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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 · 第一百零六回 · 书生谈笑却强敌 水军汨没破坚城
话说宋江分拨人马,水陆并进,船骑同行。陆兵分作三队。前队冲锋破敌骁将一十二员,管领兵马二万。那十二员? 董平,秦明,徐宁,索超,张清,琼英,孙安,卞祥,马灵,唐斌,文仲容,崔埜。 后队彪将一十四员,管领兵马五万为合后。那十四员? 黄信,孙立,韩滔,彭玘,单廷珪,魏定国,欧鹏,邓飞,燕顺,马麟,陈达,杨春,周通,杨林。 中队宋江、卢俊义,统领将佐九十余员,军马十万。杀奔山南军来。前队董平等兵马,已到隆中山北五里外扎寨。探马报来说:“王庆闻知我兵到了,特于这隆中山北麓,新添设雄兵三万,令勇将贺吉、縻貹、郭矸、陈贇统领兵马,在那里镇守。”董平等闻报,随即计议。教孙安、卞祥领兵五千,伏于左;马灵、唐斌领兵五千,伏于右。”只听我军中炮响,一齐杀出。” 这里分拨才定,那边贼众已是摇旗擂鼓,呐喊筛锣,前来搦战。两军相对,旗鼓相望,南北列成阵势,各用强弓硬弩,射住阵脚。贼阵里门旗开处,贼将縻貹出马当先。头顶钢盔,身穿铁铠,弓弯鹊画,箭插雕翎,脸横紫肉,眼睁铜铃,担一把长柄开山大斧,坐一匹高头卷毛黄马,高叫道:“你每这夥是水洼小寇,何故与宋朝无道昏君出力,来到这里送死?”宋军阵里鼍鼓喧天,急先锋索超,骤马出阵,大喝道:“无端造反的强贼,敢出秽言!待俺劈你一百斧!”挥着金蘸斧,拍马直抢縻貹。那縻貹也轮斧来迎。两军迭声呐喊。二将抢到垓心,两骑相交,双斧并举。斗经五十余合,胜败未分。 那贼将縻貹果是勇猛。宋阵里霹雳火秦明,见索超不能取胜,舞着狼牙棍,骤马抢出阵来助战。贼将陈贇,舞戟来迎。四将在征尘影里,杀气丛中,正斗到热闹处,只听得一声炮响,孙安、卞祥领兵从左边杀来。贼将贺吉分兵接住厮杀。马灵、唐斌领兵从右边杀来。贼将郭矸分兵接住厮杀。宋阵里琼英骤马出阵,暗拈石子,觑定陈贇,只一石子飞来,正打着鼻凹。陈贇翻身落马。秦明赶上,照顶门一棍,连头带盔,打个粉碎。那左边孙安与贺吉斗到三十余合,被孙安挥剑斩于马下。右边唐斌也刺杀了郭矸。縻貹见众人失利,架住了索超金蘸斧,拨马便走。索超、孙安、马灵等,驱兵追赶掩杀,贼兵大败。众将追赶縻貹,刚刚转过山嘴,被贼人暗藏一万兵马在山背后丛林里,贼将耿文、薛赞,领兵抢出林来,与縻貹合兵一处,回身冲杀过来。縻貹当先。宋阵里文仲容要干功勋,挺枪拍马来斗縻貹。战斗到十合之上,被縻貹挥斧将文仲容砍为两截。崔埜见砍了文仲容,十分恼怒,跃马提刀,直抢縻貹。二将斗过六七合,唐斌拍马来助。縻貹看见有人来助战,大喝一声,只一斧,将崔埜斩于马下。抢来接住唐斌厮杀。 这边张清、琼英,见折了二将,夫妇两个,并马双出。张清拈取石子,望縻貹飞来。那縻貹眼明手快,将斧只一拨,一声响亮,正打在斧上,火光爆散,将石子拨下地去了。琼英见丈夫石子不中,忙取石子飞去。縻貹见第二个石子飞来,把头一低,铛的一声,正打在铜盔上。宋阵里徐宁、董平见二个石子都打不中,徐宁、董平双马并出,一齐并力杀来。縻貹见众将都来,隔住唐斌的枪,拨马便走。唐斌紧紧追赶。却被贼将耿文、薛赞双出接住。被縻貹那厮跑脱去了。众将只杀了耿文、薛赞,杀散贼兵,夺获马匹金鼓衣甲甚多。 董平教军士收拾文仲容、崔埜二人尸首埋葬。唐斌见折了二人,放声大哭,亲与军士殡殓二人。董平等九人,已将兵马屯扎在隆中山的南麓了。 次日,宋江等两队大兵都到,与董平等合兵一处。宋江见折了二将,十分凄惨。用礼祭奠毕,与吴用商议攻城之策。吴用、朱武上云梯看了城池形势,下来对宋江道:“这座城坚固,攻打无益。且扬示攻打之意,再看机会。”宋江传令,教一面收拾攻城器械,一面差精细军卒四面侦探消息。 不说宋江等计议攻城,却说縻貹那厮只领得二三百骑,逃到山南州城中。守城主将却是王庆的舅子段二。王庆闻宋朝遣宋江等兵马到来,加封段二为平东大元帅,特教他到此镇守城池。当下縻貹来参见了,诉说宋江等兵勇将猛,折了五将,全军覆没,特来恳告元帅,借兵报仇。原来縻貹等是王庆差出来的,因此说借兵。段二听说,大怒道:“你虽不属我管,你的覆兵折将的罪,我却杀得你。”