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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歌何尝行
诗名一曰「飞鹄行」。《古今乐录》曰:「王僧虔《技录》云:《艳歌何尝行》,歌文帝《何尝》、《古白鹄》二篇。」《何尝》和《古白鹄》未必为曹丕所作,但可证《艳歌何尝行》是由这两篇合成的。《乐府解题》曰:「古辞云:『飞来双白鹄,乃从西北来。』言雌病雄不能负之而去,『五里一反顾,六里一徘徊』。虽遇新相知,终伤生别离也。又有古辞云『何尝快独无忧』,不复为後人所拟。『鹄』一作『鹤』。」
少年游 · 润州作,代人寄远
此词上阕写夫妻别离时间之久,诉说亲人不当别而别、当归而未归;下阕转写夜晚,着意刻画妻子对月思人的孤寂与惆怅。词用飞雪似杨花和杨花似雪这两个比喻贯穿上阕,结构精致,文思巧妙。全词情景交融,如一幅幽美的画卷,运用对比与类比手法,营造出一种幽深、缠绵的意境,新奇别致,感人肺腑。
蝶恋花
《蝶恋花·又到绿杨曾折处》是清代词人纳兰性德的词作。这是一首凄凉的塞上之作,上片写“衰草连天”的清秋景,景中有词人的离愁别恨。下片抒发“天涯行役”的怨恨情,情中有凄凉的西风寒雨。词人在倾吐行役之苦的同时,也流露出怀古伤今的情怀,表达了作者的惆怅之情。
高阳台 · 送翠英
燕卷晴丝,蜂黏落絮,天教绾住闲愁。闲里清明,匆匆粉涩红羞。灯摇缥晕茸窗冷,语未阑、娥影分收。好伤情,春也难留,人也难留。 芳尘满目悠悠。问萦云佩响,还绕谁楼。别酒才斟,从前心事都休。飞莺纵有风吹转,奈旧家、苑已成秋。莫思量,杨柳湾西,且棹吟舟。
佛说四十二章经 · 第二十三章 · 妻子甚狱
《佛说四十二章经》,简称《四十二章经》,佛教著作,据说是东汉迦叶摩腾、竺法兰汉译,一般认为是古代中国译出的第一部佛教经典。内容是把佛所说的某一段话称为一章,共选了四十二段话所编集而成。收在《大正藏》第十七册。《四十二章经》论其胜义,盖有四端:一、辞最简驯,二、义最精富,三、胪者古真,四、传最平易。用以上四重以观察于佛,则佛之全体大用明。
宿云门寺阁
《宿云门寺阁》是唐代文学家孙逖夜宿在云门寺时创作的一首五律。此诗以浪漫的笔调写出诗人夜宿云门寺的感受。首联勾勒出云门寺的一幅远景,点出云门寺的所在,并写出其环境氛围;颔联写诗人到达宿处后凭窗远眺的景象;颈联两句,紧承“悬灯”和“卷幔”,写卧床环顾时所见;尾联写入梦后的情景。全诗章法严谨,从时间上看,依次叙述赴寺、入阁、睡下、入梦;从空间上看,先从远处写全景,再从阁内写外景,最后写阁内所见,由实境写到虚境,全力衬托寺院的高古,结构上颇见匠心。
小雅 · 黍苗
《小雅·黍苗》是中国古代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的一首诗。这是周宣王徒役赞美召穆公(即召伯)营治谢邑之功的作品。全诗五章,每章四句,第一章写召伯奉命南行经营谢邑。第二、三章写征役者服役和思归之情。第四、五章写召伯营谢的功绩和意义。此诗在用韵上,先隔句押韵,后句句押韵,富于变化;在结构安排上,照应严密,对应严整,反映出雅诗的雅正特点。
三国演义 · 第一百十三回 · 上方谷司马受困 五丈原诸葛禳星
却说司马懿被张翼、廖化一阵杀败,匹马单枪,望密林间而走。张翼收住后军,廖化当先追赶。看看赶上,懿着慌,绕树而转。化一刀砍去,正砍在树上;及拔出刀时,懿已走出林外。廖化随后赶出,却不知去向,但见树林之东,落下金盔一个。廖化取盔捎在马上,一直望东追赶。原来司马懿把金盔弃于林东,却反向西走去了。廖化追了一程,不见踪迹,奔出谷口,遇见姜维,同回寨见孔明。张嶷早驱木牛流马到寨,交割已毕,获粮万余石。廖化献上金盔,录为头功。魏延心中不悦,口出怨言。孔明只做不知。 且说司马懿逃回寨中,心甚恼闷。忽使命赍诏至,言东吴三路入寇,朝廷正议命将抵敌,令懿等坚守勿战。懿受命已毕,深沟高垒,坚守不出。 却说曹睿闻孙权分兵三路而来,亦起兵三路迎之:令刘劭引兵救江夏,田豫引兵救襄阳,睿自与满宠率大军救合淝。满宠先引一军至巢湖口,望见东岸战船无数,旌旗整肃。宠入军中奏魏主曰:“吴人必轻我远来,未曾提备;今夜可乘虚劫其水寨,必得全胜。”魏主曰:“汝言正合朕意。”即令骁将张球领五千兵,各带火具,从湖口攻之;满宠引兵五千,从东岸攻之。是夜二更时分,张球、满宠各引军悄悄望湖口进发;将近水寨,一齐呐喊杀入。吴兵慌乱,不战而走;被魏军四下举火,烧毁战船、粮草、器具不计其数。诸葛瑾率败兵逃走沔口。魏兵大胜而回。 次日,哨军报知陆逊。逊集诸将议曰:“吾当作表申奏主上,请撤新城之围,以兵断魏军归路,吾率众攻其前:彼首尾不敌,一鼓可破也。”众服其言。陆逊即具表,遣一小校密地赍往新城。小校领命,赍着表文,行至渡口,不期被魏军伏路的捉住,解赴军中见魏主曹睿。睿搜出陆逊表文,览毕,叹曰:“东吴陆逊真妙算也!”遂命将吴卒监下,令刘劭谨防孙权后兵。却说诸葛瑾大败一阵,又值暑天,人马多生疾病;乃修书一封,令人转达陆逊,议欲撤兵还国。逊看书毕,谓来人曰:“拜上将军:吾自有主意。”使者回报诸葛瑾。瑾问:“陆将军作何举动?”使者曰:“但见陆将军催督众人于营外种豆菽,自与诸将在辕门射戏。”瑾大惊,亲自往陆逊营中,与逊相见,问曰:“今曹睿亲来,兵势甚盛,都督何以御之?”逊曰:“吾前遣人奉表于主上,不料为敌人所获。机谋既泄,彼必知备;与战无益,不如且退。已差人奉表约主上缓缓退兵矣。”瑾曰:“都督既有此意,即宜速退,何又迟延?”