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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 · 第六十三回 · 诸葛亮痛哭庞统 张翼德义释严颜
却说法正与那人相见,各抚掌而笑。庞统问之。正曰:“此公乃广汉人,姓彭,名羕,字永言,蜀中豪杰也。因直言触忤刘璋,被璋髡钳为徒隶,因此短发。”统乃以宾礼待之,问羕从何而来。羕曰:“吾特来救汝数万人性命,见刘将军方可说。”法正忙报玄德。玄德亲自谒见,请问其故。羕曰:“将军有多少军马在前寨?”玄德实告:“有魏延、黄忠在彼。”羕曰:“为将之道,岂可不知地理乎?前寨紧靠涪江,若决动江水,前后以兵塞之,一人无可逃也。”玄德大悟。彭羕曰:“罡星在西方,太白临于此地,当有不吉之事,切宜慎之。”玄德即拜彭羕为幕宾,使人密报魏延、黄忠,教朝暮用心巡警,以防决水。黄忠、魏延商议:二人各轮一日,如遇敌军到来,互相通报。却说泠苞见当夜风雨大作,引了五千军,径循江边而进,安排决江。只听得后面喊声乱起,泠苞知有准备,急急回军。前面魏延引军赶来,川兵自相践踏。泠苞正奔走间,撞着魏延。交马不数合,被魏延活捉去了。比及吴兰、雷铜来接应时,又被黄忠一军杀退。魏延解泠苞到涪关。玄德责之曰:“吾以仁义相待,放汝回去,何敢背我!今次难饶!”将泠苞推出斩之,重赏魏延。玄德设宴管待彭羕,忽报:荆州诸葛亮军师特遣马良奉书至此。玄德召入问之。马良礼毕曰:“荆州平安,不劳主公忧念。”遂呈上军师书信。玄德拆书观之,略云:“亮夜算太乙数,今年岁次癸巳,罡星在西方;又观乾象,太白临于雒城之分:主将帅身上多凶少吉。切宜谨慎。”玄德看了书,便教马良先回。玄德曰:“吾将回荆州,去论此事。”庞统暗思:“孔明怕我取了西川,成了功,故意将此书相阻耳。”乃对玄德曰:“统亦算太乙数,已知罡星在西,应主公合得西川,别不主凶事。统亦占天文,见太白临于雒城,先斩蜀将泠苞,已应凶兆矣。主公不可疑心,可急进兵。” 玄德见庞统再三催促,乃引军前进。黄忠同魏延接入寨去。庞统问法正曰:“前至雒城,有多少路?”法正画地作图。玄德取张松所遗图本对之,并无差错。法正言:“山北有条大路,正取雒城东门;山南有条小路,却取雒城西门:两条路皆可进兵。”庞统谓玄德曰:“统令魏延为先锋,取南小路而进;主公令黄忠作先锋,从山北大路而进:并到雒城取齐。”玄德曰:“吾自幼熟于弓马,多行小路。军师可从大路去取东门,吾取西门。”庞统曰:“大路必有军邀拦,主公引兵当之。统取小路。”玄德曰:“军师不可。吾夜梦一神人,手执铁棒击吾右臂,觉来犹自臂疼。此行莫非不佳。”庞统曰:“壮士临阵,不死带伤,理之自然也。何故以梦寐之事疑心乎?”玄德曰:“吾所疑者,孔明之书也。军师还守涪关,如何?”庞统大笑曰:“主公被孔明所惑矣:彼不欲令统独成大功,故作此言以疑主公之心。心疑则致梦,何凶之有?统肝脑涂地,方称本心。主公再勿多言,来早准行。” 当日传下号令,军士五更造饭,平明上马。黄忠、魏延领军先行。玄德再与庞统约会,忽坐下马眼生前失,把庞统掀将下来。玄德跳下马,自来笼住那马。玄德曰:“军师何故乘此劣马?”庞统曰:“此马乘久,不曾如此。”玄德曰:“临阵眼生,误人性命。吾所骑白马,性极驯熟,军师可骑,万无一失。劣马吾自乘之。”