贡曰:“国不可一日无君,请陛下还都。”崔毅庄上止有瘦马一匹,备与帝乘。贡与陈留王共乘一马。离庄而行,不到三里,司徒王允,太尉杨彪、左军校尉淳于琼、右军校尉赵萌、后军校尉鲍信、中军校尉袁绍,一行人众,数百人马,接着车驾。君臣皆哭。先使人将段珪首级往京师号令,另换好马与帝及陈留王骑坐,簇帝还京。先是洛阳小儿谣曰:“帝非帝,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邙。”至此果应其谶。 车驾行不到数里,忽见旌旗蔽日,尘土遮天,一枝人马到来。百官失色,帝亦大惊。袁绍骤马出问:“何人?”绣旗影里,一将飞出,厉声问:“天子何在?”帝战栗不能言。陈留王勒马向前,叱曰:“来者何人?”卓曰:“西凉刺史董卓也。”陈留王曰:“汝来保驾耶,汝来劫驾耶?”卓应曰:“特来保驾。”陈留王曰:“既来保驾,天子在此,何不下马?”卓大惊,慌忙下马,拜于道左。陈留王以言抚慰董卓,自初至终,并无失语。卓暗奇之,已怀废立之意。是日还宫,见何太后,俱各痛哭。检点宫中,不见了传国玉玺。 董卓屯兵城外,每日带铁甲马军入城,横行街市,百姓惶惶不安。卓出入宫庭,略无忌惮。后军校尉鲍信,来见袁绍,言董卓必有异心,可速除之。绍曰:“朝廷新定,未可轻动。”鲍信见王允,亦言其事。允曰:“且容商议。”信自引本部军兵,投泰山去了。董卓招诱何进兄弟部下之兵,尽归掌握。私谓李儒曰:“吾欲废帝立陈留王,何如?”李儒曰:“今朝廷无主,不就此时行事,迟则有变矣。来日于温明园中,召集百官,谕以废立;有不从者斩之,则威权之行,正在今日。”卓喜。次日大排筵会,遍请公卿。公卿皆惧董卓,谁敢不到。卓待百官到了,然后徐徐到园门下马,带剑入席。酒行数巡,卓教停酒止乐,乃厉声曰:“吾有一言,众官静听。”众皆侧耳。卓曰:“天子为万民之主,无威仪不可以奉宗庙社稷。今上懦弱,不若陈留王聪明好学,可承大位。吾欲废帝,立陈留王,诸大臣以为何如?”诸官听罢,不敢出声。 座上一人推案直出,立于筵前,大呼:“不可!不可!汝是何人,敢发大语?天子乃先帝嫡子,初无过失,何得妄议废立!汝欲为篡逆耶?”卓视之,乃荆州刺史丁原也。卓怒叱曰:“顺我者生,逆我者死!”遂掣佩剑欲斩丁原。时李儒见丁原背后一人,生得器宇轩昂,威风凛凛,手执方天画戟,怒目而视。李儒急进曰:“今日饮宴之处,不可谈国政;来日向都堂公论未迟。”众人皆劝丁原上马而去。 卓问百官曰:“吾所言,合公道否?”卢植曰:“明公差矣。昔太甲不明,伊尹放之于桐宫;昌邑王登位方二十七日,造恶三千余条,故霍光告太庙而废之。今上虽幼,聪明仁智,并无分毫过失。公乃外郡刺史,素未参与国政,又无伊、霍之大才,何可强主废立之事?圣人云:‘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篡也。’”卓大怒,拔剑向前欲杀植。侍中蔡邕、议郎彭伯谏曰:“卢尚书海内人望,今先害之,恐天下震怖。”卓乃止。司徒王允曰:“废立之事,不可酒后相商,另日再议。”于是百官皆散。卓按剑立于园门,忽见一人跃马持戟,于园门外往来驰骤。卓问李儒:“此何人也?”儒曰:“此丁原义儿:姓吕,名布,字奉先者也。主公且须避之。”卓乃入园潜避。次日,人报丁原引军城外搦战。卓怒,引军同李儒出迎。两阵对圆,只见吕布顶束发金冠,披百花战袍,擐唐猊铠甲,系狮蛮宝带,纵马挺戟,随丁建阳出到阵前。建阳指卓骂曰:“国家不幸,阉官弄权,以致万民涂炭。尔无尺寸之功,焉敢妄言废立,欲乱朝廷!”董卓未及回言,吕布飞马直杀过来。董卓慌走,建阳率军掩杀。卓兵大败,退三十余里下寨,聚众商议。卓曰:“吾观吕布非常人也。吾若得此人,何虑天下哉!”帐前一人出曰:“主公勿忧。某与吕布同乡,知其勇而无谋,见利忘义。某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吕布拱手来降,可乎?”卓大喜,观其人,乃虎贲中郎将李肃也。卓曰:“汝将何以说之?”肃曰:“某闻主公有名马一匹,号曰‘赤兔’,日行千里。须得此马,再用金珠,以利结其心。