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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案 · 吊古
《青玉案·吊古》是清朝作家徐灿创作的一首词。这首《青玉案》中“伤今”之意尤其明显,其中的“芜城”、“伤心”、“血泪”、“人事错”等字样饱蕴沧桑。 “吊古”是古典文学中的常见题材,但值得注意的是,其中几乎又没有纯粹的“吊古”。绝大多数吊古的文字都是“借力打力”,真实目的在于“伤今”。徐灿身际乱世,这首《青玉案》中“伤今”之意尤其明显,其中的“芜城”、“伤心”、“血泪”、“人事错”等字样饱蕴沧桑。这首词应注意两点:第一,词中的“芜城”指扬州,有鲍照传世名篇《芜城赋》可以为证。从“羊车”典故(《晋书·后妃上》:“(晋武帝)常乘羊车,恣其所之,至便宴寝。宫人乃取竹叶插户,以盐汁洒地,而引帝车。”)、“横江锁”典故(晋武帝时,王濬水军东下平吴,吴人在西塞山横江装设铁锁阻挡船舰)及化用刘禹锡《西塞山怀古》诗意来看,主要又凭吊金陵。扬州为长江天堑之门户,史可法守城失败后,发生了惨绝人寰的“扬州十日”屠城事件,而南京又为明初都城和为南明弘光政权首都,在明清之际是牵动人心的两处“要穴”。所以,徐灿的“吊古”就格外具有着“当下性”,从而引起知识群体血泪交迸的同感,自然也就“为世传诵”(张德瀛《词徵》)。 第二,单只题材选择的得当尚不足以令这首词成为一首名作,其成功的奥秘还在于作者交织多种意象、笔法,构建出绮丽而沉郁、细腻而大气的多元审美境界。简单说来,词上阕以婉约伤感为主,而“芜城”、“半月模糊”等意象又颇沉挚开阔;下阕铸语沉雄,情致悲郁,“烟月”、“莲花步”之点染又见出细腻深邃的历史情怀,因而别具一种撼人的力度。倪一擎《续名媛词话》评价此词“跌宕沉雄”、“不似绣箔中人语”也应该是着眼于此的。
瑞鹤仙 · 杏烟娇湿鬓
杏烟娇湿鬓。过杜若汀洲,楚衣香润。回头翠楼近。指鸳鸯沙上,暗藏春恨。归鞭隐隐。便不念、芳痕未稳。自箫声、吹落云东,再数故园花信。 谁问。听歌窗罅,倚月钩栏,旧家轻俊。芳心一寸,相思后,总灰烬。奈春风多事,吹花摇柳,也把幽情唤醒。对南溪、桃萼翻红,又成瘦损。
水浒传 · 第一百零一回 · 谋坟地阴险产逆 踏春阳妖艳生奸
话说蔡京在武学中,查问那不听他谭兵,仰视屋角的这个官员,姓罗名戩,祖贯云安军达州人,见做武学谕。当下蔡京怒气填胸,正欲发作。因天子驾到报来,蔡京遂放下此事,率领百官,迎接圣驾进学。拜舞山呼。道君皇帝讲武已毕,当有武学谕罗戩,不等蔡京开口,上前俯伏,先启奏道:“武学谕小臣罗戩,冒万死,谨将淮西强贼王庆造反情形,上达圣聪。王庆作乱淮西,五年于兹。官军不敢抵敌。童贯、蔡攸,奉旨往淮西征讨,全军覆没,惧罪隐匿,欺诳陛下,说军士水土不服,权且罢兵。以致养成大患。王庆势愈猖獗。前月又将臣乡云安军攻破,掳掠淫杀,惨毒不忍言说。通共占据八座军州,八十六个州县。蔡京经体赞元,其子蔡攸,如是覆军杀将,辱国丧师。今日圣驾未临时,犹俨然上坐谭兵,大言不惭,病狂丧心。乞陛下速诛蔡京等误国贼臣,选将发兵,速行征剿,救生民于涂炭,保社稷以无疆。臣民幸甚,天下幸甚!”道君皇帝闻奏大怒,深责蔡京等隐匿之罪。当被蔡京等巧言宛奏。天子不即加罪。起驾还宫。 次日,又有亳州太守侯蒙,到京听调。上书直言童贯、蔡攸,丧师辱国之罪。并荐举:“宋江等才略过人,屡建奇功,征辽回来,又定河北。今已奏凯班师。目今王庆猖獗,乞陛下降敕,将宋江等先行褒赏,即着这支军马,征讨淮西,必成大功。”徽宗皇帝准奏。随即降旨,下省院议封宋江等官爵。省院官同蔡京等商议,回奏:“王庆打破宛州。昨有禹州、许州、叶县三处申文告急。那三处是东京所属州县,邻近神京。乞陛下敕陈瓘、宋江等,不必班师回京。着他统领军马,星夜驰救禹州等处。臣等保举侯蒙为行军参谋。罗戩素有韬略,着他同侯蒙到陈瓘军前听用。宋江等正在征剿,未便升受。待淮西奏凯,另行酌议封赏。”原来蔡京知王庆那里兵强将猛,与童贯、杨戩、高俅计议,故意将侯蒙、罗戩送到陈瓘那里。只等宋江等败绩,侯蒙、罗戩怕他走上天去。那时却不是一纲打尽。话不絮繁。却说那四个贼臣的条议,道君皇帝一一准奏。降旨写敕,就着侯蒙、罗戩赍捧诏敕,及领赏赐金银段疋,袍服衣甲,马匹御酒等物,即日起行,驰往河北,宣谕宋江等。又敕该部将河北新复各府州县所缺正佐官员,速行推补,勒限星驰赴任。道君皇帝剖断政事已毕,复被王黼、蔡攸二人,劝帝到艮岳娱乐去了,不题。 且说侯蒙赍领诏敕,及赏赐将士等物,满满的装载三十五车,离了东京,望河北进发。于路无话。不则一日,过了壶关山,昭德府,来到威胜州。离城尚有二十余里,遇着宋兵押解贼首到来。却是宋江先接了班师诏敕,恰遇琼英葬母回来。宋江将琼英母子,及叶清贞孝节义的事,擒元凶贼首的功,并乔道清、孙安等降顺天朝,有功员役,都备细写表,申奏朝廷。就差张清、琼英、叶清,领兵押解贼首先行。当下张清上前与侯参谋、罗戩相见已毕。张清得了这个消息,差人驰往陈安抚、宋先锋处报闻。