遂与庞统更换所骑之马。庞统谢曰:“深感主公厚恩,虽万死亦不能报也。”遂各上马取路而进。玄德见庞统去了,心中甚觉不快,怏怏而行。 却说雒城中吴懿、刘璝听知折了泠苞,遂与众商议。张任曰:“城东南山僻有一条小路,最为要紧,某自引一军守之。诸公紧守雒城,勿得有失。”忽报汉兵分两路前来攻城。张任急引三千军,先来抄小路埋伏。见魏延兵过,张任教尽放过去,休得惊动。后见庞统军来,张任军士遥指军中大将:“骑白马者必是刘备。”张任大喜,传令教如此如此。 却说庞统迤逦前进,抬头见两山逼窄,树木丛杂;又值夏末秋初,枝叶茂盛。庞统心下甚疑,勒住马问:“此处是何地?”数内有新降军士,指道:“此处地名落凤坡。”庞统惊曰:“吾道号凤雏,此处名落凤坡,不利于吾。”令后军疾退。只听山坡前一声炮响,箭如飞蝗,只望骑白马者射来。可怜庞统竟死于乱箭之下。时年止三十六岁。后人有诗叹曰:“古岘相连紫翠堆,士元有宅傍山隈。儿童惯识呼鸠曲,闾巷曾闻展骥才。预计三分平刻削,长驱万里独徘徊。谁知天狗流星坠,不使将军衣锦回。”先是东南有童谣云:“一凤并一龙,相将到蜀中。才到半路里,凤死落坡东。风送雨,雨随风,隆汉兴时蜀道通,蜀道通时只有龙。” 当日张任射死庞统,汉军拥塞,进退不得,死者大半。前军飞报魏延。魏延忙勒兵欲回,奈山路逼窄,厮杀不得。又被张任截断归路,在高阜处用强弓硬弩射来。魏延心慌。有新降蜀兵曰:“不如杀奔雒城下,取大路而进。”延从其言,当先开路,杀奔雒城来。尘埃起处,前面一军杀至,乃雒城守将吴兰、雷铜也;后面张任引兵追来:前后夹攻,把魏延围在垓心。魏延死战不能得脱。但见吴兰、雷铜后军自乱,二将急回马去救。魏延乘势赶去,当先一将,舞刀拍马,大叫:“文长,吾特来救汝!”视之,乃老将黄忠也。两下夹攻,杀败吴、雷二将,直冲至雒城之下。刘璝引兵杀出,却得玄德在后当住接应。黄忠、魏延翻身便回。玄德军马比及奔到寨中,张任军马又从小路里截出。刘璝、吴兰、雷铜当先赶来。玄德守不住二寨,且战且走,奔回涪关。蜀兵得胜,迤逦追赶。玄德人困马乏,那里有心厮杀,且只顾奔走。将近涪关,张任一军追赶至紧。幸得左边刘封,右边关平,二将领三万生力军截出,杀退张任;还赶二十里,夺回战马极多。 玄德一行军马,再入涪关,问庞统消息。有落凤坡逃得性命的军士,报说:“军师连人带马,被乱箭射死于坡前。”玄德闻言,望西痛哭不已,遥为招魂设祭。诸将皆哭。黄忠曰:“今番折了庞统军师,张任必然来攻打涪关,如之奈何?不若差人往荆州,请诸葛军师来商议收川之计。”正说之间,人报张任引军直临城下搦战。黄忠、魏延皆要出战。玄德曰:“锐气新挫,宜坚守以待军师来到。”黄忠、魏延领命,只谨守城池。玄德写一封书,教关平分付:“你与我往荆州请军师去。”关平领了书,星夜往荆州来。玄德自守涪关,并不出战。 却说孔明在荆州,时当七夕佳节,大会众官夜宴,共说收川之事。只见正西上一星,其大如斗,从天坠下,流光四散。孔明失惊,掷杯于地,掩面哭曰:“哀哉!痛哉”众官慌问其故。孔明曰:“吾前者算今年罡星在西方,不利于军师;天狗犯于吾军,太白临于雒城,已拜书主公,教谨防之。谁想今夕西方星坠,庞士元命必休矣!”言罢,大哭曰:“今吾主丧一臂矣!”众官皆惊,未信其言。孔明曰:“数日之内,必有消息。”是夕酒不尽欢而散。 数日之后,孔明与云长等正坐间,人报关平到,众官皆惊。关平入,呈上玄德书信。