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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 · 第十四卷 · 尽心下 · 第十九节
貉稽曰:“稽大不理于口。” 孟子曰:“无伤也。士憎兹多口。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群小。’孔子也。‘肆不殄厥愠,亦不陨厥问。’文王也。”
水浒传 · 第九十回 · 五台山宋江参禅 双林镇燕青遇故
诗曰: 韩文参大颠,东坡访玉泉。 僧来白马寺,经到赤乌年。 叶叶风中树,重重火里莲。 无尘心镜净,只此是金仙。 原来五台山这个智真长老,是故宋时一个当世的活佛,知得过去未来之事。数载之前,已知鲁智深是个了身达命之人,只是俗缘未尽,要还杀生之债,因此教他来尘世中走这一遭。本人宿根,还有道心,今日起这个念头,要来参禅投礼本师。宋公明亦然是素有善心,时刻点悟,因此要同鲁智深来参智真长老。当时众弟兄亦要同往,宋江难以阻当,就与军师众皆计议,只除公孙胜道教外,可委副先锋掌管军马。四哨无人,可差金大坚、皇甫端、萧让、乐和一同卢俊义管领大队军马,陆续前进。 宋江与众将,只带一千人马,同鲁智深来到五台山下。就将人马屯扎下营。先使人上山报知。宋江等众弟兄,都脱去戎装惯带,各穿随身锦绣战袍,步行上山。转到山门外,只听寺内撞钟击鼓,众僧出来迎接,向前与宋江、鲁智深等施了礼。数内有认的鲁智深的多,又见齐齐整整百余个头领跟着宋江,尽皆惊羡不已。堂头首座来禀宋江道:“长老坐禅入定之际,不能相接,将车切勿见罪,恕责则个!”遂请宋江等先去知客寮内少坐。供茶罢,侍者出来请道:“长老禅定方回,已在方丈专候,启请将军进来。”宋江等一行百余人,直到方丈,来参智真长老。那长老慌忙降阶而接,邀至上堂,各施礼罢。宋江看那和尚时,六旬之上,眉发尽白,骨格清奇,俨然有天台方广出山之相。众人入进方丈之中,宋江便请智真长老上座,焚香礼拜,一行众将,都已拜罢。鲁智深向前插香礼拜。智真长老道:“徒弟一去数年,杀人放火不易。”鲁智深默默无言。宋江向前道:“久闻长老清德,争耐俗缘浅薄,无路拜见尊颜。今因奉诏破辽到此,得以拜见堂头大和尚,平生万幸。智深和尚与宋江做兄弟时,虽是杀人放火,忠心不害良善,善心常在。今引宋江等众弟兄来参大师。”智真长老道:“常有高僧到此,亦曾闲论世事循环。久闻将军替天行道,忠义于心,深知众将义气为重。吾弟子智深跟着将军,岂有差错。”宋江称谢不已。有诗为证: 谋财致命凶心重,放火屠城恶行多。忽地寻思念头起,五台山上礼弥陀。 鲁智深将出一包金银采段来,供献本师。智真长老道:“吾弟子此物,何处得来?无义钱财,决不敢受。”智深禀道:“弟子累经功赏积聚之物,弟子无用,特地将来献纳本师,以充公用。”长老道:“众亦难消,与汝置经一藏,消灭罪恶,早登善果。”鲁智深拜谢已了。宋江亦取金银采段上献智真长老,长老坚执不受。宋江禀说:“我师不纳,可令库司办斋,供献本寺僧众。”当日就五台山寺中宿歇一宵,长老设素斋相待,不在话下。 且说次日库司办斋完备,五台寺中法堂上鸣钟击鼓。