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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天晓角 · 题采石蛾眉亭
《霜天晓角·题采石蛾眉亭》是南宋韩元吉所写的一首词,词上阕以写景为主,情因景生;下阕以抒情为主,情与景融。词以景语发端,又以景语结尾;中间频用情语作穿插。但无论是景语或情语,都饶有兴致。词虽名为题咏山水之作,但寓有作者对时局的感慨,流露出他对国家河山和历史的无限热爱,向来被认作是咏采石矶的名篇。
南吕 · 一枝花 · 渔隐
不沽朝野名,自守烟波分。斜风新箬笠,细雨旧丝纶。志访玄真,家与秦淮近,清时容钓隐。相看着绿水悠悠,回避了红尘滚滚。 【梁州第七】结交些鱼虾伴侣,搭识上鸥鹭亲邻,忘机怕与儿曹混。寻了些六朝往事,吊了些千古英魂,悲了些陈宫禾黍,叹了些梁殿荆榛。本是个虚飘飘天地闲人,乐陶陶江汉逸民。有时摇棹近白鹭洲笑采青苹,有时推蓬向朱雀桥闲看晚云,有时湾船在乌衣巷独步斜曛,有时满身衣襟爽透荷香润,旋折来柳条嫩,穿得鲜鲜出网鳞,归去黄昏。 【骂玉郎】一篝灯火刍佳酝,身趔趄,醉醺醺,高歌细和沧浪韵,全不受名利拘,那里将兴亡记,把甚么荣枯问。 【感皇恩】守着这萧索江滨,冷淡柴门。凉露湿蓑衣,清风生酒斝,明月照盘飧。樵夫野叟,相近相亲。昨日离石头城,今朝在桃叶渡,明日又杏花村。 【采茶歌】山妻也最甘贫,稚子也颇通文,无忧无虑度朝昏。但得年年生意好,武陵何用访秦人。 【尾】茫茫烟水无穷尽,泛泛萍踪少定根。为甚生平怕求进?想王侯大勋,博渔樵一哂,争似我一叶江湖钓船稳!
幽梦影 · 卷二 · 其四
一介之士,必有密友,密友,不必定是刎颈之交。大率虽千里之遥,皆可相信,而不为浮言所动;闻有谤之者,即多方为之辩析而后已;事之宜行宜止者,代为筹画决断;或事当利害关头,有所需而后济者,即不必与闻,亦不虑其负我与否,竟为力承其事。此皆所谓密友也。
酬曹侍御过象县见寄
这首七绝通过怀念友人而又不能相见引起的深深遗憾,曲折地表现出诗人渴望自由但又得不到自由的内心矛盾。 诗一、二两句,切“曹侍御过象县见寄(经过象县的时候作诗寄给作者)”;三、四两句,切“酬(作诗酬答)”。“碧玉流”指流经柳州和象县的柳江。 作者称曹侍御为“骚人”,并且用“碧玉流”、“木兰舟”这样美好的环境来烘托他。环境如此优美,如此清幽,“骚人”本可以一面赶他的路,一面看山看水,悦性怡情;此时却“遥驻”木兰舟于“碧玉流”之上,怀念起“万死投荒”、贬谪柳州的友人来,““遥驻”而不能过访,望“碧玉流”而兴叹,只有作诗代柬,表达他的无限深情。 “春风无限潇湘意”一句,的确会使读者感到“无限意”,但究竟是什么“意”,却迷离朦胧,说不具体。这正是一部分优美的小诗所常有的艺术特点,也正是“神韵”派诗人所追求的最高境界。然而这也并不是“羚羊挂角,无迹可求”。如果细玩全诗,其主要之点,还是可以说清的。“潇湘”一带,乃是屈子行吟之地。作者就把曹侍御称为“骚人”。把“潇湘”和“骚人”联系起来,那“无限意”就有了着落。此其一。更重要的是,结句中的“欲采蘋花”,是汲取了南朝柳恽《江南曲》的诗意。《江南曲》全文是这样的:“汀洲采白蘋,日暖江南春。洞庭有归客,潇湘逢故人。故人何不返?春花复应晚。不道新知乐,只言行路远。”由此可见,“春风无限潇湘意”,主要就是怀念故人之意。此其二。而这两点,又是像水和乳那样融合一起的。 “春风无限潇湘意”作为绝句的第三句,又妙在似承似转,亦承亦转。也就是说,它主要表现作者怀念“骚人”之情,但也包含“骚人”寄诗中所表达的怀念作者之意。春风和暖,潇湘两岸,芳草丛生,蘋花盛开,朋友们能够于此时相见,应是极好,然而却办不到。