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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新语 · 赏誉第八
赏誉指赏识并赞美人物,这是品评人物的风气所形成的。品评是士大夫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当时士大夫常在各种情况下评论人物的高下优劣,其中一些正面的、肯定的评语被纪录在本篇里,都是很简练而且被认为是恰当的话。从中可以看出士族阶层的追求和情致。 从所搜集的评语看,他们所赞赏的内容很广泛,可以说是有什么就赞什么,有一点可赞的就赞一点,举凡品德、节操、本性、心地、才情、识见、容貌、举止、神情、风度、意趣、清谈、为人处世,等等,都在赏誉之列。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们佩服这些方面表现突出的人。其中有一些赞誉因为记载过于简略,没有记述说话的环境,至今时过境迁,令人难以了解是指哪些方面而言的。
出此门有悲往事
安史乱中,杜甫曾被叛军捉住,押往长安。至德二载(757),他从长安西门中的金光门混出城,由小路逃往凤翔见唐肃宗,被任命为左拾遗。当年十月在长安收复后,他随皇帝回京。次年(乾元元年,758)因上书营救好友房琯而得罪,被贬为华州司功参军,恰好又从金光门出城,作者抚今追昔,悲慨万分,写下此诗。 这首诗前四句回忆当年奔窜的惊险经历,辗转拜见圣上,可见其拳拳爱国报君之志。后四句写其被贬的感受,蒙冤遭贬,又兼伤己之老迈和别亲友之悲切,含蓄的表达了对统治者的不满。
最高楼 · 吾拟乞归,犬子以田产未置止我,赋此骂之
词人通过暗喻的表现手法骂尽迫害他的当权派和追求利禄的俗人,并且表明了因政治失意而打算归隐、求乐于田园的志趣。 「吾衰矣,须富贵何时?富贵是危机」三句直接驳斥儿子用以阻止词人引退的理由,有针锋相对之势。词人的儿子认为词人此时的官位还不够,积蓄的俸禄还不足以购买丰厚的田产,言下之意希望父亲能继续升官,而词人劈头便说:「吾衰矣。」儿子以富贵为念,词人便以富贵的时机、富贵的忧患来回应。「暂忘设醴抽身去,未曾得米弃官归。穆先生,陶县令,是吾师」五句全是用典,故事的主人公有两个,穆生和陶渊明。西汉楚元王刘交以穆生、白生、申公三位贤士为中大夫、礼贤下士,席上专为不喜饮酒的穆生设醴,其孙刘戊继任为王后忘了设醴。穆生看出楚元王怠慢背后潜伏的危机,毅然辞官。陶渊明曾当任彭泽县令,因为不愿意以五斗米的官俸而低头向乡里的小人,便辞官而去,在农村种地,不求闻达。词人直言要以穆生和陶渊明为师,有及时归隐、远离官场的意思,与儿子希望自己继续留在官场,等待词人以后富贵的想法背道而驰。 「待葺个、园儿名『佚老』,更作个、亭儿名『亦好』」两句都在第三字后断开,造成了节奏和语意上的奇峭。作者不仅想到了归隐,而且连归后闲居处的亭、园的名字都想好了。「闲饮酒,醉吟诗」两句概括了理想的生活状态,「千年田换八百主,一人口插几张匙」两句引用禅语和谚语,说明人生苦短,眼前占有的身外之物都不能长久,不如看淡。「便休休,更说甚,是和非」三句不仅否认了富贵,而且否认了满足与不满足。 上阕说做官的道路危机四伏,要以穆先生、陶县令这些以前的贤人为师,早点隐退,不要期待功名富贵,言外之意包含对朝廷不能用抗战志士的不满。下阕想象归隐田园、饮酒吟诗的乐趣。整首词的语言看似平实通俗,实际上却贯穿各种典故和对前人作品句子的化用。通过给儿子讲述道理,把辛稼轩正直不阿、洁身自好的形象体现出来。
中庸 · 第十三章
子曰:“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诗》云:'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执柯以伐柯,睨而视之,犹以为远。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忠恕违道不远,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庸德之行,庸言之谨;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余,不敢尽。言顾行,行顾言,君子胡不慥慥尔?”