孔明视之,内言:“本年七月初七日,庞军师被张任在落凤坡前箭射身故。”孔明大哭,众官无不垂泪。孔明曰:“既主公在涪关进退两难之际,亮不得不去。”云长曰:“军师去,谁人保守荆州?荆州乃重地,干系非轻。”孔明曰:“主公书中虽不明言其人,吾已知其意了。”乃将玄德书与众官看曰:“主公书中,把荆州托在吾身上,教我自量才委用。虽然如此,今教关平赍书前来,其意欲云长公当此重任。云长想桃园结义之情,可竭力保守此地,责任非轻,公宜勉之。”云长更不推辞,慨然领诺。孔明设宴,交割印绶。云长双手来接。孔明擎着印曰:“这干系都在将军身上。”云长曰:“大丈夫既领重任,除死方休。”孔明见云长说个“死”字,心中不悦;欲待不与,其言已出。孔明曰:“倘曹操引兵来到,当如之何?”云长曰:“以力拒之。”孔明又曰:“倘曹操、孙权,齐起兵来,如之奈何?”云长曰:“分兵拒之。”孔明曰:“若如此,荆州危矣。吾有八个字,将军牢记,可保守荆州。”云长问:“那八个字?”孔明曰:“北拒曹操,东和孙权。”云长曰:“军师之言,当铭肺腑。” 孔明遂与了印绶,令文官马良、伊籍、向朗、糜竺,武将糜芳、廖化、关平、周仓,一班儿辅佐云长,同守荆州。一面亲自统兵入川。先拨精兵一万,教张飞部领,取大路杀奔巴州、雒城之西,先到者为头功。又拨一枝兵,教赵云为先锋,溯江而上,会于雒城。孔明随后引简雍、蒋琬等起行。那蒋琬字公琰,零陵湘乡人也,乃荆襄名士,现为书记。 当日孔明引兵一万五千,与张飞同日起行。张飞临行时,孔明嘱付曰:“西川豪杰甚多,不可轻敌。于路戒约三军,勿得掳掠百姓,以失民心。所到之处,并宜存恤,勿得恣逞鞭挞士卒。望将军早会雒城,不可有误。” 张飞欣然领诺,上马而去。迤逦前行,所到之处,但降者秋毫无犯。径取汉川路,前至巴郡。细作回报:“巴郡太守严颜,乃蜀中名将,年纪虽高,精力未衰,善开硬弓,使大刀,有万夫不当之勇:据住城郭,不竖降旗。”张飞教离城十里下寨,差人入城去:“说与老匹夫,早早来降,饶你满城百姓性命;若不归顺,即踏平城郭,老幼不留!” 却说严颜在巴郡,闻刘璋差法正请玄德入川,拊心而叹曰:“此所谓独坐穷山,引虎自卫者也!”后闻玄德据住涪关,大怒,屡欲提兵往战,又恐这条路上有兵来。当日闻知张飞兵到,便点起本部五六千人马,准备迎敌。或献计曰:“张飞在当阳长坂,一声喝退曹兵百万之众。曹操亦闻风而避之,不可轻敌。今只宜深沟高垒,坚守不出。彼军无粮,不过一月,自然退去。更兼张飞性如烈火,专要鞭挞士卒;如不与战,必怒;怒则必以暴厉之气,待其军士:军心一变,乘势击之,张飞可擒也。”严颜从其言,教军士尽数上城守护。忽见一个军士,大叫:“开门!”严颜教放入问之。那军士告说是张将军差来的,把张飞言语依直便说。严颜大怒,骂:“匹夫怎敢无礼!吾严将军岂降贼者乎!借你口说与张飞!”唤武士把军人割下耳鼻,却放回寨。军人回见张飞,哭告严颜如此毁骂。张飞大怒,咬牙睁目,披挂上马,引数百骑来巴郡城下搦战。城上众军百般痛骂。张飞性急,几番杀到吊桥,要过护城河,又被乱箭射回。到晚全无一个人出,张飞忍一肚气还寨。次日早晨,又引军去搦战。那严颜在城敌楼上,一箭射中张飞头盔。飞指而恨曰:“若拿住你这老匹夫,我亲自食你肉!”到晚又空回。第三日,张飞引了军,沿城去骂。原来那座城子是个山城,周围都是乱山,张飞自乘马登山,下视城中。