陈瓘、宋江率领诸将出郭迎接。侯蒙等捧赍圣旨入城,摆列龙亭香案,陈安抚及宋江以下诸将,整整齐齐,朝北跪着。裴宣喝拜。拜罢,侯蒙面南立于龙亭之左,将诏书宣读道: “制曰:朕以敬天法祖,缵绍洪基。惟赖杰宏股肱,赞勷大业。迩来边庭多儆,国祚少宁。尔先锋使宋江等,跋履山川,逾越险阻,先成平虏之功,次奏静寇之绩。朕实嘉赖。今特差参谋侯蒙,赍捧诏书,给赐安抚陈瓘及宋江、卢俊义等,金银袍段,名马衣甲御酒等物,用彰尔功。兹者,又因强贼王庆,作乱淮西,倾覆我城池,芟夷我人民,虔刘我边陲,荡摇我西京。仍敕陈瓘为安抚,宋江为平西都先锋,卢俊义为平西副先锋,侯蒙为行军参谋。诏书到日,即统领军马,星驰先救宛州。尔等将士,协力尽忠,功奏荡平,定行对赏。其三军头目,如钦赏未敷,着陈瓘就于河北州县内丰盈库藏中,那撮给赏,造册奏闻。尔其钦哉!特谕。宣和五年四月×日!” 侯蒙读罢丹诏,陈瓘及宋江等山呼万岁,再拜谢恩已毕。侯蒙取过金银段疋等项,依次照名给散。陈安抚及宋江、卢俊义各黄金五百两,锦段十表里,锦袍一套,名马一匹,御酒二瓶。吴用等三十四员,各赏白金二百两,采段四表里,御酒一瓶。朱武等七十二员,各赐白金一百两,御酒一瓶。余下金银,陈安抚设处凑足,俵散军兵已毕。宋江复令张清、琼英、叶清,押解田虎、田豹、田彪到京师献俘去了。 公孙胜来禀:“乞兄长修五龙山龙神庙中五条龙像。”宋江依允,差匠修塑。 宋江差戴宗、马灵往谕各路守城将士,一等新官到来,即行交代,勒兵前来征剿王庆。宋江又料理了数日。各处新官皆到。诸路守城将佐,统领军失,陆续到来。宋江将钦赏银两俵散已毕。宋江令萧让、金大坚镌勒碑石,记叙其事。正值五月五日天中节,宋江教宋清大排筵席,庆贺太平。请陈安抚上坐,新任太守及侯蒙、罗戩,并本州佐贰等官次之。宋江以下,除张清赴京外,其一百单七人及河北降将乔道清、孙安、卞祥等一十七员,整整齐齐,排坐两边。当下席间,陈瓘、侯蒙、罗戩称赞宋江等功勋。宋江、吴用等感激三位知己。或论朝事,或诉衷曲。觥筹交错,灯烛辉煌,直饮至夜半方散。 次日,宋江与吴用计议,整点兵马,辞别州官,离了威胜,同陈瓘等众,望南进发。所过地方,秋毫无犯。百姓香花灯烛,络绎道路,拜谢宋江等剪除贼寇,我每百姓,得再见天日之恩。 不说宋江等望南征进。再说没羽箭张清同琼英、叶清,将陷车囚解田虎等已到东京。先将宋江书札,呈达宿太尉,并送金珠珍玩。宿太尉转达上皇。天子大嘉琼英母子贞孝,降敕特赠琼英母宋氏,为介休贞节县君。着彼处有司建造坊祠,表扬贞节,春秋享祀。封琼英为贞孝宜人,叶清为正排军,钦赏白银五十两,表扬其义。张清复还旧日原职。仍着三人协助宋江,征讨淮西。功成升赏。道君皇帝敕下法司,将反贼田虎、田豹、田彪,押赴市曹,凌迟碎剐。当下琼英带得父母小像,禀过监斩官,将仇申、宋氏小像,悬挂法场中。像前摆张桌子。等到午时三刻,田虎开刀碎剐后,琼英将田虎首级,摆在桌上,滴血祭奠父母,放声大哭。此时琼英这段事,东京已传遍了。当日观者如垛。见琼英哭得悲恸,无不感泣。琼英祭奠已毕,同张清、叶清,望阙谢恩。三人离了东京,径望宛州进发,来助宋江征讨王庆,不在话下。 看官牢记话头,仔细听着。且把王庆自幼至长的事,表白出来。那王庆原是东京开封府内一个副排军。他父亲王砉,是东京大富户。专一打点衙门,撺唆结讼,放刁把滥,排陷良善。因此人都让他些个。他听信了一个风水先生,看中了一块阴地,当出大贵之子。这块地就是王砉亲戚人家葬过的。王砉与风水先生设计陷害。王砉出尖,把那家告纸谎状。官司累年,家产荡尽。那家敌王砉不过,离了东京,远方居住。后来王庆造反,三族皆夷。独此家在远方官府查出是王砉被害,独得保全。王砉夺了那块坟地,葬过父母。妻子怀孕弥月,王砉梦虎入室,蹲踞堂西。忽被狮兽突入,将虎衔去。王砉觉来,老婆便产王庆。那王庆从小浮浪。到十六七岁,生得身雄力大,不去读书,专好斗鸡走马,使枪轮棒。那王砉夫妻两口儿,单单养得王庆一个,十分爱恤,自来护短,凭他惯了。到得长大,如何拘管得下。王庆赌的是钱儿,宿的是娼儿,吃的是酒儿。王砉夫妇也有时训诲他。王庆逆性发作,将父母詈骂。王砉无可奈何,只索由他。过了六七年,把个家产费得罄尽。单靠着一身本事,在本府充做个副排军。一有钱钞在手,三兄四弟,终日大酒大肉价同吃。若是有些不如意时节,拽出拳头便打。所以众人又惧怕他,又喜欢他。 一日,王庆五更入衙画卯,干办完了执事,闲步出城南,到玉津圃游玩。此时是徽宗政和六年,仲春天气,游人如蚁,车马如云。正是: 上苑花慵堤柳眠,游人队里杂婵娟。金勒马嘶芳草地,玉楼人醉杏花天。 王庆独自闲耍了一回,向那圃中一棵修他的垂杨上,将肩胛斜倚着,欲筹个相识到来,同去酒肆中吃三杯进城。无移时,只见池北边十来个干办、虞候、伴当、养娘人等,簇着一乘轿子,轿子里面如花似朵的一个少年女子。那女子要看景致,不用竹席。那王庆好的是女色。见了这般标致的女子,把个魂灵都吊下来。认得那夥干办、虞候是枢密童贯府中人。当下王庆远远地跟着轿子,随了那夥人来到艮岳。那艮岳在京城东北隅,即道君皇帝所筑。奇峰怪石,古木珍禽,亭榭池馆,不可胜数。