无限相思而不能相见,就想到采蘋花以赠故人。然而,不要说相见没有自由,就是欲采蘋花相赠,也没有自由。 这首诗语言简练,蕴涵丰富,写景如画,向来被推为唐人七绝精品。诗人用“碧玉”作“流”的定语,十分新颖,不仅准确地表现出柳江的色调和质感,而且连那微波不兴、一平似镜的江面也展现在读者面前。这和下面的“遥驻”、“春风”十分协调,自有一种艺术的和谐美。 从全篇看,特别是从结句看,其主要特点是比兴并用,虚实相生,能够唤起读者的许多联想。但结合作者被贬谪的原因、经过和被贬以後继续遭受诽谤、打击,动辄得咎的处境,它有言外之意,则是不成问题的。
宝鼎现 · 晚风微动
晚风微动,净扫天际,云裾霞绮。 将海外、银蟾推上,相映华灯辉万砌。 看舞队、向梅梢然昼,丹焰玲珑玉蕊。 渐陆地、金莲吐遍,恰似楼台临水。 老子欢意随人意。 引红裙、钗宝钿翠。 穿夜市、珠筵玳席,多少吴讴联越吹。 绣幕卷、散缤纷香雾。 笼定团圆锦里。 认一点、星球挂也,士女桃源洞里。 闻说旧日京华,般百戏、灯棚如履。 待端门排宴,三五传宣禁侍。 愿乐事、这回重见,喜庆新开起。 瞻圣主、齐寿南山,势拱东南百二。
西厢记 · 第五本 · 楔子
[末引仆人上开云]自暮秋与小姐相别,倏经半载之际。托赖祖宗之荫,一举及第,得了头名状元。如今在客馆听候圣旨御笔除授,惟恐小姐挂念,且修一封书,令琴童家去,达知夫人,便如小生得中,以安其心。琴童过来,你将文房四宝来,我写就家书一封,与我星夜到河中府去。见小姐时说:“官人怕娘子忧,特地先着小人将书来。”即忙接了回书来者。过日月好疾也呵! [仙吕][赏花时]相见时红雨纷纷点绿苔,别离后黄叶萧萧凝暮霭。今日见梅开,别离半载。琴童,我嘱咐你的言语记着!则说道特地寄书来。[下] [仆云]得了这书,星夜望河中府走一遭。[下]
西游记 · 第九十三回 · 给孤园问古谈因 天竺国朝王遇偶
起念断然有爱,留情必定生灾。灵明何事辨三台?行满自归元海。不论成仙成佛,须从个里安排。清清净净绝尘埃,果正飞升上界。却说寺僧,天明不见了三藏师徒,都道:“不曾留得,不曾别得,不曾求告得,清清的把个活菩萨放得走了!”正说处,只见南关厢有几个大户来请,众僧扑掌道:“昨晚不曾防御,今夜都驾云去了。”众人齐望空拜谢。此言一讲,满城中官员人等,尽皆知之,叫此大户人家,俱治办五牲花果,往生祠祭献酬恩不题。 却说唐僧四众,餐风宿水,一路平宁,行有半个多月。忽一日,见座高山,唐僧又悚惧道:“徒弟,那前面山岭峻峭,是必小心!”行者笑道:“这边路上将近佛地,断乎无甚妖邪,师父放怀勿虑。”唐僧道:“徒弟,虽然佛地不远。但前日那寺僧说,到天竺国都下有二千里,还不知是有多少路哩。”行者道:“师父,你好是又把乌巢禅师《心经》忘记了也?”三藏道:“《般若心经》是我随身衣钵。自那乌巢禅师教后,那一日不念,那一时得忘?颠倒也念得来,怎会忘得!”行者道:“师父只是念得,不曾求那师父解得。”三藏说:“猴头!怎又说我不曾解得!你解得么?”行者道:“我解得,我解得。”自此,三藏、行者再不作声。旁边笑倒一个八戒,喜坏一个沙僧,说道:“嘴脸!替我一般的做妖精出身,又不是那里禅和子,听过讲经,那里应佛僧,也曾见过说法?弄虚头,找架子,说什么晓得,解得!怎么就不作声?听讲!请解!”沙僧说:“二哥,你也信他。大哥扯长话,哄师父走路。他晓得弄棒罢了,他那里晓得讲经!”三藏道:“悟能悟净,休要乱说,悟空解得是无言语文字,乃是真解。”他师徒们正说话间,却倒也走过许多路程,离了几个山冈,路旁早见一座大寺。三藏道:“悟空,前面是座寺啊,你看那寺,倒也—— 不小不大,却也是琉璃碧瓦;半新半旧,却也是八字红墙。隐隐见苍松偃盖,也不知是几千百年间故物到于今;潺潺听流水鸣弦,也不道是那朝代时分开山留得在。