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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声慢 · 其三 · 寄叶书隐
百花洲畔,十里湖边,沙鸥未许盟寒。旧隐琴书,犹记渭水长安。苍云数千万叠,却依然、一笑人间。似梦里,对清尊白发,秉烛更阑。 渺渺烟波无际,唤扁舟欲去,且与凭阑。此别何如,能消几度阳关。江南又听夜雨,怕梅花、零落孤山。归最好,甚闲人,犹自未闲。
郑伯克段于鄢
本文出自《左传·隐公元年》。春秋时期,周王室逐渐衰微,各诸侯国之间开始了互相兼并的战争,各国内部统治者之间争夺权势的斗争也加剧起来。隐公之年(公元前722年),郑国国君之弟共叔段,谋划夺取哥哥郑庄公的君位,庄公发现后,巧施心计,采取欲擒故纵的手段,诱使共叔段得寸进尺,愈加骄横,然后在鄢地打败了共叔段,使他“出奔”。
大雅 · 下武
《大雅·下武》是中国古代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的一首诗。这是在大型宴会上唱的雅歌,是一首赞美周武王等继承先王文德的诗歌。全诗六章,每章四句。第一章先说周朝世代有明主,接着赞颂周太王、王季、周文王与周武王,第二章上二句赞颂周武王,下二句赞颂周成王,第三章赞颂周成王能效法先人,第四、第五章赞颂周康王能继承祖德,第六章以四方诸侯来贺作结。全诗结构整饬严谨,层层递进,有条不紊;其特别之处,是创造了一种被后人称之为“顶针”的修辞方法,表现出流美谐婉的节奏,使本来刻板的颂歌变得优美谐和。
左传 · 宣公 · 宣公十五年
【经】十有五年春,公孙归父会楚子于宋。夏五月,宋人及楚人平。六月癸卯,晋师灭赤狄潞氏,以潞子婴儿归。秦人伐晋。王札子杀召伯、毛伯。秋,螽。仲孙蔑会齐高固于无娄。初,税亩。冬,蝝生。饥。 【传】十五年春,公孙归父会楚子于宋。 宋人使乐婴齐告急于晋。晋侯欲救之。伯宗曰:「不可。古人有言曰:『虽鞭之长,不及马腹。』天方授楚,未可与争。虽晋之强,能违天乎?谚曰:『高下在心。』川泽纳污,山薮藏疾,瑾瑜匿瑕,国君含垢,天之道也,君其待之。」乃止。使解扬如宋,使无降楚,曰:「晋师悉起,将至矣。」郑人囚而献诸楚,楚子厚赂之,使反其言,不许,三而许之。登诸楼车,使呼宋人而告之。遂致其君命。楚子将杀之,使与之言曰:「尔既许不谷而反之,何故?非我无信,女则弃之,速即尔刑。」对曰:「臣闻之,君能制命为义,臣能承命为信,信载义而行之为利。谋不失利,以卫社稷,民之主也。义无二信,信无二命。君之赂臣,不知命也。受命以出,有死无《员雨》,又可赂乎?臣之许君,以成命也。死而成命,臣之禄也。寡君有信臣,下臣获考死,又何求?」楚子舍之以归。 夏五月,楚师将去宋。申犀稽首于王之马前,曰:「毋畏知死而不敢废王命,王弃言焉。」王不能答。申叔时仆,曰:「筑室反耕者,宋必听命。」从之。宋人惧,使华元夜入楚师,登子反之床,起之曰:「寡君使元以病告,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爨。虽然,城下之盟,有以国毙,不能从也。去我三十里,唯命是听。』」子反惧,与之盟而告王。退三十里。宋及楚平,华元为质。盟曰:「我无尔诈,尔无我虞。」 潞子婴儿之夫人,晋景公之姊也。酆舒为政而杀之,又伤潞子之目。晋侯将伐之,诸大夫皆曰:「不可。酆舒有三俊才,不如待后之人。」伯宗曰:「必伐之。狄有五罪,俊才虽多,何补焉?不祀,一也。耆酒,二也。弃仲章而夺黎氏地,三也。虐我伯姬,四也。伤其君目,五也。怙其俊才,而不以茂德,兹益罪也。后之人或者将敬奉德义以事神人,而申固其命,若之何待之?不讨有罪,曰将待后,后有辞而讨焉,毋乃不可乎?夫恃才与众,亡之道也。商纣由之,故灭。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民反德为乱,乱则妖灾生。故文反正为乏。尽在狄矣。」晋侯从之。六月癸卯,晋荀林父败赤狄于曲梁。辛亥,灭潞。酆舒奔卫,卫人归诸晋,晋人杀之。 王孙苏与召氏、毛氏争政,使王子捷杀召戴公及毛伯卫。卒立召襄。 秋七月,秦桓公伐晋,次于辅氏。壬午,晋侯治兵于稷以略狄土,立黎侯而还。及洛,魏颗败秦师于辅氏。获杜回,秦之力人也。 初,魏武子有嬖妾,无子。武子疾,命颗曰:「必嫁是。」疾病,则曰:「必以为殉。」及卒,颗嫁之,曰:「疾病则乱,吾从其治也。」及辅氏之役,颗见老人结草以亢杜回,杜回踬而颠,故获之。夜梦之曰:「余,而所嫁妇人之父也。尔用先人之治命,余是以报。」 晋侯赏桓子狄臣千室,亦赏士伯以瓜衍之县。曰:「吾获狄土,子之功也。微子,吾丧伯氏矣。」羊舌职说是赏也,曰:「《周书》所谓『庸庸祗祗』者,谓此物也夫。士伯庸中行伯,君信之,亦庸士伯,此之谓明德矣。文王所以造周,不是过也。故《诗》曰:『陈锡哉周。』能施也。率是道也,其何不济?」 晋侯使赵同献狄俘于周,不敬。刘康公曰:「不及十年,原叔必有大咎,天夺之魄矣。」 初税亩,非礼也。谷出不过藉,以丰财也。 冬,蝝生,饥。幸之也。