喝叫军士绑出,斩讫来报。 只见帐下闪出一人来,禀道:“元帅息怒,且留着这个人。”段二看时,却是王庆拨来帐前参军左谋。段二道:“却如何饶他?”左谋道:“某闻縻貹十分骁勇,连斩宋军中二将。宋江等真个兵强将勇,只可智取,不可力敌。”段二道:“怎么叫做智取?”左谋道:“宋江等粮草辎重,都屯积宛州,从那边运来。闻宛州兵马单弱。元帅当密差的当人役,往均、巩两州守城将佐处,约定时日,教他两路出兵,袭宛州之南。我这里再挑选精兵,就着縻将军统领,教他干功赎罪,驰往袭宛州之北。宋江等闻知,恐宛州有失,必退兵去救宛州。乘其退走,我这里再出精兵,两路击之,宋江可擒也。”段二本是个村卤汉,那晓得什么兵机。今日听了左谋这段话,便依了他。连忙差人往均、巩二州约会去了。随即整点军马二万,令縻貹、阙翥、翁飞三将统领,黑夜里悄地出西门,掩旗息鼓,一齐杀奔宛州去了。 却说宋江正在营中思算攻城之策,忽见水军头领李俊入寨来禀说:“水军船只已都到城西北汉江、襄水两处屯扎。小弟特来听令。”宋江留李俊在帐中,略饮几杯酒。有侦探军卒来报,说城中如此如此,将兵马去袭宛州了。宋江年罢大惊,急与吴用商议。吴用道:“陈安抚及花将军等俱有胆略,宛州不必忧虑。只就这个机会,一定要破他这座城池。”便向宋江密语半晌。宋江大喜,即授密计与李俊及步军头领鲍旭等二十员,带领步兵二千,至夜密随李俊去了。不题。 再说贼将縻貹等引兵已到宛州,伏路小军报人宛州来。陈安抚教花荣、林冲领兵马二万,出城迎敌。二将领兵,方出得城,又有流星探马报将来说:“縻貹等约会均州贼人,均州兵马三万,已到城北十里外了。”陈瓘再教吕方、郭盛领兵马二万,出北门迎敌去了。未及一个时辰,又有飞报说道:“巩州贼人季三思、倪慑等,统领兵马三万,杀奔到西门来。”众人都相顾错愕道:“城中只有宣赞、郝思文二将,兵马虽有一万,大半是老弱,如何守御?”当有圣手书生萧让道:“安抚大人不必忧虑。萧某有一计。”便叠着两个指头,向众人道:“如此如此,贼兵可破。”陈瓘以下众人,都点头称善。 陈瓘传令教宣赞、郝思文挑选强壮军士五千,伏于西门内。待贼退兵,方可出击。二将领计去了。陈瓘再教那些老弱军士,不必守城,都要将旗幡掩倒。只听西门城楼上炮响,却将旗帜一齐举竖起来。只许在城内走动,不得出城。分拨已定,陈安抚教军士扛抬酒馔,到西门城楼上摆设。陈瓘、侯蒙、罗戩,随即上城楼笑谈剧饮。叫军士大开了城门,等那贼兵到来。多样时,那贼将季三思、倪慑领着十余员偏将,雄纠纠气昂昂的杀奔到城下来。望见城门大开,三个官员,一个秀才,于城楼上花堆锦簇,大吹大擂的在那里吃酒。四面城垣上,旗幡影儿也不见一个。季三思疑讶,不敢上前。倪慑道:“城中必有准备。我每当速退兵,勿中他诡计。”季三思急教退军时,只听得城楼上一声炮响,喊声振天,鼓声振地,旌旗无数的在城垣内来往。贼兵听了主将说话,已是惊疑。今见城中如此,不战自乱。城内宣赞、郝思文领兵杀出城来。贼兵大败,弃下金鼓旗幡,兵戈马匹衣甲无数。斩首万余。季三思、倪慑都被乱军所杀。其余军士,四散乱窜逃生。宣赞、郝思文得胜,收兵回城。陈安抚等已到帅府去了。 北路花荣、林冲已杀了阙翥、翁飞二将,杀散贼兵。单单只走了縻貹。收兵凯还,方欲进城。听说又有两路贼兵到来。西路兵已赖萧让妙计杀退了。南路吕方、郭盛尚不知胜败。花荣等得了这个消息,传令教军士疾驰到南路去。吕方、郭盛正与贼将鏖战,林冲、花荣驱兵助战,杀得贼兵星落云散,七断八续,斩获甚多。当日三路贼兵,死者三万余人,伤者无算。只见尸横郊野,血满田畴。林冲、花荣、吕方、郭盛,都收兵入城。与宣赞、郝思文一同来到帅府献捷。陈瓘、侯蒙、罗戩俱各大喜,称赞萧让之妙策,花荣等众将之英雄。众将喏喏连声道:“不敢。”陈安抚教大排筵席,宴赏将士,犒劳三军。标写萧让、林冲等功劳。紧守城池,不在话下。 再说段二差縻貹等领兵出城后,次夜,段二在城楼上眺望宋军。此时正是八月中旬望前天气。那轮几望的明月,照耀的如白昼一般。段二看见宋军中旗幡乱动,徐徐的向北退去。段二对左谋道:“想是宋江知道宛州危急,因此退兵。”左谋道:“一定是了。可急点铁骑出城掩击。”段二教钱傧、钱仪二将,整点兵马二万,出城追击宋兵。二将遵令去了。段二向西望时,只见城外襄水,一派月色,水光潺潺溶溶,相映上下。那宋军的三五百只粮船,也渐渐望北撑去。