逊曰:“吾军欲退,当徐徐而动。今若便退,魏人必乘势追赶:此取败之道也。足下宜先督船只诈为拒敌之意,吾悉以人马向襄阳而进,为疑敌之计,然后徐徐退归江东,魏兵自不敢近耳。”瑾依其计,辞逊归本营,整顿船只,预备起行。陆逊整肃部伍,张扬声势,望襄阳进发。 早有细作报知魏主,说吴兵已动,须用提防。魏将闻之,皆要出战。魏主素知陆逊之才,谕众将曰:“陆逊有谋,莫非用诱敌之计?不可轻进。”众将乃止。数日后,哨卒报来:“东吴三路兵马皆退矣。”魏主未信,再令人探之,回报果然尽退。魏主曰:“陆逊用兵,不亚孙、吴。东南未可平也。”因敕诸将,各守险要,自引大军屯合淝,以伺其变。 却说孔明在祁山,欲为久驻之计,乃令蜀兵与魏民相杂种田:军一分,民二分,并不侵犯,魏民皆安心乐业。司马师入告其父曰:“蜀兵劫去我许多粮米,今又令蜀兵与我民相杂屯田于渭滨,以为久计:似此真为国家大患。父亲何不与孔明约期大战一场,以决雌雄?”懿曰:“吾奉旨坚守,不可轻动。”正议间,忽报魏延将着元帅前日所失金盔,前来骂战。众将忿怒,俱欲出战。懿笑曰:“圣人云:小不忍则乱大谋。但坚守为上。”诸将依令不出。魏延辱骂良久方回。孔明见司马懿不肯出战,乃密令马岱造成木栅,营中掘下深堑,多积干柴引火之物;周围山上,多用柴草虚搭窝铺,内外皆伏地雷。置备停当,孔明附耳嘱之曰:“可将葫芦谷后路塞断,暗伏兵于谷中。若司马懿追到,任他入谷,便将地雷干柴一齐放起火来。”又令军士昼举七星号带于谷口,夜设七盏明灯于山上,以为暗号。马岱受计引兵而去。孔明又唤魏延分付曰:“汝可引五百兵去魏寨讨战,务要诱司马懿出战。不可取胜,只可诈败。懿必追赶,汝却望七星旗处而入;若是夜间,则望七盏灯处而走。只要引得司马懿入葫芦谷内,吾自有擒之之计。”魏延受计,引兵而去。孔明又唤高翔分付曰:“汝将木牛流马或二三十为一群,或四五十为一群,各装米粮,于山路往来行走。如魏兵抢去,便是汝之功。”高翔领计,驱驾木牛流马去了。孔明将祁山兵一一调去,只推屯田;分付:“如别兵来战,只许诈败;若司马懿自来,方并力只攻渭南,断其归路。”孔明分拨已毕,自引一军近上方谷下营。 且说夏侯惠、夏侯和二人入寨告司马懿曰:“今蜀兵四散结营,各处屯田,以为久计;若不趁此时除之,纵令安居日久,深根固蒂,难以摇动。”懿曰:“此必又是孔明之计。”二人曰:“都督若如此疑虑,寇敌何时得灭?我兄弟二人,当奋力决一死战,以报国恩。”懿曰:“既如此,汝二人可分头出战。”遂令夏侯惠、夏侯和各引五千兵去讫。懿坐待回音。 却说夏侯惠、夏侯和二人分兵两路,正行之间,忽见蜀兵驱木牛流马而来。二人一齐杀将过去,蜀兵大败奔走,木牛流马尽被魏兵抢获,解送司马懿营中。次日又劫掳得人马百余。亦解赴大寨。懿将解到蜀兵,诘审虚实。蜀兵告曰:“孔明只料都督坚守不出,尽命我等四散屯田,以为久计。不想却被擒获。”懿即将蜀兵尽皆放回。夏侯和曰:“何不杀之?”懿曰:“量此小卒,杀之无益。放归本寨,令说魏将宽厚仁慈,释彼战心:此吕蒙取荆州之计也。“遂传令今后凡有擒到蜀兵,俱当善遣之。仍重赏有功将吏。诸将皆听令而去。 却说孔明令高翔佯作运粮,驱驾木牛流马,往来于上方谷内;夏侯惠等不时截杀,半月之间,连胜数阵。司马懿见蜀兵屡败,心中欢喜。一日,又擒到蜀兵数十人。懿唤至帐下问曰:“孔明今在何处?”众告曰:“诸葛丞相不在祁山,在上方谷西十里下营安住。今每日运粮屯于上方谷。”懿备细问了,即将众人放去;乃唤诸将分付曰:“孔明今不在祁山,在上方谷安营。汝等于明日,可一齐并力攻取祁山大寨。吾自引兵来接应。”众将领命,各各准备出战。司马师曰:“父亲何故反欲攻其后?”懿曰:“祁山乃蜀人之根本,若见我兵攻之,各营必尽来救;我却取上方谷烧其粮草,使彼首尾不接:必大败也。”司马师拜服。懿即发兵起行,令张虎、乐綝各引五千兵,在后救应。且说孔明正在山上,望见魏兵或三五千一行,或一二千一行,队伍纷纷,前后顾盼,料必来取祁山大寨,乃密传令众将:“若司马懿自来,汝等便往劫魏寨,夺了渭南。”众将各各听令。却说魏兵皆奔祁山寨来,蜀兵四下一齐呐喊奔走,虚作救应之势。司马懿见蜀兵都去救祁山寨,便引二子并中军护卫人马,杀奔上方谷来。魏延在谷口,只盼司马懿到来;忽见一枝魏兵杀到,延纵马向前视之,正是司马懿。延大喝曰:“司马懿休走!”舞刀相迎。懿挺枪接战。不上三合,延拨回马便走,懿随后赶来。延只望七星旗处而走。懿见魏延只一人,军马又少,放心追之;令司马师在左,司马昭在右,懿自居中,一齐攻杀将来。魏延引五百兵皆退入谷中去。懿追到谷口,先令人入谷中哨探。回报谷内并无伏兵,山上皆是草房。懿曰:“此必是积粮之所也。”遂大驱士马,尽入谷中。懿忽见草房上尽是干柴,前面魏延已不见了。懿心疑,谓二子曰:“倘有兵截断谷口,如之奈何?”言未已,只听得喊声大震,山上一齐丢下火把来,烧断谷口。魏兵奔逃无路。山上火箭射下,地雷一齐突出,草房内干柴都着,刮刮杂杂,火势冲天。司马懿惊得手足无措,乃下马抱二子大哭曰:“我父子三人皆死于此处矣!”正哭之间,忽然狂风大作,黑气漫空,一声霹雳响处,骤雨倾盆。满谷之火,尽皆浇灭:地雷不震,火器无功。司马懿大喜曰:“不就此时杀出,更待何时!”即引兵奋力冲杀。张虎、乐綝亦各引兵杀来接应。马岱军少,不敢追赶。司马懿父子与张虎、乐綝合兵一处,同归渭南大寨,不想寨栅已被蜀兵夺了。郭淮、孙礼正在浮桥上与蜀兵接战。司马懿等引兵杀到,蜀兵退去。懿烧断浮桥,据住北岸。 且说魏兵在祁山攻打蜀寨,听知司马懿大败,失了渭南营寨,军心慌乱;急退时,四面蜀兵冲杀将来,魏兵大败,十伤八九,死者无数,余众奔过渭北逃生。