智真长老会集众僧,于法堂上讲法参禅。须臾,合寺众僧都披袈裟坐具,到于法堂中坐下。宋江、鲁智深并众头领,立于两边。引磬响处,两碗红纱灯笼,引长老上升法座。智真长老到法座上,先拈信香,祝赞道:“此一炷香,伏愿今上天子万岁万万岁,皇后齐肩,太子千秋,金枝茂盛,玉叶光辉,文武官僚同增禄位,天下太平,万民乐业!”再拈信香一炷,“愿今斋主身心安乐,寿算延长,日转千阶,名垂万载!”再拈信香一炷,“愿今国安民泰,岁稔年和,五谷丰登,三教兴隆,四方宁静,诸事祯祥,万事如意!”祝赞已罢,就法座而坐。两下众僧,打罢问讯,复皆侍立。宋江向前拈香礼拜毕,合掌近前参禅道:“某有一语,敢问吾师。”智真长老道:“有何法语要问老僧?”宋江向前道:“请问吾师:浮世光阴有限,苦海无边,人身至微,生死最大。特来请问于禅师。”智真长老便答偈曰: “六根束缚多年,四大牵缠已久。堪叹石火光中,翻了几个筋斗。咦!阎浮世界诸众生,泥沙堆里频哮吼。” 长老说偈已毕,宋江礼拜侍立。众将都向前拈香礼拜,设誓道:“只愿弟兄同生同死,世世相逢!”焚香已罢,众僧皆退,就请去云堂内请斋。众人斋罢,宋江与鲁智深跟随长老来到方丈内。至晚闲话间,宋江求问长老道:“弟子与鲁智深本欲从师数日,指示愚迷,但以统领大军,不敢久恋。我师语录,实不省悟。今者拜辞还京,某等众弟兄此去前程如何,万望吾师明彰点化。”智真长老命取纸笔,写出四句偈语: “当风雁影翻,东阙不团圆。只眼功劳足,双林福寿全。” 写毕,递与宋江道:“此是将军一生之事,可以秘藏,久而必应。”宋江看了,不晓其意。又对长老道:“弟子愚蒙,不悟法语,乞吾师明白开解,以释某心前程凶吉。”智真长老道:“此乃禅机隐语,汝宜自参,不可明说,恐泄天机。”长老说罢,唤过智深近前道:“吾弟子,此去与汝前程永别,正果将临。也与汝四句偈去,收取终身受用。”偈曰: “逢夏而擒,遇腊而执。听潮而圆,见信而寂。” 鲁智深拜受偈语,读了数遍,藏于身边,拜谢本师。智真长老道:“吾弟子记取其言,休忘了本来面目。”说罢,又歇了一宵。次日,宋江、鲁智深并吴用等众头领,辞别长老下山。众人便出寺来。智真长老并众僧,都送出山门外作别。 不说长老众僧回寺,且说宋江等众将,下到五台山下,引起军马,星火赶来。众将回到军前,卢俊义、公孙胜等接着宋江众将,都相见了。宋江便对卢俊义等说五台山众人参禅设誓一事。将出禅语与卢俊义、公孙胜看了,皆不晓其意。萧让道:“禅机法语,等闲如何省的!”众皆嗟呀不已。 宋江传令,催趱军马起程,众将得令,催起三军人马,望东京进发。凡经过地方,军士秋毫无犯,百姓扶老携幼,来看王师;见宋江等众将英雄,人人称奖,个个钦服。宋江等在路行了数日,到一个去处,地名双林镇。当有镇上居民,及近村几个农夫,都走拢来观看。宋江等众兄弟,雁行般排著,一对对并辔而行。正行之间,只见前队里一个头领,滚鞍下马,向左边看的人丛里,扯著一个人叫道:“兄长如何在这里?”两个叙了礼,说着话。宋江的马,渐渐近前,看时,却是“浪子”燕青,和一个人说话。燕青拱手道:“许兄,此位便是宋先锋。”宋江勒住马看那人时,生得: 目炯双瞳,眉分八字。七尺长短身材,三牙掩口髭须。戴一顶乌绉纱抹眉头巾,穿一领皂沿边褐布道服。