山门上,大书着‘布金禅寺’;悬扁上,留题着‘上古遗迹’。” 行者看得是“布金禅寺”,八戒也道是“布金禅寺”。三藏在马上沉思道:“布金,布金,这莫不是舍卫国界了么?”八戒道:“师父,奇啊!我跟师父几年,再不曾见识得路,今日也识得路了。”三藏说道:“不是,我常看经诵典,说是佛在舍卫城祗树给孤园。这园说是给孤独长者问太子买了,请佛讲经。太子说:‘我这园不卖。他若要买我的时,除非黄金满布园地。’给孤独长者听说,随以黄金为砖,布满园地,才买得太子祗园,才请得世尊说法。我想这布金寺莫非就是这个故事?”八戒笑道:“造化!若是就是这个故事,我们也去摸他块把砖儿送人。”大家又笑了一会,三藏才下得马来。 进得山门,只见山门下挑担的,背包的,推车的,整车坐下。也有睡的去睡,讲的去讲。忽见他们师徒四众,俊的又俊,丑的又丑,大家有些害怕,却也就让开些路儿。三藏生怕惹事,口中不住只叫:“斯文,斯文!”这时节,却也大家收敛。转过金刚殿后,早有一位禅僧走出,却也威仪不俗。真是—— 面如满月光,身似菩提树。拥锡袖飘风,芒鞋石头路。 三藏见了问讯。那僧即忙还礼道:“师从何来?”三藏道:“弟子陈玄奘,奉东土大唐皇帝之旨,差往西天拜佛求经。路过宝方,造次奉谒,便求借一宿,明日就行。”那僧道:“荒山十方常住,都可随喜,况长老东土神僧,但得供养,幸甚。”三藏谢了,随即唤他三人同行,过了回廊香积,径入方丈。相见礼毕,分宾主坐定,行者三人,亦垂手坐了。 话说这时寺中听说到了东土大唐取经僧人,寺中若大若小,不问长住、挂榻、长老、行童,一一都来参见。茶罢,摆上斋供。这时长老还正开斋念偈,八戒早是要紧,馒头、素食、粉汤一搅直下。这时方丈却也人多,有知识的赞说三藏威仪,好耍子的都看八戒吃饭。却说沙僧眼溜,看见头底,暗把八戒捏了一把,说道:“斯文!”八戒着忙,急的叫将起来,说道:“斯文,斯文!肚里空空!”沙僧笑道:“二哥,你不晓的,天下多少斯文,若论起肚子里来,正替你我一般哩。”八戒方才肯住。三藏念了结斋,左右彻了席面,三藏称谢。寺僧问起东土来因,三藏说到古迹,才问布金寺名之由。那僧答曰:“这寺原是舍卫国给孤独园寺,又名祗园。因是给孤独长者请佛讲经,金砖布地,又易今名。我这寺一望之前,乃是舍卫国,那时给孤独长者正在舍卫国居住。我荒山原是长者之祗园,因此遂名给孤布金寺,寺后边还有祗园基址。近年间,若遇时雨滂沱,还淋出金银珠儿,有造化的,每每拾着。”三藏道:“话不虚传果是真!”又问道:“才进宝山,见门下两廊有许多骡马车担的行商,为何在此歇宿?”众僧道:“我这山唤做百脚山。先年且是太平,近因天气循环,不知怎的,生几个蜈蚣精,常在路下伤人。虽不至于伤命,其实人不敢走。山下有一座关,唤做鸡鸣关,但到鸡鸣之时,才敢过去。那些客人因到晚了,惟恐不便,权借荒山一宿,等鸡鸣后便行。”三藏道:“我们也等鸡鸣后去罢。”师徒们正说处,又见拿上斋来,却与唐僧等吃毕。 此时上弦月皎,三藏与行者步月闲行,又见个道人来报道:“我们老师爷要见见中华人物。”三藏急转身,见一个老和尚,手持竹杖,向前作礼道:“此位就是中华来的师父?”三藏答礼道:“不敢。”老僧称赞不已。因问:“老师高寿?”三藏道:“虚度四十五年矣,敢问老院主尊寿?”老僧笑道:“比老师痴长一花甲也。”行者道:“今年是一百零五岁了,你看我有多少年纪?”老僧道:“师家貌古神清,况月夜眼花,急看不出来。”叙了一会,又向后廊看看。三藏道:“才说给孤园基址,果在何处?”老僧道:“后门外就是。”快教开门,但见是一块空地,还有些碎石迭的墙脚。三藏合掌叹曰: 忆昔檀那须达多,曾将金宝济贫疴。祗园千古留名在,长者何方伴觉罗? 他都玩着月,缓缓而行,行近后门外,至台上又坐了一坐。