那段二平日掳掠惯了。今夜看见许多粮船,又没有什么水军在上。每船只有六七个水手,在那里撑驾。便叫放开西城水门,令水军总管诸能,统驾五百只战船,放出城来,抢劫粮船。宋军船上望见,连忙将船泊拢岸来。那船上水手,都跳上岸去。那边诸能撑驾战船上前。只听得宋军船帮里一棒锣声响,放出百十只小渔艇来,每船上二人划桨,三四人执着团牌标枪,朴刀短兵,飞也似杀将来。诸能叫水军把火炮火箭打射将来。那渔艇上人抵敌不住,发声喊,都跳下水里去了。 贼兵得胜,夺了粮船。诸能叫水手撑驾进城。刚放得一只进城,城内传出将令来,须逐只搜看,方教撑进城来。诸能教军士先将那撑进来的那只船搜看。十数个军士一齐上船来揭那艎板,却似一块木板做就的,莫想揭动分毫。诸能大惊道:“必中了奸计。”忙教将斧凿撬打开来看。“那些城外的船,且莫撑进来。”说还未毕,只见城外后面三四只粮船,无人撑驾,却似顺着潮水的,又似使透顺风的,自荡进来。诸能情知中计,急要上岸时,水底下钻出十数个人来,都是口衔着一把蓼叶刀,正是李俊、二张、三阮、二童这八个英雄。贼兵急待要用兵器来搠时,那李俊一声胡哨,那四五只粮船内暗藏的步军头领,从板下拔去梢子,推开艎板,大喊一声,各执短兵抢出来。却是鲍旭、项充、李俊、李逵、鲁智深、武松、杨雄、石秀、解珍、解宝、龚旺、丁得孙、邹渊、邹润、王定六、白胜、段景住、时迁、石勇、凌振等二十个头领,并千余步兵,一齐发作,奔抢上岸,砍杀贼人。贼兵不能拦当,乱窜奔逃。诸能被童威杀死。城里城外,战船上水军,被李俊等杀死大半,河水通红。李俊等夺了水门。当下鲍旭等那夥大虫,护卫凌振,施放轰天子母号炮,分头去放火杀人。城中一时鼎沸起来。呼兄唤弟,觅子寻爷,号哭振天。段二闻变,急引兵来策应。正撞着武松、刘唐、杨雄、石秀、王定六这一夥。段二被王定六向腿上一朴刀搠翻,活捉住了。鲁智深、李逵等十余个头领,抢至北门,杀散守门将士,开城门,放吊桥。那时宋江兵马,听得城中轰天子母炮响,勒转兵马杀来。正撞着钱傧、钱仪兵马,混杀一场。钱傧被卞祥杀死,钱仪被马灵打翻,被人马踏为肉泥。二万铁骑,杀死大半,孙安、卞祥、马灵等领兵在前,长驱直入,进了北门。众将杀散贼兵,夺了城池。请宋先锋大兵入城。 此时已是五更时分。宋江传令,先教军士救灭火焰,不许杀害百姓。天明,出榜安民。众将都将首级前来献功。王定六将段二绑缚解来。宋江差军士押解到陈安抚处发落。左谋被乱兵所杀。其余偏牙将士,杀死的甚多。降服军士万余。宋江令杀牛宰马,赏劳三军将士。标写李俊等诸将功次。差马灵往陈安抚处报捷,并探问贼兵消息。马灵遵令去了。两三个时辰,便来回覆道:“陈安抚闻报,十分欢喜。随即写表差人赍奏朝廷去了。”马灵又说萧让却敌一事。宋江惊道:“倘被贼人识破,奈何!终是秀才见识。”宋江发本处仓廪中米粟,赈济被兵火的百姓。料理诸项军务已毕,宋江正与吴用计议攻打荆南郡之策,忽报陈安抚处奉枢密院扎文,转行文来说:“西京贼寇纵横,标掠东京属县。着宋江等先荡平西京,然后攻剿王庆巢穴。”陈安抚另有私书,说枢密院可笑处。 宋江、吴用备悉来意。随即计议分兵,一面攻打荆南,一面去打西京。当有副先锋卢俊义及河北降将,俱愿领兵到西京攻取城池。宋江大喜,拨将佐二十四员,军马五万,与卢俊义统领前去。那二十四员将佐: 副先锋卢俊义, 副军师朱武, 杨志,徐宁,索超,孙立,单廷珪,魏定国,陈达,杨春,燕青,解珍,解宝,邹渊,邹润,薛永,李忠,穆春,施恩。 河北降将: 乔道清,马灵,孙安,卞祥,山士奇,唐斌。 卢俊义即日辞别了宋先锋,统领将佐军马,望西京进征去了。宋江令史进、穆弘、欧鹏、邓飞,统领兵马二万,镇守山南城池。宋江对史进等说道:“倘有贼兵至,只宜坚守城池。”宋江统领众多将佐,兵马八万,望荆南杀奔前来。但见那枪刀流水急,人马撮风行。正是:旌旗红展一天霞,刀剑白铺千里雪。毕竟荆南又是如何攻打?且听下回分解。 此一回内,折河北降将二员: 文仲容,崔埜。
浣溪沙 · 徐州石潭谢雨,道上作五首。潭在城东二十里,常与泗水增减,清浊相应(其五)