系一条杂吕公绦,著一双方头青布履。必非碌碌庸人,定是山林逸士。 宋江见那人相貌古怪,风神爽雅,忙下马来,躬身施礼道:“敢问高士大名?”那人望宋江便拜道:“闻名久矣!今日得以拜见。”慌的宋江答拜不迭,连忙扶起道:“小可宋江,何劳如此。”那人道:“小子姓许,名贯忠,祖贯大名府人氏,今移居山野。昔日与燕将军交契,不想一别有十数个年头,不得相聚。后来小子在江湖上,闻得小乙哥在将军麾下,小子欣羡不已。今闻将军破辽凯还,小子特来此处瞻望,得见各位英雄,平生有幸。欲邀燕兄到敝庐略叙,不知将军肯放否?”燕青亦禀道:“小弟与许兄久别,不意在此相遇。既蒙许兄雅意,小弟只得去一遭。哥哥同众将先行,小弟随后赶来。”宋江猛省道:“兄弟燕青,常道先生英雄肝胆;只恨宋某命薄,无缘得遇。今承垂爱,敢邀同往请教。”许贯忠辞谢道:“将军慷慨忠义,许某久欲相侍左右,因老母年过七旬,不敢远离。”宋江道:“恁地时,却不敢相强。”又对燕青说道:“兄弟就回,免得我这里放心不下;况且到京,倘早晚便要朝见。”燕青道:“小弟决不敢违哥哥将令。”又去禀知了卢俊义,两下辞别。 宋江上得马来,前行的众头领,已去了一箭之地,见宋江和贯忠说话,都勒马伺候。当下宋江策马上前,同众将进发。 话分两头:且说燕青唤一个亲随军汉,拴缚了行囊。另备了一匹马,却把自己的骏马,让与许贯忠乘坐。到前面酒店里,脱下戎装冠带,穿了随身便服。两人各上了马,军汉背著包裹,跟随在后,离了双林镇,望西北小路而行。过了些村舍林岗,前面却是山僻曲折的路。两个说些旧日交情,胸中肝胆。出了山僻小路,转过一条大溪,约行了三十余里,许贯忠用手指道:“兀那高峻的山中,方是小弟的敝庐在内。”又行了十数里,才到山中。那山峰峦秀拔,溪涧澄清。燕青正看山景,不觉天色已晚。但见: 落日带烟生碧雾,断霞映水散红光。 原来这座山叫做大伾山,上古大禹圣人导河,曾到此处。《书经》上说道:“至于大伾”,这便是个证见。今属大名府浚县地方。话休繁絮。且说许贯忠引了燕青转过几个山嘴,来到一个山凹里,却有三四里方圆平旷的所在。树木丛中,闪著两三处草舍。内中有几间向南傍溪的茅舍。门外竹篱围绕,柴扉半掩,修竹苍松,丹枫翠柏,森密前后。许贯忠指著说道:“这个便是蜗居。”燕青看那竹篱内,一个黄发村童,穿一领布衲袄,向地上收拾些晒乾的松枝榾柮,堆积于茅檐之下。听得马啼响,立起身往外看了,叫声奇怪:“这里那得有马经过!”仔细看时,后面马上,却是主人。慌忙跑出门外,叉手立著,呆呆地看。原来临行备马时,许贯忠说不用銮铃,以此至近方觉。 二人下了马,走进竹篱。军人把马拴了。二人入得草堂,分宾主坐下。茶罢,贯忠教随来的军人卸下鞍辔,把这两匹马牵到后面草房中,唤童子寻些草料喂养,仍教军人前面耳房内歇息。燕青又去拜见了贯忠的老母。贯忠携著燕青,同到靠东向西的草庐内。推开后窗,却临著一溪清水,两人就倚著窗槛坐地。 贯忠道:“敝庐窄陋,兄长休要笑话!”燕青答道:“山明水秀,令小弟应接不暇,实是难得。”贯忠又问些征辽的事。多样时,童子点上灯来,闭了窗格,掇张桌子,铺下五六碟菜蔬,又搬出一盘鸡,一盘鱼,乃家中藏下的两样山果,旋了一壶热酒。贯忠筛了一杯,与燕青道:“特地邀兄到此,村醪野菜,岂堪待客?”