忽闻得有啼哭之声,三藏静心诚听,哭的是爷娘不知苦痛之言。他就感触心酸,不觉泪堕,回问众僧道:“是甚人在何处悲切?”老僧见问,即命众僧先回去煎茶,见无人方才对唐僧行者下拜。三藏搀起道:“老院主,为何行此礼?”老僧道:“弟子年岁百余,略通人事。每于禅静之间,也曾见过几番景象。若老爷师徒,弟子聊知一二,与他人不同。若言悲切之事,非这位师家,明辨不得。”行者道:“你且说是甚事?”老僧道:“旧年今日,弟子正明性月之时,忽闻一阵风响,就有悲怨之声。弟子下榻,到祗园基上看处,乃是一个美貌端正之女。我问他:‘你是谁家女子?为甚到于此地?’那女子道:‘我是天竺国国王的公主。因为月下观花,被风刮来的。’我将他锁在一间敝空房里,将那房砌作个监房模样,门上止留一小孔,仅递得碗过。当日与众僧传道,是个妖邪,被我捆了,但我僧家乃慈悲之人,不肯伤他性命。每日与他两顿粗茶粗饭,吃着度命。那女子也聪明,即解吾意,恐为众僧点污,就装风作怪,尿里眠,屎里卧。白日家说胡话,呆呆邓邓的;到夜静处,却思量父母啼哭。我几番家进城乞化打探公主之事,全然无损。故此坚收紧锁,更不放出。今幸老师来国,万望到了国中,广施法力,辨明辨明,一则救拔良善,二则昭显神通也。”三藏与行者听罢,切切在心。正说处,只见两个小和尚请吃茶安置,遂而回去。 八戒与沙僧在方丈中,突突哝哝的道:“明日要鸡鸣走路,此时还不来睡!”行者道:“呆子又说什么?”八戒道:“睡了罢,这等夜深,还看什么景致。”因此,老僧散去,唐僧就寝。正是那—— 人静月沉花梦悄,暖风微透壁窝纱。铜壶点点看三汲,银汉明明照九华。 当夜睡还未久,即听鸡鸣,那前边行商烘烘皆起,引灯造饭。这长老也唤醒八戒沙僧扣马收拾,行者叫点灯来。那寺僧已先起来,安排茶汤点心,在后候敬。八戒欢喜,吃了一盘馍馍,把行李马匹牵出。三藏、行者对众辞谢,老僧又向行者道:“悲切之事,在心在心!”行者笑道:“谨领谨领!我到城中,自能聆音而察理,见貌而辨色也。”那伙行商,哄哄嚷嚷的,也一同上了大路,将有寅时,过了鸡鸣关。至巳时,方见城垣,真是铁瓮金城,神洲天府。那城—— 虎踞龙蟠形势高,凤楼麟阁彩光摇。御沟流水如环带,福地依山插锦标。 晓日旌旗明辇路,春风箫鼓遍溪桥。国王有道衣冠胜,五谷丰登显俊豪。 当日入于东市街,众商各投旅店。他师徒们进城,正走处,有一个会同馆驿,三藏等径入驿内。那驿内管事的,即报驿丞道:“外面有四个异样的和尚,牵一匹白马进来了。”驿丞听说有马,就知是官差的,出厅迎迓。三藏施礼道:“贫僧是东土唐朝钦差灵山大雷音见佛求经的,随身有关文,入朝照验。借大人高衙一歇,事毕就行。”驿丞答礼道:“此衙门原设待使客之处,理当款迓,请进,请进。”三藏喜悦,教徒弟们都来相见。那驿丞看见嘴脸丑陋,暗自心惊,不知是人是鬼,战兢兢的,只得看茶,摆斋。三藏见他惊怕,道:“大人勿惊,我等三个徒弟,相貌虽丑,心地俱良,俗谓山恶人善,何以惧为!”驿丞闻言,方才定了心性问道:“国师,唐朝在于何方?”三藏道:“在南赡部洲中华之地。”又问:“几时离家?”三藏道:“贞观十三年,今已历过十四载,苦经了些万水千山,方到此处。”驿丞道:“神僧,神僧!”三藏问道:“上国天年几何?”驿丞道:“我敝处乃大天竺国,自太祖太宗传到今,已五百余年。现在位的爷爷,爱山水花卉,号做怡宗皇帝,改元靖宴,今已二十八年了。”三藏道:“今日贫僧要去见驾倒换关文,不知可得遇朝?”驿丞道:“好,好,正好!近因国王的公主娘娘,年登二十青春,正在十字街头,高结彩楼,抛打绣球,撞天婚招驸马。今日正当热闹之际,想我国王爷爷还未退期,若欲倒换关文,趁此时好去。”三藏欣然要走,只见摆上斋来,遂与驿丞、行者等吃了。 时已过午,三藏道:“我好去了。”行者道:“我保师父去。”八戒道:“我去。”