声律启蒙 · 上卷 · 二冬
春对夏,秋对冬,暮鼓对晨钟。观山对玩水,绿竹对苍松。冯妇虎,叶公龙,舞蝶对鸣蛩。衔泥双紫燕,课蜜几黄蜂。春日园中莺恰恰,秋天塞外雁雍雍。秦岭云横,迢递八千远路;巫山雨洗,嵯峨十二危峰。 明对暗,淡对浓,上智对中庸。镜奁对衣笥,野杵对村舂。花灼烁,草蒙茸,九夏对三冬。台高名戏马,斋小号蟠龙。手擘蟹螯从毕卓,身披鹤氅自王恭。五老峰高,秀插云霄如玉笔;三姑石大,响传风雨若金镛。 仁对义,让对恭,禹舜对羲农。雪花对云叶,芍药对芙蓉。陈后主,汉中宗,绣虎对雕龙。柳塘风淡淡,花圃月浓浓。春日正宜朝看蝶,秋风那更夜闻蛩。战士邀功,必借干戈成勇武;逸民适志,须凭诗酒养疏慵。
浣溪沙 · 春色迷人恨正赊
《浣溪沙·春色迷人恨正赊》是五代词人顾敻的作品,又传为冯延巳所作。这首词上阕直抒闺妇思人的幽怨,下阕由燕子的相伴同飞联想起自身的孤苦,希冀梦中能够相随。
论语·为政篇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 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子曰:“君子不器。” 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子曰:“由,诲汝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大寒
大寒雪未消,闭户不能出, 可怜切云冠,局此容膝室。 吾车适已悬,吾驭久罢叱, 拂麈取一编,相对辄终日。 亡羊戒多岐,学道当致一, 信能宗阙里,百氏端可黜。 为山傥勿休,会见高崒嵂。 颓龄虽已迫,孺子有美质。
报孙会宗书
《报孙会宗书》选自《汉书·杨恽传》,是西汉的杨恽写给孙会宗的一封著名书信。在信中,他以嬉笑怒骂的口吻,逐点批驳孙的规劝,为自己狂放不羁的行为辩解。还赋诗讥刺朝政,明确表示“道不同,不相为谋”,与“卿大夫之制”决裂的意向。全信写得情怀勃郁,锋芒毕露,与司马迁《报任少卿书》桀骜不驯的风格如出一辙。
红楼梦 · 第一百一十四回 · 王熙凤历幻返金陵 甄应嘉蒙恩还玉阙
却说宝玉宝钗听说凤姐病的危急,赶忙起来。丫头秉烛伺候。正要出院,只见王夫人那边打发人来说:“琏二奶奶不好了,还没有咽气,二爷二奶奶且慢些过去罢。琏二奶奶的病有些古怪,从三更天起到四更时候,琏二奶奶没有住嘴说些胡话,要船要轿的,说到金陵归入册子去。众人不懂,他只是哭哭喊喊的。琏二爷没有法儿,只得去糊了船轿,还没拿来,琏二奶奶喘着气等呢。叫我们过来说,等琏二奶奶去了再过去罢。”宝玉道:“这也奇,他到金陵做什么?”袭人轻轻的和宝玉说道:“你不是那年做梦,我还记得说有多少册子,不是琏二奶奶也到那里去么?”宝玉听了点头道:“是呀,可惜我都不记得那上头的话了。这么说起来,人都有个定数的了。但不知林妹妹又到那里去了?我如今被你一说,我有些懂得了。若再做这个梦时,我得细细的瞧一瞧,便有未卜先知的分儿了。”袭人道:“你这样的人可是不可和你说话的,偶然提了一句,你便认起真来了吗?就算你能先知了,你有什么法儿!”宝玉道:“只怕不能先知,若是能了,我也犯不着为你们瞎操心了。” 两个正说着,宝钗走来问道:“你们说什么?”宝玉恐他盘诘,只说:“我们谈论凤姐姐。”宝钗道:“人要死了,你们还只管议论人。旧年你还说我咒人,那个签不是应了么?”宝玉又想了一想,拍手道:“是的,是的。这么说起来,你倒能先知了。我索性问问你,你知道我将来怎么样?”