燕青称谢道:“相扰却是不当。”数杯酒后,窗外月光如昼。燕青推窗看时,又是一般清致:云轻风静,月白溪清,水影山光,相映一室。燕青夸奖不已道:“昔日在大名府,与兄长最为莫逆。自从兄长应武举后,便不得相见。却寻这个好去处,何等幽雅!像劣弟恁地东征西逐,怎得一日清闲?” 贯忠笑道:“宋公明及各位将军,英雄盖世,上应罡星,今又威服强虏。像许某蜗伏荒山,那里有分毫及得兄等。俺又有几分儿不合时宜处,每每见奸党专权,蒙蔽朝廷,因此无志进取,游荡江河,到几个去处,俺也颇留心。”说罢大笑,洗盏更酌。燕青取白金二十两,送与贯忠道:“些须薄礼,少尽鄙忱。”贯忠坚辞不受。燕青又劝贯忠道:“兄长恁般才略,同小弟到京师觑方便,讨个出身。”贯忠叹口气说道:“今奸邪当道,妒贤嫉能,如鬼如蜮的,都是峨冠博带;忠良正直的,尽被牢笼陷害。小弟的念头久灰。兄长到功成名就之日,也宜寻个退步。自古道:‘雕鸟尽,良弓藏。’”燕青点头嗟叹。两个说至半夜,方才歇息。 次早,洗漱罢,又早摆上饭来,请燕青吃了,便邀燕青去山前山后游玩,燕青登高眺望,只见重峦叠嶂,四面皆山,惟有禽声上下,却无人迹往来。山中居住的人家,颠倒数过,只有二十余家。燕青道:“这里赛过桃源。”燕青贪看山景,当日天晚,又歇了一宵。 次日,燕青辞别贯忠道:“恐宋先锋悬念,就此拜别。”贯忠相送出门。贯忠相送出门。贯忠道:“兄长少待!”无移时,村童托一轴手卷儿出来,贯忠将来递与燕青道:“这是小弟近来的几笔拙画。兄长到京师,细细的看,日后或者亦有用得着处。”燕青谢了,教军人拴缚在行囊内。两个不忍分手,又同行了一二里。燕青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不必远劳,后图再会。”两人各悒怏分手。 燕青望许贯忠回去得远了,方才上马。便教军人也上了马,一齐上路。不则一日,来到东京,恰好宋先锋屯驻军马于陈桥驿,听候圣旨,燕青入营参见,不提。 且说先是宿太尉并赵枢密中军人马入城,已将宋江等功劳奏闻天子。报说宋先锋等诸将兵马,班师回军,已到关外。赵枢密前来启奏,说宋江等诸将边庭劳苦之事。天子闻奏,大加称赞,就传圣旨,命皇门侍郎宣宋江等面君朝见,都教披挂入城。 宋江等众将,遵奉圣旨,本身披挂,戎装革带,顶盔挂甲,身穿锦袄,悬带金银牌面,从东华门而入,都至文德殿朝见天子,拜舞起居,山呼万岁。皇上看了宋江等众将英雄,尽是锦袍金带,惟有吴用,公孙胜,鲁智深,武松,身著本身服色。天子圣意大喜,乃曰:“寡人多知卿等征进劳苦,边塞用心,中伤者多,寡人甚为忧戚。”宋江再拜奏道:“托圣上洪福齐天,臣等众将,虽有中伤,俱各无事。今逆虏投降,边庭宁息,实陛下威德所致,臣等何劳之有?”再拜称谢。 天子特命省院官计议封爵。太师蔡京,枢密童贯商议奏道:“宋江等官爵,容臣等酌议奏闻。”天子准奏,仍敕光禄寺大设御宴;钦赏宋江锦袍一领,金甲一副,名马一匹,卢俊义以下给赏金帛,尽于内府关支。宋江与众将谢恩已罢,尽出宫禁,都到西华门外,上马回营安歇,听候圣旨。不觉的过了数日,那蔡京,童贯等那里去议甚么封爵,只顾延挨。 且说宋江正在营中闲坐,与军师吴用议论些古今兴亡得失的事,只见戴宗,石秀,各穿微服来禀道:“小弟辈在营中,兀坐无聊,今日和石秀兄弟,闲走一回,特来禀知兄长。”