沙僧道:“二哥罢么,你的嘴脸不见怎的,莫到朝门外装胖,还教大哥去。”三藏道:“悟净说得好,呆子粗夯,悟空还有些细腻。”那呆子掬着嘴道:“除了师父,我三个的嘴脸也差不多儿。”三藏却穿了袈裟,行者拿了引袋同去。只见街坊上,士农工商,文人墨客,愚夫俗子,齐咳咳都道:“看抛绣球去也!”三藏立于道旁对行者道:“他这里人物衣冠,宫室器用,言语谈吐,也与我大唐一般。我想着我俗家先母也是抛打绣球遇旧姻缘,结了夫妇。此处亦有此等风俗。”行者道:“我们也去看看如何?”三藏道:“不可,不可!你我服色不便,恐有嫌疑。”行者道:“师父,你忘了那给孤布金寺老僧之言:一则去看彩楼,二则去辨真假。似这般忙忙的,那皇帝必听公主之喜报,那里视朝理事?且去去来!”三藏听说,真与行者相随,见各项人等俱在那里看打绣球。呀!那知此去,却是渔翁抛下钩和线,从今钓出是非来。 话表那个天竺国王,因爱山水花卉,前年带后妃、公主在御花园月夜赏玩,惹动一个妖邪,把真公主摄去,他却变做一个假公主。知得唐僧今年今月今日今时到此,他假借国家之富,搭起彩楼,欲招唐僧为偶,采取元阳真气,以成太乙上仙。正当午时三刻,三藏与行者杂入人丛,行近楼下,那公主才拈香焚起,祝告天地。左右有五七十胭娇绣女,近侍的捧着绣球。那楼八窗玲珑,公主转睛观看,见唐僧来得至近,将绣球取过来,亲手抛在唐僧头上。唐僧着了一惊,把个毗卢帽子打歪,双手忙扶着那球,那球毂辘的滚在他衣袖之内。那楼上齐声发喊道:“打着个和尚了,打着个和尚了!”噫!十字街头,那些客商人等,济济哄哄,都来奔抢绣球,被行者喝一声,把牙亻差一亻差,把腰躬一躬,长了有三丈高,使个神威,弄出丑脸,唬得些人跌跌爬爬,不敢相近。霎时人散,行者还现了本象。那楼上绣女宫娥并大小太监,都来对唐僧下拜道:“贵人,贵人!请入朝堂贺喜。”三藏急还礼,扶起众人,回头埋怨行者道:“你这猴头,又是撮弄我也!”行者笑道:“绣球儿打在你头上,滚在你袖里,干我何事?埋怨怎么?”三藏道:“似此怎生区处?”行者道:“师父,你且放心。便入朝见驾,我回驿报与八戒沙僧等候。若是公主不招你便罢,倒换了关文就行;如必欲招你,你对国王说,召我徒弟来,我要吩咐他一声。那时召我三个入朝,我其间自能辨别真假。此是倚婚降怪之计。”唐僧无已从言,行者转身回驿。 那长老被众宫娥等撮拥至楼前。公主下楼,玉手相搀,同登宝辇,摆开仪从,回转朝门。早有黄门官先奏道:“万岁,公主娘娘搀着一个和尚,想是绣球打着,现在午门外候旨。”那国王见说,心甚不喜,意欲赶退,又不知公主之意何如,只得含情宣入。公主与唐僧遂至金銮殿下,正是一对夫妻呼万岁,两门邪正拜千秋。 礼毕,又宣至殿上,开言问道:“僧人何来,遇朕女抛球得中?”唐僧俯伏奏道:“贫僧乃南赡部洲大唐皇帝差往西天大雷音寺拜佛求经的,因有长路关文,特来朝王倒换。路过十字街彩楼之下,不期公主娘娘抛绣球,打在贫僧头上。贫僧是出家异教之人,怎敢与玉叶金枝为偶!万望赦贫僧死罪,倒换关文,打发早赴灵山,见佛求经,回我国土,永注陛下之天恩也!”国王道:“你乃东土圣僧,正是千里姻缘使线牵。寡人公主,今登二十岁未婚,因择今日年月日时俱利,所以结彩楼抛绣球,以求佳偶。可可的你来抛着,朕虽不喜,却不知公主之意如何。”那公主叩头道:“父王,常言嫁鸡逐鸡,嫁犬逐犬。女有誓愿在先,结了这球,告奏天地神明,撞天婚抛打。今日打着圣僧,即是前世之缘,遂得今生之遇,岂敢更移!愿招他为驸马。”国王方喜,即宣钦天监正台官选择日期,一壁厢收拾妆奁,又出旨晓谕天下。三藏闻言,更不谢恩,只教:“放赦,放赦!”国王道:“这和尚甚不通理。朕以一国之富,招你做驸马,为何不在此停用,念念只要取经!再若推辞,教锦衣官校推出斩了!”