孔明在山上见魏延诱司马懿入谷,一霎时火光大起,心中甚喜,以为司马懿此番必死。不期天降大雨,火不能着,哨马报说司马懿父子俱逃去了。孔明叹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强也!”后人有诗叹曰:“谷口风狂烈焰飘,何期骤雨降青霄。武侯妙计如能就,安得山河属晋朝!” 却说司马懿在渭北寨内传令曰:“渭南寨栅,今已失了。诸将如再言出战者斩。”众将听令,据守不出。郭淮入告曰:“近日孔明引兵巡哨,必将择地安营。”懿曰:“孔明若出武功,依山而东,我等皆危矣;若出渭南,西止五丈原,方无事也。”令人探之,回报果屯五丈原。司马懿以手加额曰:“大魏皇帝之洪福也!”遂令诸将:“坚守勿出,彼久必自变。” 且说孔明自引一军屯于五丈原,累令人搦战,魏兵只不出。孔明乃取巾帼并妇人缟素之服,盛于大盒之内,修书一封,遣人送至魏寨。诸将不敢隐蔽,引来使入见司马懿。懿对众启盒视之,内有巾帼妇人之衣,并书一封。懿拆视其书,略曰:“仲达既为大将,统领中原之众,不思披坚执锐,以决雌雄,乃甘窟守土巢,谨避刀箭,与妇人又何异哉!今遣人送巾帼素衣至,如不出战,可再拜而受之。倘耻心未泯,犹有男子胸襟,早与批回,依期赴敌。”司马懿看毕,心中大怒,乃佯笑曰:“孔明视我为妇人耶!”即受之,令重待来使。懿问曰:“孔明寝食及事之烦简若何?”使者曰:“丞相夙兴夜寐,罚二十以上皆亲览焉。所啖之食,日不过数升。”懿顾谓诸将曰:“孔明食少事烦,其能久乎?” 使者辞去,回到五丈原,见了孔明,具说:“司马懿受了巾帼女衣,看了书札,并不嗔怒,只问丞相寝食及事之烦简,绝不提起军旅之事。某如此应对,彼言:食少事烦,岂能长久?”孔明叹曰:“彼深知我也!”主簿杨颙谏曰:“某见丞相常自校簿书,窃以为不必。夫为治有体,上下不可相侵。譬之治家之道,必使仆执耕,婢典爨,私业无旷,所求皆足,其家主从容自在,高枕饮食而已。若皆身亲其事,将形疲神困,终无一成。岂其智之不如婢仆哉?失为家主之道也。是故古人称:坐而论道,谓之三公;作而行之,谓之士大夫。昔丙吉忧牛喘,而不问横道死人;陈平不知钱谷之数,曰:自有主者。今丞相亲理细事,汗流终日岂不劳乎?司马懿之言,真至言也。”孔明泣曰:“吾非不知。但受先帝托孤之重,惟恐他人不似我尽心也!”众皆垂泪。自此孔明自觉神思不宁。诸将因此未敢进兵。却说魏将皆知孔明以巾帼女衣辱司马懿,懿受之不战。众将不忿,入帐告曰:“我等皆大国名将,安忍受蜀人如此之辱!即请出战,以决雌雄。”懿曰:“吾非不敢出战而甘心受辱也。奈天子明诏,令坚守勿动。今若轻出,有违君命矣。”众将俱忿怒不平。懿曰:“汝等既要出战,待我奏准天子,同力赴敌,何如?”众皆允诺。懿乃写表遣使,直至合淝军前,奏闻魏主曹睿。睿拆表览之。表略曰:“臣才薄任重,伏蒙明旨,令臣坚守不战,以待蜀人之自敝;奈今诸葛亮遗臣以巾帼,待臣如妇人,耻辱至甚!臣谨先达圣聪:旦夕将效死一战,以报朝廷之恩,以雪三军之耻。臣不胜激切之至!” 睿览讫,乃谓多官曰:“司马懿坚守不出,今何故又上表求战?”卫尉辛毗曰:“司马懿本无战心,必因诸葛亮耻辱,众将忿怒之故,特上此表,欲更乞明旨,以遏诸将之心耳。”睿然其言,即令辛毗持节至渭北寨传谕,令勿出战。司马懿接诏入帐,辛毗宣谕曰:“如再有敢言出战者,即以违旨论。”众将只得奉诏。懿暗谓辛毗曰:“公真知我心也!”于是令军中传说:魏主命辛毗持节,传谕司马懿勿得出战。蜀将闻知此事,报与孔明。孔明笑曰:“此乃司马懿安三军之法也。”姜维曰:“丞相何以知之?”孔明曰:“彼本无战心;所以请战者,以示武于众耳。岂不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安有千里而请战者乎?此乃司马懿因将士忿怒,故借曹睿之意,以制众人。今又播传此言,欲懈我军心也。” 正论间,忽报费祎到。孔明请入问之,祎曰:“魏主曹睿闻东吴三路进兵,乃自引大军至合淝,令满宠、田豫、刘劭分兵三路迎敌。满宠设计尽烧东吴粮草战具,吴兵多病。陆逊上表于吴王,约会前后夹攻,不意赍表人中途被魏兵所获,因此机关泄漏,吴兵无功而退。”孔明听知此信,长叹一声,不觉昏倒于地;众将急救,半晌方苏。孔明叹曰:“吾心昏乱,旧病复发,恐不能生矣!” 是夜,孔明扶病出帐,仰观天文,十分惊慌;入帐谓姜维曰:“吾命在旦夕矣!”维曰:“丞相何出此言?”孔明曰:“吾见三台星中,客星倍明,主星幽隐,相辅列曜,其光昏暗:天象如此,吾命可知!”维曰:“天象虽则如此,丞相何不用祈禳之法挽回之?”孔明曰:“吾素谙祈禳之法,但未知天意若何。汝可引甲士四十九人,各执皂旗,穿皂衣,环绕帐外;我自于帐中祈禳北斗。若七日内主灯不灭,吾寿可增一纪;如灯灭,吾必死矣。闲杂人等,休教放入。凡一应需用之物,只令二小童搬运。”姜维领命,自去准备。 时值八月中秋,是夜银河耿耿,玉露零零,旌旗不动,刁斗无声。姜维在帐外引四十九人守护。孔明自于帐中设香花祭物,地上分布七盏大灯,外布四十九盏小灯,内安本命灯一盏。孔明拜祝曰:“亮生于乱世,甘老林泉;承昭烈皇帝三顾之恩,托孤之重,不敢不竭犬马之劳,誓讨国贼。不意将星欲坠,阳寿将终。谨书尺素,上告穹苍:伏望天慈,俯垂鉴听,曲延臣算,使得上报君恩,下救民命,克复旧物,永延汉祀。非敢妄祈,实由情切。”拜祝毕,就帐中俯伏待旦。次日,扶病理事,吐血不止。日则计议军机,夜则步罡踏斗。 却说司马懿在营中坚守,忽一夜仰观天文,大喜,谓夏侯霸曰:“吾见将星失位,孔明必然有病,不久便死。你可引一千军去五丈原哨探。若蜀人攘乱,不出接战,孔明必然患病矣。吾当乘势击之。”霸引兵而去。孔明在帐中祈禳已及六夜,见主灯明亮,心中甚喜。姜维入帐,正见孔明披发仗剑,踏罡步斗,压镇将星。忽听得寨外呐喊,方欲令人出问,魏延飞步入告曰:“魏兵至矣!”延脚步急,竟将主灯扑灭。孔明弃剑而叹曰!“死生有命,不可得而禳也!”魏延惶恐,伏地请罪;姜维忿怒,拔剑欲杀魏延。正是:万事不由人做主,一心难与命争衡。 未知魏延性命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更漏子 · 送孙巨源