史记 · 七十列传 · 西南夷列传
《西南夷列传》是西汉史学家司马迁创作的一篇文言文,收录于《史记》,是一篇民族史传,记述了我国西南(包括今云南以及贵州、四川西部)地区在秦汉时代的许多部落国家的地理位置和风俗民情,以及同汉王朝的关系,反映了司马迁民族一统的历史观念,表现了他的维护中央集权和国家统一的思想,有其进步意义。
蜀道难
全诗二百九十四字,以山川之险言蜀道之难,给人以回肠荡气之感,充分显示了诗人的浪漫气质和热爱祖国河山的感情。诗中诸多的画面此隐彼现,无论是山之高,水之急,河山之改观,林木之荒寂,连峰绝壁之险,皆有逼人之势,其气象之宏伟,其境界之阔大,确非他人可及。正如清代诗评家沈德潜所盛称:「笔势纵横,如虬飞蠖动,起雷霆于指顾之间。」
婆罗门引 · 忆叠山翁
佳人鬓发,几回涂抹共婵娟。又何止三千。拟待盈盈宝鉴,多少绮罗筵。 恨妖蟆怪事,长夜中天。中河影圆。清泪落尊前。舞罢霓裳初服,肯为人妍。 □□□□,算惟有、蕊宫天上仙。缑山鹤,亦欲蹁跹。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 · 立夏
立夏,四月节。立字解见春。夏,假也。物至此时皆假大也。 蝼蝈鸣。蝼蝈,小虫,生穴土中,好夜出,今人谓之土狗是也;一名蝼蛄,一名石鼠,一名螜【音斛】,各地方言之不同也。《淮南子》曰:蝼蝈鸣,邱螾出,阴气始而二物应之。《夏小正》:三月螜则鸣是也。且有五能,不能成一技:飞不能过屋;缘不能穷木;泅不能渡谷;穴不能覆身;走不能先人。故《说文》称鼫为五技之鼠。《古今注》又以蝼名鼫,鼠可知。《埤雅》《本草》俱以为臭虫,陆德明、郑康成以为蛙,皆非也。 蚯蚓出。蚯蚓即地龙也【一名曲蟺】,《历解》曰:阴而屈者,乘阳而伸见也。 王瓜生。《图经》云:王瓜处处有之,生平野、田宅及墙垣,叶似栝楼、乌药,圆无丫缺,有毛如刺,蔓生,五月开黄花,花下结子如弹丸,生青熟赤,根似葛,细而多糁,又名土瓜,一名落鸦瓜,今药中所用也。《礼记》郑元注曰:即萆挈。《本草》作菝葜,陶隐居以辨其谬,谓菝葜自有本条,殊不知王瓜亦自有本条,先儒当时如不检书而谩言者,可笑。
满江红 · 游清风峡,和赵晋臣敷文韵
两峡崭岩,问谁占、清风旧筑?更满眼、云来鸟去,涧红山绿。世上无人供笑傲,门前有客休迎肃。怕凄凉、无物伴君时,多栽竹。 风采妙,凝冰玉。诗句好,馀膏馥。叹只今人物,一夔应足。人似秋鸿无定住,事如飞弹须圆熟。笑君侯、陪酒又陪歌,《阳春曲》。
晏子春秋 · 内篇 · 问下第四
景公问何修则夫先王之游晏子对以省耕实第一 景公出游,问于晏子曰:“吾欲观于转附、朝舞,遵海而南,至于琅玡,寡人何修,则夫先王之游?” 晏子再拜曰:“善哉!君之问也。闻天子之诸侯为巡狩,诸侯之天子为述职。故春省耕而补不足者谓之游,秋省实而助不给者谓之豫。夏谚曰:‘吾君不游,我曷以休?吾君不豫,我曷以助?一游一豫,为诸侯度。’今君之游不然,师行而粮食,贫苦不补,劳者不息。夫从南历时而不反谓之流,从下而不反谓之连,从兽而不归谓之荒,从乐而不归谓之亡。古者圣王无流连之游,荒亡之行。” 公曰:“善。”命吏计公掌之粟,藉长幼贫氓之数。吏所委发廪出粟,以予贫民者三千钟,公所身见癃老者七十人,振赡之,然后归也。 景公问桓公何以致霸晏子对以下贤以身第二 景公问于晏子曰:“昔吾先君桓公,善饮酒穷乐,食味方丈,好色无别,辟若此,何以能率诸侯以朝天子乎?” 晏子对曰:“昔吾先君桓公,变俗以政,下贤以身。管仲,君之贼者也,知其能足以安国济功,故迎之于鲁郊,自御,礼之于庙。异日,君过于康庄,闻宁戚歌,止车而听之,则贤人之风也,举以为大田。先君见贤不留,使能不怠,是以内政则民怀之,征伐则诸侯畏之。今君闻先君之过,而不能明其大节,桓公之霸也,君奚疑焉?” 景公问欲逮桓公之后晏子对以任非其人第三 景公问晏子曰:“昔吾先君桓公,从车三百乘,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今吾从车千乘,可以逮先君桓公之后乎?” 晏子对曰:“桓公从车三百乘,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者,左有鲍叔,右有仲父。今君左为倡,右为优,谗人在前,谀人在后,又焉可逮桓公之后者乎?” 景公问廉政而长久晏子对以其行水也第四 景公问晏子曰:“廉政而长久,其行何也?” 晏子对曰:“其行水也。美哉水乎清清,其浊无不雩途,其清无不洒除,是以长久也。” 公曰:“廉政而遫亡,其行何也?” 对曰:“其行石也。坚哉石乎落落,视之则坚,循之则坚,内外皆坚,无以为久,是以遫亡也。” 景公问为臣之道晏子对以九节第五 景公问晏子曰:“请问为臣之道。” 