长老唬得魂不附体,只得战兢兢叩头启奏道:“感蒙陛下天恩,但贫僧一行四众,还有三个徒弟在外,今当领纳,只是不曾吩咐得一言,万望召他到此,倒换关文,教他早去,不误了西来之意。”国王遂准奏道:“你徒弟在何处?”三藏道:“都在会同馆驿。”随即差官召圣僧徒弟领关文西去,留圣僧在此为驸马,长老只得起身侍立。有诗为证: 大丹不漏要三全,苦行难成恨恶缘。道在圣传修在己,善由人积福由天。 休逞六根多贪欲,顿开一性本来原。无爱无思自清净,管教解脱得超然。 当时差官至会同馆驿,宣召唐僧徒弟不题。 却说行者自彩楼下别了唐僧,走两步,笑两声,喜喜欢欢的回驿。八戒沙僧迎着道:“哥哥,你怎么那般喜笑?师父如何不见?”行者道:“师父喜了。”八戒道:“还未到地头,又不曾见佛取得经回,是何来之喜?”行者笑道:“我与师父只走至十字街彩楼之下,可可的被当朝公主抛绣球打中了师父,师父被些宫娥、彩女、太监推拥至楼前,同公主坐辇入朝,招为驸马,此非喜而何?”八戒听说,跌脚捶胸道:“早知我去好来!都是那沙僧惫懒!你不阻我啊,我径奔彩楼之下,一绣球打着我老猪,那公主招了我,却不美哉,妙哉!俊刮标致,停当,大家造化耍子儿,何等有趣!”沙僧上前,把他脸上一抹道:“不羞,不羞!好个嘴巴骨子!三钱银子买了老驴,自夸骑得!要是一绣球打着你,就连夜烧退送纸也还道迟了,敢惹你这晦气进门!”八戒道:“你这黑子不知趣!丑自丑,还有些风味。自古道,皮肉粗糙,骨格坚强,各有一得可取。”行者道:“呆子莫胡谈!且收拾行李。但恐师父着了急,来叫我们,却好进朝保护他。”八戒道:“哥哥又说差了。师父做了驸马,到宫中与皇帝的女儿交欢,又不是爬山踵路,遇怪逢魔,要你保护他怎的!他那样一把子年纪,岂不知被窝里之事,要你去扶揝?”行者一把揪住耳朵,轮拳骂道:“你这个淫心不断的夯货!说那甚胡话!” 正吵闹间,只见驿丞来报道:“圣上有旨,差官来请三位神僧。”八戒道:“端的请我们为何?”驿丞道:“老神僧幸遇公主娘娘,打中绣球,招为驸马,故此差官来请。”行者道:“差官在那里?教他进来。”那官看行者施礼。礼毕,不敢仰视,只管暗念诵道:“是鬼,是怪?是雷公,夜叉?”行者道:“那官儿,有话不说,为何沉吟?”那官儿慌得战战兢兢的,双手举着圣旨,口里乱道:“我公主有请会亲,我主公会亲有请!”八戒道:“我这里没刑具,不打你,你慢慢说,不要怕。”行者道:“莫成道怕你打?怕你那脸哩!快收拾挑担牵马进朝,见师父议事去也!”这正是:路逢狭道难回避,定教恩爱反为仇。毕竟不知见了国王有何话说,且听下回分解。
孟子 · 第十三卷 · 尽心上 · 第十九节
孟子曰:“有事君人者,事是君则为容悦者也;有安社稷臣者,以安社稷为悦者也;有天民者,达可行于天下而后行之者也;有大人者,正己而物正者也。”
左传 · 襄公 · 襄公十七年
【经】十有七年春王二月庚午,邾子卒。宋人伐陈。夏,卫石买帅师伐曹。秋,齐侯伐我北鄙,围桃。高厚帅师伐我北鄙,围防。九月,大雩。宋华臣出奔陈。冬,邾人伐我南鄙。 【传】十七年春,宋庄朝伐陈,获司徒卬,卑宋也。 卫孙蒯田于曹隧,饮马于重丘,毁其瓶。重丘人闭门而呴之,曰:「亲逐而君,尔父为厉。是之不忧,而何以田为?」 夏,卫石买、孙蒯伐曹,取重丘。曹人愬于晋。 齐人以其未得志于我故,秋,齐侯伐我北鄙,围桃。高厚围臧纥于防。师自阳关逆臧孙,至于旅松。郰叔纥、臧畴、臧贾帅甲三百,宵犯齐师,送之而复。齐师去之。 齐人获臧坚。齐侯使夙沙卫唁之,且曰:「无死!」坚稽首曰:「拜命之辱!抑君赐不终,姑又使其刑臣礼于士。」以杙抉其伤而死。 冬,邾人伐我南鄙,为齐故也。 宋华阅卒。华臣弱皋比之室,使贼杀其宰华吴。贼六人以铍杀诸卢门合左师之后。左师惧曰:「老夫无罪。」贼曰:「皋比私有讨于吴。」遂幽其妻,曰:「畀余而大璧!」