见军士尽皆披挂,分列队伍,伏在城中,只是不出;又见民夫来来往往,搬砖运石,相助守城。张飞教马军下马,步军皆坐,引他出敌,并无动静。又骂了一日,依旧空回。张飞在寨中,自思:“终日叫骂,彼只不出,如之奈何?”猛然思得一计,教众军不要前去搦战,都结束了在寨中等候;却只教三五十个军士,直去城下叫骂。引严颜军出来,便与厮杀。张飞磨拳擦掌,只等敌军来。小军连骂了三日,全然不出。张飞眉头一纵,又生一计,传令教军士四散砍打柴草,寻觅路径,不来搦战。严颜在城中,连日不见张飞动静,心中疑惑,着十数个小军,扮作张飞砍柴的军,潜地出城,杂在军内,入山中探听。 当日诸军回寨。张飞坐在寨中,顿足大骂:“严颜老匹夫!枉气杀我!”只见帐前三四个人说道:“将军不须心焦:这几日打探得一条小路,可以偷过巴郡。”张飞故意大叫曰:“既有这个去处,何不早来说?”众应曰:“这几日却才哨探得出。”张飞曰:“事不宜迟,只今二更造饭,趁三更明月,拔寨都起,人衔枚,马去铃,悄悄而行。我自前面开路,汝等依次而行。”传了令便满寨告报。探细的军听得这个消息,尽回城中来,报与严颜。颜大喜曰:“我算定这匹夫忍耐不得。你偷小路过去,须是粮草辎重在后;我截住后路,你如何得过?好无谋匹夫,中我之计!”即时传令,教军士准备赴敌:“今夜二更也造饭,三更出城,伏于树木丛杂去处。只等张飞过咽喉小路去了,车仗来时,只听鼓响,一齐杀出。”传了号令,看看近夜,严颜全军尽皆饱食,披挂停当,悄悄出城,四散伏住,只听鼓响:严颜自引十数裨将,下马伏于林中。约三更后,遥望见张飞亲自在前,横矛纵马,悄悄引军前进。去不得三四里,背后车仗人马、陆续进发。严颜看得分晓,一齐擂鼓,四下伏兵尽起。正来抢夺车仗、背后一声锣响,一彪军掩到,大喝:“老贼休走!我等的你恰好!”严颜猛回头看时,为首一员大将,豹头环眼,燕颌虎须,使丈八矛,骑深乌马:乃是张飞。四下里锣声大震,众军杀来。严颜见了张飞,举手无措,交马战不十合,张飞卖个破绽,严颜一刀砍来,张飞闪过,撞将入去,扯住严颜勒甲绦,生擒过来,掷于地下;众军向前,用索绑缚住了。原来先过去的是假张飞。料道严颜击鼓为号,张飞却教鸣金为号:金响诸军齐到。川兵大半弃甲倒戈而降。 张飞杀到巴郡城下,后军已自入城。张飞叫休杀百姓,出榜安民。群刀手把严颜推至。飞坐于厅上,严颜不肯下跪。飞怒目咬牙大叱曰:“大将到此,何为不降,而敢拒敌?”严颜全无惧色,回叱飞曰:“汝等无义,侵我州郡!但有断头将军,无降将军!”飞大怒,喝左右斩来。严颜喝曰:“贼匹夫!砍头便砍,何怒也?”张飞见严颜声音雄壮,面不改色,乃回嗔作喜,下阶喝退左右,亲解其缚,取衣衣之,扶在正中高坐,低头便拜曰:“适来言语冒渎,幸勿见责。吾素知老将军乃豪杰之士也。”严颜感其恩义,乃降。后人有诗赞严颜曰:“白发居西蜀,清名震大邦。忠心如皎月,浩气卷长江。宁可断头死,安能屈膝降?巴州年老将,天下更无双。”又有赞张飞诗曰:“生获严颜勇绝伦,惟凭义气服军民。至今庙貌留巴蜀,社酒鸡豚日日春。”张飞请问入川之计。严颜曰:“败军之将,荷蒙厚恩,无可以报,愿施犬马之劳,不须张弓只箭,径取成都。”正是:只因一将倾心后,致使连城唾手降。 未知其计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孟子 · 第十卷 · 万章下 · 第七节
