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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我所欲也
本文是孟子以他的性善论为依据,对人的生死观进行深入讨论的一篇代表作。他从人应如何对待自己的欲望入手,在生与死、利与义、守义与失义等方面,层层深入、正反对比地论证了义重于生,必须舍生取义。还强调指出“非独贤者有是心(舍生取义之心)也,人皆有之,贤者能勿丧耳”,人如果经不住万钟、宫室、妻妾、施恩的诱惑,必然会“失其本心(舍生取义之心)”。 《鱼我所欲也》一文用面对鱼和熊掌之间的抉择,比喻面对生命和大义之间的选择,孟子会毅然“舍生而取义者也”。这当中的“义”和文章最后的“此之谓失其本心”的“本心”都是指人的“羞恶之心”(按如今的通俗理解,可以理解为“廉耻之心”)。因为人只有拥有“羞恶之心”,才能分清哪些是道德底线可以承受的事,哪些是道德范围所不接纳的事,哪些是“所欲有甚于生”的事,这样才能不被“宫室之美”、“妻妾之奉”和“所识穷乏者得我”所诱惑,而像“不食嗟来之食”的人一样,内心有一种凛然的“义”。 《鱼我所欲也》一文本身的结构和材料所揭示的中心论点应当是:人皆有“所欲有甚于生,所恶有甚于死”的“本心”,“贤者能勿丧耳”。如果把《鱼》文分成三段来分析,是不难说明这一观点的。本文逻辑严密,析理精深,比喻、排比、对比等修辞手法的运用,使语言生动、流畅,气充词沛,颇具说服力。
焚书坑
这首七绝的首句以秦始皇的焚书坑儒史实作为切入点,明叙暗议,用略带夸张的手法揭示了焚书与亡国之间的矛盾。次句紧承首句,又从另一角度揭示秦王朝灭亡的教训,有利天险也不能守住基业。第三句在点题的同时,进一步对焚书一事做出了评判。最后一句以议论结尾,借刘邦、项羽二人不读书之史实抒发感慨。这首诗以史家笔法,独辟蹊径,把「焚书」与「亡国」看似不相关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层层推进,自然圆转,言辞夸张,言他人所未言,巧妙的讽刺了秦始皇焚书的荒唐行为。
佛说四十二章经 · 第十四章 · 请问善大
《佛说四十二章经》,简称《四十二章经》,佛教著作,据说是东汉迦叶摩腾、竺法兰汉译,一般认为是古代中国译出的第一部佛教经典。内容是把佛所说的某一段话称为一章,共选了四十二段话所编集而成。收在《大正藏》第十七册。《四十二章经》论其胜义,盖有四端:一、辞最简驯,二、义最精富,三、胪者古真,四、传最平易。用以上四重以观察于佛,则佛之全体大用明。
孟子 · 第二卷 · 梁惠王下 · 第三节
齐宣王问曰:“交邻国有道乎?” 孟子对曰:“有。惟仁者为能以大事小,是故汤事葛,文王事昆夷。惟智者为能以小事大,故太王事獯鬻,勾践事吴。以大事小者,乐天者也;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乐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国。《诗》云:‘畏天之威,于时保之。’” 王曰:“大哉言矣!寡人有疾,寡人好勇。” 对曰:“王请无好小勇。夫抚剑疾视曰,‘彼恶敢当我哉!’此匹夫之勇,敌一人者也。王请大之!《诗》云:‘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遏徂莒,以笃周祜,以对于天下。’此文王之勇也。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书》曰:‘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曰其助上帝宠之。四方有罪无罪惟我在,天下曷敢有越厥志?’一人衡行于天下[8],武王耻之。此武王之勇也。而武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今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民惟恐王之不好勇也。”
三国演义 · 第五十四回 · 吴国太佛寺看新郎 刘皇叔洞房续佳偶