外面朱垣绯户,如禁门一般。有内相、禁军看守,等闲人脚指头儿也不敢踅到门前。那簇人歇下轿,养娘扶女子出了轿,径望艮岳门内,袅袅娜娜,妖妖娆娆走进去。那看门禁军、内侍,都让开条路,让他走进去了。 原来那女子是童贯之弟童贳之女,杨戩的外孙。童贯抚养为己女,许配蔡攸之子,却是蔡京的孙儿媳妇了。小名叫做娇秀。年方二八。他禀过童贯,乘天子两日在李师师家娱乐,欲到艮岳游玩。童贯预先分付了禁军人役,因此不敢拦阻。那娇秀进去了两个时辰,兀是不见出来。王庆那厮,呆呆地在外面守着,肚里饥饿。踅到东街酒店里买些酒肉,忙忙地吃了六七杯,恐怕那女子去了,连帐也不算,向便袋里摸出一块二钱重的银子,丢与店小二道:“少停便来算帐。”王庆再踅到艮岳前,又停了一回,只见那女子同了养娘,轻移莲步,走出艮岳来。且不上轿,看那艮岳外面的景致。王庆踅上前去,看那女子时,真个标致。有混江龙词为证: 丰资毓秀,那里个金屋堪收。点樱桃小口,横秋水双眸。若不是昨夜晴开新月皎,怎能得今朝肠断小梁州。芳芬绰约蕙兰俦,香飘雅丽芙蓉袖。两下里心猿,都被月引花钩。 王庆看到好处,不觉心头撞鹿,骨软筋麻,好便似雪狮子向火,霎时间酥了半边。那娇秀在人丛里睃见王庆的相貌。 凤眼浓眉如画,微须白面红颜。顶平额阔满天仓,七尺身材壮健。善会偷香窃玉,惯的卖俏行奸。凝眸呆想立人前,俊俏风流无限。 那娇秀一眼睃着王庆风流,也看上了他。当有干办、虞候喝开众人,养娘扶娇秀上轿。众人簇拥着,转东过西,却到酸枣门外岳庙里来烧香。王庆又跟随到岳庙里。人山人海的挨挤不开。众人见是童枢密处虞候、干办,都让开条路。那娇秀下轿进香。王庆挨踅上前,却是不能近身。又恐随从人等叱咤,假意与庙祝厮熟,帮他点烛烧香。一双眼不住的溜那娇秀。娇秀也把眼来频睃。原来蔡攸的儿子,生来是憨呆的。那娇秀在家听得几次媒婆传说是真,日夜叫屈怨恨。今日见了王庆风流俊俏,那小鬼头儿春心也动了。当下童府中一个董虞候,早已瞧科。认得排军王庆。董虞候把王庆劈脸一掌打去,喝道:“这个是什么人家宅眷!你是开封府一个军健,你好大胆!如何也在这里挨挨挤挤?待俺对相公说了,教你这颗驴头安不牢在颈上。”王庆那敢则声,抱头鼠窜,奔出庙门来。噀一口唾,叫声道:“啐!我直恁这般呆!癞虾蟆怎想吃天鹅肉!”当晚忍气吞声,惭愧回家。谁知那娇秀回府,倒是日夜思想。厚贿侍婢,反去问那董虞候,教他说王庆的详细。侍婢与一个薛婆子相熟,同他做了马泊六,悄地勾引王庆,从后门进来。人不知,鬼不觉,与娇秀勾搭。王庆那厮喜出望外,终日饮酒。 光阴荏苒,过了三月。正是乐极生悲。王庆一日吃得烂醉如泥,在本府正排军张斌面前,露出马脚。遂将此事彰扬开去,不免吹在童贯耳朵里。童贯大怒,思想要寻罪过摆拨他,不在话下。 且说王庆因此事发觉,不敢再进童府去了。一日在家闲坐。此时已是五月下旬,天气炎热。王庆掇条板凳,放在天井中乘凉。方起身入屋里去拿扇子,只见那条板凳,四脚搬动,从天井中走将入来。王庆喝声道:“奇怪!”飞起右脚,向板凳只一脚踢去。王庆叫声道:“阿也,苦也!”不踢时万事皆休,一踢时,迍邅立至。正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毕竟王庆踢这板凳,为何叫苦起来?且听下回分解。
将苑 · 卷一 · 将器
将之器,其用大小不同。若乃察其奸,伺其祸,为众所服,此十夫之将;夙兴夜寐,言词密察,此百夫之将;直而有虑,勇而能斗,此千夫之将;外貌桓桓,中情烈烈,知人勤劳,悉人饥寒,此万夫之将;进贤进能,日慎一日,诚信宽大,闲于理乱,此十万人之将;仁爱洽于下,信义服邻国,上知天文,中察人事,下识地理,四海之内视如家室,此天下之将。
左传 · 哀公 · 哀公元年
【经】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楚子、陈侯、随侯、许男围蔡。鼷鼠食郊牛,改卜牛。夏四月辛巳,郊。秋,齐侯,卫侯伐晋。冬,仲孙何忌帅师伐邾。 【传】元年春,楚子围蔡,报柏举也。里而栽,广丈,高倍。夫屯昼夜九日,如子西之素。蔡人男女以辨,使疆于江、汝之间而还。蔡于是乎请迁于吴。 吴王夫差败越于夫椒,报檇李也。遂入越。越子以甲楯五千,保于会稽。使大夫种因吴大宰嚭以行成,吴子将许之。伍员曰:「不可。臣闻之树德莫如滋,去疾莫如尽。昔有过浇杀斟灌以伐斟鄩,灭夏后相。后婚方娠,逃出自窦,归于有仍,生少康焉,为仍牧正。惎浇,能戒之。浇使椒求之,逃奔有虞,为之庖正,以除其害。虞思于是妻之以二姚,而邑诸纶。有田一成,有众一旅,能布其德,而兆其谋,以收夏众,抚其官职。使女艾谍浇,使季杼诱豷,遂灭过、戈,复禹之绩。祀夏配天,不失旧物。今吴不如过,而越大于少康,或将丰之,不亦难乎?句践能亲而务施,施不失人,亲不弃劳。与我同壤而世为仇雠,于是乎克而弗取,将又存之,违天而长寇仇,后虽悔之,不可食已。姬之衰也,日可俟也。介在蛮夷,而长寇仇,以是求伯,必不行矣。」弗听。退而告人曰:「越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训,二十年之外,吴其为沼乎!」