《更漏子·送孙巨源》是北宋文学家苏东坡的词作。此词为送别词,词的上阕用西汉二疏(疏广、疏受)故事赞颂孙巨源,下阕以乘槎故事叙说别情。在词中,作者将仕途中的无穷忧患情思与自己的身世感慨融合一起,表达了极为复杂的心绪。
行香子 · 与泗守过南山晚归作
这首词作于元丰七年岁末,多题作「与泗守过南山晚归作」,泗守是指当时泗州太守刘士彦,南山,即都梁山。在县南六十里。 《苕溪渔隐丛话》:「淮北之地平夷.自京师至汴口,并无山,惟隔淮方有南山,米元章谓为第一山.」可见,南山处于空阔平原之上,淮水就近流过。 前两句「北望平川,野水荒湾」,寥寥八字,便将环境特色描画出来。 又因南山只是平原上一座并不太高的小山,故能飞步而上,然其突兀而出,却也是峭壁巉岩、颇为险峻。共觅春光的词人与太守登上南山,但觉和暖的山风拂弄着衣袖,弥漫着淡淡香气的云雾萦绕在鬟边,真是欢畅无比!于是摆酒畅饮,白云之间,笑语喧哗,直有仙游之乐。故郑文焯《大鹤山人词话》评曰:「天外之游,澹然仙趣。」 直到日暮时分,大雁飞过夕阳斜挂的天幕,游山的人才一起归去,其时天空澄净静美,依然是景色醉人。不知是谁还无事闲坐在空山上,他一定会看到长桥上,灯火闪烁,那是太守游山夜归。
孟子 · 第五卷 · 滕文公上 · 第二节
滕定公薨。世子谓然友曰:“昔者孟子尝与我言于宋,于心终不忘。今也不幸至于大故,吾欲使子问于孟子,然后行事。”然友之邹问于孟子。 孟子曰:“不亦善乎!亲丧固所自尽也。曾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可谓孝矣。’诸侯之礼,吾未之学也;虽然,吾尝闻之矣。三年之丧,齐疏之服,饘粥之食,自天子达于庶人,三代共之。”然友反命,定为三年之丧。 父兄百官皆不欲,曰:“吾宗国鲁先君莫之行,吾先君亦莫之行也,至于子之身而反之,不可。且志曰:‘丧祭从先祖。’” 曰:“吾有所受之也。”谓然友曰:“吾他日未尝学问,好驰马试剑。今也父兄百官不我足也,恐其不能尽于大事,子为我问孟子。”然友复之邹问孟子。 孟子曰:“然。不可以他求者也。孔子曰:‘君薨,听于冢宰。歠粥,面深墨。即位而哭,百官有司,莫敢不哀,先之也。’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君子之德,风也;小人之德,草也。草尚之风必偃。’是在世子。”然友反命。 世子曰:“然。是诚在我。”五月居庐,未有命戒。百官族人可谓曰知。及至葬,四方来观之,颜色之戚,哭泣之哀,吊者大悦。
示长安君
这首七言律诗抒写兄妹情,言浅而情深,表达了真挚而又深沉的相逢之欢与离别之悲。 这首诗以议论起,用递进法展开。先说自己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在年轻时就对离别看得很重,到了年老,即使是会面,也引起心中的伤悲。对句有两层意思,一是说年老了,会一次少一次,所以相见时对未来充满感伤;一是有会必有别,因为对离别的感伤,就连对会面也感到心情沉重起来。 毕竟,与别相比,会还是快乐的。第二联写会面时的亲情。兄妹俩随意准备了些酒菜,只是为了把酒谈话,话很多,一直到夜间,还在昏暗的灯光下说着。这两句,很形象地刻绘了兄妹俩的感情,都是就眼前实事组织进诗,显得十分亲切;比那些着意雕镂、粉饰拔高的话自然得多。正因为如此,这联成为传诵的名句。宋·吴可《藏海诗话》云:“七言律一篇中必有剩语,一句中必有剩字,如‘草草杯盘供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如此句无剩字。”赞赏了句中用语稳妥,浑成一气。同时,王安石的诗以善用叠字闻名,这联中两个叠字也用得很成功。“草草”二字,说出了兄妹俩的感情至深,用不着世俗的客套,能够相会已是最大的满足,描绘了和睦温暖的家庭气氛。“昏昏”二字,写两人说了又说,灯油已快乾,灯火已昏暗,仍顾不上休息。 下半四句写别,呼应首联。刚刚在叹息已经三年没有见面,知心话说不完,眼下自己马上又要到万里外的辽国去,诗便自然而然地转入惆怅,话题也就引入别后。于是,妹妹挂念地问:“后会在什么日子?”兄长只能含糊地回答:“见到大雁南飞,我就会从北国带回消息了。”其实,诗人自己不能预料会面的日子。诗就在无可奈何的气氛中结束,留下了一丝安慰,一个悬念。 这首诗没有用一个典故,把人所习见的家庭生活细节捡选入诗,而以传神的语言表达出来,是那么地质朴自然,因而成为王安石七律中的名作。
石州慢 · 己酉秋,吴兴舟中作