却说孔明闻鲁肃到,与玄德出城迎接,接到公廨,相见毕。肃曰:“主公闻令侄弃世,特具薄礼,遣某前来致祭。周都督再三致意刘皇叔、诸葛先生。”玄德、孔明起身称谢,收了礼物,置酒相待。肃曰:“前者皇叔有言:‘公子不在,即还荆州。’今公子已去世,必然见还。不识几时可以交割?”玄德曰:“公且饮酒,有一个商议。”肃强饮数杯,又开言相问。玄德未及回答,孔明变色曰:“子敬好不通理,直须待人开口!自我高皇帝斩蛇起义,开基立业,传至于今;不幸奸雄并起,各据一方;少不得天道好还,复归正统。我主人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玄孙,今皇上之叔,岂不可分茅裂土?况刘景升乃我主之兄也,弟承兄业,有何不顺?汝主乃钱塘小吏之子,素无功德于朝廷;今倚势力,占据六郡八十一州,尚自贪心不足,而欲并吞汉土。刘氏天下,我主姓刘倒无分,汝主姓孙反要强争?且赤壁之战,我主多负勤劳,众将并皆用命,岂独是汝东吴之力?若非我借东南风,周郎安能展半筹之功?江南一破,休说二乔置于铜雀宫,虽公等家小,亦不能保。适来我主人不即答应者,以子敬乃高明之士,不待细说。何公不察之甚也!”一席话,说得鲁子敬缄口无言;半晌乃曰:“孔明之言,怕不有理;争奈鲁肃身上甚是不便。”孔明曰:“有何不便处?”肃曰:“昔日皇叔当阳受难时,是肃引孔明渡江,见我主公;后来周公瑾要兴兵取荆州,又是肃挡住;至说待公子去世还荆州,又是肃担承:今却不应前言,教鲁肃如何回覆?我主与周公瑾必然见罪。肃死不恨,只恐惹恼东吴,兴动干戈,皇叔亦不能安坐荆州,空为天下耻笑耳。”孔明曰:“曹操统百万之众,动以天子为名,吾亦不以为意,岂惧周郎一小儿乎!若恐先生面上不好看,我劝主人立纸文书,暂借荆州为本;待我主别图得城池之时,便交付还东吴。此论如何?”肃曰:“孔明待夺得何处,还我荆州?”孔明曰:“中原急未可图;西川刘璋闇弱,我主将图之。若图得西川,那时便还。”肃无奈,只得听从。玄德亲笔写成文书一纸,押了字。保人诸葛孔明也押了字。孔明曰:“亮是皇叔这里人,难道自家作保?烦子敬先生也押个字,回见吴侯也好看。”肃曰:“某知皇叔乃仁义之人,必不相负。”遂押了字,收了文书。宴罢辞回。玄德与孔明,送到船边。孔明嘱曰:“子敬回见吴侯,善言伸意,休生妄想。若不准我文书,我翻了面皮,连八十一州都夺了。今只要两家和气,休教曹贼笑话。” 肃作别下船而回,先到柴桑郡见周瑜。瑜问曰:“子敬讨荆州如何?”肃曰:“有文书在此。”呈与周瑜,瑜顿足曰:“子敬中诸葛之谋也!名为借地,实是混赖。他说取了西川便还,知他几时取西川?假如十年不得西川,十年不还?这等文书,如何中用,你却与他做保!他若不还时,必须连累足下,主公见罪奈何?”肃闻言,呆了半晌,曰:“恐玄德不负我。”瑜曰:“子敬乃诚实人也。刘备枭雄之辈,诸葛亮奸猾之徒,恐不似先生心地。”肃曰:“若此,如之奈何?”瑜曰:“子敬是我恩人,想昔日指囷相赠之情,如何不救你?你且宽心住数日,待江北探细的回,别有区处。”鲁肃跼蹐不安。 过了数日,细作回报:“荆州城中扬起布幡做好事,城外别建新坟,军士各挂孝。”瑜惊问曰:“没了甚人?”细作曰:“刘玄德没了甘夫人,即日安排殡葬。瑜谓鲁肃曰:“吾计成矣:使刘备束手就缚,荆州反掌可得!”肃曰:“计将安出?”瑜曰:“刘备丧妻,必将续娶。主公有一妹,极其刚勇,侍婢数百,居常带刀,房中军器摆列遍满,虽男子不及。我今上书主公,教人去荆州为媒,说刘备来入赘。赚到南徐,妻子不能勾得,幽囚在狱中,却使人去讨荆州换刘备。等他交割了荆州城池,我别有主意。于子敬身上,须无事也。”鲁肃拜谢。 周瑜写了书呈,选快船送鲁肃投南徐见孙权,先说借荆州一事,呈上文书。权曰:“你却如此糊涂!这样文书,要他何用!”肃曰:“周都督有书呈在此,说用此计,可得荆州。”权看毕,点头暗喜,寻思谁人可去。猛然省曰:“非吕范不可。”遂召吕范至,谓曰:“近闻刘玄德丧妇。吾有一妹,欲招赘玄德为婿,永结姻亲,同心破曹,以扶汉室。非子衡不可为媒,望即往荆州一言。”范领命,即日收拾船只,带数个从人,望荆州来。却说玄德自没了甘夫人,昼夜烦恼。一日,正与孔明闲叙,人报东吴差吕范到来。孔明笑曰:“此乃周瑜之计,必为荆州之故。亮只在屏风后潜听。但有甚说话,主公都应承了。留来人在馆驿中安歇,别作商议。” 玄德教请吕范入。礼毕坐定,茶罢,玄德问曰:“子衡来,必有所谕?”范曰:“范近闻皇叔失偶,有一门好亲,故不避嫌,特来作媒。未知尊意若何?”玄德曰:“中年丧妻,大不幸也。骨肉未寒,安忍便议亲?”范曰:“人若无妻,如屋无梁,岂可中道而废人伦?吾主吴侯有一妹,美而贤,堪奉箕帚。若两家共结秦、晋之好,则曹贼不敢正视东南也。此事家国两便,请皇叔勿疑。