万章曰:“敢问不见诸侯,何义也?”孟子曰:“在国曰市井之臣,在野曰草莽之臣,皆谓庶人。庶人不传质为臣,不敢见于诸侯,礼也。” 万章曰:“庶人,召之役,则往役;君欲见之,召之,则不往见之,何也?”曰:“往役,义也;往见,不义也。且君之欲见之也,何为也哉?” 曰:“为其多闻也,为其贤也。”曰:“为其多闻也,则天子不召师,而况诸侯乎?为其贤也,则吾未闻欲见贤而召之也。缪公亟见于子思,曰:‘古千乘之国以友士,何如?’子思不悦,曰:‘古之人有言:曰事之云乎,岂曰友之云乎?’子思之不悦也,岂不曰:‘以位,则子,君也;我,臣也。何敢与君友也?以德,则子事我者也。奚可以与我友?’千乘之君求与之友,而不可得也,而况可召与?齐景公田,招虞人以旌,不至,将杀之。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孔子奚取焉?取非其招不往也。” 曰:“敢问招虞人何以?”曰:“以皮冠。庶人以旃,士以旗,大夫以旌。以大夫之招招虞人,虞人死不敢往。以士之招招庶人,庶人岂敢往哉。况乎以不贤人之招招贤人乎?欲见贤人而不以其道,犹欲其入而闭之门也。夫义,路也;礼,门也。惟君子能由是路,出入是门也。诗云:‘周道如底,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 万章曰:“孔子,君命召,不俟驾而行。然则孔子非与?”曰:“孔子当仕有官职,而以其官召之也。”
马嵬(其二)
这是一首政治讽刺诗,锋芒指向了李唐前朝皇帝唐玄宗。 开篇夹叙夹议,先用「海外」「更九州」的故事概括方士在海外寻见杨妃的传说,而用「徒闻」加以否定。「徒闻」者,徒然听说也。意思是:玄宗听方士说杨妃在仙山上还记着「愿世世为夫妇」的誓言,「十分震悼」,但这有什么用?「他生」为夫妇的事渺茫「未卜」;「此生」的夫妇关系却已分明结束了。怎么结束的,自然引起下文。次联用宫廷中的「鸡人报晓筹」反衬马嵬驿的「虎旅传宵柝」,昔乐今苦、昔安今危的不同处境和心情已跃然纸上。「虎旅传宵柝」的逃难生活很不安适,这是一层意思。和「鸡人报晓筹」相映衬,暗示主人公渴望重享昔日的安乐,这又是一层意思。再用「空闻」和「无复」相呼应,表现那希望已幻灭,为尾联蓄势,这是第三层意思。「虎旅传宵柝」本来是为了巡逻和警卫,而冠以「空闻」,意义就适得其反。从章法上看,「空闻」上承「此生休」,下启「六军同驻马」。意思是:「虎旅」虽「传宵柝」,却不是为了保卫皇帝和贵妃的安全,而是要发动兵变了。正因为如此,才「无复鸡人报晓筹」,李、杨再不可能享受安适的宫廷生活了。第三联的:「此日」指杨妃的死日。「六军同驻马」与白居易《长恨歌》「六军不发无奈何」同意,但《长恨歌》紧接着写了「宛转蛾眉马前死」,而「此日」即倒转笔锋追述「当时」。「当时」与「此日」对照、补充,不仅其意自明,而且笔致跳脱,蕴含丰富,这叫「逆挽法」。玄宗「当时」七夕与杨妃「密相誓心」,讥笑牵牛、织女一年只能相见一次,而他们两人则要「世世为夫妇」,永远不分离,可在遇上「六军不发」的时候,结果又如何?两相映衬,杨妃赐死的结局就不难于言外得之,而玄宗虚伪、自私的精神面貌也暴露无遗。同时,「七夕笑牵牛」是对玄宗迷恋女色、荒废政事的典型概括,用来对照「六军同驻马」,就表现出二者的因果关系。没有「当时」的荒淫,哪有「此日」的离散?而玄宗沉溺声色之「当时」,又何曾虑及「赐死」宠妃之「此日「!行文至此,尾联的一句已如箭在弦。尾联也包含强烈的对比。一方面是当了四十多年皇帝的唐玄宗保不住宠妃,另一方面是作为普通百姓的卢家能保住既「织绮」、又能「采桑」的妻子莫愁。诗人由此发出冷峻的诘问:为什么当了四十多年的皇帝唐玄宗还不如普通百姓能保住自己的妻子呢?前六句诗,其批判的锋芒都是指向唐玄宗的。用需要作许多探索才能作出全面回答的一问作结,更丰富了批判的内容。