这组《浣溪沙》词是苏东坡四十三岁在徐州任太守时所作。 元丰元年(西元一〇七八年)春天,徐州发生了严重旱灾,作为地方官的东坡曾率众到城东二十里的石潭求雨。得雨後,他又与百姓同赴石潭谢雨。东坡在赴徐门石潭谢雨路上写成组词《浣溪沙》,共五首,这是第五首。作品描述他乡间的见闻和感受。艺术上颇具匠心,词中从农村习见的典型事物入手,意趣盎然地表现了淳厚的乡村风味。清新朴实,明白如话,生动真切,栩栩传神,是此词的显著特色。 这组词文风朴实,格调清新,不取艳辞,不采僻典,以诗的句法入词,是这组词的主要艺术特色。它完全突破了「词为艳科」的藩篱,为农村词的发展开创了良好的文风。辛稼轩农村词便直受到东坡词影响。 这组词将农村题材带入北宋词坛,给词坛带来了朴素清新的乡土气息,对词的题材,有开拓意义。用形象生动的笔触描写农村风光.反映农民的情绪,为农民的喜悦而欣慰,对农民的痛苦寄以同情,这些在中国词史上东坡是第一个卓有成绩的。同时,在艺术描写上也很有特色,很好地做到了情景交融。善于抓住特定情况下的景。抒发此时此地的情。善于运用平常的景表现朴素而又丰富深厚的情。在语言上也清丽自然,洗尽华靡见真淳。
水龙吟 · 寿李长孺
清江社雨初晴,秋香吹彻高堂晓。天然带得,酒星风骨,诗囊才调。沔水春深,屏山月淡,吟鞭俱到。算一生绕遍,瑶阶玉树,如君样、人间少。 未放鹤归华表。伴仙翁、依然天杪。知他费几,雁边红粒,马边青草。待得清夷,彩衣花绶,哄堂一笑。且和平心事,等闲博个,千秋不老。
红楼梦 · 第一百一十六回 · 得通灵幻境悟仙缘 送慈柩故乡全孝道
话说宝玉一听麝月的话,身往后仰,复又死去,急得王夫人等哭叫不止。麝月自知失言致祸,此时王夫人等也不及说他。那麝月一面哭着,一面打定主意,心想:“若是宝玉一死,我便自尽跟了他去!”不言麝月心里的事。且言王夫人等见叫不回来,赶着叫人出来找和尚救治。岂知贾政进内出去时,那和尚已不见了。贾政正在诧异,听见里头又闹,急忙进来。见宝玉又是先前的样子,口关紧闭,脉息全无。用手在心窝中一摸,尚是温热。贾政只得急忙请医灌药救治。 那知那宝玉的魂魄早已出了窍了。你道死了不成?却原来恍恍惚惚赶到前厅,见那送玉的和尚坐着,便施了礼。那知和尚站起身来,拉着宝玉就走。宝玉跟了和尚,觉得身轻如叶,飘飘摇摇,也没出大门,不知从那里走了出来。行了一程,到了个荒野地方,远远的望见一座牌楼,好像曾到过的。正要问那和尚时,只见恍恍惚惚来了一个女人。宝玉心里想道:“这样旷野地方,那得有如此的丽人,必是神仙下界了。”宝玉想着,走近前来细细一看,竟有些认得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见那女人和和尚打了一个照面就不见了。宝玉一想,竟是尤三姐的样子,越发纳闷:“怎么他也在这里?”又要问时,那和尚拉着宝玉过了那牌楼,只见牌上写着“真如福地“四个大字,两边一幅对联,乃是: 假去真来真胜假,无原有是有非无。转过牌坊,便是一座宫门。门上横书四个大字道“福善祸淫”。又有一副对子,大书云: 过去未来,莫谓智贤能打破, 前因后果,须知亲近不相逢。宝玉看了,心下想道:“原来如此。我倒要问问因果来去的事了。”这么一想,只见鸳鸯站在那里招手儿叫他。宝玉想道:“我走了半日,原不曾出园子,怎么改了样子了呢?”赶着要和鸳鸯说话,岂知一转眼便不见了,心里不免疑惑起来。走到鸳鸯站的地方儿,乃是一溜配殿,各处都有匾额。宝玉无心去看,只向鸳鸯立的所在奔去。见那一间配殿的门半掩半开,宝玉也不敢造次进去,心里正要问那和尚一声,回过头来,和尚早已不见了。宝玉恍惚,见那殿宇巍峨,绝非大观园景像。便立住脚,抬头看那匾额上写道:“引觉情痴”。两边写的对联道: 喜笑悲哀都是假,贪求思慕总因痴。宝玉看了,便点头叹息。想要进去找鸳鸯问他是什么所在,细细想来甚是熟识,便仗着胆子推门进去。满屋一瞧,并不见鸳鸯,里头只是黑漆漆的,心下害怕。正要退出,见有十数个大橱,橱门半掩。 宝玉忽然想起:“我少时做梦曾到过这个地方。如今能够亲身到此,也是大幸。”恍惚间,把找鸳鸯的念头忘了。便壮着胆把上首的大橱开了橱门一瞧,见有好几本册子,心里更觉喜欢,想道:“大凡人做梦,说是假的,岂知有这梦便有这事。我常说还要做这个梦再不能的,不料今儿被我找着了。但不知那册子是那个见过的不是?”伸手在上头取了一本,册上写着“金陵十二钗正册”。宝玉拿着一想道:“我恍惚记得是那个,只恨记不得清楚。”便打开头一页看去,见上头有画,但是画迹模糊,再瞧不出来。