晏子对曰:“见善必通,不私其利,庆善而不有其名;称身居位,不为苟进;称事授禄,不为苟得;体贵侧贱不逆其伦,君贤不肖,不乱其序;肥利之地,不为私邑,贤质之士,不为私臣;君用其所言,民得其所利,而不伐其功。此臣之道也。” 景公问贤不肖可学乎晏子对以勉彊为上第六 景公问晏子曰:“人性有贤不肖,可学乎?” 晏子对曰:“诗云:‘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之者其人也。故诸侯并立,善而不怠者为长;列士并学,终善者为师。” 景公问富民安众晏子对以节欲中听第七 景公问晏子曰:“富民安众难乎?” 晏子对曰:“易。节欲则民富,中听则民安,行此两者而已矣。” 景公问国如何则谓安晏子对以内安政外归义第八 景公问晏子曰:“国如何则可谓安矣?” 晏子对曰:“下无讳言,官无怨治;通人不华,穷民不怨;喜乐无羡赏,忿怒无羡刑;上有礼于士,下有恩于民;地博不兼小,兵彊不劫弱;百姓内安其政,外归其义:可谓安矣。” 景公问诸侯孰危晏子对以莒其先亡第九 景公问晏子曰:“当今之时,诸侯孰危?” 晏子对曰:“莒其先亡乎!”公曰:“何故?”对曰:“地侵于齐,货竭于晋,是以亡也。” 晏子使吴吴王问可处可去晏子对以视国治乱第十 晏子聘于吴,吴王曰:“子大夫以君命辱在敝邑之地,施贶寡人,寡人受贶矣,愿有私问焉。” 晏子巡遁而对曰:“婴,北方之贱臣也,得奉君命,以趋于末朝,恐辞令不审,讥于下吏,惧不知所以对者。” 吴王曰:“寡人闻夫子久矣,今乃得见,愿终其问。” 晏子避席对曰:“敬受命矣。” 吴王曰:“国如何则可处,如何则可去也?” 晏子对曰:“婴闻之,亲疏得处其伦,大臣得尽其忠,民无怨治,国无虐刑,则可处矣。是以君子怀不逆之君,居治国之位。亲疏不得居其伦,大臣不得尽其忠,民多怨治,国有虐刑,则可去矣。是以君子不怀暴君之禄,不处乱国之位。” 吴王问保威彊不失之道晏子对以先民后身第十一 晏子聘于吴,吴王曰:“敢问长保威彊勿失之道若何?” 晏子对曰:“先民而后身,先施而后诛;彊不暴弱,贵不凌贱,富不傲贫;百姓并进,有司不侵,民和政平;不以威彊退人之君,不以众彊兼人之地;其用法,为时禁暴,故世不逆其志;其用兵,为众屏患,故民不疾其劳:此长保威彊勿失之道也。失此者危矣!”吴王忿然作色,不说。 晏子曰:“寡君之事毕矣,婴无斧锧之罪,请辞而行。”遂不复见。 晏子使鲁鲁君问何事回曲之君晏子对以庇族第十二 晏子使鲁,见昭公,昭公说曰:“天下以子大夫语寡人者众矣,今得见而羡乎所闻,请私而无为罪。寡人闻大国之君,盖回曲之君也,曷为以子大夫之行,事回曲之君乎?” 晏子逡循对曰:“婴不肖,婴之族又不若婴,待婴而祀先者五百家,故婴不敢择君。” 晏子出,昭公语人曰:“晏子,仁人也。反亡君,安危国,而不私利焉;僇崔杼之尸,灭贼乱之徒,不获名焉;使齐外无诸侯之忧,内无国家之患,不伐功焉;鍖然不满,退托于族,晏子可谓仁人矣。” 鲁昭公问鲁一国迷何也晏子对以化为一心第十三 晏子聘于鲁,鲁昭公问焉:“吾闻之,莫三人而迷,今吾以鲁一国迷虑之,不免于乱,何也?” 晏子对曰:“君之所尊举而富贵,入所以与图身,出所与图国,及左右逼迩,皆同于君之心者也。犒鲁国化而为一心,曾无与二,其何暇有三?夫逼迩于君之侧者,距本朝之势,国之所以治也;左右谗谀,相与塞善,行之所以衰也;士者持禄,游者养交,身之所以危也。诗曰:‘芃芃棫朴,薪之槱之,济济辟王,左右趋之。’此言古者圣王明君之使以善也。故外知事之情,而内得心之诚,是以不迷也。” 鲁昭公问安国众民晏子对以事大养小谨听节俭第十四 晏子聘于鲁,鲁昭公问曰:“夫俨然辱临敝邑,窃甚嘉之,寡人受贶,请问安国众民如何?” 晏子对曰:“婴闻傲大贱小则国危,慢听厚敛则民散。事大养小,安国之器也;谨听节俭,众民之术也。” 晏子使晋晋平公问先君得众若何晏子对以如美渊泽第十五 晏子使晋,晋平公飨之文室,既静矣,晏以,平公问焉,曰:“昔吾先君得众若何?” 晏子对曰:“君飨寡君,施及使臣,御在君侧,恐惧不知所以对。” 平公曰:“闻子大夫数矣,今乃得见,愿终闻之。” 晏子对曰:“臣闻君子如美,渊泽容之,众人归之,如鱼有依,极其游泳之乐;若渊泽决竭,其鱼动流,夫往者维雨乎,不可复已。” 公又问曰:“请问庄公与今孰贤?” 晏子曰:“两君之行不同,臣不敢不知也。 公曰:“王室之正也,诸侯之专制也,是以欲闻子大夫之言也。” 对曰:“先君庄公不安静处,乐节饮食,不好钟鼓,好兵作武,士与同饥渴寒暑,君之彊,过人之量,有一过不能已焉,是以不免于难。今君大宫室,美台榭,以辟饥渴寒暑,畏祸敬鬼神,君之善,足以没身,不足以及子孙矣。” 晋平公问齐君德行高下晏子对以小善第十六 晏子使于晋,晋平公问曰:“吾子之君,德行高下如何?” 晏子对以“小善”。 公曰:“否,吾非问小善,问子之君德行高下也。” 晏子蹙然曰:“诸侯之交,绍而相见,辞之有所隐也。君之命质,臣无所隐,婴之君无称焉。” 平公蹙然而辞送,再拜而反曰:“殆哉吾过!谁曰齐君不肖!直称之士,正在本朝也。” 晋叔向问齐国若何晏子对以齐德衰民归田氏第十七 晏子聘于晋,叔向从之宴,相与语。