宝钗笑道:“这是又胡闹起来了。我是就他求的签上的话混解的,你就认了真了。你就和邢妹妹一样的了,你失了玉,他去求妙玉扶乩,批出来的众人不解,他还背地里和我说妙玉怎么前知,怎么参禅悟道。如今他遭此大难,他如何自己都不知道,这可是算得前知吗?就是我偶然说着了二奶奶的事情,其实知道他是怎么样了,只怕我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呢。这样下落可不是虚诞的事,是信得的么!”宝玉道:“别提他了。你只说邢妹妹罢,自从我们这里连连的有事,把他这件事竟忘记了。你们家这么一件大事怎么就草草的完了,也没请亲唤友的。”宝钗道:“你这话又是迂了。我们家的亲戚只有咱们这里和王家最近。王家没了什么正经人了。咱们家遭了老太太的大事,所以也没请,就是琏二哥张罗了张罗。别的亲戚虽也有一两门子,你没过去,如何知道。算起来我们这二嫂子的命和我差不多,好好的许了我二哥哥,我妈妈原想体体面面的给二哥哥娶这房亲事的。一则为我哥哥在监里,二哥哥也不肯大办;二则为咱家的事;三则为我二嫂子在大太太那边忒苦,又加着抄了家,大太太是苛刻一点的,他也实在难受:所以我和妈妈说了,便将将就就的娶了过去。我看二嫂子如今倒是安心乐意的孝敬我妈妈,比亲媳妇还强十倍呢。待二哥哥也是极尽妇道的,和香菱又甚好,二哥哥不在家,他两个和和气气的过日子。虽说是穷些,我妈妈近来倒安逸好些。就是想起我哥哥来不免悲伤。况且常打发人家里来要使用,多亏二哥哥在外头帐头儿上讨来应付他的。我听见说城里有几处房子已经典去,还剩了一所在那里,打算着搬去住。”宝玉道:“为什么要搬?住在这里你来去也便宜些,若搬远了,你去就要一天了。”宝钗道:“虽说是亲戚,倒底各自的稳便些。那里有个一辈子住在亲戚家的呢。” 宝玉还要讲出不搬去的理,王夫人打发人来说:“琏二奶奶咽了气了。所有的人多过去了,请二爷二奶奶就过去。”宝玉听了,也掌不住跺脚要哭。宝钗虽也悲戚,恐宝玉伤心,便说:“有在这里哭的,不如到那边哭去。” 于是两人一直到凤姐那里。只见好些人围着哭呢。宝钗走到跟前,见凤姐已经停床,便大放悲声。宝玉也拉着贾琏的手大哭起来。贾琏也重新哭泣。平儿等因见无人劝解,只得含悲上来劝止了。众人都悲哀不止。贾琏此时手足无措,叫人传了赖大来,叫他办理丧事。自己回明了贾政去,然后行事。但是手头不济,诸事拮据,又想起凤姐素日来的好处,更加悲哭不已,又见巧姐哭的死去活来,越发伤心。哭到天明,即刻打发人去请他大舅子王仁过来。那王仁自从王子腾死后,王子胜又是无能的人,任他胡为,已闹的六亲不和。今知妹子死了,只得赶着过来哭了一场。见这里诸事将就,心下便不舒服,说:“我妹妹在你家辛辛苦苦当了好几年家,也没有什么错处,你们家该认真的发送发送才是。怎么这时候诸事还没有齐备!”贾琏本与王仁不睦,见他说些混帐话,知他不懂的什么,也不大理他。王仁便叫了他外甥女儿巧姐过来说:“你娘在时,本来办事不周到,只知道一味的奉承老太太,把我们的人都不大看在眼里。外甥女儿,你也大了,看见我曾经沾染过你们没有!如今你娘死了,诸事要听着舅舅的话。你母亲娘家的亲戚就是我和你二舅舅了。你父亲的为人我也早知道的了,只有重别人,那年什么尤姨娘死了,我虽不在京,听见人说花了好些银子。如今你娘死了,你父亲倒是这样的将就办去吗!你也不快些劝劝你父亲。”巧姐道:“我父亲巴不得要好看,只是如今比不得从前了。现在手里没钱,所以诸事省些是有的。”王仁道:“你的东西还少么!”巧姐儿道:“旧年抄去,何尝还了呢。”