后面有几行字迹也不清楚,尚可摹拟,便细细的看去,见有什么“玉带”,上头有个好像“林”字,心里想道:“不要是说林妹妹罢?”便认真看去,底下又有“金簪雪里“四字,诧异道“怎么又像他的名字呢。”复将前后四句合起来一念道:“也没有什么道理,只是暗藏着他两个名字,并不为奇。独有那‘怜’字‘叹’字不好。这是怎么解?”想到那里,又自啐道:“我是偷着看,若只管呆想起来,倘有人来,又看不成了。”遂往后看去,也无暇细玩那图画,只从头看去。看到尾儿有几句词,什么“相逢大梦归“一句,便恍然大悟道:“是了,果然机关不爽,这必是元春姐姐了。若都是这样明白,我要抄了去细玩起来,那些姊妹们的寿夭穷通没有不知的了。我回去自不肯泄漏,只做一个未卜先知的人,也省了多少闲想。”又向各处一瞧,并没有笔砚,又恐人来,只得忙着看去。只见图上影影有一个放风筝的人儿,也无心去看。急急的将那十二首诗词都看遍了。也有一看便知的,也有一想便得的,也有不大明白的,心下牢牢记着。一面叹息,一面又取那《金陵又副册》一看,看到“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先前不懂,见上面尚有花席的影子,便大惊痛哭起来。 待要往后再看,听见有人说道:“你又发呆了!林妹妹请你呢。”好似鸳鸯的声气,回头却不见人。心中正自惊疑,忽鸳鸯在门外招手。宝玉一见,喜得赶出来。但见鸳鸯在前影影绰绰的走,只是赶不上。宝玉叫道:“好姐姐,等等我。”那鸳鸯并不理,只顾前走。宝玉无奈,尽力赶去,忽见别有一洞天,楼阁高耸,殿角玲珑,且有好些宫女隐约其间。宝玉贪看景致,竟将鸳鸯忘了。宝玉顺步走入一座宫门,内有奇花异卉,都也认不明白。惟有白石花阑围着一颗青草,叶头上略有红色,但不知是何名草,这样矜贵。只见微风动处,那青草已摇摆不休,虽说是一枝小草,又无花朵,其妩媚之态,不禁心动神怡,魂消魄丧。宝玉只管呆呆的看着,只听见旁边有一人说道:“你是那里来的蠢物,在此窥探仙草!”宝玉听了,吃了一惊,回头看时,却是一位仙女,便施礼道:“我找鸳鸯姐姐,误入仙境,恕我冒昧之罪。请问神仙姐姐,这里是何地方?怎么我鸳鸯姐姐到此还说是林妹妹叫我?望乞明示。”那人道:“谁知你的姐姐妹妹,我是看管仙草的,不许凡人在此逗留。”宝玉欲待要出来,又舍不得,只得央告道:“神仙姐姐既是那管理仙草的,必然是花神姐姐了。但不知这草有何好处?”那仙女道:“你要知道这草,说起来话长着呢。那草本在灵河岸上,名曰绛珠草。因那时萎败,幸得一个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得以长生。后来降凡历劫,还报了灌溉之恩,今返归真境。所以警幻仙子命我看管,不令蜂缠蝶恋。”宝玉听了不解,一心疑定必是遇见了花神了,今日断不可当面错过,便问:“管这草的是神仙姐姐了。还有无数名花必有专管的,我也不敢烦问,只有看管芙蓉花的是那位神仙?”那仙女道:“我却不知,除是我主人方晓。”宝玉便问道:“姐姐的主人是谁?”那仙女道:“我主人是潇湘妃子。”宝玉听道:“是了,你不知道这位妃子就是我的表妹林黛玉。”那仙女道:“胡说。此地乃上界神女之所,虽号为潇湘妃子,并不是娥皇女英之辈,何得与凡人有亲。你少来混说,瞧着叫力士打你出去。” 宝玉听了发怔,只觉自形秽浊,正要退出,又听见有人赶来说道:“里面叫请神瑛侍者。”那人道:“我奉命等了好些时,总不见有神瑛侍者过来,你叫我那里请去。”那一个笑道:“才退去的不是么?”那侍女慌忙赶出来说:“请神瑛侍者回来。”宝玉只道是问别人,又怕被人追赶,只得踉跄而逃。正走时,只见一人手提宝剑迎面拦住说:“那里走!”唬得宝玉惊慌无措,仗着胆抬头一看却不是别人,就是尤三姐。宝玉见了,略定些神,央告道:“姐姐怎么你也来逼起我来了。”那人道:“你们兄弟没有一个好人,败人名节,破人婚姻。今儿你到这里,是不饶你的了!”宝玉听去话头不好,正自着急,只听后面有人叫道:“姐姐快快拦住,不要放他走了。”尤三姐道:“我奉妃子之命等侯已久,今儿见了,必定要一剑斩断你的尘缘。”宝玉听了益发着忙,又不懂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得回头要跑。岂知身后说话的并非别人,却是晴雯。