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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园食单 · 戒单
为政者兴一利,不如除一弊,能除饮食之弊则思过半矣。作《戒单》。 【戒外加油】 俗厨制菜,动熬猪油一锅,临上莱时,勺取而分浇之,以为肥腻。甚至燕窝至清之物,亦复受此玷污。而俗人不知,长吞大嚼,以为得油水入腹。故知前生是饿鬼投来。 【戒同锅熟】 同锅熟之弊,已载前“变换须知”一条中。 【戒耳餐】 何谓耳餐?耳餐者,务名之谓也。贪贵物之名,夸敬客之意,是以耳餐,非口餐也。不知豆腐得味,远胜燕窝;海菜不佳,不如蔬笋。余尝谓鸡、猪、鱼、鸭豪杰之士也,各有本味,自成一家;海参、燕窝庸陋之人也,全无性情,寄人篱下。尝见某太守宴客,大碗如缸,白煮燕窝四两,丝毫无味,人争夸之。余笑曰,“我辈来吃燕窝,非来贩燕窝也。”可贩不可吃,虽多奚为?若徒夸体面,不如碗中竟放明珠百粒,则价值万金矣。其如吃不得何? 【戒目食】 何谓目食?目食者,贪多之谓也。今人慕“食前方丈”之名,多盘叠碗,是以目食,非口食也。不知名手写字,多则必有败笔;名人作诗,烦则必有累句。极名厨之心力,一日之中,所作好菜不过四五味耳,尚难拿准,况拉杂横陈乎?就使帮助多人,亦各有意见,全无纪律,愈多愈坏。余尝过一商家,上菜三撤席,点心十六道,共算食品将至四十余种。主人自觉欣欣得意,而我散席还家,仍煮粥充饥。可想见其席之丰而不洁矣。南朝孔琳之曰:“今人好用多品,适口之外,皆为悦目之资。”余以为肴馔横陈,熏蒸腥秽,口亦无可悦也。 【戒穿凿】 物有本性,不可穿凿为之。自成小巧,即如燕窝佳矣,何必捶以为团?海参可矣,何必熬之为酱?西瓜被切,略迟不鲜,竟有制以为糕者。苹果太熟,上口不脆,竟有蒸之以为脯者。他如《尊生八笺》之秋藤饼,李笠翁之玉兰糕,都是矫揉造作,以杞柳为杯[木卷],全失大方。譬如庸德庸行,做到家便是圣人,何必索隐行怪乎? 【戒停顿】 物味取鲜,全在起锅时极锋而试,略为停顿,便如霉过衣裳,虽锦绣绮罗,亦晦闷而旧气可憎矣。尝见性急主人,每摆菜必一齐搬出。于是厨人将一席之莱,都放蒸笼中,候主人催取,通行齐上。此中尚得有佳味哉?在善烹任者,一盘一碗,费尽心思;在吃者,卤莽暴戾,囫囵吞下,真所谓得哀家梨,仍复蒸食者矣。余到粤东,食杨兰坡明府鳝羹而美,访其故,曰:“不过现杀现烹、现熟现吃,不停顿而已。”他物皆可类推。 哀家梨:传说汉朝秣陵人哀仲所之梨,实大而味美,入口消释,当时人称为“哀家梨”。这里是比喻愚人不辩滋味,得好梨仍蒸食之。 【戒暴珍】 暴者不恤人功,殄者不惜物力。鸡、鱼、鹅、鸭自首至尾,俱有味存,不必少取多弃也。尝见烹甲鱼者,专取其裙而不知味在肉中;蒸鲥鱼者,专取其肚而不知鲜在背上。至贱莫如腌蛋,其佳处虽在黄不在白,然全去其白而专取其黄,则食者亦觉索然矣。且予为此言,并非俗人惜福之谓,假使暴殄而有益于饮食,犹之可也;暴殄而反累于饮食,又何苦为之?至于烈炭以炙活鹅之掌,刺刀以取生鸡之肝,皆君子所不为也。何也、物为人用,使之死可也,使之求死不得不可也。 