某更进说词,吕布必反丁原,来投主公矣。”卓问李儒曰:“此言可乎?”儒曰:“主公欲取天下,何惜一马!”卓欣然与之,更与黄金一千两、明珠数十颗、玉带一条。李肃赍了礼物,投吕布寨来。伏路军人围住。肃曰:“可速报吕将军,有故人来见。”军人报知,布命入见。肃见布曰:“贤弟别来无恙!”布揖曰:“久不相见,今居何处?”肃曰:“现任虎贲中郎将之职。闻贤弟匡扶社稷,不胜之喜。有良马一匹,日行千里,渡水登山,如履平地,名曰‘赤兔’:特献与贤弟,以助虎威。”布便令牵过来看。果然那马浑身上下,火炭般赤,无半根杂毛;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项,高八尺;嘶喊咆哮,有腾空入海之状。后人有诗单道赤兔马曰:“奔腾千里荡尘埃,渡水登山紫雾开。掣断丝缰摇玉辔,火龙飞下九天来。”布见了此马,大喜,谢肃曰:“兄赐此龙驹,将何以为报?”肃曰:“某为义气而来。岂望报乎!”布置酒相待。酒甜,肃曰:“肃与贤弟少得相见;令尊却常会来。”布曰:“兄醉矣!先父弃世多年,安得与兄相会?”肃大笑曰:“非也!某说今日丁刺史耳。”布惶恐曰:“某在丁建阳处,亦出于无奈。”肃曰:“贤弟有擎天驾海之才,四海孰不钦敬?功名富贵,如探囊取物,何言无奈而在人之下乎?”布曰:“恨不逢其主耳。”肃笑曰:“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见机不早,悔之晚矣。”布曰:“兄在朝廷,观何人为世之英雄?”肃曰:“某遍观群臣,皆不如董卓。董卓为人敬贤礼士,赏罚分明,终成大业。”布曰:“某欲从之,恨无门路。”肃取金珠、玉带列于布前。布惊曰:“何为有此?”肃令叱退左右,告布曰:“此是董公久慕大名,特令某将此奉献。赤兔马亦董公所赠也。”布曰:“董公如此见爱,某将何以报之?”肃曰:“如某之不才,尚为虎贲中郎将;公若到彼,贵不可言。”布曰:“恨无涓埃之功,以为进见之礼。”肃曰:“功在翻手之间,公不肯为耳。”布沉吟良久曰:“吾欲杀丁原,引军归董卓,何如?”肃曰:“贤弟若能如此,真莫大之功也!但事不宜迟,在于速决。”布与肃约于明日来降,肃别去。 是夜二更时分,布提刀径入丁原帐中。原正秉烛观书,见布至,曰:“吾儿来有何事故?”布曰:“吾堂堂丈夫,安肯为汝子乎!”原曰:“奉先何故心变?”布向前,一刀砍下丁原首级,大呼左右:“丁原不仁,吾已杀之。肯从吾者在此,不从者自去!”军士散其大半。次日,布持丁原首级,往见李肃。肃遂引布见卓。卓大喜,置酒相待。卓先下拜曰:“卓今得将军,如旱苗之得甘雨也。”布纳卓坐而拜之曰:“公若不弃,布请拜为义父。”卓以金甲锦袍赐布,畅饮而散。卓自是威势越大,自领前将军事,封弟董旻为左将军、鄠侯,封吕布为骑都尉、中郎将、都亭侯。李儒劝卓早定废立之计。卓乃于省中设宴,会集公卿,令吕布将甲士千余,侍卫左右。是日,太傅袁隗与百官皆到。酒行数巡,卓按剑曰“今上暗弱,不可以奉宗庙;吾将依伊尹、霍光故事,废帝为弘农王,立陈留王为帝。有不从者斩!”群臣惶怖莫敢对。中军校尉袁绍挺身出曰:“今上即位未几,并无失德;汝欲废嫡立庶,非反而何?”卓怒曰:“天下事在我!我今为之,谁敢不从!汝视我之剑不利否?”袁绍亦拔剑曰:“汝剑利,吾剑未尝不利!”两个在筵上对敌。正是:丁原仗义身先丧,袁绍争锋势又危。 毕竟袁绍性命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左传 · 襄公 · 襄公四年