但我国太吴夫人甚爱幼女,不肯远嫁,必求皇叔到东吴就婚。”玄德曰:“此事吴侯知否?”范曰:“不先禀吴侯,如何敢造次来说!”玄德曰:“吾年已半百,鬓发斑白;吴侯之妹,正当妙龄:恐非配偶。”范曰:“吴侯之妹,身虽女子,志胜男儿。常言:‘若非天下英雄,吾不事之。’今皇叔名闻四海,正所谓淑女配君子,岂以年齿上下相嫌乎!”玄德曰:“公且少留,来日回报。”是日设宴相待,留于馆舍。 至晚,与孔明商议。孔明曰:“来意亮已知道了。适间卜《易》,得一大吉大利之兆。主公便可应允。先教孙乾和吕范回见吴侯,面许已定,择日便去就亲。”玄德曰:“周瑜定计欲害刘备,岂可以身轻入危险之地?”孔明大笑曰:“周瑜虽能用计,岂能出诸葛亮之料乎!略用小谋,使周瑜半筹不展;吴侯之妹,又属主公;荆州万无一失。”玄德怀疑未决。 孔明竟教孙乾往江南说合亲事。孙乾领了言语,与吕范同到江南,来见孙权。权曰:“吾愿将小妹招赘玄德,并无异心。”孙乾拜谢,回荆州见玄德,言:“吴侯专候主公去结亲。”玄德怀疑不敢往。孔明曰:“吾已定下三条计策,非子龙不可行也。”遂唤赵云近前,附耳言曰:“汝保主公入吴,当领此三个锦囊。囊中有三条妙计,依次而行。”即将三个锦囊,与云贴肉收藏,孔明先使人往东吴纳了聘,一切完备。 时建安十四年冬十月。玄德与赵长、孙乾取快船十只,随行五百余人,离了荆州,前往南徐进发。荆州之事,皆听孔明裁处。玄德心中怏怏不安。到南徐州,船已傍岸,云曰:“军师分付三条妙计,依次而行。今已到此,当先开第一个锦囊来看。”于是开囊看了计策。便唤五百随行军士,一一分付如此如此,众军领命而去,又教玄德先往见乔国老,那乔国老乃二乔之父,居于南徐。玄德牵羊担酒,先往拜见,说吕范为媒、娶夫人之事。随行五百军士,俱披红挂彩,入南徐买办物件,传说玄德入赘东吴,城中人尽知其事。孙权知玄德已到,教吕范相待,且就馆舍安歇。 却说乔国老既见玄德,便入见吴国太贺喜。国太曰:“有何喜事?”乔国老曰:“令爱已许刘玄德为夫人,今玄德已到,何故相瞒?”国太惊曰:“老身不知此事!”便使人请吴侯问虚实,一面先使人于城中探听。人皆回报:“果有此事。女婿已在馆驿安歇,五百随行军士都在城中买猪羊果品,准备成亲。做媒的女家是吕范,男家是孙乾,俱在馆驿中相待。”国太吃了一惊。少顷,孙权入后堂见母亲。国太捶胸大哭。权曰:“母亲何故烦恼?”国太曰:“你直如此将我看承得如无物!我姐姐临危之时,分付你甚么话来!”孙权失惊曰:“母亲有话明说,何苦如此?”国太曰:“男大须婚,女大须嫁,古今常理。我为你母亲,事当禀命于我。你招刘玄德为婿,如何瞒我?女儿须是我的!”权吃了一惊,问曰:“那里得这话来?”国太曰:“若要不知,除非莫为。满城百姓,那一个不知?你倒瞒我!”乔国老曰:“老夫已知多日了,今特来贺喜。”权曰:“非也。此是周瑜之计,因要取荆州,故将此为名,赚刘备来拘囚在此,要他把荆州来换;若其不从,先斩刘备。此是计策,非实意也。”国太大怒,骂周瑜曰:“汝做六郡八十一州大都督,直恁无条计策去取荆州,却将我女儿为名,使美人计!杀了刘备,我女便是望门寡,明日再怎的说亲?须误了我女儿一世!你们好做作!”乔国老曰:“若用此计,便得荆州,也被天下人耻笑。此事如何行得!”说得孙权默然无语。 国太不住口的骂周瑜。乔国老劝曰:“事已如此,刘皇叔乃汉室宗亲,不如真个招他为婿,免得出丑。”权曰:“年纪恐不相当。”国老曰:“刘皇叔乃当世豪杰,若招得这个女婿,也不辱了令妹。”国太曰:“我不曾认得刘皇叔。明日约在甘露寺相见:如不中我意,任从你们行事;若中我的意,我自把女儿嫁他!”孙权乃大孝之人,见母亲如此言语,随即应承,出外唤吕范,分付来日甘露寺方丈设宴,国太要见刘备。吕范曰:“何不令贾华部领三百刀斧手,伏于两廊;若国太不喜时,一声号举,两边齐出,将他拿下。”权遂唤贾华,分付预先准备,只看国太举动。却说乔国老辞吴国太归,使人去报玄德,言:“来日吴侯、国太亲自要见,好生在意!”玄德与孙乾、赵云商议。云曰:“来日此会,多凶少吉,云自引五百军保护。”次日,吴国太、乔国老先在甘露寺方丈里坐定。孙权引一班谋士,随后都到,却教吕范来馆驿中请玄德。玄德内披细铠,外穿锦袍,从人背剑紧随,上马投甘露寺来。赵云全装惯带,引五百军随行。来到寺前下马,先见孙权。权观玄德仪表非凡,心中有畏惧之意。二人叙礼毕,遂入方丈见国太。国太见了玄德,大喜,谓乔国老曰:“真吾婿也!”国老曰:“玄德有龙凤之姿,天日之表;更兼仁德布于天下:国太得此佳婿,真可庆也!”玄德拜谢,共宴于方丈之中。少刻,子龙带剑而入,立于玄德之侧。