三月,越及吴平。吴入越,不书,吴不告庆,越不告败也。 夏四月,齐侯、卫侯救邯郸,围五鹿。 吴之入楚也,使召陈怀公。怀公朝国人而问焉,曰:「欲与楚者右,欲与吴者左。陈人从田,无田从党。」逢滑当公而进,曰:「臣闻国之兴也以福,其亡也以祸。今吴未有福,楚未有祸。楚未可弃,吴未可从。而晋,盟主也,若以晋辞吴,若何?」公曰:「国胜君亡,非祸而何?」对曰:「国之有是多矣,何必不复。小国犹复,况大国乎?臣闻国之兴也,视民如伤,是其福也。其亡也,以民为土芥,是其祸也。楚虽无德,亦不艾杀其民。吴日敝于兵,暴骨如莽,而未见德焉。天其或者正训楚也!祸之适吴,其何日之有?」陈侯从之。及夫差克越,乃修先君之怨。秋八月,吴侵陈,修旧怨也。 齐侯、卫侯会于乾侯,救范氏也,师及齐师、卫孔圉、鲜虞人伐晋,取棘蒲。 吴师在陈,楚大夫皆惧,曰:「阖庐惟能用其民,以败我于柏举。今闻其嗣又甚焉,将若之何?」子西曰:「二三子恤不相睦,无患吴矣。昔阖庐食不二味,居不重席,室不崇坛,器不彤镂,宫室不观,舟车不饰,衣服财用,择不取费。在国,天有灾疠,亲巡孤寡,而共其乏困。在军,熟食者分,而后敢食。其所尝者,卒乘与焉。勤恤其民而与之劳逸,是以民不罢劳,死知不旷。吾先大夫子常易之,所以败我也。今闻夫差次有台榭陂池焉,宿有妃嫱嫔御焉。一日之行,所欲必成,玩好必从。珍异是聚,观乐是务,视民如仇,而用之日新。夫先自败也已。安能败我?」 冬十一月,晋赵鞅伐朝歌。
维摩诘经 · 方便品第二
维摩诘所说经是佛教大乘经典。一称《不可思议解脱经》,又称《维摩诘经》《净名经》。后秦鸠摩罗什译有3卷,14品。叙述毗耶离(吠舍离)城居士维摩诘,十分富有,深通大乘佛法。通过他与文殊师利等人共论佛法,阐扬大乘般若性空的思想。其义旨为“弹偏斥小”“叹大褒圆”,批判一般佛弟子等所行和悟境的片面性,斥责歪曲佛道的绝对境界。
小重山 · 罗绮生香娇上春
罗绮生香娇上春。金莲开陆海,艳都城。宝舆回望翠峰青。东风鼓,吹下半天星。 万井贺升平。行歌花满路,月随人。龙楼一点玉灯明。萧韶远,高宴在蓬瀛。
杂曲歌辞 · 杨柳枝
这首词写柳絮的轻盈。 首句写柳絮如雪,随风飞舞,二句着力刻划柳絮惹烟含情,柔软无力,无比风流蕴藉。三、四两句,以人写物,希望不要把柳移植到灵和殿中,免得其风流惹起三千宫女的嫉妒!这二句似含有词人的身世之感,不愿到那些“是非之地”去。
减字浣溪沙
《减字浣溪沙·闲把琵琶旧谱寻》是北宋词人贺铸所写的一首词。此词是闺怨词中的佳作。词中前五句一句一意境,塑造出鲜明的艺术形象,表达出极缠绵悱恻的情感。末句一笔叫醒,使全篇实处皆虚,陡入胜境,加强了全词情感的力度和深度。
红楼梦 · 第六十八回 · 苦尤娘赚入大观园 酸凤姐大闹宁国府
话说贾琏起身去后,偏值平安节度巡边在外,约一个月方回。贾琏未得确信,只得住在下处等候。及至回来相见,将事办妥,回程已是将两个月的限了。 谁知凤姐心下早已算定,只待贾琏前脚走了,回来便传各色匠役,收拾东厢房三间,照依自己正室一样装饰陈设。至十四日便回明贾母王夫人,说十五日一早要到姑子庙进香去。只带了平儿、丰儿、周瑞媳妇、旺儿媳妇四人,未曾上车,便将原故告诉了众人。又吩咐众男人,素衣素盖,一径前来。 兴儿引路,一直到了二姐门前扣门。鲍二家的开了。兴儿笑说:“快回二奶奶去,大奶奶来了。”鲍二家的听了这句,顶梁骨走了真魂,忙飞进报与尤二姐。尤二姐虽也一惊,但已来了,只得以礼相见,于是忙整衣迎了出来。至门前,凤姐方下车进来。尤二姐一看,只见头上皆是素白银器,身上月白缎袄,青缎披风,白绫素裙。眉弯柳叶,高吊两梢,目横丹凤,神凝三角。俏丽若三春之桃,清洁若九秋之菊。周瑞旺儿二女人搀入院来。尤二姐陪笑忙迎上来万福,张口便叫:“姐姐下降,不曾远接,望恕仓促之罪。”说着便福了下来。凤姐忙陪笑还礼不迭。二人携手同入室中。 凤姐上座,尤二姐命丫鬟拿褥子来便行礼,说:“奴家年轻,一从到了这里之事,皆系家母和家姐商议主张。今日有幸相会,若姐姐不弃奴家寒微,凡事求姐姐的指示教训。奴亦倾心吐胆,只伏侍姐姐。”说着,便行下礼去。凤姐儿忙下座以礼相还,口内忙说:“皆因奴家妇人之见,一味劝夫慎重,不可在外眠花卧柳,恐惹父母担忧。此皆是你我之痴心,怎奈二爷错会奴意。眠花宿柳之事瞒奴或可,今娶姐姐二房之大事亦人家大礼,亦不曾对奴说。奴亦曾劝二爷早行此礼,以备生育。不想二爷反以奴为那等嫉妒之妇,私自行此大事,并不说知。使奴有冤难诉,惟天地可表。前于十日之先奴已风闻,恐二爷不乐,遂不敢先说。今可巧远行在外,故奴家亲自拜见过,还求姐姐下体奴心,起动大驾,挪至家中。你我姊妹同居同处,彼此合心谏劝二爷,慎重世务,保养身体,方是大礼。若姐姐在外,奴在内,虽愚贱不堪相伴,奴心又何安。再者,使外人闻知,亦甚不雅观。二爷之名也要紧,倒是谈论奴家,奴亦不怨。所以今生今世奴之名节全在姐姐身上。那起下人小人之言,未免见我素日持家太严,背后加减些言语,自是常情。姐姐乃何等样人物,岂可信真。