宋高宗建炎三年(公元1129年),即己酉年。这年春天,金兵大举南下,直逼扬州。高宗从扬州渡江,狼狈南逃,这时长江以北地区全部被金兵占领。作者当时避乱南行,秋天在吴兴(今浙江湖州)乘舟夜渡,抚事生哀,写下了这首悲壮的词作。「泣孤臣吴越」即全词结穴之句,通篇写悲愤之情。 上阕写景,即写愤激之情的郁积过程。作者用色彩黯淡的笔调构画出在舟中所看到的夜景,雨霁凉月,疏柳低垂,流萤明灭,菰蒲零乱,烟水苍茫,秋声呜咽,⋯⋯一切都阴冷而凄凉。其意味深厚,又非画图可以比拟。首先,「雨急云飞」一开篇就暗示读者,这是一阵狂风骤雨后的宁静,是昏鸦乱噪后的沉寂,这里,风云莫测、沉闷难堪的气候,与危急的政局是有相同之处的。其次,这里展现的是一片江湖大泽,类似被放逐的骚人的处境,从而流露出被迫为「寓公」的作者无限孤独徬徨之感。的确,在写景的同时又显现着在景中活动着的人物形象,静中有动,动静结合。 他在苦闷中沉饮之后,乘着一叶扁舟,从湿萤低飞、疏柳低垂的水路穿过,驶向宽阔的湖中,冷风拂面,梦断酒醒,独倚危樯,⋯⋯此情此景,不正和他「怅望关河空吊影,正人间鼻息鸣鼍鼓」(《贺新郎》)所写的情景一致么?只言「清绝」,不过意义更加含蓄。 于是,一个独醒者、一人梦断后找不到出路的爱国志士形象逐渐显现出来。这就为下阕尽情抒情作好了铺垫。 过阕的「心折」(心惊)二字一韵。这短促的句子,成为全部乐章的变徵之声。据《史记·天官书》载,金星(夜见于西方被称为「长庚」)主兵戈之事。 「长庚光怒」上承夜景,下转入对时事的感慨和愤怒,就有水到渠成般的感觉。当时时局内外交困。建炎二年济南知府刘豫叛变降金;翌年,苗傅、刘正彦作乱,迫高宗传位太子,后被平叛。「群盗纵横」句是说应该痛斥这些奸贼。不过据《宋史·宗泽传》载,当时南方各地涌现了很多义军组织,争先勤王,而「大臣无远识大略,不能抚而用之,使之饥饿困穷,弱者填沟壑,强者为盗贼。此非勤王者之罪,乃一时措置乖谬所致耳」,此句作为对这种不幸情况的痛惜可以讲得通。总之,这一句是写内忧。下句「逆胡猖獗」则写外患。中原人民,生灵涂炭,故词人非常痛切。 这里化用了杜诗「安得壮士挽天河,尽洗甲兵长不用」(《洗兵马》)的名句,抒发自己强烈愿望:「欲挽天河,一洗中原膏血!」然而愿望归愿望,现实是无情的。词人进而指出尤其不能忍受的事实:一是国耻未雪,徽钦二帝还被囚于金。「两宫何处」的痛切究问,对统治者来说无异于严正的斥责。二是国土丧失严重——「塞垣只隔长江」。三是朝廷上主战的将士个个遭受迫害,「唾壶空击悲歌缺」。《世说新语·豪爽》:「王处仲(敦)每酒后辄咏『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以如意打唾壶,壶口尽缺。」 王敦所咏曹操《龟虽寿》中的句子本含志士惜日短之意,这里暗用目的是抒发作者爱国主张横遭摧抑,志不获伸的愤慨,一「空」字可谓意义深刻。由于这一系列现实障碍,词人的宏愿是无从实现。这恰与上阕那个独醒失路的形象相符合,相一致。最后二句总结全词:「万里想龙沙,泣孤臣吴越。」「龙沙」本指白龙堆沙漠,亦泛指沙塞,这里借指二帝被掳囚居之处。「孤臣」描写不被君王重视臣子,即词人自指,措词带有愤激的感情色彩。「泣孤臣吴越」的画面与「倚危樯清绝」遥接。 张元幹擅长作清丽婉转之词,而他又将政治斗争内容纳入词作,是南宋豪放派词人引路的人物。此词就是豪放之作,它上下阕分别属写景抒情,然而将秋夜泛舟的感受与现实政局形势巧妙结合,词境浑然一体。语言流畅,又多用倒押韵及颠倒词序的特殊句法,如「唾壶空击悲歌缺」(即「悲歌空击唾壶缺」)、「万里想龙沙」(「想龙沙万里」)、「泣孤臣吴越」(「吴越孤臣泣」)等,皆用语劲健,耐人回味。
地藏经 · 嘱累人天品第十三
《嘱累人天品第十三》出自佛教经典《地藏经》。这一品是《地藏经》的最后一品。世尊为虚空藏菩萨分别宣说了听闻《地藏经》及地藏名字、瞻礼地藏菩萨形象的功德利益。
苏武诗四首 · 其一
《苏武诗四首》又名《苏武与李陵诗四首》。是东汉无名氏所作的四首五言古诗。这组诗和李陵的《与苏武诗三首》收入在南朝萧统《文选》卷二十九里,这七首诗是“苏李诗”的代表作。这些古诗都是送别诗,有的写友人之别、有的写夫妻之别、有的写骨肉兄弟之别,但情感都真挚动人。
赤壁
这首咏史吊古诗,似是讥讽周瑜成功的侥幸。诗的开头二句,借物起兴,慨叹前朝人物事迹,后二句议论:赤壁大战,周瑜火攻,倘无东风,东吴早灭,二乔将被虏去,历史就要改观。诗的构思极为精巧,点染用功。
晏子春秋 · 内篇 · 问上第三
庄公问威当世服天下时耶晏子对以行也第一 庄公问晏子曰:“威当世而服天下,时耶?” 晏子对曰:“行也。” 公曰:“何行?”对曰:“能爱邦内之民者,能服境外之不善;重士民之死力者,能禁暴国之邪逆;听赁贤者,能威诸侯;安仁义而乐利世者,能服天下。不能爱邦内之民者,不能服境外之不善;轻士民之死力者,不能禁暴国之邪逆;愎谏傲贤者之言,不能威诸侯;倍仁义而贪名实者,不能威当世。而服天下者,此其道也已。” 而公不用,晏子退而穷处。公任勇力之士,而轻臣仆之死,用兵无休,国罢民害,期年,百姓大乱,而身及崔氏祸。君子曰:“尽忠不豫交,不用不怀禄,其晏子可谓廉矣!” 庄公问伐晋晏子对以不可若不济国之福第二 庄公将伐晋,问于晏子,晏子对曰:“不可。君得合而欲多,养欲而意骄。得合而欲多者危,养欲而意骄者困。今君任勇力之士,以伐明主,若不济,国之福也,不德而有功,忧必及君。”公作色不说。晏子辞不为臣,退而穷处,堂下生蓼藿,门外生荆棘。庄公终任勇力之士,西伐晋,取朝歌,及太行、孟门,兹于兑,期而民散,身灭于崔氏。崔氏之期,逐群公子,及庆氏亡。 景公问伐鲁晏子对以不若修政待其乱第三 公举兵欲伐鲁,问于晏子,晏子对曰:“不可。鲁好义而民戴之,好义者安,见戴者和,伯禽之治存焉,故不可攻。攻义者不祥,危安者必困。且婴闻之,伐人者德足以安其国,政足以和其民,国安民和,然后可以举兵而征暴。