国太问曰:“此是何人?”玄德答曰:“常山赵子龙也。”国太曰:“莫非当阳长坂抱阿斗者乎?”玄德曰:“然。”国太曰:“真将军也!”遂赐以酒。赵云谓玄德曰:“却才某于廊下巡视,见房内有刀斧手埋伏,必无好意。可告知国太。”玄德乃跪于国太席前,泣而告曰:“若杀刘备,就此请诛。”国太曰:“何出此言?”玄德曰:“廊下暗伏刀斧手,非杀备而何?”国太大怒,责骂孙权:“今日玄德既为我婿,即我之儿女也。何故伏刀斧手于廊下!”权推不知,唤吕范问之;范推贾华;国太唤贾华责骂,华默然无言。国太喝令斩之。玄德告曰:“若斩大将,于亲不利,备难久居膝下矣。”乔国老也相劝。国太方叱退贾华。刀斧手皆抱头鼠窜而去。 玄德更衣出殿前,见庭下有一石块。玄德拔从者所佩之剑,仰天祝曰:“若刘备能勾回荆州,成王霸之业,一剑挥石为两段。如死于此地,剑剁石不开。”言讫,手起剑落,火光迸溅,砍石为两段。孙权在后面看见,问曰:“玄德公如何恨此石?”玄德曰:“备年近五旬,不能为国家剿除贼党,心常自恨。今蒙国太招为女婿,此平生之际遇也。恰才问天买卦,如破曹兴汉,砍断此石。今果然如此。”权暗思:“刘备莫非用此言瞒我?”亦掣剑谓玄德曰:“吾亦问天买卦。若破得曹贼,亦断此石。”却暗暗祝告曰:“若再取得荆州,兴旺东吴,砍石为两半!”手起剑落,巨石亦开。至今有十字纹“恨石”尚存。后人观此胜迹,作诗赞曰:“宝剑落时山石断,金环响处火光生,两朝旺气皆天数。从此乾坤鼎足成。” 二人弃剑,相携入席。又饮数巡,孙乾目视玄德,玄德辞曰:“备不胜酒力,告退。”孙权送出寺前,二人并立,观江山之景。玄德曰:“此乃天下第一江山也!”至今甘露寺牌上云:“天下第一江山”。后人有诗赞曰:“江山雨霁拥青螺,境界无忧乐最多。昔日英雄凝目处,岩崖依旧抵风波。” 二人共览之次,江风浩荡,洪波滚雪,白浪掀天。忽见波上一叶小舟,行于江面上,如行平地。玄德叹曰:“‘南人驾船,北人乘马’,信有之也。”孙权闻言自思曰:“刘备此言,戏我不惯乘马耳。”乃令左右牵过马来,飞身上马,驰骤下山,复加鞭上岭,笑谓玄德曰:“南人不能乘马乎?”玄德闻言,撩衣一跃,跃上马背,飞走下山,复驰骋而上。二人立马于山坡之上,扬鞭大笑。至今此处名为“驻马坡”。后人有诗曰:“驰骤龙驹气概多,二人并辔望山河。东吴西蜀成王霸,千古犹存驻马坡。”当日二人并辔而回。南徐之民,无不称贺。 玄德自回馆驿,与孙乾商议。乾曰:“主公只是哀求乔国老,早早毕姻,免生别事。”次日,玄德复至乔国老宅前下马。国老接入,礼毕,茶罢,玄德告曰:“江左之人,多有要害刘备者,恐不能久居。”国老曰:“玄德宽心。吾为公告国太,令作护持。”玄德拜谢自回。乔国老入见国太,言玄德恐人谋害,急急要回。国太大怒曰:“我的女婿,谁敢害他!”即时便教搬入书院暂住,择日毕姻。玄德自入告国太曰:“只恐赵云在外不便,军士无人约束。”国太教尽搬入府中安歇,休留在馆驿中,免得生事。玄德暗喜。 数日之内,大排筵会,孙夫人与玄德结亲。至晚客散,两行红炬,接引玄德入房。灯光之下,但见枪刀簇满;侍婢皆佩剑悬刀,立于两傍。諕得玄德魂不附体。正是:惊看侍女横刀立,疑是东吴设伏兵。 毕竟是何缘故,且看下文分解。
世说新语 · 自新第十五
自新指自觉改正错误,重新做人。本篇只有两则。第一则说明改正错误要振作起来,应有一息尚存,决不鬆懈之志。第二则说明有才要用到正道上,知错必改。
大圣乐 · 陶成之生日
笙月凉边,翠翘双舞,寿仙曲破。更听得艳拍流星,慢唱寿词初了,群唱莲歌。主翁楼上披鹤氅,展一笑、微微红透涡。襟怀好,纵炎官驻伞,长是春和。 千年鼻祖事业,记曾趁雷声飞快梭。但也曾三径,抚松采菊,随分吟哦。富贵云浮,荣华风过,淡处还他滋味多。休辞饮,有碧荷贮酒,深似金荷。
马说
《杂说》又名《马说》,是唐代文学家韩愈的一篇借物寓意的杂文,属论说文体,原为韩愈所作《韩愈文选》中《杂说》的第四篇,「马说」这个标题为后人所加。此文作于贞元十一年至十六年间(公元795元—公元800元)。「说」是「谈谈」的意思,是古代一种议论文体裁。这篇文章以马为喻,谈的是人才问题,表达了作者对统治者不能识别人才、不重视人才、埋没人才的强烈愤慨。
南浦
双燕又重来,认低梁,曲栋是伊曾住。剪剪掠花梢,春寒甚、恨颠风绵雨。 穿檐绕窗,知他心事应无据。恐被湘帘朝隔断,难把向时巢补。 怜余三径荒芜,刚湖乡卜筑,葭墙葵圃。多少隔年情,相留处,先禁草堂儿女。 书囊画谱,莫教衔坠香泥污。待到纱窗蕉影绿,坐听嫩雏争乳。
谒金门 · 示知命弟