若我实有不好之处,上头三层公婆,中有无数姊妹妯娌,况贾府世代名家,岂容我到今日。今日二爷私娶姐姐在外,若别人则怒,我则以为幸。正是天地神佛不忍我被小人们诽谤,故生此事。我今来求姐姐进去和我一样同居同处,同分同例,同侍公婆,同谏丈夫。喜则同喜,悲则同悲,情似亲妹,和比骨肉。不但那起小人见了,自悔从前错认了我,就是二爷来家一见,他作丈夫之人,心中也未免暗悔。所以姐姐竟是我的大恩人,使我从前之名一洗无余了。若姐姐不随奴去,奴亦情愿在此相陪。奴愿作妹子,每日伏侍姐姐梳头洗面。只求姐姐在二爷跟前替我好言方便方便,容我一席之地安身,奴死也愿意。”说着,便呜呜咽咽哭将起来。尤二姐见了这般,也不免滴下泪来。 二人对见了礼,分序座下。平儿忙也上来要见礼。尤二姐见他打扮不凡,举止品貌不俗,料定是平儿,连忙亲身挽住,只叫“妹子快休如此,你我是一样的人。”凤姐忙也起身笑说:“折死他了!妹子只管受礼,他原是咱们的丫头。以后快别如此。”说着,又命周瑞家的从包袱里取出四匹上色尺头,四对金珠簪环为拜礼。尤二姐忙拜受了。二人吃茶,对诉已往之事。凤姐口内全是自怨自错,“怨不得别人,如今只求姐姐疼我”等语。尤二姐见了这般,便认他作是个极好的人,小人不遂心诽谤主子亦是常理,故倾心吐胆,叙了一回,竟把凤姐认为知己。又见周瑞等媳妇在旁边称扬凤姐素日许多善政,只是吃亏心太痴了,惹人怨,又说“已经预备了房屋,奶奶进去一看便知。”尤氏心中早已要进去同住方好,今又见如此,岂有不允之理,便说:“原该跟了姐姐去,只是这里怎样?”凤姐儿道:“这有何难,姐姐的箱笼细软只管着小厮搬了进去。这些粗笨货要他无用,还叫人看着。姐姐说谁妥当就叫谁在这里。”尤二姐忙说:“今日既遇见姐姐,这一进去,凡事只凭姐姐料理。我也来的日子浅,也不曾当过家,世事不明白,如何敢作主。这几件箱笼拿进去罢。我也没有什么东西,那也不过是二爷的。”凤姐听了,便命周瑞家的记清,好生看管着抬到东厢房去。于是催着尤二姐穿戴了,二人携手上车,又同坐一处,又悄悄的告诉他:“我们家的规矩大。这事老太太一概不知,倘或知二爷孝中娶你,管把他打死了。如今且别见老太太,太太。我们有一个花园子极大,姊妹住着,容易没人去的。你这一去且在园里住两天,等我设个法子回明白了,那时再见方妥。”尤二姐道:“任凭姐姐裁处。”那些跟车的小厮们皆是预先说明的,如今不去大门,只奔后门而来。 下了车,赶散众人。凤姐便带尤氏进了大观园的后门,来到李纨处相见了。彼时大观园中十停人已有九停人知道了,今忽见凤姐带了进来,引动多人来看问。尤二姐一一见过。众人见他标致和悦,无不称扬。凤姐一一的吩咐了众人:“都不许在外走了风声,若老太太,太太知道,我先叫你们死。”园中婆子丫鬟都素惧凤姐的,又系贾琏国孝家孝中所行之事,知道关系非常,都不管这事。凤姐悄悄的求李纨收养几日,“等回明了,我们自然过去的。”李纨见凤姐那边已收拾房屋,况在服中,不好倡扬,自是正理,只得收下权住。凤姐又变法将他的丫头一概退出,又将自己的一个丫头送他使唤。暗暗吩咐园中媳妇们:“好生照看着他。若有走失逃亡,一概和你们算帐。”自己又去暗中行事。合家之人都暗暗纳罕的说:“看他如何这等贤惠起来了。” 那尤二姐得了这个所在,又见园中姊妹各各相好,倒也安心乐业的自为得其所矣。谁知三日之后,丫头善姐便有些不服使唤起来。尤二姐因说:“没了头油了,你去回声大奶奶拿些来。”善姐便道:“二奶奶,你怎么不知好歹没眼色。我们奶奶天天承应了老太太,又要承应这边太太那边太太。这些妯娌姊妹,上下几百男女,天天起来,都等他的话。一日少说,大事也有一二十件,小事还有三五十件。外头的从娘娘算起,以及王公侯伯家多少人情客礼,家里又有这些亲友的调度。银子上千钱上万,一日都从他一个手一个心一个口里调度,那里为这点子小事去烦琐他。我劝你能着些儿罢。咱们又不是明媒正娶来的,这是他亘古少有一个贤良人才这样待你,若差些儿的人,听见了这话,吵嚷起来,把你丢在外,死不死,生不生,你又敢怎样呢!”一席话,说的尤氏垂了头,自为有这一说,少不得将就些罢了。那善姐渐渐连饭也怕端来与他吃,或早一顿,或晚一顿,所拿来之物,皆是剩的。尤二姐说过两次,他反先乱叫起来。尤二姐又怕人笑他不安分,少不得忍着。隔上五日八日见凤姐一面,那凤姐却是和容悦色,满嘴里姐姐不离口。又说:“倘有下人不到之处,你降不住他们,只管告诉我,我打他们。”又骂丫头媳妇说:“我深知你们,软的欺,硬的怕,背开我的眼,还怕谁。倘或二奶奶告诉我一个不字,我要你们的命。尤氏见他这般的好心,思想“既有他,何必我又多事。下人不知好歹,也是常情。我若告了,他们受了委屈,反叫人说我不贤良。”因此反替他们遮掩。 凤姐一面使旺儿在外打听细事,这尤二姐之事皆已深知。原来已有了婆家的,女婿现在才十九岁,成日在外嫖赌,不理生业,家私花尽,父亲撵他出来,现在赌钱厂存身。父亲得了尤婆十两银子退了亲的,这女婿尚不知道。原来这小伙子名叫张华。凤姐都一一尽知原委,便封了二十两银子与旺儿,悄悄命他将张华勾来养活,着他写一张状子,只管往有司衙门中告去,就告琏二爷“国孝家孝之中,背旨瞒亲,仗财依势,强逼退亲,停妻再娶”等语。