今君好酒而辟,德无以安国,厚藉敛,意使令,无以和民。德无以安之则危,政无以和之则乱。未免乎危乱之理,而欲伐安和之国,不可,不若修政而待其君之乱也。其君离,上怨其下,然后伐之,则义厚而利多,义厚则敌寡,利多则民欢。” 公曰:“善。”遂不果伐鲁。 景公伐斄胜之问所当赏晏子对以谋胜禄臣第四 公伐斄,胜之,问晏子曰:“吾欲赏于斄何如?”对曰:“臣闻之,以谋胜国者,益臣之禄;以民力胜国者,益民之利。故上有羡获,下有加利,君上享其名,臣下利其实。故用智者不偷业,用力者不伤苦,此古之善伐者也。”公曰:“善。”于是破斄之臣,东邑之卒,皆有加利。是上独擅名,利下流也。 景公问圣王其行若何晏子对以衰世而讽第五 公外傲诸侯,内轻百姓,好勇力,崇乐以从嗜欲,诸侯不说,百姓不亲。公患之,问于晏子曰:“古之圣王,其行若何?” 晏子对曰:“其行公正而无邪,故谗人不得入;不阿党,不私色,故群徒之卒不得容;薄身厚民,故聚敛之人不得行;不侵大国之地,不秏小国之民,故诸侯皆欲其尊;不劫人以甲兵,不威人以众彊,故天下皆欲其彊;德行教训加于诸侯,慈爱利泽加于百姓,故海内归之若流水。今衰世君人者,辟邪阿党,故谗谄群徒之卒繁;厚身养,薄视民,故聚敛之人行;侵大国之地,秏小国之民,故诸侯不欲其尊;劫人以兵甲,威人以众彊,故天下不欲其彊;灾害加于诸侯,劳苦施于百姓,故雠敌进伐,天下不救,贵戚离散,百姓不兴。” 公曰:“然则何若?” 对曰:“请卑辞重币,以说于诸侯,轻罪省功,以谢于百姓,其可乎?” 公曰:“诺。” 于是卑辞重币,而诸侯附,轻罪省功,而百姓亲,故小国入朝,燕鲁共贡。墨子闻之曰:“晏子知道,道在人为,而失为己。为人者重,自为者轻。景公自为,而小国不与,为人,而诸侯为役,则道在为人,而行在反己矣,故晏子知道矣。” 景公问欲善齐国之政以干霸王晏子对以官未具第六 公问晏子曰:“吾欲善治齐国之政,以干霸王之诸侯。” 晏子作色对曰:“官未具也。臣数以闻,而君不肯听也。故臣闻仲尼居处惰倦,廉隅不正,则季次、原宪侍;气郁而疾,志意不通,则仲由、卜商侍;德不盛,行不厚,则颜回、骞雍侍。今君之朝臣万人,兵车千乘,不善政之所失于下,霣坠下民者众矣,未有能士敢以闻者。臣故曰:官未具也。” 公曰:“寡人今欲从夫子而善齐国之政,可乎?” 对曰:“婴闻国有具官,然后其政可善。” 公作色不说,曰:“齐国虽小,则何谓官不具?” 对曰:“此非臣之所复也。昔吾先君桓公身体惰懈,辞令不给,则隰朋昵侍;左右多过,狱谳不中,则弦宁昵侍;田野不修,民氓不安,则宁戚昵侍;军吏怠,戎士偷,则王子成甫昵侍;居处佚怠,左右慑畏,繁乎乐,省乎治,则东郭牙昵侍;德义不中,信行衰微,则管子昵侍。先君能以人之长续其短,以人之厚补其薄,是以辞令穷远而不逆,兵加于有罪而不顿,是以诸侯朝其德,而天子致其胙。今君之过失多矣,未有一士以闻也。 故曰:“官不具。”公曰:“善。” 景公问欲如桓公用管仲以成霸业晏子对以不能第七 公问晏子曰:“昔吾先君桓公,有管仲夷吾保乂齐国,能遂武功而立文德,纠合兄弟,抚存翌州,吴越受令,荆楚惛忧,莫不宾服,勤于周室,天子加德。先君昭功,管子之力也。今寡人亦欲存齐国之政于夫子,夫子以佐佑寡人,彰先君之功烈,而继管子之业。” 晏子对曰:“昔吾先君桓公,能任用贤,国有什伍,治遍细民,贵不凌贱,富不傲贫,功不遗罢,佞不吐愚,举事不私,听狱不阿,内妾无羡食,外臣无羡禄,鳏寡无饥色;不以饮食之辟害民之财,不以宫室之侈劳人之力;节取于民,而普施之,府无藏,仓无粟,上无骄行,下无谄德。是以管子能以齐国免于难,而以吾先君参乎天子。今君欲彰先君之功烈,而继管子之业,则无以多辟伤百姓,无以嗜欲玩好怨诸侯,臣孰敢不承善尽力,以顺君意?今君疏远贤人,而任谗谀;使民若不胜,藉敛若不得;厚取于民,而薄其施,多求于诸侯,而轻其礼;府藏朽蠹,而礼悖于诸侯,菽粟藏深,而怨积于百姓;君臣交恶,而政刑无常;臣恐国之危失,而公不得享也。又恶能彰先君之功烈而继管子之业乎!” 景公问莒鲁孰先亡晏子对以鲁后莒先第八 公问晏子:“莒与鲁孰先亡?” 对曰:“以臣观之也,莒之细人,变而不化,贪而好假,高勇而贱仁,士武以疾,忿急以速竭,是以上不能养其下,下不能事其上,上下不能相收,则政之大体失矣。故以臣观之也,莒其先亡。” 公曰:“鲁何如?” 对曰:“鲁之君臣,犹好为义,下之妥妥也,奄然寡闻,是以上能养其下,下能事其上,上下相收,政之大体存矣。故鲁犹可长守,然其亦有一焉。彼邹滕雉奔而出其地,犹称公侯,大之事小,弱之事彊久矣,彼周者,殷之树国也,鲁近齐而亲殷,以变小国,而不服于邻,以远望鲁,灭国之道也。齐其有鲁与莒乎?” 公曰:“鲁与莒之事,寡人既得而闻之矣,寡人之德亦薄,然后世孰践有齐国者?” 对曰:“田无宇之后为几。” 公曰:“何故也?” 对曰:“公量小,私量大,以施于民,其与士交也,用财无筐箧之藏,国人负携其子而归之,若水之流下也。夫先与人利,而后辞其难,不亦寡乎!若苟勿辞也,从而抚之,不亦几乎!” 景公问治国何患晏子对以社鼠猛狗第九 公问于晏子曰:“治国何患?” 晏子对曰:“患夫社鼠。” 公曰:“何谓也?” 对曰:“夫社,束木而涂之,鼠因往托焉,熏之则恐烧其木,灌之则恐败其涂,此鼠所以不可得杀者,以社故也。夫国亦有焉,人主左右是也。内则蔽善恶于君上,外则卖权重于百姓,不诛之则乱,诛之则为人主所案据,腹而有之,此亦国之社鼠也。 人有酤酒者,为器甚洁清,置表甚长,而酒酸不售,问之里人其故,里人云:‘公狗之猛,人挈器而入,且酤公酒,狗迎而噬之,此酒所以酸而不售也。’夫国亦有猛狗,用事者是也。