【戒纵酒】 事之是非,惟醒人能知之;味之美恶,亦惟醒人能知之。伊尹曰:“味之精微,口不能言也。”口且不能言,岂有呼呶酗酒之人,能知味者乎?往往见拇战之徒,啖佳菜如啖木屑,心不存焉。所谓惟酒是务,焉知其余,而治味之道扫地矣。万不得已,先于正席尝菜之味,后于撤席逞酒之能,庶乎其两可也。 【戒火锅】 冬日宴客,惯用火锅,对客喧腾,已属可厌;且各菜之味,有一定火候,宜文宜武,宜撤宜添,瞬息难差。今一例以火逼之,其味尚可问哉?近人用烧酒代炭,以为得计,而不知物经多滚总能变味。或问:菜冷奈何?曰:以起锅滚热之菜,不使客登时食尽,而尚能留之以至于冷,则其味之恶劣可知矣。 【戒强让】 治具宴客,礼也。然一肴既上,理直凭客举箸,精肥整碎,各有所好,听从客便,方是道理,何必强让之?常见主人以箸夹取,堆置客前,污盘没碗,令人生厌。须知客非无手无目之人,又非儿童、新妇,怕羞忍饿,何必以村妪小家子之见解待之?其慢客也至矣!近日倡家,尤多此种恶习,以箸取菜,硬入人口,有类强奸,殊为可恶。长安有甚好请客,而菜不佳者,一客问曰:“我与君算相好乎?”主人曰:“相好!”客跽而请曰:“果然相好,我有所求,必允许而后起。”主人惊问““何求?”曰:“此后君家宴客,求免见招。”合坐为之大笑。 【戒走油】 凡鱼、肉、鸡、鸭虽极肥之物,总要使其油在肉中,不落汤中,其味方存而不散。若肉中之油,半落汤中,则汤中之味反在肉外矣。推原其病有三:一误于火大猛,滚急水干。重番加水;一误于火势忽停,既断复续;一病在于太要相度,屡起锅盖,则油必走。 【戒落套】 唐诗最佳,而五言八韵之试帖,名家不选,何也?以其落套故也。诗尚如此,食亦宜然。今官场之菜,名号有十六碟、八簋、四点心之称,有满汉席之称,有八小吃之称,有十大菜之称,种种俗名皆恶厨陋习。只可用之于新亲上门,上司入境,以此敷衍;配上椅披桌裙,插屏香案,三揖百拜方称。若家居欢宴,文酒开筵,安可用此恶套哉?必须盘碗参差,整散杂进,方有名贵之气象。余家寿筵婚席,动至五六桌者,传唤外厨,亦不免落套,然训练之卒,范我驰驱者,其味亦终竟不同。 【戒混浊】 混浊者,并非浓厚之谓。同一汤也,望去非黑非白,如缸中搅浑之水。同一卤也,食之不清不腻,如染缸倒出之浆。此种色味令人难耐。救之之法,总在洗净本身,善加作料,伺察水火,体验酸咸,不使食者舌上有隔皮隔膜之嫌。庾子山论文云:“索索元真气,昏昏有俗心。”是即混浊之谓也。 【戒苟且】 凡事不宜苟且,而于饮食尤甚。厨者,皆小人下村,一日不加赏罚,则一日必生怠玩。火齐未到而姑且下咽,则明日之菜必更加生。真味已失而含忍不言,则下次之羹必加草率。且又不止空赏空罚而已也。其佳者,必指示其所以能佳之由;其劣者,必寻求其所以致劣之故。咸淡必适其中,不可丝毫加减,久暂必得其当,不可任意登盘。厨者偷安,吃者随便,皆饮食之大弊。审问慎思明辨,为学之方也;随时指点,教学相长,作师之道也。于是味何独不然?
幽梦影 · 卷三 · 十三
梧桐为植物中清品,而形家独忌之,甚且谓「梧桐大如斗,主人往外走。」若竟视为不祥之物也者。夫剪桐封弟,其为宫中之桐可知。而卜世最久者,莫过于周。俗言之不足据,类如此夫!