宝玉一见,悲喜交集,便说:“我一个人走迷了道儿,遇见仇人,我要逃回,却不见你们一人跟着我。如今好了,晴雯姐姐,快快的带我回家去罢。”晴雯道:“侍者不必多疑,我非晴雯,我是奉妃子之命特来请你一会,并不难为你。”宝玉满腹狐疑,只得问道:“姐姐说是妃子叫我,那妃子究是何人?”晴雯道:“此时不必问,到了那里自然知道。”宝玉没法,只得跟着走。细看那人背后举动恰是晴雯,那面目声音是不错的了,“怎么他说不是?我此时心里模糊。且别管他,到了那边见了妃子,就有不是,那时再求他,到底女人的心肠是慈悲的,必是恕我冒失。” 正想着,不多时到了一个所在。只见殿宇精致,色彩辉煌,庭中一丛翠竹,户外数本苍松。廊檐下立着几个侍女,都是宫妆打扮,见了宝玉进来,便悄悄的说道:“这就是神瑛侍者么?”引着宝玉的说道:“就是。你快进去通报罢。”有一侍女笑着招手,宝玉便跟着进去。过了几层房舍,见一正房,珠帘高挂。那侍女说:“站着候旨。”宝玉听了,也不敢则声,只得在外等着。那侍女进去不多时,出来说:“请侍者参见。”又有一人卷起珠帘。只见一女子,头戴花冠,身穿绣服,端坐在内。宝玉略一抬头,见是黛玉的形容,便不禁的说道:“妹妹在这里!叫我好想。”那帘外的侍女悄咤道:“这侍者无礼,快快出去。”说犹未了,又见一个侍儿将珠帘放下。宝玉此时欲待进去又不敢,要走又不舍,待要问明,见那些侍女并不认得,又被驱逐,无奈出来。心想要问晴雯,回头四顾,并不见有晴雯。心下狐疑,只得怏怏出来,又无人引着,正欲找原路而去,却又找不出旧路了。 正在为难,见凤姐站在一所房檐下招手。宝玉看见喜欢道:“可好了,原来回到自己家里了。我怎么一时迷乱如此。”急奔前来说:“姐姐在这里么,我被这些人捉弄到这个分儿。林妹妹又不肯见我,不知何原故。”说着,走到凤姐站的地方,细看起来并不是凤姐,原来却是贾蓉的前妻秦氏。宝玉只得立住脚要问“凤姐姐在那里”,那秦氏也不答言,竟自往屋里去了。宝玉恍恍惚惚的又不敢跟进去,只得呆呆的站着,叹道:“我今儿得了什么不是,众人都不理我。”便痛哭起来。见有几个黄巾力士执鞭赶来,说是“何处男人敢闯入我们这天仙福地来,快走出去!”宝玉听得,不敢言语。正要寻路出来,远远望见一群女子说笑前来。宝玉看时,又像有迎春等一干人走来,心里喜欢,叫道:“我迷住在这里,你们快来救我!”正嚷着,后面力士赶来。宝玉急得往前乱跑,忽见那一群女子都变作鬼怪形像,也来追扑。 宝玉正在情急,只见那送玉来的和尚手里拿着一面镜子一照,说道:“我奉元妃娘娘旨意,特来救你。”登时鬼怪全无仍是一片荒郊。宝玉拉着和尚说道:“我记得是你领我到这里,你一时又不见了。看见了好些亲人,只是都不理我,忽又变作鬼怪,到底是梦是真,望老师明白指示。”那和尚道:“你到这里曾偷看什么东西没有?”宝玉一想道:“他既能带我到天仙福地,自然也是神仙了,如何瞒得他。况且正要问个明白。”便道:“我倒见了好些册子来着。”那和尚道:“可又来,你见了册子还不解么!世上的情缘都是那些魔障。只要把历过的事情细细记着,将来我与你说明。”说着,把宝玉狠命的一推,说:“回去罢!”宝玉站不住脚,一交跌倒,口里嚷道:“阿哟!” 王夫人等正在哭泣,听见宝玉苏来,连忙叫唤。宝玉睁眼看时,仍躺在炕上,见王夫人宝钗等哭的眼泡红肿。定神一想,心里说道:“是了,我是死去过来的。”遂把神魂所历的事呆呆的细想,幸喜多还记得,便哈哈的笑道:“是了,是了。”王夫人只道旧病复发,便好延医调治,即命丫头婆子快去告诉贾政,说是“宝玉回过来了,头里原是心迷住了,如今说出话来,不用备办后事了。”贾政听了,即忙进来看视,果见宝玉苏来,便道:“没的痴儿你要唬死谁么!”说着,眼泪也不知不觉流下来了。又叹了几口气,仍出去叫人请医生诊脉服药。这里麝月正思自尽,见宝玉一过来,也放了心。只见王夫人叫人端了桂圆汤叫他喝了几口,渐渐的定了神。王夫人等放心,也没有说麝月,只叫人仍把那玉交给宝钗给他带上,“想起那和尚来,这玉不知那里找来的,也是古怪。怎么一时要银一时又不见了,莫非是神仙不成?”宝钗道:“说起那和尚来的踪迹去的影响,那玉并不是找来的。头里丢的时候,必是那和尚取去的。”王夫人道:“玉在家里怎么能取的了去?”宝钗道:“既可送来,就可取去。”袭人麝月道:“那年丢了玉,林大爷测了个字,后来二奶奶过了门,我还告诉过二奶奶,说测的那字是什么‘赏’字。