宋公闻之,曰:「臣也,不唯其宗室是暴,大乱宋国之政,必逐之!」左师曰:「臣也,亦卿也。大臣不顺,国之耻也。不如盖之。」乃舍之。左师为己短策,苟过华臣之门,必聘。 十一月甲午,国人逐□狗,□狗入于华臣氏,国人从之。华臣惧,遂奔陈。 宋皇国父为大宰,为平公筑台,妨于农功。子罕请俟农功之毕,公弗许。筑者讴曰:「泽门之皙,实兴我役。邑中之黔,实尉我心。」子罕闻之,亲执扑,以行筑者,而抶其不勉者,曰:「吾侪小人,皆有阖庐以辟燥湿寒暑。今君为一台而不速成,何以为役?」讴者乃止。或问其故,子罕曰:「宋国区区,而且诅有祝,祸之本也。」 齐晏桓子卒。晏婴粗縗斩,苴絰、带、杖,菅屦,食鬻,居倚庐,寝苫,枕草。其老曰:「非大夫之礼也。」曰:「唯卿为大夫。」
送胡邦衡之新州贬所二首
宋高宗绍兴八年戊午(公元1138年),受到高宗信任的奸相秦桧派遣王伦使金乞和,翰林学士承旨孙近因附和秦桧而得参知政事(副相)之职。胡铨(字邦衡)时任枢密院编修官,坚决反对和议,上《戊午上高宗封事》书,请求宋高宗斩秦桧、王伦、孙近三人头以平民愤。秦桧竟以“狂妄凶悖,鼓众劫持”的罪名,将胡铨除名,编管昭州(今广西平乐县),后来迫于公论,才不得不让胡铨做官。绍兴十二年(公元1142年),因有谏官弹劾胡铨,秦桧又把胡铨除名,送新州(今广东新兴县)编管,当时“士大夫畏罪箝舌,莫敢与立谈,独王卢溪廷珪诗而送之”(岳珂《桯史·卷十二·王卢溪送胡忠简》)。由此可见王庭珪的这两首诗是在奸臣当道的严峻形势下写的,充分显示出他忠愤填膺、胆识过人的勇气和不畏权奸、赞颂忠臣的节操。 第一首,主要是写绍兴八年胡铨上书遭贬南州事,譬喻寄意,爱憎鲜明。 首联喻写胡铨所上《戊午上高宗封事》引起秦桧等当道权奸的惊慌防范和嫉恨。“囊封”,用皂囊(黑色丝织品作的口袋)封缄的密奏,指“封事”书;“九重关”,喻指深达九重的君门,即朝廷;“清都”,神话中所说天帝的居所(见于《列子·周穆王》),此喻皇宫;“虎豹”,此喻把持“清都”重重关门的奸臣和爪牙,实指秦桧之流卖国贼;“闲”,防,御,喻写秦桧之流因胡铨上书而惊惧戒备的心态。 颔联侧写胡铨上书引起朝廷百官的震动和内愧。“百辟”,诸侯,“辟”谓君也,“诸侯各君其国,故云百辟。”(王先谦《孔传参正》)这里实指朝廷大臣;“动容”,变了脸色,此写震惊之态;“愧朝班”,为尸位素餐于朝列之中而羞愧不安,形容胡铨奏书具有强烈的震撼力和感召力。 颈联转写上书带给胡铨的大幸与不幸。上句赞美胡铨忠愤直言的声名,高于北斗众星之上,崇仰、敬慕之情溢于言表;下句极写胡铨忠愤直言的后果,竟然贬落到南疆瘴疠之乡,不平、同情之意含蕴其间。两句对比,反差极大,作者对胡铨之高风亮节的倾情推誉,对权奸之迫害忠良的满腔义愤,由此喷薄而出。 尾联以贾生比胡铨,预示胡铨必将很快召回朝廷的前景。“贾生”,谓汉文帝时名臣贾谊,他为了汉室的长治久安,上疏直言,请求制法度,兴礼乐,遭到绛、灌等大臣的嫉恨,被贬为长沙王太傅,后来又为汉文帝召回。作者特用“不待”、“行(行将)召”相应,表明当时是非“公议”已经分明、奸臣当道不会久长的信念,寄寓秦桧之流难以扼杀“公议”、胡铨必将重返朝廷的深意。 第二首,着重写绍兴十二年秦桧再贬胡铨到新州事,极赞胡铨,痛斥秦桧。 首联运用比喻,凸现胡铨上书独撑危局是其被贬新州的原因。“大厦”“倾危”,比喻国势之危殆;“一木支”与“独力拄”相应,“元非”与“欲将”反接,极写胡铨明知大厦将倾,非一木可支,仍要尽力而为的爱国精神。 颔联承应前联,直刺秦桧是造成大厦将倾的祸首,赞扬胡铨是支撑天下危局的奇男。“痴儿”句,仅用黄庭坚《登快阁》中“痴儿了却公家事”语意,并将黄作中用来自喻的“痴儿”变为对于秦桧的蔑称。据岳珂《桯史》载,王庭珪在秦桧死后复作诗寓意曰:“我曾道汝不了事,唤作痴儿果是痴。”