《谒金门·示知命弟》是黄庭坚于宋哲宗绍圣三年(公元1096年)在贬所黔州(四川彭水)所作(一说于宋哲宗元符二年(公元1099年)在戎州〔治今四川宜宾〕所作)。知命是黄庭坚之弟,名叔达。据任渊《山谷集注目录》附年谱,黄庭坚于绍圣元年(公元1094年)十二月谪涪州别驾,黔州安置,次年四月抵达黔州,寓居开元寺。同年秋,叔达携庭坚子桐及其生母从芜湖入蜀前来看望他,于绍圣三年五月六日到达黔州。这首词作于他们兄弟见面时,充分抒写了兄弟间患难相依的深情厚意。 全词以兄弟相见为脉络,充满对黄知命(叔达)的赞扬,同时也感伤叹喟,表现了兄弟情深。 上阕叙述知命不远万里前来贬所看望词人,兄弟秉烛相对,恍若梦寐,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惊喜之情。 “山又水,行尽吴头楚尾。”这两句是说,你携着我的妻儿一路跋山涉水,穿越那古代吴、楚两国的边界,千里迢迢来看我,真是不容易啊。开首两句极言路途之坎坷遥远,对弟弟不因自己遭贬而稍移兄弟之情,不远万里前来看望自己流露出深深的感激之情。《方舆胜览》:“豫章之地为吴头楚尾。”豫章,今江西,春秋时为吴国之西界,楚国之东界,故称为吴头楚尾。知命自芜湖登舟,溯江西行,正是经历了吴头楚尾之地。“吴头楚尾”的说法含蓄别致,足见词人在遣词造句上的讲究。 “兄弟灯前家万里,相看如梦寐。”兄弟二人别后在离家万里的黔州重逢,且在作者遭贬之际,当两人秉烛相对时,真像在梦中一样。此情此景,真不是是两人所曾预料到的。这两句流露出词人在患难中能兄弟重逢的惊喜之情。“他乡遇故知”本是人生一大喜事,更不必说是手足情深了。而且此时的词人无故遭贬,思想极度苦闷孤独,所以当看到兄弟妻儿出现在自己眼前时,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下阕触景生情,向兄弟敞开心扉,对未来的生活表现出悲观失望的情绪。 “君似成蹊桃李,入我草堂松桂。”成蹊桃李,用《史记·李将军传》中“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之典,借以称赞其弟黄叔达。草堂松桂,用南朝齐·孔稚珪《北山移文》中辞句,以“草堂”拟所居之开元寺,以“松桂”喻环境荒寂。以“草堂松桂”对“成蹊桃李”,对偶工整,很有文采。两句是说:如今的你品行高洁、才华出众,如同那虽不夸耀自己却艳丽芬芳的桃李一样,备受时人赏识和推重;哪像我,仿佛那幽居深山草堂的松桂。词人以“松桂”自喻,表现了其遭远谪的处境,而且因“松”为“岁寒三友”之一,“桂”花虽不艳,其香却馥郁,它们都有君子才美不外现之品,以之喻己,于萧瑟中亦含少许自许和不平。 “莫厌岁寒无气味,馀生今已矣。”如今的两人,处境和精神面貌都迥然不同,一个春风得意,一个心如槁灰;一个如阳春的桃李,一个如寒冬的松桂。作者希望弟弟不要嫌自己心灰意懒,情绪低落,因为他对将来的前途已不抱什么希望了。词人在莫名其妙地以“诬毁”先朝之罪被贬谪黔州后,自言“身如槁木,心如死灰”,号其所居为“槁木寮”、“死灰庵”,可见其心境之消沉落寞。如今面对自己的亲兄弟,满腹悲愤和辛酸涌上了心头,故能敞开心扉,流露出深深的悲观情绪。 全词语短情深,生动地展现了两位患难与共的同胞兄弟的深挚情意,其中蕴涵着深深的人生沧桑之感,读来颇能引发共鸣。作者运用其作诗的遒劲笔法,放笔直抒天伦情谊,质朴浑厚,为宋词中之少见。
红楼梦 · 第二十回 · 王熙凤正言弹妒意 林黛玉俏语谑娇音
话说宝玉在林黛玉房中说“耗子精”,宝钗撞来,讽刺宝玉元宵不知“绿蜡”之典,三人正在房中互相讥刺取笑。那宝玉正恐黛玉饭后贪眠,一时存了食,或夜间走了困,皆非保养身体之法,幸而宝钗走来,大家谈笑,那林黛玉方不欲睡,自己才放了心。忽听他房中嚷起来,大家侧耳听了一听,林黛玉先笑道:“这是你妈妈和袭人叫嚷呢。那袭人也罢了,你妈妈再要认真排场他,可见老背晦了。” 宝玉忙要赶过来,宝钗忙一把拉住道:“你别和你妈妈吵才是,他老糊涂了,倒要让他一步为是。”宝玉道:“我知道了。”说毕走来,只见李嬷嬷拄着拐棍,在当地骂袭人:“忘了本的小娼妇!我抬举起你来,这会子我来了,你大模大样的躺在炕上,见我来也不理一理。一心只想妆狐媚子哄宝玉,哄的宝玉不理我,听你们的话。你不过是几两臭银子买来的毛丫头,这屋里你就作耗,如何使得!好不好拉出去配一个小子,看你还妖精似的哄宝玉不哄!”袭人先只道李嬷嬷不过为他躺着生气,少不得分辨说“病了,才出汗,蒙着头,原没看见你老人家”等语。