王仁道:“你也这样说。我听见老太太又给了好些东西,你该拿出来。”巧姐又不好说父亲用去,只推不知道。王仁便道:“哦,我知道了,不过是你要留着做嫁妆罢咧。”巧姐听了,不敢回言,只气得哽噎难鸣的哭起来了。平儿生气说道:“舅老爷有话,等我们二爷进来再说,姑娘这么点年纪,他懂的什么。”王仁道:“你们是巴不得二奶奶死了,你们就好为王了。我并不要什么,好看些也是你们的脸面。”说着,赌气坐着。巧姐满怀的不舒服,心想:“我父亲并不是没情,我妈妈在时舅舅不知拿了多少东西去,如今说得这样干净。”于是便不大瞧得起他舅舅了。岂知王仁心里想来,他妹妹不知攒积了多少,虽说抄了家,那屋里的银子还怕少吗。“必是怕我来缠他们,所以也帮着这么说,这小东西儿也是不中用的。”从此王仁也嫌了巧姐儿了。 贾琏并不知道,只忙着弄银钱使用。外头的大事叫赖大办了,里头也要用好些钱,一时实在不能张罗。平儿知他着急,便叫贾琏道:“二爷也别过于伤了自己的身子。”贾琏道:“什么身子,现在日用的钱都没有,这件事怎么办!偏有个糊涂行子又在这里蛮缠,你想有什么法儿!”平儿道:“二爷也不用着急,若说没钱使唤,我还有些东西旧年幸亏没有抄去,在里头。二爷要就拿去当着使唤罢。”贾琏听了,心想难得这样,便笑道:“这样更好,省得我各处张罗。等我银子弄到手了还你。”平儿道:“我的也是奶奶给的,什么还不还,只要这件事办的好看些就是了。”贾琏心里倒着实感激他,便将平儿的东西拿了去当钱使用,诸凡事情便与平儿商量。秋桐看着心里就有些不甘,每每口角里头便说:“平儿没有了奶奶,他要上去了。我是老爷的人,他怎么就越过我去了呢。”平儿也看出来了,只不理他。倒是贾琏一时明白,越发把秋桐嫌了,一时有些烦恼便拿着秋桐出气。邢夫人知道,反说贾琏不好。贾琏忍气。不题。 再说凤姐停了十余天,送了殡。贾政守着老太太的孝,总在外书房。那时清客相公渐渐的都辞去了,只有个程日兴还在那里,时常陪着说说话儿。提起“家运不好,一连人口死了好些,大老爷和珍大爷又在外头,家计一天难似一天。外头东庄地亩也不知道怎么样,总不得了呀!”程日兴道:“我在这里好些年,也知道府上的人那一个不是肥己的。一年一年都往他家里拿,那自然府上是一年不够一年了。又添了大老爷珍大爷那边两处的费用,外头又有些债务,前儿又破了好些财,要想衙门里缉贼追赃是难事。老世翁若要安顿家事,除非传那些管事的来,派一个心腹的人各处去清查清查,该去的去,该留的留,有了亏空着在经手的身上赔补,这就有了数儿了。那一座大的园子人家是不敢买的。这里头的出息也不少,又不派人管了。那年老世翁不在家,这些人就弄神弄鬼儿的,闹的一个人不敢到园里。这都是家人的弊。此时把下人查一查,好的使着,不好的便撵了,这才是道理。”贾政点头道:“先生你所不知,不必说下人,便是自己的侄儿也靠不住。若要我查起来,那能一一亲见亲知。况我又在服中,不能照管这些了。我素来又兼不大理家,有的没的,我还摸不着呢。”程日兴道:“老世翁最是仁德的人,若在别家的,这样的家计,就穷起来,十年五载还不怕,便向这些管家的要也就够了。我听见世翁的家人还有做知县的呢。”贾政道:“一个人若要使起家人们的钱来,便了不得了,只好自己俭省些。但是册子上的产业,若是实有还好,生怕有名无实了。”程日兴道:“老世翁所见极是。晚生为什么说要查查呢!”贾政道:“先生必有所闻。”程日兴道:“我虽知道些那些管事的神通,晚生也不敢言语的。”贾政听了,便知话里有因,便叹道:“我自祖父以来都是仁厚的,从没有刻薄过下人。我看如今这些人一日不似一日了。