叔向曰:“齐其何如?”晏子对曰:“此季世也,吾弗知,齐其为田氏乎!”叔向曰:“何谓也?” 晏子曰:“公弃其民,而归于田氏。齐旧四量:豆、区、釜、钟,四升为豆,各自其四,以登于釜,釜十则钟。田氏三量,皆登一焉,钟乃巨矣。以家量贷,以公量收之。山木如市,弗加于山,鱼盐蜃蛤,弗加于海。民参其力,二入于公,而衣食其一;公积朽蠹,而老少冻馁;国都之市,屦贱而踊贵;民人痛疾,或燠休之。昔者殷人诛杀不当,僇民无时,文王慈惠殷众,收恤无主,是故天下归之,无私与,维德之授。今公室骄暴,而田氏慈惠,其爱之如父母,而归之如流水,无获民,将焉避?箕伯、直柄、虞遂、伯戏,其相胡公大姬,已在齐矣。” 叔向曰:“虽吾公室,亦季世也。戎马不驾,卿无军行,公乘无人,卒列无长;庶民罢獘,宫室滋侈,道殣相望,而女富溢尤;民闻公命,如逃寇雠;栾却、胥原、孤续、庆伯,降在皂隶;政在家门,民无所依,而君日不悛,以乐慆忧;公室之卑,其何日之有!谗鼎之铭曰:‘昧旦丕显,后世犹怠’,况日不悛,其能久乎!” 晏子曰:“然则子将若何?” 叔向曰:“人事毕矣,待天而已矣!晋之公族尽矣。肸闻之,公室将卑,其宗族枝叶先落,则公从之。肸之宗十一族,维羊舌氏在而已,肸又无子,公室无度,幸而得死,岂其获祀焉。” 叔向问齐德衰子若何晏子对以进不失忠退不失行第十八 叔向问晏子曰:“齐国之德衰矣,今子何若?” 晏子对曰:“婴闻事明君者,竭心力以没其身,行不逮则退,不以诬持禄;事惰君者,优游其身以没其世,力不能则去,不以谀持危。且婴闻君子之事君也,进不失忠,退不失行。不苟合以隐忠,可谓不失忠;不持利以伤廉,可谓不失行。” 叔向曰:“善哉!诗有之曰:‘进退维谷。’其此之谓欤!” 叔向问正士邪人之行如何晏子对以使下顺逆第十九 叔向问晏子曰:“正士之义,邪人之行,何如?” 晏子对曰:“正士处势临众不阿私,行于国足养而不忘故;通则事上,使恤其下,穷则教下,使顺其上;事君尽礼行忠,不正爵禄,不用则去而不议。其交友也,论身义行,不为苟戚,不同则疏而不悱;不毁进于君,不以刻民尊于国。故用于上则民安,行于下则君尊;故得众上不疑其身,用于君不悖于行。是以进不丧亡,退不危身,此正士之行也。 邪人则不然,用于上则虐民,行于下则逆上;事君苟进不道忠,交友苟合不道行;持谀巧以正禄,比奸邪以厚养;矜爵禄以临人,夸礼貌以华世;不任上则轻议,不笃于友则好诽。故用于上则民忧,行于下则君危,是以其事君近于罪,其交友近于患,其得上辟于辱,其为生偾于刑,故用于上则诛,行于下则弑。是故交通则辱,生患则危,此邪人之行也。” 叔向问事君徒处之义奚如晏子对以大贤无择第二十 叔向问晏子曰:“事君之伦,徒处之义奚如?” 晏子对曰:“事君之伦,知虑足以安国,誉厚足以导民,和柔足以怀众,不廉上以为名,不倍民以为行,上也;洁于治己,不饰过以求先,不谗谀以求进,不阿以私,不诬所能,次也;尽力守职不怠,奉官从上不敢隋,畏上故不苟,忌罪故不辟,下也。三者,事君之伦也。及夫大贤,则徒处与有事无择也,随时宜者也。有所谓君子者,能不足以补上,退处不顺上,治唐园,考菲履,共恤上令,弟长乡里,不夸言,不愧行,君子也。不以上为本,不以民为忧,内不恤其家,外不顾其身游,夸言愧行,自勤于饥寒,不及丑侪,命之曰狂僻之民,明上之所禁也。进也不能及上,退也不能徒处,作穷于富利之门,毕志于畎亩之业,穷通行无常处之虑,佚于心,利通不能,穷业不成,命之曰处封之民,明上之所诛也。有智不足以补君,有能不足以劳民,俞身徒处,谓之傲上,苟进不择所道,苟得不知所恶,谓之乱贼。身无以与君,能无以劳民,饰徒处之义,扬轻上之名,谓之乱国。明君在上,三者不免罪。” 叔向曰:“贤不肖,性夫!吾每有问,而未尝自得也。” 叔向问处乱世其行正曲晏子对以民为本第二十一 叔向问晏子曰:“世乱不遵道,上辟不用义;正行则民遗,曲行则道废。正行而遗民乎?与持民而遗道乎?此二者之于行,何如?” 晏子对曰:“婴闻之,卑而不失尊,曲而不失正者,以民为本也。苟持民矣,安有遗道!苟遗民矣,安有正行焉!” 叔向问意孰为高行孰为厚晏子对以爱民乐民第二十二 叔向问晏子曰:“意孰为高?行孰为厚?” 对曰:“意莫高于爱民,行莫厚于乐民。” 又问曰:“意孰为下?行孰为贱?” 对曰:“意莫下于刻民,行莫贱于害身也。” 叔向问啬吝爱之于行何如晏子对以啬者君子之道第二十三 叔向问晏子曰:“啬吝爱之于行何如?” 晏子对曰:“啬者,君子之道;吝爱者,小人之行也。” 叔向曰:“何谓也?” 晏子曰:“称财多寡而节用之,富无金藏,贫不假贷,谓之啬;积多不能分人,而厚自养,谓之吝;不能分人,又不能自养,谓之爱。故夫啬者,君子之道;吝爱者,小人之行也。” 叔向问君子之大义何若晏子对以尊贤退不肖第二十四 叔向问晏子曰:“君子之大义何若?” 晏子对曰:“君子之大义,和调而不缘,溪盎而不苛,庄敬而不狡,和柔而不铨,刻廉而不刿,行精而不以明污,齐尚而不以遗罢,富贵不傲物,贫穷不易行,尊贤而不退不肖。此君子之大义也。” 