后来只管听他说“哄宝玉”,“妆狐媚”,又说“配小子”等,由不得又愧又委屈,禁不住哭起来。 宝玉虽听了这些话,也不好怎样,少不得替袭人分辨病了吃药等话,又说:“你不信,只问别的丫头们。”李嬷嬷听了这话,益发气起来了,说道:“你只护着那起狐狸,那里认得我了,叫我问谁去?谁不帮着你呢,谁不是袭人拿下马来的!我都知道那些事。我只和你在老太太,太太跟前去讲了。把你奶了这么大,到如今吃不着奶了,把我丢在一旁,逞着丫头们要我的强。”一面说,一面也哭起来。彼时黛玉宝钗等也走过来劝说:“妈妈你老人家担待他们一点子就完了。”李嬷嬷见他二人来了,便拉住诉委屈,将当日吃茶,茜雪出去,与昨日酥酪等事,唠唠叨叨说个不清。 可巧凤姐正在上房算完输赢帐,听得后面声嚷,便知是李嬷嬷老病发了,排揎宝玉的人。----正值他今儿输了钱,迁怒于人。便连忙赶过来,拉了李嬷嬷,笑道:“好妈妈,别生气。大节下老太太才喜欢了一日,你是个老人家,别人高声,你还要管他们呢,难道你反不知道规矩,在这里嚷起来,叫老太太生气不成?你只说谁不好,我替你打他。我家里烧的滚热的野鸡,快来跟我吃酒去。”一面说,一面拉着走,又叫:“丰儿,替你李奶奶拿着拐棍子,擦眼泪的手帕子。”那李嬷嬷脚不沾地跟了凤姐走了,一面还说:“我也不要这老命了,越性今儿没了规矩,闹一场子,讨个没脸,强如受那娼妇蹄子的气!”后面宝钗黛玉随着。见凤姐儿这般,都拍手笑道:“亏这一阵风来,把个老婆子撮了去了。”宝玉点头叹道:“这又不知是那里的帐,只拣软的排揎。昨儿又不知是那个姑娘得罪了,上在他帐上。”一句未了,晴雯在旁笑道:“谁又不疯了,得罪他作什么。便得罪了他,就有本事承任,不犯带累别人!”袭人一面哭,一面拉着宝玉道:“为我得罪了一个老奶奶,你这会子又为我得罪这些人,这还不够我受的,还只是拉别人。”宝玉见他这般病势,又添了这些烦恼,连忙忍气吞声,安慰他仍旧睡下出汗。又见他汤烧火热,自己守着他,歪在旁边,劝他只养着病,别想着些没要紧的事生气。袭人冷笑道:“要为这些事生气,这屋里一刻还站不得了。但只是天长日久,只管这样,可叫人怎么样才好呢。时常我劝你,别为我们得罪人,你只顾一时为我们那样,他们都记在心里,遇着坎儿,说的好说不好听,大家什么意思。”一面说,一面禁不住流泪,又怕宝玉烦恼,只得又勉强忍着。 一时杂使的老婆子煎了二和药来。宝玉见他才有汗意,不肯叫他起来,自己便端着就枕与他吃了,即命小丫头子们铺炕。袭人道:“你吃饭不吃饭,到底老太太,太太跟前坐一会子,和姑娘们顽一会子再回来。我就静静的躺一躺也好。”宝玉听说,只得替他去了簪环,看他躺下,自往上房来。同贾母吃毕饭,贾母犹欲同那几个老管家嬷嬷斗牌解闷,宝玉记着袭人,便回至房中,见袭人朦朦睡去。自己要睡,天气尚早。彼时晴雯,绮霰,秋纹,碧痕都寻热闹,找鸳鸯琥珀等耍戏去了,独见麝月一个人在外间房里灯下抹骨牌。宝玉笑问道:“你怎不同他们顽去?”麝月道:“没有钱。”宝玉道:“床底下堆着那么些,还不够你输的?”麝月道:“都顽去了,这屋里交给谁呢?那一个又病了。满屋里上头是灯,地下是火。那些老妈妈子们,老天拔地,伏侍一天,也该叫他们歇歇,小丫头子们也是伏侍了一天,这会子还不叫他们顽顽去。所以让他们都去罢,我在这里看着。” 宝玉听了这话,公然又是一个袭人。因笑道:“我在这里坐着,你放心去罢。”麝月道:“你既在这里,越发不用去了,咱们两个说话顽笑岂不好?”宝玉笑道:“咱两个作什么呢?怪没意思的,也罢了,早上你说头痒,这会子没什么事,我替你篦头罢。”麝月听了便道:“就是这样。”说着,将文具镜匣搬来,卸去钗钏,打开头发,宝玉拿了篦子替他一一的梳篦。只篦了三五下,只见晴雯忙忙走进来取钱。一见了他两个,便冷笑道:“哦,交杯盏还没吃,倒上头了!”宝玉笑道:“你来,我也替你篦一篦。”晴雯道:“我没那么大福。”说着,拿了钱,便摔帘子出去了。 宝玉在麝月身后,麝月对镜,二人在镜内相视。宝玉便向镜内笑道:“满屋里就只是他磨牙。”麝月听说,忙向镜中摆手,宝玉会意。忽听唿一声帘子响,晴雯又跑进来问道:“我怎么磨牙了?咱们倒得说说。”麝月笑道:“你去你的罢,又来问人了。”晴雯笑道:“你又护着。你们那瞒神弄鬼的,我都知道。等我捞回本儿来再说话。”说着,一径出去了。这里宝玉通了头,命麝月悄悄的伏侍他睡下,不肯惊动袭人。一宿无话。 至次日清晨起来,袭人已是夜间发了汗,觉得轻省了些,只吃些米汤静养。宝玉放了心,因饭后走到薛姨妈这边来闲逛。彼时正月内,学房中放年学,闺阁中忌针,却都是闲时。贾环也过来顽,正遇见宝钗,香菱,莺儿三个赶围棋作耍,贾环见了也要顽。