在我手里行出主子样儿来,又叫人笑话。” 两人正说着,门上的进来回道:“江南甄老爷到来了。”贾政便问道:“甄老爷进京为什么?”那人道:“奴才也打听了,说是蒙圣恩起复了。”贾政道:“不用说了,快请罢。”那人出去请了进来。那甄老爷即是甄宝玉之父,名叫甄应嘉,表字友忠,也是金陵人氏,功勋之后。原与贾府有亲,素来走动的。因前年挂误革了职,动了家产。今遇主上眷念功臣,赐还世职,行取来京陛见。知道贾母新丧,特备祭礼择日到寄灵的地方拜奠,所以先来拜望。贾政有服不能远接,在外书房门口等着。那位甄老爷一见,便悲喜交集,因在制中不便行礼,便拉着了手叙了些阔别思念的话,然后分宾主坐下,献了茶,彼此又将别后事情的话说了。贾政问道:“老亲翁几时陛见的?”甄应嘉道:“前日。”贾政道:“主上隆恩,必有温谕。”甄应嘉道:“主上的恩典真是比天还高,下了好些旨意。”贾政道:“什么好旨意?”甄应嘉道:“近来越寇猖獗,海疆一带小民不安,派了安国公征剿贼寇。主上因我熟悉土疆,命我前往安抚,但是即日就要起身。昨日知老太太仙逝,谨备瓣香至灵前拜奠,稍尽微忱。”贾政即忙叩首拜谢,便说:“老亲翁即此一行,必是上慰圣心,下安黎庶,诚哉莫大之功,正在此行。但弟不克亲睹奇才,只好遥聆捷报。现在镇海统制是弟舍亲,会时务望青照。”甄应嘉道:“老亲翁与统制是什么亲戚?”贾政道:“弟那年在江西粮道任时,将小女许配与统制少君,结褵已经三载。因海口案内未清,继以海寇聚奸,所以音信不通。弟深念小女,俟老亲翁安抚事竣后,拜恳便中请为一视。弟即修数行烦尊纪带去,便感激不尽了。”甄应嘉道:“儿女之情,人所不免,我正在有奉托老亲翁的事。日蒙圣恩召取来京,因小儿年幼,家下乏人,将贱眷全带来京。我因钦限迅速,昼夜先行,贱眷在后缓行,到京尚需时日。弟奉旨出京,不敢久留。将来贱眷到京,少不得要到尊府,定叫小犬叩见。如可进教,遇有姻事可图之处,望乞留意为感。”贾政一一答应。那甄应嘉又说了几句话,就要起身,说:“明日在城外再见。”贾政见他事忙,谅难再坐,只得送出书房。 贾琏宝玉早已伺候在那里代送,因贾政未叫,不敢擅入。甄应嘉出来,两人上去请安。应嘉一见宝玉,呆了一呆,心想:“这个怎么甚像我家宝玉?只是浑身缟素。”因问:“至亲久阔,爷们都不认得了。”贾政忙指贾琏道:“这是家兄名赦之子琏二侄儿。”又指着宝玉道:“这是第二小犬,名叫宝玉。”应嘉拍手道奇:“我在家听见说老亲翁有个衔玉生的爱子,名叫宝玉。因与小儿同名,心中甚为罕异。后来想着这个也是常有的事,不在意了。岂知今日一见,不但面貌相同,且举止一般,这更奇了。”问起年纪,比这里的哥儿略小一岁。贾政便因提起承属包勇,问及令郎哥儿与小儿同名的话述了一遍。应嘉因属意宝玉,也不暇问及那包勇的得妥,只连连的称道:“真真罕异!”因又拉了宝玉的手,极致殷勤。又恐安国公起身甚速,急须预备长行,勉强分手徐行。贾琏宝玉送出,一路又问了宝玉好些的话。及至登车去后,贾琏宝玉回来见了贾政,便将应嘉问的话回了一遍。 贾政命他二人散去。贾琏又去张罗算明凤姐丧事的帐目。宝玉回到自己房中,告诉了宝钗,说是:“常提的甄宝玉,我想一见不能,今日倒先见了他父亲了。我还听得说宝玉也不日要到京了,要来拜望我老爷呢。又人人说和我一模一样的,我只不信。若是他后儿到了咱们这里来,你们都去瞧去,看他果然和我像不像。”宝钗听了道:“嗳,你说话怎么越发不留神了,什么男人同你一样都说出来了,还叫我们瞧去吗!”宝玉听了,知是失言,脸上一红,连忙的还要解说。不知何话,下回分解。
左传 · 宣公 · 宣公四年