叔向问傲世乐业能行道乎晏子对以狂惑也第二十五 叔向问晏子曰:“进不能事上,退不能为家,傲世乐业,枯槁为名,不疑其所守者,可谓能行其道乎?” 晏子对曰:“婴闻古之能行道者,世可以正则正,不可以正则曲。其正也,不失上下之伦;其曲也,不失仁义之理。道用,与世乐业;不用,有所依归。不以傲上华世,不以枯槁为名。故道者,世之所以治,而身之所以安也。今以不事上为道,以不顾家为行,以枯槁为名,世行之则乱,身行之则危。且天之与地,而上下有衰矣;明王始立,而居国为制矣;政教错,而民行有伦矣。今以不事上为道,反天地之衰矣;以不顾家为行,倍先圣之道矣;以枯槁为名,则世塞政教之途矣。有明上,可以为下;遭乱世,不可以治乱。说若道,谓之惑,行若道,谓之狂。惑者狂者,木石之朴也,而道义未戴焉。” 叔向问人何若则荣晏子对以事君亲忠孝第二十六 叔向问晏子曰:“何若则可谓荣矣?” 晏子对曰:“事亲孝,无悔往行,事君忠,无悔往辞;和于兄弟,信于朋友,不谄过,不责得;言不相坐,行不相反;在上治民,足以尊君,在下莅修,足以变人,身无所咎,行无所创,可谓荣矣。” 叔向问人何以则可保身晏子对以不要幸第二十七 叔向问晏子曰:“人何以则可谓保其身?” 晏子对曰:“诗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懈,以事一人。’不庶几,不要幸,先其难乎而后幸,得之时其所也,失之非其罪也,可谓保其身矣。” 曾子问不谏上不顾民以成行义者晏子对以何以成也第二十八 曾子问晏子曰:“古者尝有上不谏上,下不顾民,退处山谷,以成行义者也?”晏子对曰:“察其身无能也,而托乎不欲谏上,谓之诞意也。上惛乱,德义不行,而邪辟朋党,贤人不用,士亦不易其行,而从邪以求进,故有隐有不隐。其行法,士也,乃夫议上,则不取也。夫上不谏上,下不顾民,退处山谷,婴不识其何以为成行义者也。” 梁丘据问子事三君不同心晏子对以一心可以事百君第二十九 梁丘据问晏子曰:“子事三君,君不同心,而子俱顺焉,仁人固多心乎?” 晏子对曰:“晏闻之,顺爱不懈,可以使百姓,彊暴不忠,不可以使一人。”心可以事百君,三心不可以事一君。” 仲尼闻之曰:“小子识之!晏子以一心事百君者也。” 柏常骞问道无灭身无废晏子对以养世君子第三十 柏常骞去周之齐,见晏子曰:“骞,周室之贱史也,不量其不肖,愿事君子。敢问正道直行则不容于世,隐道危行则不忍,道亦无灭,身亦无废者何若?” 晏子对曰:“善哉!问事君乎。婴闻之,执二法裾,则不取也;轻进苟合,则不信也;直易无讳,则速伤也;新始好利,则无敝也。且婴闻养世之君子,从重不为进,从轻不为退,省行而不伐,让利而不夸,陈物而勿专,见象而勿彊,道不灭,身不废矣。”
出此门有悲往事
安史乱中,杜甫曾被叛军捉住,押往长安。至德二载(757),他从长安西门中的金光门混出城,由小路逃往凤翔见唐肃宗,被任命为左拾遗。当年十月在长安收复后,他随皇帝回京。次年(乾元元年,758)因上书营救好友房琯而得罪,被贬为华州司功参军,恰好又从金光门出城,作者抚今追昔,悲慨万分,写下此诗。 这首诗前四句回忆当年奔窜的惊险经历,辗转拜见圣上,可见其拳拳爱国报君之志。后四句写其被贬的感受,蒙冤遭贬,又兼伤己之老迈和别亲友之悲切,含蓄的表达了对统治者的不满。
上元侍宴
《上元侍宴》,是宋代诗人苏轼的一首应制诗。封建时代皇帝临朝,礼仪最繁琐,等级最森严,皇帝高高在上,臣子战战兢兢。此诗描写上元之夜群臣在殿前等待皇帝驾临的景况。诗人借仙风、通灵殿、红云、玉皇来比喻宋宫景象以及宋朝皇帝,虽为歌功颂德之作,亦可见其构思之奇巧。
三国演义 · 第三十回 · 战官渡本初败绩 劫乌巢孟德烧粮
却说袁绍兴兵,望官渡进发。夏侯惇发书告急。曹操起军七万,前往迎敌,留荀彧守许都。绍兵临发,田丰从狱中上书谏曰:“今且宜静守以待天时,不可妄兴大兵,恐有不利。”逢纪谮曰:“主公兴仁义之师,田丰何得出此不祥之语!”绍因怒,欲斩田丰。众官告免。绍恨曰:“待吾破了曹操,明正其罪!”遂催军进发,旌旗遍野,刀剑如林。行至阳武,下定寨栅。沮授曰:“我军虽众,而勇猛不及彼军;彼军虽精,而粮草不如我军。彼军无粮,利在急战;我军有粮,宜且缓守。若能旷以日月,则彼军不战自败矣。”绍怒曰:“田丰慢我军心,吾回日必斩之。汝安敢又如此!”叱左右:“将沮授锁禁军中,待我破曹之后,与田丰一体治罪!”于是下令,将大军七十万,东西南北,周围安营,连络九十余里。 细作探知虚实,报至官渡。曹军新到,闻之皆惧。曹操与众谋士商议。荀攸曰:“绍军虽多,不足惧也。我军俱精锐之士,无不一以当十。但利在急战。若迁延日月,粮草不敷,事可忧矣。”操曰:“所言正合吾意。”遂传令军将鼓噪而进。绍军来迎,两边排成阵势。审配拨弩手一万,伏于两翼;弓箭手五千,伏于门旗内:约炮响齐发。三通鼓罢,袁绍金盔金甲,锦袍玉带,立马阵前。左右排列着张郃、高览、韩猛、淳于琼等诸将。旌旗节钺,甚是严整。曹阵上门旗开处,曹操出马。许诸、张辽、徐晃、李典等,各持兵器,前后拥卫。