浪淘沙令
这首词是李煜囚于汴京期间(976·978)所作。宋人王轾《默记》记载,李煜的居处有“老卒守门”,“不得与外人接”,所以李煜降宋后,实际上被监禁起来了。他曾传信给旧时官人说,“此中日夕以泪洗面!” 这首词是词人从一个亡国之君的立场和思想感情来写他追怀昔日帝王生活的悲哀和寂寞,词中以直抒悲怀领起,继之以一系列鲜明的图景。词中有眼前景,有象征景,有想象景,把他的凄凉之感,亡国之痛,故国之思,寄寓其中,突出地表现了词人善于捕捉形象的艺术才能。
婆罗门引 · 山居补植花木
庐非人境,山深四月未闻莺。飞花空忆春城。最恼无情野烧,收拾到陈青。尽黄云红叶,一望芜平。荒畦几棱。 豆坼甲,怯寒轻。剩有劫余幸草,识我经行。饾饤阴晴。试种竹、移蕉环护庭。锄未了,雾冥冥。
礼记 · 文王世子
文王之为世子,朝于王季,日三。鸡初鸣而衣服,至于寝门外,问内竖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内竖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及莫,又至,亦如之。其有不安节,则内竖以告文王,文王色忧,行不能正履。王季腹膳,然后亦复初。食上,必在,视寒暖之节,食下,问所膳;命膳宰曰:「末有原!」应曰:「诺。」然后退。武王帅而行之,不敢有加焉。文王有疾,武王不脱冠带而养。文王一饭,亦一饭;文王再饭,亦再饭。旬有二日乃间。文王谓武王曰:「女何梦矣?」武王对曰:「梦帝与我九龄。」文王曰:「女以为何也?」武王曰:「西方有九国焉,君王其终抚诸?」文王曰:「非也。古者谓年龄,齿亦龄也。我百尔九十,吾与尔三焉。」文王九十七乃终,武王九十三而终。成王幼,不能莅阼,周公相,践阼而治。抗世子法于伯禽,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长幼之道也;成王有过,则挞伯禽,所以示成王世子之道也。文王之为世子也。 凡学世子及学士,必时。春夏学干戈,秋冬学羽龠,皆于东序。小乐正学干,大胥赞之。龠师学戈,龠师丞赞之。胥鼓南。春诵夏弦,大师诏之。瞽宗秋学礼,执礼者诏之;冬读书,典书者诏之。礼在瞽宗,书在上庠。凡祭与养老,乞言,合语之礼,皆小乐正诏之于东序。大乐正学舞干戚,语说,命乞言,皆大乐正授数,大司成论说在东序。 凡侍坐于大司成者,远近间三席,可以问。终则负墙,列事未尽,不问。凡学,春官释奠于其先师,秋冬亦如之。凡始立学者,必释奠于先圣先师;及行事,必以币。凡释奠者,必有合也,有国故则否。凡大合乐,必遂养老。凡语于郊者,必取贤敛才焉。或以德进,或以事举,或以言扬。曲艺皆誓之,以待又语。三而一有焉,乃进其等,以其序,谓之郊人,远之。于成均以及取爵于上尊也。始立学者,既兴器用币,然后释菜不舞不授器,乃退。傧于东序,一献,无介语可也。教世子。 凡三王教世子必以礼乐。乐,所以修内也;礼,所以修外也。礼乐交错于中,发形于外,是故其成也怿,恭敬而温文。立大傅、少傅以养之,欲其知父子、君臣之道也。大傅审父子、君臣之道以示之;少傅奉世子,以观大傅之德行而审喻之。大傅在前,少傅在后;入则有保,出则有师,是以教喻而德成也。师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诸德者也;保也者,慎其身以辅翼之而归诸道者也。《记》曰:「虞、夏、商、周,有师保,有疑丞。」设四辅及三公。不必备,唯其人。语使能也。君子曰德,德成而教尊,教尊而官正,官正而国治,君之谓也。仲尼曰:「昔者周公摄政,践阼而治,抗世子法于伯禽,所以善成王也。闻之曰:为人臣者,杀其身有益于君则为之,况于其身以善其君乎?周公优为之!」是故知为人子,然后可以为人父;知为人臣,然后可以为人君;知事人,然后能使人。