宝钗素习看他亦如宝玉,并没他意。今儿听他要顽,让他上来坐了一处。一磊十个钱,头一回自己赢了,心中十分欢喜。后来接连输了几盘,便有些着急。赶着这盘正该自己掷骰子,若掷个七点便赢,若掷个六点,下该莺儿掷三点就赢了。因拿起骰子来,狠命一掷,一个作定了五,那一个乱转。莺儿拍着手只叫“幺”,贾环便瞪着眼,”六--七--八”混叫。那骰子偏生转出幺来。贾环急了,伸手便抓起骰子来,然后就拿钱,说是个六点。莺儿便说:“分明是个幺!”宝钗见贾环急了,便瞅莺儿说道:“越大越没规矩,难道爷们还赖你?还不放下钱来呢!”莺儿满心委屈,见宝钗说,不敢则声,只得放下钱来,口内嘟囔说:“一个作爷的,还赖我们这几个钱,连我也不放在眼里。前儿我和宝二爷顽,他输了那些,也没着急。下剩的钱,还是几个小丫头子们一抢,他一笑就罢了。”宝钗不等说完,连忙断喝。贾环道:“我拿什么比宝玉呢。你们怕他,都和他好,都欺负我不是太太养的。”说着,便哭了。宝钗忙劝他:“好兄弟,快别说这话,人家笑话你。”又骂莺儿。 正值宝玉走来,见了这般形况,问是怎么了。贾环不敢则声。宝钗素知他家规矩,凡作兄弟的,都怕哥哥。却不知那宝玉是不要人怕他的。他想着:“兄弟们一并都有父母教训,何必我多事,反生疏了。况且我是正出,他是庶出,饶这样还有人背后谈论,还禁得辖治他了。”更有个呆意思存在心里。----你道是何呆意?因他自幼姊妹丛中长大,亲姊妹有元春,探春,伯叔的有迎春,惜春,亲戚中又有史湘云,林黛玉,薛宝钗等诸人。他便料定,原来天生人为万物之灵,凡山川日月之精秀,只钟于女儿,须眉男子不过是些渣滓浊沫而已。因有这个呆念在心,把一切男子都看成混沌浊物,可有可无。只是父亲叔伯兄弟中,因孔子是亘古第一人说下的,不可忤慢,只得要听他这句话。所以,弟兄之间不过尽其大概的情理就罢了,并不想自己是丈夫,须要为子弟之表率。是以贾环等都不怕他,却怕贾母,才让他三分。 如今宝钗恐怕宝玉教训他,倒没意思,便连忙替贾环掩饰。宝玉道:“大正月里哭什么?这里不好,你别处顽去。你天天念书,倒念糊涂了。比如这件东西不好,横竖那一件好,就弃了这件取那个。难道你守着这个东西哭一会子就好了不成?你原是来取乐顽的,既不能取乐,就往别处去再寻乐顽去。哭一会子,难道算取乐顽了不成?倒招自己烦恼,不如快去为是。”贾环听了,只得回来。 赵姨娘见他这般,因问:“又是那里垫了踹窝来了?”一问不答,再问时,贾环便说:“同宝姐姐顽的,莺儿欺负我,赖我的钱,宝玉哥哥撵我来了。”赵姨娘啐道:“谁叫你上高台盘去了?下流没脸的东西!那里顽不得?谁叫你跑了去讨没意思!” 正说着,可巧凤姐在窗外过。都听在耳内。便隔窗说道:“大正月又怎么了?环兄弟小孩子家,一半点儿错了,你只教导他,说这些淡话作什么!凭他怎么去,还有太太老爷管他呢,就大口啐他!他现是主子,不好了,横竖有教导他的人,与你什么相干!环兄弟,出来,跟我顽去。”贾环素日怕凤姐比怕王夫人更甚,听见叫他,忙唯唯的出来。赵姨娘也不敢则声。凤姐向贾环道:“你也是个没气性的!时常说给你:要吃,要喝,要顽,要笑,只爱同那一个姐姐妹妹哥哥嫂子顽,就同那个顽。你不听我的话,反叫这些人教的歪心邪意,狐媚子霸道的。自己不尊重,要往下流走,安着坏心,还只管怨人家偏心。输了几个钱?就这么个样儿!”贾环见问,只得诺诺的回说:“输了一二百。”凤姐道:“亏你还是爷,输了一二百钱就这样!”回头叫丰儿:“去取一吊钱来,姑娘们都在后头顽呢,把他送了顽去。----你明儿再这么下流狐媚子,我先打了你,打发人告诉学里,皮不揭了你的!为你这个不尊重,恨的你哥哥牙根痒痒,不是我拦着,窝心脚把你的肠子窝出来了。”喝命:“去罢!”贾环诺诺的跟了丰儿,得了钱,自己和迎春等顽去。不在话下。 且说宝玉正和宝钗顽笑,忽见人说:“史大姑娘来了。”宝玉听了,抬身就走。宝钗笑道:“等着,咱们两个一齐走,瞧瞧他去。”说着,下了炕,同宝玉一齐来至贾母这边。只见史湘云大笑大说的,见他两个来,忙问好厮见。正值林黛玉在旁,因问宝玉:“在那里的?”宝玉便说:“在宝姐姐家的。”黛玉冷笑道:“我说呢,亏在那里绊住,不然早就飞了来了。”宝玉笑道:“只许同你顽,替你解闷儿。不过偶然去他那里一趟,就说这话。”林黛玉道:“好没意思的话!去不去管我什么事,我又没叫你替我解闷儿。可许你从此不理我呢!”说着,便赌气回房去了。 宝玉忙跟了来,问道:“好好的又生气了?就是我说错了,你到底也还坐在那里,和别人说笑一会子。又来自己纳闷。”林黛玉道:“你管我呢!”