越调 · 柳营曲 · 金陵故址
《越调·柳营曲·金陵故址》是一首曲。此曲凭吊金陵故址,抒发对世事变迁和岁月如流的感慨。睹物伤怀,咏叹兴亡,亦透露出对现实的不满。议论与描写相结合,步步推进,层层深入,具有感染力和说服力。
左传 · 闵公 · 闵公二年
【经】二年春王正月,齐人迁阳。夏五月乙酉,吉禘于庄公。秋八月辛丑,公薨。九月,夫人姜氏孙于邾。公子庆父出奔莒。冬,齐高子来盟。十有二月,狄入卫。郑弃其师。 【传】二年春,虢公败犬戎于渭汭。舟之侨曰:「无德而禄,殃也。殃将至矣。」遂奔晋。 夏,吉禘于庄公,速也。 初,公傅夺卜齮田,公不禁。 秋八月辛丑,共仲使卜齮贼公于武闱。成季以僖公适邾。共仲奔莒,乃入,立之。以赂求共仲于莒,莒人归之。及密,使公子鱼请,不许。哭而往,共仲曰:「奚斯之声也。」乃缢。 闵公,哀姜之娣叔姜之子也,故齐人立之。共仲通于哀姜,哀姜欲立之。闵公之死也,哀姜与知之,故孙于邾。齐人取而杀之于夷,以其尸归,僖公请而葬之。 成季之将生也,桓公使卜楚丘之父卜之。曰:「男也。其名曰友,在公之右。间于两社,为公室辅。季氏亡,则鲁不昌。」又筮之,遇《大有》之《乾》,曰:「同复于父,敬如君所。」及生,有文在其手曰「友」,遂以命之。 冬十二月,狄人伐卫。卫懿公好鹤,鹤有乘轩者。将战,国人受甲者皆曰:「使鹤,鹤实有禄位,余焉能战!」公与石祁子玦,与宁庄子矢,使守,曰:「以此赞国,择利而为之。」与夫人绣衣,曰:「听于二子。」渠孔御戎,子伯为右,黄夷前驱,孔婴齐殿。及狄人战于荧泽,卫师败绩,遂灭卫。卫侯不去其旗,是以甚败。狄人囚史华龙滑与礼孔以逐卫人。二人曰:「我,大史也,实掌其祭。不先,国不可得也。」乃先之。至则告守曰:「不可待也。」夜与国人出。狄入卫,遂从之,又败诸河。 初,惠公之即位也少,齐人使昭伯烝于宣姜,不可,强之。生齐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许穆夫人。文公为卫之多患也,先适齐。及败,宋桓公逆诸河,宵济。卫之遗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滕之民为五千人,立戴公以庐于曹。许穆夫人赋《载驰》。齐侯使公子无亏帅车三百乘、甲士三千人以戍曹。归公乘马,祭服五称,牛羊豕鸡狗皆三百,与门材。归夫人鱼轩,重锦三十两。 郑人恶高克,使帅师次于河上,久而弗召。师溃而归,高克奔陈。郑人为之赋《清人》。 晋侯使大子申生伐东山皋落氏。里克谏曰:「大子奉冢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视君膳者也,故曰冢子。君行则守,有守则从。从曰抚军,守曰监国,古之制也。夫帅师,专行谋,誓车旅,君与国政之所图也,非大子之事也。师在制命而已。禀命则不威,专命则不孝。故君之嗣适不可以帅师。