宋江道:“早些回营,候你每同饮几杯。”戴宗和石秀离了陈桥驿,望北缓步行来。过了几个街坊市井,忽见路傍一个大石碑,碑上有“造字台”三字,上面又有几行小字,因风雨剥落,不甚分明。戴宗仔细看了道:“却是苍颉造字之处。”石秀笑道:“俺每用不著他。”两个笑著望前又行。到一个去处,偌大一块空地,地上都是瓦砾。正北上有个石牌坊,横著一片石板,上镌“博浪城”三字。戴宗沉吟了一回,说道:“原来此处是汉留侯击始皇的所在。”戴宗啧啧称赞道:“好个留侯!”石秀道:“只可惜这一椎不中!”两个嗟叹了一回,说着话,只顾望北走去,离营却有二十余里。 石秀道:“俺两个鸟耍这半日,寻那里吃碗酒回营去。”戴宗道:“兀那前面不是个酒店?”两个进了酒店,拣个近窗明亮的座头坐地。戴宗敲著桌子叫道:“将酒来!”酒保搬了五六碟菜蔬,摆在桌上,问道;“官人打多少酒?”石秀道:“先打两角酒,下饭但是下得口的,只顾卖来。”无移时,酒保旋了两角酒,一盘牛肉,一盘羊肉,一盘羊肉,一盘嫩鸡。两个正在那里吃酒闲话,只见一个汉子,托着雨伞杆棒,背个包裹,拽扎起皂衫,腰系著缠袋,腿 护膝,八搭麻鞋,走得气急喘促,进了店门,放下伞棒包裹,便向一个座头坐下,叫道:“快将些酒肉来!”过卖旋了一角酒,摆下两三碟菜蔬。那汉道:“不必文诌了,有肉快切一盘来,俺吃了,要赶路进城公干。”拿起酒,大口价吃。戴宗把眼瞅著,肚里寻思道:“这鸟是个公人,不知甚么鸟事?”便向那汉拱手问道:“大哥,甚么事恁般要紧?”那汉一头吃酒吃肉,一头夹七夹八的说出几句话来。有分教,宋公明再建奇功,汾沁地重归大宋。毕竟那汉说出甚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眼儿媚 · 愁云淡淡雨潇潇
《眼儿媚·愁云淡淡雨潇潇》是一首写思人念远,孤寂无聊的小词。 起两句十二个字,连用四叠字:云淡淡,知是疏云;雨潇潇,应是小雨,如李清照《蝶恋花》词:「潇潇微雨闻孤馆」,而非「风雨潇潇」(《诗·郑风·风雨》的「暴疾」(朱熹《诗集传》)的急风骤雨。淡云无语,细雨有声,这淅淅沥沥的声音,暮暮朝朝一直传入人的耳畔,怎能不使人生愁,故开篇的一个字即云「愁」。叠字的连用,又加强了烘托气氛,渲染环境,状物抒情的作用,「别来应是」,语气十分肯定。由于是知己,心心相印,我既为你生愁,你对我必然如此。「眉峰」,源于「(卓)文君姣好,眉色如望远山」(《西京杂记》)。后言女子眉之美好。康伯可《满庭芳》「梳妆懒,脂轻粉薄,约略淡眉峰。」又,眉峰犹眉山。韩偓《生查子》词:「绣被拥娇寒,眉山正愁绝」。「翠减」,是因为古代女子用黛画眉,黛色青黑。欧阳修《踏莎行》:「蓦然旧事心上来,无言敛皱眉山翠」。「腕玉」即玉腕的倒置。秦观《满庭芳》:「玉腕不胜金斗」。三四两句总写人的无心打扮,懒于梳理。古云:「女为悦己者容」。《诗·卫风·伯兮》:「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西厢记》里的崔莺莺说得最明白:「有甚么心情将花儿、靥儿打扮的娇娇滴滴的媚。」这是男方设想对方「别来应是」如此,由于「心已驰神到彼」,故「诗从对面来」。