曹操以鞭指袁绍曰:“吾于天子之前,保奏你为大将军,今何故谋反?”绍怒曰:“汝托名汉相,实为汉贼!罪恶弥天,甚于莽、卓,乃反诬人造反耶!”操曰:“吾今奉诏讨汝!”绍曰:“吾奉衣带诏讨贼!”操怒,使张辽出战。张邰跃马来迎。二将斗了四五十合,不分胜负。曹操见了,暗暗称奇。许褚挥刀纵马,直出助战。高览挺枪接住。四员将捉对儿厮杀。曹操令夏侯惇、曹洪,各引三千军,齐冲彼阵。审配见曹军来冲阵,便令放起号炮:两下万弩并发,中军内弓箭手一齐拥出阵前乱射。曹军如何抵敌,望南急走。袁绍驱兵掩杀,曹军大败,尽退至官渡。袁绍移军逼近官渡下寨。审配曰:“今可拨兵十万守官渡,就曹操寨前筑起土山,令军人下视寨中放箭。操若弃此而去,吾得此隘口,许昌可破矣。”绍从之,于各寨内选精壮军人,用铁锹土担,齐来曹操寨边,垒土成山。曹营内见袁军堆筑土山,欲待出去冲突,被审配弓弩手当住咽喉要路,不能前进。十日之内,筑成土山五十余座,上立高橹,分拨弓弩手于其上射箭。曹军大惧,皆顶着遮箭牌守御。土山上一声梆子响处,箭下如雨。曹军皆蒙楯伏地,袁军呐喊而笑。 曹操见军慌乱,集众谋士问计。刘晔进曰:“可作发石车以破之。”操令晔进车式,连夜造发石车数百乘,分布营墙内,正对着土山上云梯。候弓箭手射箭时,营内一齐拽动石车,炮石飞空,往上乱打。人无躲处,弓箭手死者无数。袁军皆号其车为“霹雳车”。由是袁军不敢登高射箭。审配又献一计:令军人用铁锹暗打地道,直透曹营内,号为“掘子军”。曹兵望见袁军于山后掘土坑,报知曹操。操又问计于刘晔。晔曰:“此袁军不能攻明而攻暗,发掘伏道,欲从地下透营而入耳。”操曰:“何以御之?”晔曰:“可绕营掘长堑,则彼伏道无用也。”操连夜差军掘堑。袁军掘伏道到堑边,果不能入,空费军力。 却说曹操守官渡,自八月起,至九月终,军力渐乏,粮草不继。意欲弃官渡退回许昌,迟疑未决,乃作书遣人赴许昌问荀彧。彧以书报之。书略曰:“承尊命,使决进退之疑。愚以袁绍悉众聚于官渡,欲与明公决胜负,公以至弱当至强,若不能制,必为所乘:是天下之大机也。绍军虽众,而不能用;以公之神武明哲,何向而不济!今军实虽少,未若楚、汉在荥阳、成皋间也。公今画地而守,扼其喉而使不能进,情见势竭,必将有变。此用奇之时,断不可失。惟明公裁察焉。”曹操得书大喜,令将士效力死守。 绍军约退三十余里,操遣将出营巡哨。有徐晃部将史涣获得袁军细作,解见徐晃。晃问其军中虚实。答曰:“早晚大将韩猛运粮至军前接济,先令我等探路。”徐晃便将此事报知曹操。荀攸曰:“韩猛匹夫之勇耳。若遣一人引轻骑数千,从半路击之,断其粮草,绍军自乱。”操曰:“谁人可往?”攸曰:“即遣徐晃可也。”操遂差徐晃将带史涣并所部兵先出,后使张辽、许褚引兵救应。当夜韩猛押粮车数千辆,解赴绍寨。正走之间,山谷内徐晃、史涣引军截住去路。韩猛飞马来战,徐晃接住厮杀。史涣便杀散人夫,放火焚烧粮车。韩猛抵当不住,拨回马走。徐晃催军烧尽辎重。袁绍军中,望见西北上火起,正惊疑间,败军报来:“粮草被劫!”绍急遣张郃、高览去截大路,正遇徐晃烧粮而回,恰欲交锋,背后张辽、许诸军到。两下夹攻,杀散袁军,四将合兵一处,回官渡寨中。曹操大喜,重加赏劳。又分军于寨前结营,为掎角之势。 却说韩猛败军还营,绍大怒,欲斩韩猛,众官劝免。审配曰:“行军以粮食为重,不可不用心提防。乌巢乃屯粮之处,必得重兵守之。”袁绍曰:“吾筹策已定。汝可回邺都监督粮草,休教缺乏。”审配领命而去。袁绍遣大将淳于琼,部领督将眭元进、韩莒子、吕威璜、赵睿等,引二万人马,守乌巢。那淳于琼性刚好酒,军士多畏之;既至乌巢,终日与诸将聚饮。且说曹操军粮告竭,急发使往许昌教荀彧作速措办粮草,星夜解赴军前接济。使者赍书而往,行不上三十里,被袁军捉住,缚见谋士许攸。那许攸字子远,少时曾与曹操为友,此时却在袁绍处为谋士。当下搜得使者所赍曹操催粮书信,径来见绍曰:“曹操屯军官渡,与我相持已久,许昌必空虚;若分一军星夜掩袭许昌,则许昌可拔,而操可擒也。今操粮草已尽,正可乘此机会,两路击之。”绍曰:“曹操诡计极多,此书乃诱敌之计也。”攸曰:“今若不取,后将反受其害。”正话间,忽有使者自邺郡来,呈上审配书。书中先说运粮事;后言许攸在冀州时,尝滥受民间财物,且纵令子侄辈多科税,钱粮入己,今已收其子侄下狱矣。绍见书大怒曰:“滥行匹夫!尚有面目于吾前献计耶!汝与曹操有旧,想今亦受他财贿,为他作奸细,啜赚吾军耳!本当斩首,今权且寄头在项!可速退出,今后不许相见!”许攸出,仰天叹曰:“忠言逆耳,竖子不足与谋!吾子侄已遭审配之害,吾何颜复见冀州之人乎!”遂欲拔剑自刎。左右夺剑劝曰:“公何轻生至此?袁绍不纳直言,后必为曹操所擒。公既与曹公有旧,何不弃暗投明?”只这两句言语,点醒许攸;于是许攸径投曹操。后人有诗叹曰:“本初豪气盖中华,官渡相持枉叹嗟。若使许攸谋见用,山河争得属曹家?” 却说许攸暗步出营,径投曹寨,伏路军人拿住。攸曰:“我是曹丞相故友,快与我通报,说南阳许攸来见。”军士忙报入寨中。时操方解衣歇息,闻说许攸私奔到寨,大喜,不及穿履,跣足出迎,遥见许攸,抚掌欢笑,携手共入,操先拜于地。