有道术之士,欲干万乘之主,而用事者迎而龁之,此亦国之猛狗也。左右为社鼠,用事者为猛狗,主安得无壅,国安得无患乎?” 景公问欲令祝史求福晏子对以当辞罪而无求第十 公问于晏子曰:“寡人意气衰,身病甚。今吾欲具珪璋牺牲,令祝宗荐之乎上帝宗庙,意者礼可以干福乎?” 晏子对曰:“婴闻之,古者先君之干福也,政必合乎民,行必顺乎神;节宫室,不敢大斩伐,以无逼山林;节饮食,无多畋渔,以无逼川泽;祝宗用事,辞罪而不敢有所求也。是以神民俱顺,而山川纳禄。今君政反乎民,而行悖乎神;大宫室,多斩伐,以逼山林;羡饮食,多畋渔,以逼川泽。是以民神俱怨,而山川收禄,司过荐罪,而祝宗祈福,意者逆乎!” 公曰:“寡人非夫子无所闻此,请革心易行。”于是废公阜之游,止海食之献,斩伐者以时,畋渔者有数,居处饮食,节之勿羡,祝宗用事,辞罪而不敢有所求也。故邻国忌之,百姓亲之,晏子没而后衰。 景公问古之盛君其行如何晏子对以问道者更正第十一 公问晏子曰:“古之盛君,其行何如?” 晏子对曰:“薄于身而厚于民,约于身而广于世:其处上也,足以明政行教,不以威天下;其取财也,权有无,均贫富,不以养嗜欲;诛不避贵,赏不遗贱;不淫于乐,不遁于哀;尽智导民,而不伐焉,劳力岁事,而不责焉;为政尚相利,故下不以相害,行教尚相爱,故民不以相恶为名;刑罚中于法,废罪顺于民。是以贤者处上而不华,不肖者处下而不怨,四海之内,社稷之中,粒食之民,一意同欲。若夫私家之政,生有遗教,此盛君之行也。”公不图。 晏子曰:“臣闻问道者更正,闻道者更容。今君税敛重,故民心离;市买悖,故商旅绝;玩好充,故家货殚。积邪在于上,蓄怨藏于民,嗜欲备于侧,毁非满于国,而公不图。” 公曰:“善。”于是令玩好不御,公市不豫,宫室不饰,业土不成,止役轻税,上下行之,而百姓相亲。 景公问谋必得事必成何术晏子对以度义因民第十二 公问晏子曰:“谋必得,事必成,有术乎?” 晏子对曰:“有。” 公曰:“其术如何?” 晏子曰:“谋度于义者必得,事因于民者必成。”公曰:“奚谓也?” 对曰:“其谋也,左右无所系,上下无所縻,其声不悖,其实不逆,谋于上,不违天,谋于下,不违民,以此谋者必得矣;事大则利厚,事小则利薄,称事之大小,权利之轻重,国有义劳,民有如利,以此举事者必成矣。夫逃人而谟,虽成不安;傲民举事,虽成不荣。故臣闻义谋之法以民事之本也,故及义而谋,信民而动,未闻不存者也。昔三代之兴也,谋必度其义,事必因于民。及其衰也,建谋不及义,兴事伤民。故度义因民,谋事之术也。” 公曰:“寡人不敏,闻善不行,其危如何?” 对曰:“上君全善,其次出入焉,其次结邪而羞问。全善之君能制;出入之君时问,虽日危,尚可以没身;羞问之君,不能保其身。今君虽危,尚可没身也。” 景公问善为国家者何如晏子对以举贤官能第十三 公问晏子曰:“莅国治民,善为国家者何如?” 晏子对曰:“举贤以临国,官能以敕民,则其道也。举贤官能,则民与若矣。” 公曰:“虽有贤能,吾庸知乎?” 晏子对曰:“贤而隐,庸为贤乎,吾君亦不务乎是,故不知也。” 公曰:“请问求贤。” 对曰:“观之以其游,说之以其行,君无以靡曼辩辞定其行,无以毁誉非议定其身,如此,则不为行以扬声,不掩欲以荣君。故通则视其所举,穷则视其所不为,富则视其所不取。夫上士,难进而易退也;其次,易进易退也;其下,易进难退也。以此数物者取人,其可乎!” 景公问君臣身尊而荣难乎晏子对以易第十四 公问晏子曰:“为君,身尊民安,为臣,事治身荣,难乎,易乎?” 晏子对曰:“易。” 公曰:“何若?” 对曰:“为君节养其余以顾民,则君尊而民安;为臣忠信而无逾职业,则事治而身荣。” 公又问:“为君何行则危?为臣何行则废?” 晏子对曰:“为君,厚藉敛而托之为民,进谗谀而托之用贤,远公正而托之不顺,君行此三者则危;为臣,比周以求进,逾职业,防下隐利而求多,从君,不陈过而求亲,人臣行此三者则废。故明君不以邪观民,守则而不亏,立法仪而不犯,苟有所求于民,而不以身害之,是故刑政安于下,民心固于上。故察士不比周而进,不为苟而求,言无阴阳,行无内外,顺则进,否则退,不与上行邪,是以进不失廉,退不失行也。” 景公问天下之所以存亡晏子对以六说第十五 公问晏子曰:“寡人持不仁,其无义耳也。不然,北面与夫子而义。” 晏子对曰:“婴,人臣也,公曷为出若言?” 公曰:“请终问天下之所以存亡。” 晏子曰:“缦密不能,蔍苴学者诎,身无以用人,而又不为人用者卑。善人不能戚,恶人不能疏者危。交游朋友从,无以说于人,又不能说人者穷。事君要利,大者不得,小者不为者喂。修道立义,大不能专,小不能附者灭。此足以观存亡矣。” 景公问君子常行曷若晏子对以三者第十六 公问晏子曰:“君子常行曷若?” 晏子对曰:“衣冠不中,不敢以入朝;所言不义,不敢以要君;行己不顺,治事不公,不敢以莅众。衣冠无不中,故朝无奇僻之服;所言无不义,故下无伪上之报;身行顺,治事公,故国无阿党之义。三者,君子之常行者也。” 景公问贤君治国若何晏子对以任贤爱民第十七 公问晏子曰:“贤君之治国若何?” 晏子对曰:“其政任贤,其行爱民,其取下节,其自养俭;在上不犯下,在治不傲穷;从邪害民者有罪,进善举过者有赏。其政,刻上而饶下,赦过而救穷;不因喜以加赏,不因怒以加罚;不从欲以劳民,不修怒而危国;上无骄行,下无谄德;上无私义,下无窃权;上无朽蠹之藏,下无冻馁之民;不事骄行而尚司,其民安乐而尚亲。贤君之治国若此。” 景公问明王之教民何若晏子对以先行义第十八 公问晏子曰:“明王之教民何若?” 晏子对曰:“明其教令,而先之以行义;养民不苛,而防之以刑辟;所求于下者,不务于上;所禁于民者,不行于身。