这张华也深知利害,先不敢造次。旺儿回了凤姐,凤姐气的骂:“癞狗扶不上墙的种子。你细细的说给他,便告我们家谋反也没事的。不过是借他一闹,大家没脸。若告大了,我这里自然能够平息的。”旺儿领命,只得细说与张华。凤姐又吩咐旺儿:“他若告了你,你就和他对词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我自有道理。”旺儿听了有他做主,便又命张华状子上添上自己,说:“你只告我来往过付,一应调唆二爷做的。”张华便得了主意,和旺儿商议定了,写了一纸状子,次日便往都察院喊了冤。 察院坐堂看状,见是告贾琏的事,上面有家人旺儿一人,只得遣人去贾府传旺儿来对词。青衣不敢擅入,只命人带信。那旺儿正等着此事,不用人带信,早在这条街上等候。见了青衣,反迎上去笑道:“起动众位兄弟,必是兄弟的事犯了。说不得,快来套上。”众青衣不敢,只说:“你老去罢,别闹了。”于是来至堂前跪了。察院命将状子与他看。旺儿故意看了一遍,碰头说道:“这事小的尽知,小的主人实有此事。但这张华素与小的有仇,故意攀扯小的在内。其中还有别人,求老爷再问。”张华碰头说:“虽还有人,小的不敢告他,所以只告他下人。”旺儿故意急的说:“糊涂东西,还不快说出来!这是朝廷公堂之上,凭是主子,也要说出来。”张华便说出贾蓉来。察院听了无法,只得去传贾蓉。凤姐又差了庆儿暗中打听,告了起来,便忙将王信唤来,告诉他此事,命他托察院只虚张声势警唬而已,又拿了三百银子与他去打点。是夜王信到了察院私第,安了根子。那察院深知原委,收了赃银。次日回堂,只说张华无赖,因拖欠了贾府银两,枉捏虚词,诬赖良人。都察院又素与王子腾相好,王信也只到家说了一声,况是贾府之人,巴不得了事,便也不提此事,且都收下,只传贾蓉对词。 且说贾蓉等正忙着贾珍之事,忽有人来报信,说有人告你们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快作道理。贾蓉慌了,忙来回贾珍。贾珍说:“我防了这一着,只亏他大胆子。”即刻封了二百银子着人去打点察院,又命家人去对词。正商议之间,人报:“西府二奶奶来了。”贾珍听了这个,倒吃了一惊,忙要同贾蓉藏躲。不想凤姐进来了,说:“好大哥哥,带着兄弟们干的好事!”贾蓉忙请安,凤姐拉了他就进来。贾珍还笑说:“好生伺候你姑娘,吩咐他们杀牲口备饭。”说了,忙命备马,躲往别处去了。 这里凤姐儿带着贾蓉走来上房,尤氏正迎了出来,见凤姐气色不善,忙笑说:“什么事这等忙?”凤姐照脸一口吐沫啐道:“你尤家的丫头没人要了,偷着只往贾家送!难道贾家的人都是好的,普天下死绝了男人了!你就愿意给,也要三媒六证,大家说明,成个体统才是。你痰迷了心,脂油蒙了窍,国孝家孝两重在身,就把个人送来了。这会子被人家告我们,我又是个没脚蟹,连官场中都知道我利害吃醋,如今指名提我,要休我。我来了你家,干错了什么不是,你这等害我?或是老太太、太太有了话在你心里,使你们做这圈套,要挤我出去。如今咱们两个一同去见官,分证明白。回来咱们公同请了合族中人,大家觌面说个明白。给我休书,我就走路。”一面说,一面大哭,拉着尤氏,只要去见官。急的贾蓉跪在地下碰头,只求“姑娘婶子息怒。”凤姐儿一面又骂贾蓉:“天雷劈脑子五鬼分尸的没良心的种子!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成日家调三窝四,干出这些没脸面没王法败家破业的营生。你死了的娘阴灵也不容你,祖宗也不容,还敢来劝我!”哭骂着扬手就打。贾蓉忙磕头有声说:“婶子别动气,仔细手,让我自己打。婶子别动气。”说着,自己举手左右开弓自己打了一顿嘴巴子,又自己问着自己说:“以后可再顾三不顾四的混管闲事了?以后还单听叔叔的话不听婶子的话了?”众人又是劝,又要笑,又不敢笑。 凤姐儿滚到尤氏怀里,嚎天动地,大放悲声,只说:“给你兄弟娶亲我不恼。为什么使他违旨背亲,将混帐名儿给我背着?咱们只去见官,省得捕快皂隶来。再者咱们只过去见了老太太,太太和众族人,大家公议了,我既不贤良,又不容丈夫娶亲买妾,只给我一纸休书,我即刻就走。你妹妹我也亲身接来家,生怕老太太,太太生气,也不敢回,现在三茶六饭金奴银婢的住在园里。我这里赶着收拾房子,一样和我的道理,只等老太太知道了。原说接过来大家安分守己的,我也不提旧事了。谁知又有了人家的。不知你们干的什么事,我一概又不知道。如今告我,我昨日急了,纵然我出去见官,也丢的是你贾家的脸,少不得偷把太太的五百两银子去打点。如今把我的人还锁在那里。”说了又哭,哭了又骂,后来放声大哭起祖宗爹妈来,又要寻死撞头。把个尤氏揉搓成一个面团,衣服上全是眼泪鼻涕,并无别语,只骂贾蓉:“孽障种子!和你老子作的好事!我就说不好的。”凤姐儿听说,哭着两手搬着尤氏的脸紧对相问道:“你发昏了?你的嘴里难道有茄子塞着?不然他们给你嚼子衔上了?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去?你若告诉了我,这会子平安不了?