君失其官,帅师不威,将焉用之。且臣闻皋落氏将战,君其舍之。」公曰:「寡人有子,未知其谁立焉。」不对而退。 见大子,大子曰:「吾其废乎?」对曰:「告之以临民,教之以军旅,不共是惧,何故废乎?且子惧不孝,无惧弗得立,修己而不责人,则免于难。」 大子帅师,公衣之偏衣,佩之金玦。狐突御戎,先友为右,梁余子养御罕夷,先丹木为右。羊舌大夫为尉。光友曰:「衣身之偏,握兵之要,在此行也,子其勉之。偏躬无慝,兵要远灾,亲以无灾,又何患焉!」狐突叹曰:「时,事之征也;衣,身之章也;佩,衷之旗也。故敬其事则命以始,服其身则衣之纯,用期衷则佩之度。今命以时卒,閟其事也;衣之龙服,远其躬也;佩以金玦,弃其衷也。服以远之,时以閟之,龙凉冬杀,金寒玦离,胡可恃也?虽欲勉之,狄可尽乎?」梁余子养曰:帅师者受命于庙,受脤于社,有常服矣。不获而龙,命可知也。死而不孝,不如逃之。」罕夷曰:「龙奇无常,金玦不复,虽复何为,君有心矣。」先丹木曰:「是服也。狂夫阻之。曰『尽敌而反』,敌可尽乎!虽尽敌,犹有内谗,不如违之。」狐突欲行。羊舌大夫曰:「不可。违命不孝,弃事不忠。虽知其寒,恶不可取,子其死之。」 大子将战,狐突谏曰:「不可,昔辛伯谂周桓公云:『内宠并后,外宠二政,嬖子配适,大都耦国,乱之本也。』周公弗从,故及于难。今乱本成矣,立可必乎?孝而安民,子其图之,与其危身以速罪也。」 成风闻成季之繇,乃事之,而属僖公焉,故成季立之。 僖之元年,齐桓公迁邢于夷仪。二年,封卫于楚丘。邢迁如归,卫国忘亡。 卫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务材训农,通商惠工,敬教劝学,授方任能。元年革车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
点绛唇 · 金谷年年
《点绛唇·金谷年年》是北宋词人林逋的作品。词中蕴含着作者对人世沧桑、繁华富贵如过眼烟云之慨叹。全词以清新空灵的笔触,物中见情,寄寓深意,借吟咏春草抒写离愁别绪。整首词融咏物与抒情于一炉,凄迷柔美的物象中寄寓惆怅伤春之情,渲染出绵绵不尽的离愁。此词是一首咏草的杰作,富有语言美和意境美,为历代读者传诵。
踏莎行 · 郴州旅舍
此词大约作于绍圣四年(公元1097年)春三月作者初抵郴州之时。词人因党争遭贬,远徙郴州(今属湖南),精神上倍感痛苦。词写客次旅舍的感慨:上阕写谪居中寂寞凄冷的环境;下阕由叙实开始,写远方友人殷勤致意、安慰。全词以委婉曲折的笔法,抒写了失意人的凄苦和哀怨的心情,流露了对现实政治的不满。
菩萨蛮
此词所写的主人公是一位年轻女子。上阕写她居处的环境,借助景物的烘托委婉地透露出人物的心理状态;下阕描述她的穿戴打扮,通过几个细节勾勒了人物的形貌,合起来是一幅玲珑明丽的女子怀春图。
贺新凉 · 其一 · 寿壑相母夫人
萸菊香凝雾。记重阳、才经三日,帨悬朱户。紫殿玉垣称寿斝,潋滟琼花清露。正万里、尘清淮浦。地宝从来标瑞应,甚新曾、秀出金芝树。正此处,诞申甫。 人间小住千秋岁。画堂深、彩侍怡声,慈颜笑语。况是加恩封大国,锦诰鸾翔凤舞。便娱侍、鱼轩沙路。御果金泥宣晓宴,卷宫帘、争看元台母。家庆事,耀今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