成王幼,不能莅阼,以为世子,则无为也,是故抗世子法于伯禽,使之与成王居,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长幼之义也。君之于世子也,亲则父也,尊则君也。有父之亲,有君之尊,然后兼天下而有之。是故,养世子不可不慎也。行一物而三善皆得者,唯世子而已。其齿于学之谓也。故世子齿于学,国人观之曰:「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曰:「有父在则礼然,然而众知父子之道矣。」其二曰:「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曰:「有君在则礼然,然而众着于君臣之义也。」其三曰:「将君我而与我齿让何也?」曰:「长长也,然而众知长幼之节矣。」故父在斯为子,君在斯谓之臣,居子与臣之节,所以尊君亲亲也。故学之为父子焉,学之为君臣焉,学之为长幼焉,父子、君臣、长幼之道得,而国治。语曰:「乐正司业,父师司成,一有元良,万国以贞。」世子之谓也。周公践阼。 庶子之正于公族者,教之以孝弟、睦友、子爱,明父子之义、长幼之序。其朝于公:内朝,则东面北上;臣有贵者,以齿。其在外朝,则以官,司士为之。其在宗庙之中,则如外朝之位。宗人授事,以爵以官。其登馂献受爵,则以上嗣。庶子治之,虽有三命,不逾父兄。其公大事,则以其丧服之精粗为序。虽于公族之丧亦如之,以次主人。若公与族燕,则异姓为宾,膳宰为主人,公与父兄齿。族食,世降一等。其在军,则守于公祢。公若有出疆之政,庶子以公族之无事者守于公宫,正室守大庙,诸父守贵宫贵室,诸子诸孙守下宫下室。五庙之孙,祖庙未毁,虽为庶人,冠,取妻,必告;死,必赴;练祥则告。族之相为也,宜吊不吊,宜免不免,有司罚之。至于赗赙承含,皆有正焉。公族其有死罪,则磬于甸人。其刑罪,则纤剸,亦告于甸人。公族无宫刑。狱成,有司谳于公。其死罪,则曰「某之罪在大辟」;其刑罪,则曰「某之罪在小辟」。公曰:「宥之。」有司又曰:「在辟。」公又曰:「宥之。」有司又曰:「在辟。」及三宥,不对,走出,致刑于于甸人。公又使人追之曰:「虽然,必赦之。」有司对曰:「无及也!」反命于公,公素服不举,为之变,如其伦之丧。无服,亲哭之。公族朝于内朝,内亲也。虽有贵者以齿,明父子也。外朝以官,体异姓也。宗庙之中,以爵为位,崇德也。宗人授事以官,尊贤也。登馂受爵以上嗣,尊祖之道也。丧纪以服之轻重为序,不夺人亲也。公与族燕则以齿,而孝弟之道达矣。其族食世降一等,亲亲之杀也。战则守于公祢,孝爱之深也。正室守大庙,尊宗室,而君臣之道着矣。诸父诸兄守贵室,子弟守下室,而让道达矣。五庙之孙,祖庙未毁,虽及庶人,冠,取妻必告,死必赴,不忘亲也。亲未绝而列于庶人,贱无能也。敬吊临赙赗,睦友之道也。古者,庶子之官治,而邦国有伦;邦国有伦,而众乡方矣。公族之罪,虽亲不以犯有司,正术也,所以体百姓也。刑于隐者,不与国人虑兄弟也。弗吊,弗为服,哭于异姓之庙,为忝祖远之也。素服居外,不听乐,私丧之也,骨肉之亲无绝也。公族无宫刑,不剪其类也。天子视学,大昕鼓征,所以警众也。众至,然后天子至。乃命有司行事。兴秩节,祭先师先圣焉。有司卒事,反命。始之养也:适东序,释奠于先老,遂设三老五更群老之席位焉。适馔省醴,养老之珍,具;遂发咏焉,退修之以孝养也。反,登歌清庙,既歌而语,以成之也。言父子、君臣、长幼之道,合德音之致,礼之大者也。下管《象》,舞《大武》。大合众以事,达有神,兴有德也。正君臣之位、贵贱之等焉,而上下之义行矣。有司告以乐阕,王乃命公侯伯子男及群吏曰:「反!养老幼于东序。」终之以仁也。是故圣人之记事也,虑之以大,爱之以敬,行之以礼,修之以孝养,纪之以义,终之以仁。是故古之人一举事而众皆知其德之备也。古之君子,举大事,必慎其终始,而众安得不喻焉?《兑命》曰:「念终始典于学。」 世子之记曰:朝夕至于大寝之门外,问于内竖曰:「今日安否何如?」内竖曰:「今日安。」世子乃有喜色。其有不安节,则内竖以告世子,世子色忧不满容。内竖言「复初」,然后亦复初。朝夕之食上,世子必在,视寒暖之节。食下,问所膳羞。必知所进,以命膳宰,然后退。若内竖言「疾」,则世子亲齐玄而养。膳宰之馔,必敬视之;疾之药,必亲尝之。尝馔善,则世子亦能食;尝馔寡,世子亦不能饱;以至于复初,然后亦复初。