怎得经官动府,闹到这步田地,你这会子还怨他们。自古说:‘妻贤夫祸少,表壮不如里壮。’你但凡是个好的,他们怎得闹出这些事来!你又没才干,又没口齿,锯了嘴子的葫芦,就只会一味瞎小心图贤良的名儿。总是他们也不怕你,也不听你。”说着啐了几口。尤氏也哭道:“何曾不是这样。你不信问问跟的人,我何曾不劝的,也得他们听。叫我怎么样呢,怨不得妹妹生气,我只好听着罢了。” 众姬妾丫鬟媳妇已是乌压压跪了一地,陪笑求说:“二奶奶最圣明的。虽是我们奶奶的不是,奶奶也作践的够了。当着奴才们,奶奶们素日何等的好来,如今还求奶奶给留脸。”说着,捧上茶来。凤姐也摔了,一面止了哭挽头发,又哭骂贾蓉:“出去请大哥哥来。我对面问他,亲大爷的孝才五七,侄儿娶亲,这个礼我竟不知道。我问问,也好学着日后教导子侄的。”贾蓉只跪着磕头,说:“这事原不与父母相干,都是儿子一时吃了屎,调唆叔叔作的。我父亲也并不知道。如今我父亲正要商量接太爷出殡,婶子若闹起来,儿子也是个死。只求婶子责罚儿子,儿子谨领。这官司还求婶子料理,儿子竟不能干这大事。婶子是何等样人,岂不知俗语说的‘胳膊只折在袖子里’。儿子糊涂死了,既作了不肖的事,就同那猫儿狗儿一般。婶子既教训,就不和儿子一般见识的,少不得还要婶子费心费力将外头的压住了才好。原是婶子有这个不肖的儿子,既惹了祸,少不得委屈,还要疼儿子。”说着,又磕头不绝。 凤姐见他母子这般,也再难往前施展了,只得又转过了一副形容言谈来,与尤氏反陪礼说:“我是年轻不知事的人,一听见有人告诉了,把我吓昏了,不知方才怎样得罪了嫂子。可是蓉儿说的‘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少不得嫂子要体谅我。还要嫂子转替哥哥说了,先把这官司按下去才好。”尤氏贾蓉一齐都说:“婶子放心,横竖一点儿连累不着叔叔。婶子方才说用过了五百两银子,少不得我娘儿们打点五百两银子与婶子送过去,好补上的,不然岂有反教婶子又添上亏空之名,越发我们该死了。但还有一件,老太太,太太们跟前婶子还要周全方便,别提这些话方好。”凤姐儿又冷笑道:“你们饶压着我的头干了事,这会子反哄着我替你们周全。我虽然是个呆子,也呆不到如此。嫂子的兄弟是我的丈夫,嫂子既怕他绝后,我岂不更比嫂子更怕绝后。嫂子的令妹就是我的妹子一样。我一听见这话,连夜喜欢的连觉也睡不成,赶着传人收拾了屋子,就要接进来同住。倒是奴才小人的见识,他们倒说:‘奶奶太好性了。若是我们的主意,先回了老太太,太太看是怎样,再收拾房子去接也不迟。’我听了这话,教我要打要骂的,才不言语。谁知偏不称我的意,偏打我的嘴,半空里又跑出一个张华来告了一状。我听见了,吓的两夜没合眼儿,又不敢声张,只得求人去打听这张华是什么人,这样大胆。打听了两日,谁知是个无赖的花子。我年轻不知事,反笑了,说:‘他告什么?’倒是小子们说:‘原是二奶奶许了他的。他如今正是急了,冻死饿死也是个死,现在有这个理他抓着,纵然死了,死的倒比冻死饿死还值些。怎么怨的他告呢。这事原是爷做的太急了。国孝一层罪,家孝一层罪,背着父母私娶一层罪,停妻再娶一层罪。俗语说:“拼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他穷疯了的人,什么事作不出来,况且他又拿着这满理,不告等请不成。’嫂子说,我便是个韩信张良,听了这话,也把智谋吓回去了。你兄弟又不在家,又没个商议,少不得拿钱去垫补,谁知越使钱越被人拿住了刀靶,越发来讹。我是耗子尾上长疮,--多少脓血儿。所以又急又气,少不得来找嫂子。”尤氏贾蓉不等说完,都说:“不必操心,自然要料理的。”贾蓉又道:“那张华不过是穷急,故舍了命才告。咱们如今想了一个法儿,竟许他些银子,只叫他应了妄告不实之罪,咱们替他打点完了官司。他出来时再给他些个银子就完了。”凤姐儿笑道:“好孩子,怨不得你顾一不顾二的作这些事出来。原来你竟糊涂。若你说得这话,他暂且依了,且打出官司来又得了银子,眼前自然了事。这些人既是无赖之徒,银子到手一旦光了,他又寻事故讹诈。倘又叨登起来这事,咱们虽不怕,也终担心。搁不住他说既没毛病为什么反给他银子,终久是不了之局。”贾蓉原是个明白人,听如此一说,便笑道:“我还有个主意,‘来是是非人,去是是非者’,这事还得我了才好。如今我竟去问张华个主意,或是他定要人,或是他愿意了事得钱再娶。他若说一定要人,少不得我去劝我二姨,叫他出来仍嫁他去,若说要钱,我们这里少不得给他。”凤姐儿忙道:“虽如此说,我断舍不得你姨娘出去,我也断不肯使他去。好侄儿,你若疼我,只能可多给他钱为是。”贾蓉深知凤姐口虽如此,心却是巴不得只要本人出来,他却做贤良人。如今怎说怎依。凤姐儿欢喜了,又说:“外头好处了,家里终久怎么样?你也同我过去回明才是。”尤氏又慌了,拉凤姐讨主意如何撒谎才好。凤姐冷笑道:“既没这本事,谁叫你干这事了。这会子又这个腔儿,我又看不上。待要不出个主意,我又是个心慈面软的人,凭人撮弄我,我还是一片痴心。说不得让我应起来。如今你们只别露面,我只领了你妹妹去与老太太,太太们磕头,只说原系你妹妹,我看上了很好。