宝玉笑道:“我自然不敢管你,只没有个看着你自己作践了身子呢。”林黛玉道:“我作践坏了身子,我死,与你何干!”宝玉道:“何苦来,大正月里,死了活了的。”林黛玉道:“偏说死!我这会子就死!你怕死,你长命百岁的,如何?”宝玉笑道:要像只管这样闹,我还怕死呢?倒不如死了干净。”黛玉忙道:“正是了,要是这样闹,不如死了干净。”宝玉道:“我说我自己死了干净,别听错了话赖人。”正说着,宝钗走来道:“史大妹妹等你呢。”说着,便推宝玉走了。这里黛玉越发气闷,只向窗前流泪。 没两盏茶的工夫,宝玉仍来了。林黛玉见了,越发抽抽噎噎的哭个不住。宝玉见了这样,知难挽回,打叠起千百样的款语温言来劝慰。不料自己未张口,只见黛玉先说道:“你又来作什么?横竖如今有人和你顽,比我又会念,又会作,又会写,又会说笑,又怕你生气拉了你去,你又作什么来?死活凭我去罢了!”宝玉听了忙上来悄悄的说道:“你这么个明白人,难道连‘亲不间疏,先不僭后’也不知道?我虽糊涂,却明白这两句话。头一件,咱们是姑舅姊妹,宝姐姐是两姨姊妹,论亲戚,他比你疏。第二件,你先来,咱们两个一桌吃,一床睡,长的这么大了,他是才来的,岂有个为他疏你的?”林黛玉啐道:“我难道为叫你疏他?我成了个什么人了呢!我为的是我的心。”宝玉道:“我也为的是我的心。难道你就知你的心,不知我的心不成?”林黛玉听了,低头一语不发,半日说道:“你只怨人行动嗔怪了你,你再不知道你自己怄人难受。就拿今日天气比,分明今儿冷的这样,你怎么倒反把个青肷披风脱了呢?”宝玉笑道:“何尝不穿着,见你一恼,我一炮燥就脱了。”林黛玉叹道:“回来伤了风,又该饿着吵吃的了。” 二人正说着,只见湘云走来,笑道:“二哥哥,林姐姐,你们天天一处顽,我好容易来了,也不理我一理儿。”黛玉笑道:“偏是咬舌子爱说话,连个‘二’哥哥也叫不出来,只是‘爱’哥哥‘爱’哥哥的。回来赶围棋儿,又该你闹‘幺爱三四五’了。”宝玉笑道:“你学惯了他,明儿连你还咬起来呢。”史湘云道:“他再不放人一点儿,专挑人的不好。你自己便比世人好,也不犯着见一个打趣一个。指出一个人来,你敢挑他,我就伏你。”黛玉忙问是谁。湘云道:“你敢挑宝姐姐的短处,就算你是好的。我算不如你,他怎么不及你呢。”黛玉听了,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他!我那里敢挑他呢。”宝玉不等说完,忙用话岔开。湘云笑道:“这一辈子我自然比不上你。我只保佑着明儿得一个咬舌的林姐夫,时时刻刻你可听‘爱’‘厄’去。阿弥陀佛,那才现在我眼里!”说的众人一笑,湘云忙回身跑了。要知端详,下回分解。
人间词话 · 第五则
自然中之物,互相关系,互相限制。然其写之于文学及美术中也,必遗其关系限制之处。故虽写实家,亦理想家也。又虽如何虚构之境,其材料必求之于自然,而其构造亦必从自然之法律。故虽理想家,亦写实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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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缑山仙子,髙高情云渺,不学痴牛騃女」赞美王子乔仙心超远,若有若无,不去学习牛郎织女身陷情网,作茧自缚。「凤箫声断月明中,举手谢时人欲去」承接前文,刻画王子乔超凡脱俗的形象。王子乔吹箫奏凤凰之鸣,挥手告别时人,乘鹤而去,令人羡慕。王子乔放浪形骸、超凡成仙的形象,和放弃仙位陷于情网的织女形成强烈的对比,表现出词人渴望像王子乔一样能够遗世独立、羽化成仙的情志,也是词人对陈令举离别情思的开导之语。 「客槎曾犯,银河波浪,尚带天风海雨」借用晋人遇仙的神话故事,比况几位友人曾冲破银浪泛舟而行。「相逢一醉是前缘,风雨散、飘然何处」写欢乐的地方很少,很快就面临离别。「相逢一醉是前缘」,写自己和友人的相聚,「风雨散、飘然何处」,写朋友分别之後各自离去。「一醉是前缘」,含慰藉之意,「飘然何处」,蕴含无限的感慨之情。 全词不但摆脱了儿女艳情的旧套,借以抒写送别的友情,而且用事上紧扣七夕,格调上用飘逸超旷取代缠绵悱恻之风,读来深感词人的超凡脱俗以及卓而不群的姿态。
喜迁莺 · 金村阻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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