二奶奶还记得么?”宝钗想道:“是了。你们说测的是当铺里找去,如今才明白了,竟是个和尚的‘尚’字在上头,可不是和尚取了去的么。”王夫人道:“那和尚本来古怪。那年宝玉病的时候,那和尚来说是我们家有宝贝可解,说的就是这块玉了。他既知道,自然这块玉到底有些来历。况且你女婿养下来就嘴里含着的。古往今来,你们听见过这么第二个么。只是不知终久这块玉到底是怎么着,就连咱们这一个也还不知是怎么着。病也是这块玉,好也是这块玉,生也是这块玉--”说到这里忽然住了,不免又流下泪来。宝玉听了,心里却也明白,更想死去的事愈加有因,只不言语,心里细细的记忆。那时惜春便说道:“那年失玉,还请妙玉请过仙,说是‘青埂峰下倚古松’,还有什么‘入我门来一笑逢’的话,想起来‘入我门’三字大有讲究。佛教的法门最大,只怕二哥不能入得去。”宝玉听了,又冷笑几声。宝钗听了,不觉的把眉头儿盵揪着发起怔来。尤氏道:“偏你一说又是佛门了。你出家的念头还没有歇么?”惜春笑道:“不瞒嫂子说,我早已断了荤了。”王夫人道:“好孩子,阿弥陀佛,这个念头是起不得的。”惜春听了,也不言语。宝玉想“青灯古佛前”的诗句,不禁连叹几声。忽又想起一床席一枝花的诗句来,拿眼睛看着袭人,不觉又流下泪来。众人都见他忽笑忽悲,也不解是何意,只道是他的旧病。岂知宝玉触处机来,竟能把偷看册上诗句俱牢牢记住了,只是不说出来,心中早有一个成见在那里了。暂且不题。 且说众人见宝玉死去复生,神气清爽,又加连日服药,一天好似一天,渐渐的复原起来。便是贾政见宝玉已好,现在丁忧无事,想起贾赦不知几时遇赦,老太太的灵柩久停寺内,终不放心,欲要扶柩回南安葬,便叫了贾琏来商议。贾琏便道:“老爷想得极是,如今趁着丁忧干了一件大事更好。将来老爷起了服,生恐又不能遂意了。但是我父亲不在家,侄儿呢又不敢僭越。老爷的主意很好,只是这件事也得好几千银子。衙门里缉赃那是再缉不出来的。”贾政道:“我的主意是定了,只为大爷不在家,叫你来商议商议怎么个办法。你是不能出门的。现在这里没有人,我为是好几口材都要带回去的,一个怎么样的照应呢,想起把蓉哥儿带了去。况且有他媳妇的棺材也在里头。还有你林妹妹的,那是老太太的遗言说跟着老太太一块儿回去的。我想这一项银子只好在那里挪借几千,也就够了。”贾琏道:“如今的人情过于淡薄。老爷呢,又丁忧;我们老爷呢,又在外头,一时借是借不出来的了。只好拿房地文书出去押去。”贾政道:“住的房子是官盖的,那里动得。”贾琏道:“住房是不能动的。外头还有几所可以出脱的,等老爷起复后再赎也使得。将来我父亲回来了,倘能也再起用,也好赎的。只是老爷这么大年纪,辛苦这一场,侄儿们心里实不安。”贾政道:“老太太的事,是应该的。只要你在家谨慎些,把持定了才好。”贾琏道:“老爷这倒只管放心,侄儿虽糊涂,断不敢不认真办理的。况且老爷回南少不得多带些人去,所留下的人也有限了,这点子费用还可以过的来。就是老爷路上短少些,必经过赖尚荣的地方,可也叫他出点力儿。”贾政道:“自己的老人家的事,叫人家帮什么。”贾琏答应了“是”,便退出来打算银钱。 贾政便告诉了王夫人,叫他管了家,自己便择了发引长行的日子,就要起身。宝玉此时身体复元,贾环贾兰倒认真念书,贾政都交付给贾琏,叫他管教,“今年是大比的年头。环儿是有服的,不能入场;兰儿是孙子,服满了也可以考的;务必叫宝玉同着侄儿考去。能够中一个举人,也好赎一赎咱们的罪名。”贾琏等唯唯应命。贾政又吩咐了在家的人,说了好些话,才别了宗祠,便在城外念了几天经,就发引下船,带了林之孝等而去。也没有惊动亲友,惟有自家男女送了一程回来。 宝玉因贾政命他赴考,王夫人便不时催逼查考起他的工课来。那宝钗袭人时常劝勉,自不必说。那知宝玉病后虽精神日长,他的念头一发更奇僻了,竟换了一种。不但厌弃功名仕进,竟把那儿女情缘也看淡了好些。只是众人不大理会,宝玉也并不说出来。一日,恰遇紫鹃送了林黛玉的灵柩回来,闷坐自己屋里啼哭,想道:“宝玉无情,见他林妹妹的灵柩回去并不伤心落泪,见我这样痛哭也不来劝慰,反瞅着我笑。这样负心的人,从前都是花言巧语来哄着我们!前夜亏我想得开,不然几乎又上了他的当。只是一件叫人不解,如今我看他待袭人等也是冷冷儿的。二奶奶是本来不喜欢亲热的,麝月那些人就不抱怨他么?