柳永的「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八声甘州》)便是。 下片专从自己方面来叙相思。轩「小」而「独」,即使欲排遣愁也不可能,卧不安席,食不甘味,直逼出一句「情绪好无聊」。这句浅白直率,却是一句大老实话。同是周邦彦的「最苦梦魂,今宵不到伊行」;「天便教人,霎时厮见何妨」(《风流子》);「拚今生,对花对酒为伊泪落」(《解连环》);这些写刻骨相思的率直语言,张炎认为「一为情所役,则失其雅正之者」,「所谓成浇风也」(《词源·杂论》)。况周颐持截然相反的态度,他说:「此等语愈朴愈厚,愈厚愈雅,至真之情,由性灵肺腑中流出,不妨说尽而愈无尽」(《蕙风词话》卷二)。后说为是。对「情绪好无聊」亦应作如是观,因为它表现了「至真之情」,虽「说尽而愈无尽」。结三句用笔潇洒,语淡味浓。萱草别名很多,通常又称鹿葱、忘忧、宜男、川草花、金针花等等。嵇康写进他的《养生论》:「合欢蠲愤,萱草忘忧,愚智所共知也。」《诗经》叫它谖草。《卫风·伯兮》:「焉得谖草?言树之背。」《传》:「谖草令人忘忧。」李时珍在《本草纲目》除重复上面的话,并引李九华《延寿考》云:「嫩苗为蔬,食之动风,令人昏然如醉,因名忘忧。」然唐宋诗人孟郊、梅尧臣等对「忘忧」都提过质疑。「一丛萱草」的本意是说:相思情切,即得萱草,也不能忘忧,暗含有刘敞(原父)诗意:「种萱不种兰,自谓可忘忧;绿叶何萋萋,春愁更茫茫」。「几竿修竹」,取意杜甫《佳人》诗:「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诗中的「佳人」有高节的情操,故与「多节本怀端直性,露青犹有岁寒心」(刘禹锡《酬元九侍御赠壁州鞭长句》)的竹并列。这句赞对方的品德。最后以缠绵不尽的相思作结:「数叶芭蕉。」芭蕉在诗词中一向是愁的象征。唐人张说《戏草树》诗:「戏问芭蕉叶,何愁心不开。」李商隐《代赠二首》其一:「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李煜《长相思》词:「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萱草,修竹,芭蕉,或许「小轩独坐」目之所见,但均有蕴意。三句皆缀以数目字,联系开头的四叠字,尤觉意韵悠远,辞情并茂。顾景芳谓小令应「风情神韵正自悠长,作者须有一唱三叹之致。淡而艳,浅而深,近而远,方是胜场」(田同之《西圃词说》)。求之于此词,信然。
管子 · 九守
《管子·九守》是春秋时期军事家管仲创作的一篇散文。管子一书是稷下道家推尊管仲之作的集结,即以此为稷下之学的管子学派。《汉书·艺文志》将其列入子部道家类,《隋书·经籍志》列入法家类。《四库全书》将其列入子部法家类。书篇幅宏伟,内容复杂,思想丰富,是研究中国古代特别是先秦学术文化思想的重要典籍。
永遇乐 · 赋梅雪
怪底寒梅,一枝雪里,直恁愁绝。问讯无言,依稀似妒,天上飞英白。江山一夜,琼瑶万顷,此段如何妒得。细看来,风流添得,自家越样标格。 晚来楼上,对花临镜,学作半妆宫额。着意争妍,那知却有,人妒花颜色。无情休问,许多般事,且自访梅踏雪。待行过溪桥,夜半更邀素月。