因此可知此句的“痴儿”确指秦桧。秦桧身为宰相,卖国求和,不能了却国家大厦将倾的危局,实是导致国家危亡的罪魁,作者对其深恶痛绝之意于此毕现。截然相反的是,胡铨独力上书,不顾个人安危,坚请斩秦桧头,以挽危局,这才是铁骨铮铮的天下奇杰,作者对其仰慕崇敬之情无以复加。 颈联呼应第一首诗,再次凸现当年胡铨上书的威力及其源于一贯的忠义。“当日”,是指绍兴八年上书之时,而这首送行诗写于绍兴十二年,故云;“奸谀皆胆落”,概括秦桧及其附和者王伦、孙近等奸臣得知胡铨上书中要斩他们头时的丑态。“平生忠义”,是说胡铨上书之忠心耿耿、仗义敢言,并非一时冲动,而是从来如此;“只心知”,是说只有胡铨之心认定这一点,言外之意是说胡铨除了坚持一贯的忠义之心而外是不考虑秦桧之流的疯狂报复的。作者对“奸谀”之痛恨和鄙视,对胡铨之崇敬和理解,于此又更进一层。 尾联点题,表达“送胡邦衡之新州贬所”之际作者给以衷心的慰勉和祝福。上句“端(真的)能饱吃新州饭”,是从黄庭坚《跋子瞻和陶诗》中“饱吃惠州饭,细和渊明诗”句意点化而来,暗含着希望胡铨能像苏子瞻一样心怀豁达、不以迁谪为意的内蕴。下句“在处江山足护持”,遥应第一首诗结句,是说即使所在之处的新州是瘴疠之地,江山神祇都能保护你平安,终会还朝。瞩望劝勉,情真意切。 这两首诗,实为一体,前后呼应,一气而下,同时又各有侧重,并不相犯,情由事发,概括始末。最动人处,在于作者以其爱憎强烈之笔,写其钦忠愤奸之情,令人千载而下读之,犹觉英风飒飒,回肠荡气。杨万里《卢溪文集序》说:“绍兴八年故资政殿学士胡公以言事忤时相黜,又四年谪岭表,卢溪先生以诗送其行,有‘痴儿不了公家事’之句,小人飞语告之,时相怒,除名,流夜郎,时先生年七十矣,于是先生诗名一日满天下。”胡铨以上书请斩秦桧而“名高北斗星辰上”,王庭珪以两诗送行痛斥秦桧而“诗名一日满天下”,这确实是历史作出的公正评价和褒奖。
伪古文尚书·周书·旅獒
西旅献獒,太保作《旅獒》。 惟克商,遂通道于九夷八蛮。西旅厎贡厥獒,太保乃作《旅獒》,用训于王。 曰:「呜呼!明王慎德,西夷咸宾。无有远迩,毕献方物,惟服食器用。王乃昭德之致于异姓之邦,无替厥服;分宝玉于伯叔之国,时庸展亲。人不易物,惟德其物!德盛不狎侮。狎侮君子,罔以尽人心;狎侮小人,罔以尽其力。不役耳目,百度惟贞。玩人丧德,玩物丧志。志以道宁,言以道接。不作无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贵异物贱用物,民乃足。犬马非其土性不畜,珍禽奇兽不育于国,不宝远物,则远人格;所宝惟贤,则迩人安。呜呼!夙夜罔或不勤,不矜细行,终累大德。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允迪兹,生民保厥居,惟乃世王。」
六幺令 · 授衣时节
授衣时节,犹未定寒燠。长空雨收云霁,湛碧秋容沐。还是鲈肥蟹美,橡栗村村熟。不堪追逐。龙山梦远,惆怅田园自黄菊。 醉中还念倦旅,触景伤心目。羞破帽、把茱萸,更忆尊前玉。愁立梧桐影下,月转回廊曲。归期将卜,西风吹雁,懒寄斜封但相嘱。
六言诗 致彭德怀同志
1935年10月21日,到达陕北的红军迎击国民党35师骑兵团2000多人,毛泽东亲自在吴起镇西山督战迎敌,部署好战斗后,把指挥事宜交给彭德怀处理,战斗结束后,他当场赋此诗赠予彭德怀。这首诗中字里行间跳动着凯歌的欢快音符,更跳动着革命者那颗“爱将”之心。全诗仅浅明的六字白文,便充分表现了对将才的赞扬和称颂,在读者心目中树立起一位胸怀大略、指挥若定的彭大将军的高大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