我想女孩子们多半是痴心的,白操了那些时的心,看将来怎样结局!”正想着,只见五儿走来瞧他,见紫鹃满面泪痕,便说:“姐姐又想林姑娘了?想一个人闻名不如眼见,头里听着宝二爷女孩子跟前是最好的,我母亲再三的把我弄进来。岂知我进来了,尽心竭力的伏侍了几次病,如今病好了,连一句好话也没有剩出来,如今索性连眼儿也都不瞧了。”紫鹃听他说的好笑,便噗嗤的一笑,啐道:“呸,你这小蹄子,你心里要宝玉怎么个样儿待你才好?女孩儿家也不害臊,连名公正气的屋里人瞧着他还没事人一大堆呢,有功夫理你去!”因又笑着拿个指头往脸上抹着问道:“你到底算宝玉的什么人哪?”那五儿听了,自知失言,便飞红了脸。待要解说不是要宝玉怎么看待,说他近来不怜下的话,只听院门外乱嚷说:“外头和尚又来了,要那一万银子呢。太太着急,叫琏二爷和他讲去,偏偏琏二爷又不在家。那和尚在外头说些疯话,太太叫请二奶奶过去商量。”不知怎样打发那和尚,下回分解。
商颂 · 殷武
《商颂·殷武》是《诗经·商颂》的最后一篇,也是《诗经》三百零五篇的最后一篇。据《毛诗序》的说法以及近现代学者的考证,此诗的主旨在于通过殷高宗武丁寝庙落成举行的祭典,极力颂扬殷高宗继承成汤的事业所建树的中兴业绩。全诗共六章,一、四、五章各六句,二、六章各七句,三章五句。前五章写殷高宗中兴之事,最后一章写高宗寝庙落成的情景。各章都有描写的侧重点是此诗在艺术表现上的突出特色。
南乡子 · 乘彩舫
此词写的是南国水乡少女的一个生活片断,写春女游莲塘,触景生情,相与戏谑的情景。全词描绘出一幅活泼俏丽的风俗画:莲塘泛彩舟,棹歌惊睡鸳,游女带香,竞折团荷,笑遮晚照而犹不忘自呈其姿容。画面绚丽明快,人物形神兼备,颇得民歌韵味。
好事近 · 富贵本无心
《好事近·富贵本无心》是南宋词人胡铨所写的一首词。该词表现了词人无畏的抗争精神和对国事的深切关注,它与《戊午上高宗封事》同为反和议斗争的名篇,表现了词人忠贞的气节。
望岳
本诗是杜甫青年时代的作品,充满了诗人青年时代的浪漫与激情。全诗紧紧围绕诗题「望岳」的「望」字着笔,由远望到近望,再到凝望,最后是俯望。诗人描写了泰山雄伟磅礴的气象,抒发了自己勇于攀登,傲视一切的雄心壮志,洋溢着蓬勃向上的朝气。
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
《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是唐代诗人杜甫的作品。此诗叙写了作者自己的才学以及生平志向和抱负,倾吐了仕途失意,生活困顿的窘状,并且抨击了当时黑暗的社会和政治现实。全诗慷慨陈词,抒写胸臆,是杜少陵自叙生平的一首重要诗作。
妙法莲华经 · 提婆达多品第十二
妙法莲华经(Saddharmapundarika-sutra),简称《法华经》,在古印度、尼泊尔等地长期流行。在克什米尔、尼泊尔和中国新疆、西藏等地有40多种梵文版本,分为尼泊尔体系、克什米尔体系(基尔基特)和新疆体系。尼泊尔体系版本约为11世纪后作品,保持完整,已出版5种校订本。1983年北京民族文化宫图书馆用珂罗版彩色复制出版了由尼泊尔传入、珍藏于西藏萨迦寺的法华经。
暗香 · 白梅花
一分月色。照绮窗斗影,娟娟清绝。缟袂初逢,绿萼仙人似相识。 回首乡关旧梦,浑难问、南枝消息。看一树、瘦影横斜,寒素谢雕饰。 残雪。伴孤洁。正卷幔忽惊,竹外琼积。几回暗惜。玉质冰姿漫轻摘。 多少嫣红姹紫,更莫妒、天然风骨。应好护、开遍也,休教狼藉。
宴清都
墙倚秋千倦。斜阳下、无端心事凌乱。莺痴绿老,鹃哀红谢,韶华逾半。生憎欺鬓东风,青蔓染、霜丝吝换。问连朝、饾饤阴晴,珍劝加衣谁管。 算来春色无多,三分有二,归期非远。系春不住,柳梢眉蹙,芍围腰减。纵教赶上江南,已孤负、探芳手眼。更何堪、引逗情丝,飞霙弄晚。
战国策 · 赵且伐燕
战国说客们大量运用寓言故事来喻事明理,生动形象、直白明了。寓言不仅增强了辩词的说服力,而且使行文别出心裁、独具摇曳生姿意蕴无穷的美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典出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