满江红 · 为问封姨
为问封姨,何事却、排空卷地。又不是、江南春好,妒花天气。叶尽归鸦栖未得,带垂惊燕飘还起。甚天公、不肯惜愁人,添憔悴。 搅一霎,灯前睡。听半晌,心如醉。倩碧纱遮断,画屏深翠。只影凄清残烛下,离魂飘缈秋空里。总随他、泊粉与飘香,真无谓。
解连环
塞鸿难托。奈云深雾阔,水遥山邈。感两情、浑若连环,念恩爱厚深,利名浮薄。便好归来,怎禁得、许多萧索。免恹恹瘦减,漫滞寝饘,枉费汤药。 伊心料应未若。对香消兽吻,月转楼角。恁便是、铁石心肠,有当日盟言,怎忍辜却。冶叶倡条,尚自得、连枝双萼。不成将、异葩艳卉,便教谢落。
天仙子 · 七月十五日寿内
一夜秋光先著柳。暑力平明羞失守。西风不放入帘帏,饶永昼。沉烟透。半月十朝秋定否。 指点芙渠凝伫久。高处成莲深处藕。百年长共月团圆,女进酒。男称寿。一点浮云人似旧。
玉楼春
此词咏叹离别,于伤别中蕴含平易而深刻的人生体验。开头是对眼前情事的直接叙写,接着写对眼前情事的一种理念上的反省和思考,再由理念中的情痴重新返回到樽前话别的情事,最后写出了遣玩的豪兴。全词在转变与对比之中,见出作者对美好事物之爱赏与对人世无常之悲慨二种情绪以及两相对比之中所形成的一种张力。
法曲献仙音 · 聚景亭梅次草窗韵
全词借南宋都城临安聚景园梅花,挽合今昔盛衰聚散情景。上片以追忆的笔调写梅花盛开的美景。“倒压波痕”从宏观瞻望的视野展现了“千树压西湖寒碧”的繁盛景象和梅枝横斜,倒映澄澈清浅之湖波的俊逸风姿。“过眼年华”五句辞意顿折,点明层绿纤琼之景乃昔日盛况,而今“几番春换”再重逢,当年梅花清幽动人的意韵已化为“过眼年华”;当年朋友们“唤酒寻芳”,醉酒赏花之地,千树梅林已如盈盈佳丽褪去残妆,一片黄昏迟暮之状。词人以“过眼”二字勾连今昔,借梅花盛衰深寓时世沧桑,故国沦亡萧瑟之感。 下片就聚景园梅花的今昔对比,发故国兴亡之思。首先追忆先朝盛事,接着怀念故友,最后以折梅自遣,貌似归于雅正,实则感慨愈深,只是无望之举而已。
临江仙 · 自洛阳往孟津道中作
由词题知,此词作于由洛阳赴孟津的途中。元好问自金宣宗兴定二年(公元1218年)移家河南登封,此后一段时间行迹多在河南 。作者触景伤感,吊古伤今,来抒发自己的怀抱。 北邙山,在河南洛阳县北。古代王侯公卿多葬此山,唐新乐府有《北邙行》,所以有“黄尘老尽英雄”的感慨。这里的“老尽”蕴含着作者对英雄不遇,空老京华的无限感伤,不由不发生人生长恨水长东”的慨叹“人生”句用李煜“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句,但更为悲壮。作者的一腔幽怨无人共语,有英雄独立的悲凉 ,“远目送归鸿”有稽康“月送征鸿,手挥五絃”(《赠秀才入军》和贺铸的“恨登山临水。和寄七絃桐 ,目送归鸿”(《六州歌头·少年侠气》)意即有哀怨,又有不平之意。 上阕言情,下阕说理,英雄无奈,只好作自我宽慰语:“盖世功名将底用,从前错怨天公”。功名也只不过是过眼烟云,唯有洗歌美酒,天伦至爱,才是人间乐事呀 。所以词最后 ,作者发出:“男儿行处是,未要论穷通”的感慨。这也正是他在收复失地,重返家园的理想行当国孝无恢复之谋的现实的矛盾之中 ,希望与失望情绪交织而构筑成情绪。