【经】四年春王三月己酉,陈侯午卒。夏,叔孙豹如晋。秋七月戊子,夫人姒氏薨。葬陈成公。八月辛亥,葬我小君定姒。冬,公如晋。陈人围顿。 【传】四年春,楚师为陈叛故,犹在繁阳。韩献子患之,言于朝曰:「文王帅殷之叛国以事纣,唯知时也。今我易之,难哉!」 三月,陈成公卒。楚人将伐陈,闻丧乃止。陈人不听命。臧武仲闻之,曰:「陈不服于楚,必亡。大国行礼焉而不服,在大犹有咎,而况小乎?」夏,楚彭名侵陈,陈无礼故也。 穆叔如晋,报知武子之聘也,晋侯享之。金奏《肆夏》之三,不拜。工歌《文王》之三,又不拜。歌《鹿鸣》之三,三拜。韩献子使行人子员问之,曰:「子以君命,辱于敝邑。先君之礼,藉之以乐,以辱吾子。吾子舍其大,而重拜其细,敢问何礼也?」对曰:「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使臣弗敢与闻。《文王》,两君相见之乐也,使臣不敢及。《鹿鸣》,君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四牡》,君所以劳使臣也,敢不重拜?《皇皇者华》,君教使臣曰:『必咨于周。』臣闻之:『访问于善为咨,咨亲为询,咨礼为度,咨事为诹,咨难为谋。』臣获五善,敢不重拜?」 秋,定姒薨。不殡于庙,无榇,不虞。匠庆谓季文子曰:「子为正卿,而小君之丧不成,不终君也。君长,谁受其咎?」 初,季孙为己树六檟于蒲圃东门之外。匠庆请木,季孙曰:「略。」匠庆用蒲圃之檟,季孙不御。君子曰:「《志》所谓『多行无礼,必自及也』,其是之谓乎!」 冬,公如晋听政,晋侯享公。公请属鄫,晋侯不许。孟献子曰:「以寡君之密迩于仇雠,而愿固事君,无失官命。鄫无赋于司马,为执事朝夕之命敝邑,敝邑褊小,阙而为罪,寡君是以愿借助焉!」晋侯许之。 楚人使顿间陈而侵伐之,故陈人围顿。 无终子嘉父使孟乐如晋,因魏庄子纳虎豹之皮,以请和诸戎。晋侯曰:「戎狄无亲而贪,不如伐之。」魏绛曰:「诸侯新服,陈新来和,将观于我,我德则睦,否则携贰。劳师于戎,而楚伐陈,必弗能救,是弃陈也,诸华必叛。戎,禽兽也,获戎失华,无乃不可乎?《夏训》有之曰:『有穷后羿。』」公曰:「后羿何如?」对曰:「昔有夏之方衰也,后羿自锄迁于穷石,因夏民以代夏政。恃其射也,不修民事而淫于原兽。弃武罗、伯困、熊髡、龙圉而用寒浞。寒浞,伯明氏之谗子弟也。伯明后寒弃之,夷羿收之,信而使之,以为己相。浞行媚于内而施赂于外,愚弄其民而虞羿于田,树之诈慝以取其国家,外内咸服。羿犹不悛,将归自田,家众杀而亨之,以食其子。其子不忍食诸,死于穷门。靡奔有鬲氏。浞因羿室,生浇及豷,恃其谗慝诈伪而不德于民。使浇用师,灭斟灌及斟寻氏。处浇于过,处豷于戈。靡自有鬲氏,收二国之烬,以灭浞而立少康。少康灭浇于过,后杼灭豷于戈。有穷由是遂亡,失人故也。昔周辛甲之为大史也,命百官,官箴王阙。于《虞人之箴》曰:『芒芒禹迹,尽为九州,经启九道。民有寝庙,兽有茂草,各有攸处,德用不扰。在帝夷羿,冒于原兽,忘其国恤,而思其麀牡。武不可重,用不恢于夏家。兽臣司原,敢告仆夫。』《虞箴》如是,可不惩乎?」于是晋侯好田,故魏绛及之。 公曰:「然则莫如和戎乎?」对曰:「和戎有五利焉:戎狄荐居,贵货易土,土可贾焉,一也。边鄙不耸,民狎其野,穑人成功,二也。戎狄事晋,四邻振动,诸侯威怀,三也。以德绥戎,师徒不勤,甲兵不顿,四也。鉴于后羿,而用德度,远至迩安,五也。君其图之!」公说,使魏绛盟诸戎,修民事,田以时。 冬十月,邾人、莒人伐鄫。臧纥救鄫,侵邾,败于狐骀。国人逆丧者皆髽。鲁于是乎始髽,国人诵之曰:「臧之狐裘,败我于狐骀。我君小子,朱儒是使。朱儒!朱儒!使我败于邾。」
左传 · 文公 · 文公五年
【经】五年春王正月,王使荣叔归含,且賵。三月辛亥,葬我小君成风。王使召伯来会葬。夏,公孙敖如晋。秦人入鄀。秋,楚人灭六。冬十月甲申,许男业卒。 【传】五年春,王使荣叔来含且賵,召昭公来会葬,礼也。 初,鄀叛楚即秦,又贰于楚。夏,秦人入鄀。 六人叛楚即东夷。秋,楚成大心、仲归帅师灭六。 冬,楚公子燮灭蓼,臧文仲闻六与蓼灭,曰:「皋陶庭坚不祀忽诸。德之不建,民之无援,哀哉!」 晋阳处父聘于卫,反过宁,宁嬴从之,及温而还。其妻问之,嬴曰;「以刚。《商书》曰:『沈渐刚克,高明柔克。』夫子壹之,其不没乎。天为刚德,犹不干时,况在人乎?且华而不实,怨之所聚也,犯而聚怨,不可以定身。余惧不获其利而离其难,是以去之。」 晋赵成子,栾贞子、霍伯、臼季皆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