正因我不大生长,原说买两个人放在屋里的,今既见你妹妹很好,而又是亲上做亲的,我愿意娶来做二房。皆因家中父母姊妹新近一概死了,日子又艰难,不能度日,若等百日之后,无奈无家无业,实难等得。我的主意接了进来,已经厢房收拾了出来暂且住着,等满了服再圆房。仗着我不怕臊的脸,死活赖去,有了不是,也寻不着你们了。你们母子想想,可使得?”尤氏贾蓉一齐笑说:“到底是婶子宽洪大量,足智多谋。等事妥了,少不得我们娘儿们过去拜谢。”尤氏忙命丫鬟们伏侍凤姐梳妆洗脸,又摆酒饭,亲自递酒拣菜。 凤姐也不多坐,执意就走了。进园中将此事告诉与尤二姐,又说我怎么操心打听,又怎么设法子,须得如此如此方救下众人无罪,少不得我去拆开这鱼头,大家才好。不知端详,且听下回分解。
双调 · 水仙子
雪晴天地一冰壶,竟往西湖探老逋。骑驴踏雪溪桥路,笑王维作画图,拣梅花多处提壶。对酒看花笑,无钱当剑沽,醉倒在西湖。 灯花占信又无功,鹊报佳音耳过风。绣衾温暖和谁共,隔云山千万重,因此上惨绿愁红。不甫能博得团圆梦,觉来时又扑个空,杜鹃声又过墙东。
元和十年自朗州召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 / 玄都观桃花
这首诗通过人们在玄都观看花的事,含蓄地讽刺了当时掌管朝廷大权的新官僚。第一、二句写人们去玄都观看花的情景,展示出大道上人欢马叫、川流不息的热闹场面,看花回来的人们“无人不道”花的艳丽,呈现出心满意足的神态;第三、四句表面上写玄都观里如此众多艳丽的桃花,自己十年前在长安的时候还根本没有,离别长安十年后新栽的桃树长大开花了,实则是讽刺当时权贵的。此篇诗语讥忿,触怒当权者,作者因此又遭贬逐。
归朝欢 · 和苏坚伯固
《归朝欢·和苏坚伯固》是北宋文学家苏东坡创作的一首词。词的上片写作者与伯固同游庐山的所见所感,下片另起一意,写对伯固的勉励。这首词中以雄健的笔调,营造出纯真爽朗、境界阔大、气度昂扬的词境,抒写了作者的浩逸襟怀。
狱中寄子由二首 · 其二
这是宋代苏轼在狱中写给弟弟苏辙嘱托后事的两首诗之一,强烈地表达诗人对家的深深眷恋之情。 苏辙(子由)比苏轼小四岁。兄弟二人,自幼生活在一起,苏轼曾有诗说:“我年二十无朋俦,当时四海一子由。”兄弟情谊,到老不衰。当苏辙听到苏轼被捕的凶讯时,无异是晴天霹雳,二人本就是手足至亲。从政以后,二人更是彼此政见一致,时任应天府(北宋的南京,今河南商丘)任判官的苏辙很清楚这次事件的严重性,立即上书神宗,自诉得到苏轼下狱的消息后,“举家惊号,忧在不恻”,“臣早失怙恃,唯兄轼一人,相须为命”,“乞纳在身官以赎兄轼,得免下狱死为幸……”后来苏轼结案,苏辙被贬往筠州(今江西高安)为酒监。 宋神宗元丰二年(公元1079年)四月,苏轼从徐州知州调任湖州知州。由于对当时王安石推行的新法持反对态度,又在诗文中对新法及因新法而显赫的“新进”加以讥刺,于是政敌便上书弹劾说苏轼:“作为诗文讪谤朝政及中外臣僚,无所畏惮”。 是年八月,苏轼在湖州被捕,押至汴京,在御史台狱中四月,审讯他的谏官竭力罗织罪名,多方株连,必欲置他于死地。由于当时一些元老重臣如吴充、范镇等上书营救,以及神宗祖母太皇太后曹氏出面干预,神宗才下令从轻发落,于十二月责授苏轼为检校水部员外郎黄州团练副使,在州中安置,不得签署公文。因其有诗文往来而受株连的大小官员有张方平、王诜、司马光和胞弟苏辙等二十馀人。这就是震惊朝野的“乌台诗案”。 宋朝开国以来,因文字批评朝政而被系狱的,苏轼是第一人。这两首诗是在狱中所写。苏轼被逮入狱后,首先想到的也是其弟弟,诗中向弟弟进行解释和关照。 在被押往狱中的途中,苏轼和长子苏迈一起动身;苏轼与苏迈约定,送饭只送蔬菜和肉,如果听到不好的消息就把二者换成鱼。苏迈严格遵守约定一个多月,恰逢粮尽,于是去找人想办法,嘱托一个亲戚代送饭时忘记与父亲苏轼的约定相告,亲戚偶然弄到鲊鱼(腌制的鱼)就送了过去,苏轼见状大惊,以为罪将不赦,想要向宋神宗求情却无路可通,于是写了两首诗给苏辙。苏轼也大体料到狱吏不敢私传信件,神宗看到此诗也为之动容,苏轼的笔下,亲情的力量感天动地。弟弟苏辙在兄入狱期间,连连上表皇帝,欲解除在身之官以赎兄罪,就连已退休在家休养的大臣张方平也为之痛心不已,写下一封亲笔信,派儿子张恕连夜进京营救,这才从宽处理了。
十五夜望月
此诗是唐代诗人王建创作的一首以中秋月夜为内容的七绝。全诗四句二十八字,以每两句为一层意思,分别写中秋月色和望月怀人的心情,展现了一幅寂寥、冷清、沉静的中秋之夜的图画。此诗以写景起,以抒情结,想象丰美,韵味无穷。
凤凰台上忆吹箫 · 赋凤仙花
菊婢标名,凤仙题品,纷纷随处成丛。甚玉钗浑小,宝髻微松。依旧花分五彩,毗陵画、总付良工。谁为伴,鸡冠染紫,雁阵来红。 玲珑。英英秀质,多想是花神,剪彩铺茸。却易分高下,难辨雌雄。疑把守宫同捣,端可爱、深染春葱。开还谢,从风乱飘,好上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