守于民财,无亏之以利,立于仪法,不犯之以邪,苟所求于民,不以身害之,故下之劝从其教也。称事以任民,中听以禁邪,不穷之以劳,不害之以实,苟所禁于民,不以事逆之,故下不敢犯其上也。古者百里而异习,千里而殊俗,故明王修道,一民同俗,上爱民为法,下相亲为义,是以天下不相遗,此明王教民之理也。” 景公问忠臣之事君何若晏子对以不与君陷于难第十九 公问于晏子曰:“忠臣之事君也,何若?” 晏子对曰:“有难不死,出亡不送。” 公不说,曰:“君裂地而封之,疏爵而贵之,君有难不死,出亡不送,可谓忠乎?” 对曰:“言而见用,终身无难,臣奚死焉;谋而见从,终身不出,臣奚送焉。若言不用,有难而死之,是妄死也;谋而不从,出亡而送之,是诈伪也。故忠臣也者,能纳善于君,不能与君陷于难。” 景公问忠臣之行何如晏子对以不与君行邪第二十 公问晏子曰:“忠臣之行何如?” 对曰:“不掩君过,谏乎前,不华乎外;选贤进能,不私乎内;称身就位,计能定禄;睹贤不居其上,受禄不过其量;不权居以为行,不称位以为忠;不掩贤以隐长,不刻下以谀上;君在不事太子,国危不交诸侯;顺则进,否则退,不与君行邪也。” 景公问佞人之事君何如晏子对以愚君所信也第二十一 公问:“佞人之事君如何?” 晏子对曰:“意难,难不至也。明言行之以饰身,伪言无欲以说人,严其交以见其爱;观上之所欲,而微为之偶,求君逼迩,而阴为之与;内重爵禄,而外轻之以诬行,下事左右,而面示正公以伪廉;求上采听,而幸以求进;傲禄以求多,辞任以求重;工乎取,鄙乎予;欢乎新,慢乎故;吝乎财,薄乎施;睹贫穷若不识,趋利若不及;外交以自扬,背亲以自厚;积丰义之养,而声矜恤之义;非誉乎情,而言不行身,涉时所议,而好论贤不肖;有之己,不难非之人,无之己,不难求之人;其言彊梁而信,其进敏逊而顺;此佞人之行也。明君之所诛,愚君之所信也。” 景公问圣人之不得意何如晏子对以不与世陷乎邪第二十二 公问晏子曰:“圣人之不得意何如?” 晏子对曰:“上作事反天时,从政逆鬼神,藉敛殚百姓;四时易序,神祇并怨;道忠者不听,荐善者不行,谀过者有赉,救失者有罪。故圣人伏匿隐处,不干长上,洁身守道,不与世陷乎邪,是以卑而不失义,瘁而不失廉。此圣人之不得意也。”“圣人之得意何如?” 对曰:“世治政平,举事调乎天,藉敛和乎百姓;乐及其政,远者怀其德;四时不失序,风雨不降虐;天明象而赞,地长育而具物;神降福而不靡,民服教而不伪;治无怨业,居无废民;此圣人之得意也。” 景公问古者君民用国不危弱晏子对以文王第二十三 公问晏子曰:“古者君民而不危,用国而不弱,恶乎失之?” 晏子对曰:“婴闻之,以邪莅国,以暴和民者危;修道以要利,得求而返邪者弱。古者文王修德,不以要利,灭暴不以顺纣,干崇侯之暴,而礼梅伯之醢,是以诸侯明乎其行,百姓通乎其德,故君民而不危,用国而不弱也。” 景公问古之莅国者任人如何晏子对以人不同能第二十四 公问晏子曰:“古之莅国治民者,其任人何如?” 晏子对曰:“地不同生,而任之以一种,责其俱生不可得;人不同能,而任之以一事,不可责遍成。责焉无已,智者有不能给,求焉无餍,天地有不能赡也。故明王之任人,谄谀不迩乎左右,阿党不治乎本朝;任人之长,不彊其短,任人之工,不彊其拙。此任人之大略也。” 景公问古者离散其民如何晏子对以今闻公令如寇雠第二十五 公问晏子曰:“古者离散其民,而陨失其国者,其常行何如?” 晏子对曰:“国贫而好大,智薄而好专;贵贱无亲焉,大臣无礼焉;尚谗谀而贱贤人,乐简慢而玩百姓;国无常法,民无经纪;好辩以为忠,流湎而忘国,好兵而忘民;肃于罪诛,而慢于庆赏;乐人之哀,利人之难;德不足以怀人,政不足以惠民;赏不足以劝善,刑不足以防非:亡国之行也。今民闻公令如寇雠,此古离散其民,陨失其国所常行者也。” 景公问欲和臣亲下晏子对以信顺俭节第二十六 公问晏子曰:“吾欲和民亲下奈何?” 晏子对曰:“君得臣而任使之,与言信,必顺其令,赦其过,任大无多责焉,使迩臣无求嬖焉,无以嗜欲贫其家,无亲谗人伤其心,家不外求而足,事君不因人而进,则臣和矣。俭于藉敛,节于货财,作工不历时,使民不尽力,百官节适,关市省征,山林陂泽,不专其利,领民治民,勿使烦乱,知其贫富,勿使冻馁,则民亲矣。” 公曰:“善!寡人闻命矣。”故令诸子无外亲谒,辟梁丘据无使受报,百官节适,关市省征,陂泽不禁,冤报者过,留狱者请焉。 景公问得贤之道晏子对以举之以语考之以事第二十七 公问晏子曰:“取人得贤之道何如?” 晏子对曰:“举之以语,考之以事,能谕,则尚而亲之,近而勿辱以取人,则得贤之道也。是以明君居上,寡其官而多其行,拙于文而工于事,言不中不言,行不法不为也。” 景公问臣之报君何以晏子对报以德第二十八 公问晏子曰:“臣之报君何以?” 晏子对曰:“臣虽不知,必务报君以德。士逢有道之君,则顺其令;逢无道之君,则争其不义。故君者择臣而使之,臣虽贱,亦得择君而事之。” 景公问临国莅民所患何也晏子对以患者三第二十九 公问晏子曰:“临国莅民,所患何也?” 晏子对曰:“所患者三:忠臣不信,一患也;信臣不忠,二患也;君臣异心,三患也。是以明君居上,无忠而不信,无信而不忠者。是故君臣同欲,而百姓无怨也。” 公问为政何患晏子对以善恶不分第三十 公问于晏子曰:“为政何患?” 晏子对曰:“患善恶之不分。” 公曰:“何以察之?” 对曰:“审择左右。左右善,则百僚各得其所宜,而善恶分。” 孔子闻之曰:“此言也信矣!善进,则不善无由入矣;不善进,则善无由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