攸慌扶起曰:“公乃汉相,吾乃布衣,何谦恭如此?”操曰:“公乃操故友,岂敢以名爵相上下乎!”攸曰:“某不能择主,屈身袁绍,言不听,计不从,今特弃之来见故人。愿赐收录。”操曰:“子远肯来,吾事济矣!愿即教我以破绍之计:”攸曰:“吾曾教袁绍以轻骑乘虚袭许都,首尾相攻。”操大惊曰:“若袁绍用子言,吾事败矣。”攸曰:“公今军粮尚有几何?”操曰:“可支一年。”攸笑曰:“恐未必。”操曰:有半年耳。”攸拂袖而起,趋步出帐曰:“吾以诚相投,而公见欺如是,岂吾所望哉!”操挽留曰:“子远勿嗔,尚容实诉:军中粮实可支三月耳。”攸笑曰:“世人皆言孟德奸雄,今果然也。”操亦笑曰:“岂不闻兵不厌诈!”遂附耳低言曰:“军中止有此月之粮。”攸大声曰:“休瞒我!粮已尽矣!”操愕然曰:“何以知之?”攸乃出操与荀彧之书以示之曰:“此书何人所写?”操惊问曰:“何处得之?”攸以获使之事相告。操执其手曰:“子远既念旧交而来,愿即有以教我。”攸曰:“明公以孤军抗大敌,而不求急胜之方,此取死之道也。攸有一策,不过三日,使袁绍百万之众,不战自破。明公还肯听否?”操喜曰:“愿闻良策。”攸曰:“袁绍军粮辎重,尽积乌巢,今拨淳于琼守把,琼嗜酒无备。公可选精兵诈称袁将蒋奇领兵到彼护粮,乘间烧其粮草辎重,则绍军不三日将自乱矣。”操大喜,重待许攸,留于塞中。次日,操自选马步军士五千,准备往乌巢劫粮。张辽曰:“袁绍屯粮之所,安得无备?丞相未可轻往,恐许攸有诈。”操曰:“不然,许攸此来,天败袁绍。今吾军粮不给,难以久持;若不用许攸之计,是坐而待困也。彼若有诈,安肯留我寨中?且吾亦欲劫寨久矣。今劫粮之举,计在必行,君请勿疑。”辽曰:“亦须防袁绍乘虚来袭。”操笑曰:“吾已筹之熟矣。”便教荀攸、贾诩、曹洪同许攸守大寨,夏侯惇、夏侯渊领一军伏于左,曹仁、孙典领一军伏于右,以备不虞。教张辽、许褚在前,徐晃、于禁在后,操自引诸将居中:共五千人马,打着袁军旗号,军士皆束草负薪,人衔枚,马勒口,黄昏时分,望乌巢进发。是夜星光满天。且说沮授被袁绍拘禁在军中,是夜因见众星朗列,乃命监者引出中庭,仰观天象。忽见太白逆行,侵犯牛、斗之分,大惊曰:“祸将至矣!”遂连夜求见袁绍。时绍已醉卧,听说沮授有密事启报,唤入问之。授曰:“适观天象,见太白逆行于柳、鬼之间,流光射入牛、斗之分,恐有贼兵劫掠之害。乌巢屯粮之所,不可不提备。宜速遣精兵猛将,于间道山路巡哨,免为曹操所算。”绍怒叱曰:“汝乃得罪之人,何敢妄言惑众!”因叱监者曰:“吾令汝拘囚之,何敢放出!”遂命斩监者,别唤人监押沮授。授出,掩泪叹曰:“我军亡在旦夕,我尸骸不知落何处也!”后人有诗叹曰:“逆耳忠言反见仇,独夫袁绍少机谋。乌巢粮尽根基拔,犹欲区区守冀州。”却说曹操领兵夜行,前过袁绍别寨,寨兵问是何处军马。操使人应曰:“蒋奇奉命往乌巢护粮。”袁军见是自家旗号,遂不疑惑。凡过数处,皆诈称蒋奇之兵,并无阻碍。及到乌巢,四更已尽。操教军士将束草周围举火,众将校鼓噪直入。时淳于琼方与众将饮了酒,醉卧帐中;闻鼓噪之声,连忙跳起问:“何故喧闹?”言未已,早被挠钩拖翻。眭元进、赵睿运粮方回,见屯上火起,急来救应。曹军飞报曹操,说:“贼兵在后,请分军拒之。”操大喝曰:“诸将只顾奋力向前,待贼至背后,方可回战!”于是众军将无不争先掩杀。一霎时,火焰四起,烟迷太空。眭、赵二将驱兵来救,操勒马回战。二将抵敌不住,皆被曹军所杀,粮草尽行烧绝。淳于琼被擒见操,操命割去其耳鼻手指,缚于马上,放回绍营以辱之。 却说袁绍在帐中,闻报正北上火光满天,知是乌巢有失,急出帐召文武各官,商议遣兵往救。张郃曰:“某与高览同往救之。”郭图曰:“不可。曹军劫粮,曹操必然亲往;操既自出,寨必空虚,可纵兵先击曹操之寨;操闻之,必速还:此孙膑围魏救赵之计也。”张郃曰:“非也。曹操多谋,外出必为内备,以防不虞。今若攻操营而不拔,琼等见获,吾属皆被擒矣。”郭图曰:“曹操只顾劫粮,岂留兵在寨耶!”再三请劫曹营。绍乃遣张郃、高览引军五千,往官渡击曹营;遣蒋奇领兵一万,往救乌巢。且说曹操杀散淳于琼部卒,尽夺其衣甲旗帜,伪作淳于琼部下收军回寨,至山僻小路,正遇蒋奇军马。奇军问之,称是乌巢败军奔回,奇遂不疑,驱马径过。张辽、许褚忽至,大喝:“蒋奇休走!”奇措手不及,被张辽斩于马下,尽杀蒋奇之兵。又使人当先伪报云:“蒋奇已自杀散乌巢兵了”。袁绍因不复遣人接应乌巢,只添兵往官渡。 却说张郃、高览攻打曹营,左边夏侯惇、右边曹仁,中路曹洪,一齐冲出:三下攻击,袁军大败。比及接应军到,曹操又从背后杀来,四下围住掩杀。张邰、高览夺路走脱。袁绍收得乌巢败残军马归寨,见淳于琼耳鼻皆无,手足尽落。绍问:“如何失了乌巢?”败军告说:“淳于琼醉卧,因此不能抵敌。”绍怒,立斩之。郭图恐张郃、高览回寨证对是非,先于袁绍前谮曰:“张郃、高览见主公兵败,心中必喜。”绍曰:“何出此言?”图曰:“二人素有降曹之意,今遣击寨,故意不肯用力,以致损折士卒。”绍大怒,遂遣使急召二人归寨问罪。