念奴娇 · 风帆更起
张孝祥与李氏是一对少年情侣,後来同居生下长子同之。他对这段风流韵事虽想长期隐瞒,但终不免要暴露,且不为封建礼教所容,故而不得不忍痛分离。词中缠绵悱恻的离愁别绪,就是倾诉真挚爱情生活遭受压抑的痛苦心情。 “风帆更起,望一天秋色,离愁无数”三句,点出了季节,暗示了送别的地点。在长江边,词人送别,不时地仰望着满天寥廓的秋色。一个“望”字,既刻画出送行者忧愁的神情,又表现出对行者扬帆离去的无限依恋的断肠心境。“明日重阳尊酒里,谁与黄花为主”二句,由景入情。黄花,菊花,比喻李氏。这既符合时令,又借以抒发“风里落花谁是主”(李璟《浣溪沙》)的感慨。词人想起明日就是一年一度的重阳佳节,而彼此却在此时分别,再难团聚,情何以堪。因此心中愁绪更添。“别岸风烟,孤舟灯火,今夕知何处”三句,由当时的送行转到想象别後途中情景。目送孤舟飘逝,已感到凄然欲绝,更何况随着江风和雾霭远去的行舟,今宵还不知道停靠在什么地方!正是两情缱绻,难以割舍“不如”二句,进一层写内在的思绪。“伊”,指李氏。随着物景的转换,词人心潮起伏。他多么想化身为江上的明月啊!张先《江南柳》词中写过:“愿身能似月华明,千里伴君行。”可是词人自恨不能如江月,不能在清夜光照情人,与之同行。上阕即景抒情,渲染离别的愁绪,写得委婉缠绵,一往情深。 下阕开头“船过采石江边”一句,笔力宕开,而意脉不断。采石,即采石矶,在安徽当涂县西牛渚山下。从这里上船是要经过采石矶的。紧接着“望夫山下”二句,词人想李氏到此一定会感慨古事的。安徽当涂有望夫山,靠近采石矶。这里有着美丽动人的望夫化石传说,也许她会从这感人的爱情故事中联想到夫妻情爱之深,因而对自己被遣归的不幸命运,不堪其悲苦吧!“德耀归来,虽富贵、忍弃平生荆布”二句,反用南朝齐江袥故事。《南史·范雲传》载,江袥先求与范雲女为婚,以剪刀为聘。後贵显,范雲曰:“今将军化为凤凰,荆布之室,理隔华感。”因出剪刀还之,袥亦别婚他族。“荆布”典又本于後汉梁鸿妻孟光之荆钗布裙。孝祥与李氏私下结合的时候,还是一个没有功名的少年书生,後廷试中进士第一,虽已富贵怎忍抛弃这位曾经同甘共苦的贤妻呢!这是他心中痛苦的呼唤,也是对遣归李氏的悔恨和自责。“默想音容,遥怜儿女,独立衡皋暮”三句,揭示蕴藏内心复杂的意绪。词人在暮色苍茫中独立在长着香草的水边高地上,凝望着远去的行舟,脑海里既浮现起她的音容声貌,悲恨满脸;又遥念着幼稚的儿子。正是牵肠挂肚,思绪难平。 歇拍“桐乡君子,念予憔悴如许”二句,情意萦纡,缠绵悱恻。桐乡,春秋时桐国地,在今安徽桐城县北,这里即指桐城。由于孝祥对遗弃李氏讳莫如深,所以不能用当时的地名来泄露她的真实去处。词人唯一希求的是,桐乡的君子,想到他在这里心身憔悴而能体谅被迫拆散的苦衷。 这首送人词一气舒卷,倾吐词人与恩爱情侣分离的哀怨愁恨,具有感人肺腑的艺术魅力。这不仅表现在从江边送别到明日重阳的时空转换,加深了离愁的思维程度,而且感情真挚,柔肠百转,所写离恨,如怨如慕,如泣如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