左传 · 昭公 · 昭公十六年
【经】十有六年春,齐侯伐徐。楚子诱戎蛮子杀之。夏,公至自晋。秋八月己亥,晋侯夷卒。九月,大雩。季孙意如如晋。冬十月,葬晋昭公。 【传】十六年春,王正月,公在晋,晋人止公。不书,讳之也。 齐侯伐徐。 楚子闻蛮氏之乱也,与蛮子之无质也,使然丹诱戎蛮子嘉杀之,遂取蛮氏。既而复立其子焉,礼也。 二月丙申,齐师至于蒲隧。徐人行成。徐子及郯人、莒人会齐侯,盟于蒲隧,赂以甲父之鼎。叔孙昭子曰:「诸侯之无伯,害哉!齐君之无道也,兴师而伐远方,会之,有成而还,莫之亢也,无伯也夫!《诗》曰:『宗周既灭,靡所止戾。正大夫离居,莫知我肄。』其是之谓乎!」 二月,晋韩起聘于郑,郑伯享之。子产戒曰:「苟有位于朝,无有不共恪。」孔张后至,立于客间。执政御之,适客后。又御之,适县间。客从而笑之。事毕,富子谏曰:「夫大国之人,不可不慎也,几为之笑而不陵我?我皆有礼,夫犹鄙我。国而无礼,何以求荣?孔张失位,吾子之耻也。」子产怒曰:「发命之不衷,出令之不信,刑之颇类,狱之放纷,会朝之不敬,使命之不听,取陵于大国,罢民而无功,罪及而弗知,侨之耻也。孔张,君之昆孙子孔之后也,执政之嗣也,为嗣大夫,承命以使,周于诸侯,国人所尊,诸侯所知。立于朝而祀于家,有禄于国,有赋于军,丧祭有职,受脤、归脤,其祭在庙,已有着位,在位数世,世守其业,而忘其所,侨焉得耻之?辟邪之人而皆及执政,是先王无刑罚也。子宁以他规我。」 宣子有环,有一在郑商。宣子谒诸郑伯,子产弗与,曰:「非官府之守器也,寡君不知。」子大叔、子羽谓子产曰:「韩子亦无几求,晋国亦未可以贰。晋国、韩子,不可偷也。若属有谗人交斗其间,鬼神而助之,以兴其凶怒,悔之何及?吾子何爱于一环,其以取憎于大国也,盍求而与之?」子产曰:「吾非偷晋而有二心,将终事之,是以弗与,忠信故也。侨闻君子非无贿之难,立而无令名之患。侨闻为国非不能事大字小之难,无礼以定其位之患。夫大国之人,令于小国,而皆获其求,将何以给之?一共一否,为罪滋大。大国之求,无礼以斥之,何餍之有?吾且为鄙邑,则失位矣。若韩子奉命以使,而求玉焉,贪淫甚矣,独非罪乎?出一玉以起二罪,吾又失位,韩子成贪,将焉用之?且吾以玉贾罪,不亦锐乎?」 韩子买诸贾人,既成贾矣,商人曰:「必告君大夫。」韩子请诸子产曰:「日起请夫环,执政弗义,弗敢复也。今买诸商人,商人曰,必以闻,敢以为请。」子产对曰:「昔我先君桓公,与商人皆出自周,庸次比耦,以艾杀此地,斩之蓬蒿藜藿,而共处之。世有盟誓,以相信也,曰:『尔无我叛,我无强贾,毋或丐夺。尔有利市宝贿,我勿与知。』恃此质誓,故能相保,以至于今。今吾子以好来辱,而谓敝邑强夺商人,是教弊邑背盟誓也,毋乃不可乎!吾子得玉而失诸侯,必不为也。若大国令,而共无艺,郑,鄙邑也,亦弗为也。侨若献玉,不知所成,敢私布之。」韩子辞玉,曰:「起不敏,敢求玉以徼二罪?敢辞之。」 夏四月,郑六卿饯宣子于郊。宣子曰:「二三君子请皆赋,起亦以知郑志。」子 赋《野有蔓草》。宣子曰:「孺子善哉!吾有望矣。」子产赋《郑之羔裘》。宣子曰:「起不堪也。」子大叔赋《褰裳》。宣子曰:「起在此,敢勤子至于他人乎?」子大叔拜。宣子曰:「善哉,子之言是!不有是事,其能终乎?」子游赋《风雨》,子旗赋《有女同车》,子柳赋《蘀兮》。宣子喜曰:「郑其庶乎!