郭图先使人报二人云:“主公将杀汝矣。”及绍使至,高览问曰:“主公唤我等为何?”使者曰:“不知何故。”览遂拔剑斩来使。郃大惊。览曰:“袁绍听信谗言,必为曹操所擒;吾等岂可坐而待死?不如去投曹操。”郃曰:“吾亦有此心久矣。” 于是二人领本部兵马,往曹操寨中投降。夏侯惇曰:“张、高二人来降,未知虚实。”操曰:“吾以恩遇之,虽有异心,亦可变矣。”遂开营门命二人入。二人倒戈卸甲,拜伏于地。操曰:“若使袁绍肯从二将军之言,不至有败。今二将军肯来相投,如微子去殷,韩信归汉也。”遂封张郃为偏将军、都亭侯,高览为偏将军、东莱侯。二人大喜。 却说袁绍既去了许攸,又去了张郃、高览,又失了乌巢粮,军心皇皇。许攸又劝曹操作速进兵;张郃、高览请为先锋;操从之。即令张郃、高览领兵往劫绍寨。当夜三更时分,出军三路劫寨。混战到明,各自收兵,绍军折其大半。 荀攸献计曰:“今可扬言调拨人马,一路取酸枣,攻邺郡;一路取黎阳,断袁兵归路。袁绍闻之,必然惊惶,分兵拒我;我乘其兵动时击之,绍可破也。”操用其计,使大小三军,四远扬言。绍军闻此信,来寨中报说:“曹操分兵两路:一路取邺郡,一路取黎阳去也。”绍大惊,急遣袁谭分兵五万救邺郡,辛明分兵五万救黎阳,连夜起行。 曹操探知袁绍兵动,便分大队军马,八路齐出,直冲绍营。袁军俱无斗志,四散奔走,遂大溃。袁绍披甲不迭,单衣幅巾上马;幼子袁尚后随。张辽、许褚、徐晃、于禁四员将,引军追赶袁绍。绍急渡河,尽弃图书车仗金帛,止引随行八百余骑而去。操军追之不及,尽获遗下之物。所杀八万余人,血流盈沟,溺水死者不计其数。 操获全胜,将所得金宝缎匹,给赏军士。于图书中检出书信一束,皆许都及军中诸人与绍暗通之书。左右曰:“可逐一点对姓名,收而杀之。”操曰:“当绍之强,孤亦不能自保,况他人乎?”遂命尽焚之,更不再问。 却说袁绍兵败而奔,沮授因被囚禁,急走不脱,为曹军所获,擒见曹操。操素与授相识。授见操,大呼曰:“授不降也!”操曰:“本初无谋,不用君言,君何尚执迷耶?吾若早得足下,天下不足虑也。”因厚待之,留于军中。授乃于营中盗马,欲归袁氏。操怒,乃杀之。授至死神色不变。操叹曰:“吾误杀忠义之士也!”命厚礼殡殓,为建坟安葬于黄河渡口,题其墓曰:“忠烈沮君之墓。”后人有诗赞曰:“河北多名士,忠贞推沮君:凝眸知阵法,仰面识天文;至死心如铁,临危气似云。曹公钦义烈,特与建孤坟。”操下令攻冀州。正是:势弱只因多算胜,兵强却为寡谋亡。 未知胜负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暮雪
黄昏日暮之际降雪,显得格外寒冷。此时有长老高僧讲经说法,经堂坠天花,寺外坠雪花,岂不相映成趣。大须公写自己临帖,烹茶,却是自得其乐。这样的时候,自然愿意早点关上庙门,免得客来打扰。诗写得生动活泼,形象鲜明,意境甚妙,情趣甚佳。
百字令 · 月夜过七里滩
《百字令·秋光今夜》是清代文学家厉鹗创作的一首词。此词上片从听觉方面写乘船夜过七里滩时的景色,重点在刚出发时的思绪、行动和见闻;下片从视觉方面写月夜下七里滩的美景,由近而远,展现了一幅“桐江夜月图”。全词清俊秀逸,气象不俗,宛如画境,以写景为主,又融入对古代高士的崇敬之情和超然物外、情景神会的独特感受。
减字木兰花 · 竞渡
黄裳的这首词以龙舟竞渡为题材,颇具历史价值。 相传伟大诗人屈原在农历五月初五这一天投汨罗江自杀,人民为了纪念他,每逢端午节,常举行竞渡,象征抢救屈原生命,以表达对爱国诗人的尊敬和怀念。 这一活动,后来成为民间的一种风俗。南朝·宗懔的《荆楚岁时记》,已有关于竞渡的记载。宋·耐得翁《都城纪胜》一书,专门记载南宋京城杭州的各种情况,其「舟船」条有云:「西湖春中,浙江秋中,皆有龙舟争标,轻捷可观。」龙舟竞渡时,船上有人高举红旗,还有人擂鼓,鼓舞划船人的士气,以增加竞渡的热烈气氛,本篇就是描写龙舟竞渡夺标的实况。 上片写竞渡。比赛开始,「红旗高举,飞出深深杨柳渚。」一群红旗高举的龙舟,从柳阴深处的小洲边飞驶而出。「飞出」二字用得生动形象,令人彷彿可以看到群舟竞发的实况,这时各条船上的鼓手都奋力击鼓,鼓声犹如春雷轰鸣。龙舟冲破浩渺烟波,向前飞驶,再从远处转回。「直破烟波远远回」句中的「直破」二字写出了船的凌厉前进的气势。下片写夺标。一条龙舟首先到达终点,「欢声震地」,岸上发出了一片震地的欢呼声,健儿们争战夺标的英雄气概,简直使千万人为之惊骇退避。「金碧楼西,衔得锦标第一归」,锦标,是高竿上悬挂的给予竞渡优胜者的赏物。「衔」是龙舟的龙形生发出来的字眼,饶有情趣。 此词采取白描手法,注意通过色彩、声音来刻画竞渡夺标的热烈紧张气氛。同时,词还反映了人们热烈紧张的精神状态。龙舟飞驶,鼓击春雷,这是写参与竞渡者的紧张行动和英雄气概。欢声震地,是写群众的热烈情绪。衔标而归,是写胜利健儿充满喜悦的形象与心情。如此以来真实地再现了当日龙舟竞渡、观者如云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