二三君子以君命贶起,赋不出郑志,皆昵燕好也。二三君子数世之主也,可以无惧矣。」宣子皆献马焉,而赋《我将》。子产拜,使五卿皆拜,曰:「吾子靖乱,敢不拜德?」宣子私觐于子产以玉与马,曰:「子命起舍夫玉,是赐我玉而免吾死也,敢不藉手以拜?」 公至自晋。子服昭伯语季平子曰:「晋之公室,其将遂卑矣。君幼弱,六卿强而奢傲,将因是以习,习实为常,能无卑乎?」 平子曰:「尔幼,恶识国?」 秋八月,晋昭公卒。 九月,大雩,旱也。郑大旱,使屠击、祝款、竖柎有事于桑山。斩其木,不雨。子产曰:「有事于山,蓺山林也,而斩其木,其罪大矣。」夺之官邑。 冬十月,季平子如晋葬昭公。平子曰:「子服回之言犹信,子服氏有子哉!」
核舟记
《核舟记》是魏学洢所写的说明文言文。出自清代张潮编辑的《虞初新志》。本文使用从中间到两头,先整体后局部,从正面到背面的空间顺序和总-分-总的叙述顺序介绍了「核舟」的形象,表现了作者对王叔远精湛技术的赞美和对民间艺术的赞扬。反映了我国古代雕刻艺术的伟大成就。作者用生动简洁的语言描绘了「核舟」上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和景物的特点,赞美了刻舟者的精巧技艺,也同时高度赞扬了中国古代汉族劳动人民的勤劳与智慧。
春日与裴迪过新昌里访吕逸人不遇
这首七言律诗写得轻松愉快,颌联用典饶有幽默感。颈联造句颇巧,出句“城外”与“屋里”,对句“东家”与“西邻”均自相对仗,而又共同与邻句相对仗,这样便增加了语气流通的力度。末句“种松皆作老龙鳞”,因是对出句“多岁月”的补充,但又作为一种意象。 此诗格调清新,别开生面。多处用典,却贴切自然。写景轻描淡写,如话家常,却轻描之中有致,淡写之中有奇,极赞吕逸人闭户著书的隐居生活,表现出诗人艳羡“绝风尘”的情怀。
中吕 · 朱履曲
那的是为官荣贵,止不过多吃些筵席,更不呵安插些旧相知。家庭中添些盖作,囊箧里攒些东西,教好人每看做甚的。 正胶漆当思勇退,得参商才说归期,只恐范蠡、张良笑人痴。抻着胸登要路,睁着眼履危机,直到那其间谁救你。
幽梦影 · 卷二 · 其四
一介之士,必有密友,密友,不必定是刎颈之交。大率虽千里之遥,皆可相信,而不为浮言所动;闻有谤之者,即多方为之辩析而后已;事之宜行宜止者,代为筹画决断;或事当利害关头,有所需而后济者,即不必与闻,亦不虑其负我与否,竟为力承其事。此皆所谓密友也。
画堂春
宋神宗元丰五年(公元1082年),秦观应礼部试,落第罢归,赋《画堂春》。这首词就是他落第后所写的伤春之作。上片写残春之景,暗寓情怀。起拍二句以“落红”、“小雨霏霏”烘托出迷惘、伤感的意绪,继之以“憔悴”、“无奈”点明心事,由隐而显,由景而情,层次分明。下片以抒情为主。过拍“柳外画楼独上”二句以行为描写来传达孤寂、落寞的情怀,“手捻花枝”四字尤其传神。“放花无语对斜晖”二句,一实一虚,将该词的词眼“恨”字徐徐推出,妙造天然。
国风 · 周南 · 樛木
《国风·周南·樛木》是先秦现实主义诗集《诗经》中的一章《国风·周南》的一篇,为先秦时代华夏族民歌,是祝贺新婚男子的赞歌。先以葛藟缠绕樛木,比喻女子嫁给丈夫。然后为新郎祝福,希望他能有幸福、美满的生活。诗凡三章,大量采用比兴手法,每章只改一二字,句式整饬,以群歌叠唱的形式表达出喜庆祝颂之情,表现了华夏民族淳朴、古老的婚礼祝福习俗。
玉楼春 · 己卯岁元日
莲花滴水送走了旧的一年。在井悬冻酒,晓寒侵人之时,柳枝的苗条身姿,已透露出了新春气息。虽有佳人歌女劝酒佐兴,可词人却为早春的物候所惊,犹如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故旧。构思新颖,饶有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