【经】四年春王正月,公及齐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秦伯稻卒。夏六月乙酉,郑公子归生弑其君夷。赤狄侵齐。秋,公如齐。公至自齐。冬,楚子伐郑。 【传】四年春,公及齐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非礼也。平国以礼不以乱,伐而不治,乱也。以乱平乱,何治之有?无治,何以行礼? 楚人献鼋于郑灵公。公子宋与子家将见。子公之食指动,以示子家,曰:「他日我如此,必尝异味。」及入,宰夫将解鼋,相视而笑。公问之,子家以告,及食大夫鼋,召子公而弗与也。子公怒,染指于鼎,尝之而出。公怒,欲杀子公。子公与子家谋先。子家曰:「畜老,犹惮杀之,而况君乎?」反谮子家,子家惧而从之。夏,弑灵公。书曰:「郑公子归生弑其君夷。」权不足也。君子曰:「仁而不武,无能达也。」凡弑君,称君,君无道也;称臣,臣之罪也。 郑人立子良,辞曰:「以贤则去疾不足,以顺则公子坚长。」乃立襄公。襄公将去穆氏,而舍子良。子良不可,曰:「穆氏宜存,则固愿也。若将亡之,则亦皆亡,去疾何为?」乃舍之,皆为大夫。 初,楚司马子良生子越椒,子文曰:「必杀之。是子也,熊虎之状,而豺狼之声,弗杀,必灭若敖氏矣。谚曰:『狼子野心。』是乃狼也,其可畜乎?」子良不可。子文以为大戚,及将死,聚其族,曰:「椒也知政,乃速行矣,无及于难。」且泣曰:「鬼犹求食,若敖氏之鬼,不其馁而?」及令尹子文卒,斗般为令尹,子越为司马。蒍贾为工正,谮子扬而杀之,子越为令尹,己为司马。子越又恶之,乃以若敖氏之族圄伯嬴于□□阳而杀之,遂处烝野,将攻王。王以三王之子为质焉,弗受,师于漳澨。秋七月戊戌,楚子与若敖氏战于皋浒。伯棼射王,汰輈,及鼓跗,着于丁宁。又射汰輈,以贯笠毂。师惧,退。王使巡师曰:「吾先君文王克息,获三矢焉。伯棼窃其二,尽于是矣。」鼓而进之,遂灭若敖氏。 初,若敖娶于云阜,生斗伯比。若敖卒,从其母畜于云阜,淫于云阜子之女,生子文焉云阜夫人使弃诸梦中,虎乳之。云阜子田,见之,惧而归,以告,遂使收之。楚人谓乳谷,谓虎於菟,故命之曰斗谷於菟。以其女妻伯比,实为令尹子文。其孙箴尹克黄使于齐,还,及宋,闻乱。其人曰,「不可以入矣。」箴尹曰:「弃君之命,独谁受之?尹,天也,天可逃乎?」遂归,覆命而自拘于司败。王思子文之治楚国也,曰:「子文无后,何以劝善?」使复其所,改命曰生。 冬,楚子伐郑,郑未服也。
史记 · 七十列传 · 南越列传
《南越列传》是西汉史学家司马迁创作的一篇文言文,收录于《史记》中。该传记述了南越王赵佗建国的史实及其四位继承者同汉王朝的关系,描述了汉武帝出师攻灭南越,将南越置于汉王朝直接统治下的过程。
大道之行也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水浒传 · 第一百一十回 · 燕青秋林渡射雁 宋江东京城献俘
话说当下宋江问降将胡俊,有何计策,去取东川、安德两处城池。胡俊道:“东川城中守将,是小将的兄弟胡显。小将蒙李将军不杀之恩,愿往东川招兄弟胡显来降。剩下安德孤城,亦将不战而自降矣。”宋江大喜,仍令李俊同去。一面调遣将士,提兵分投去招抚所属未复州县;一面差戴宗赍表申奏朝廷,请旨定夺,并领文申呈陈安抚,及上宿太尉书札。宋江令将士到王庆宫中,搜掳了金珠细软,珍宝玉帛。将违禁的龙楼凤阁,翠屋珠轩,及违禁器仗衣服,尽行烧毁。又差人到云安,教张横等将违禁行宫器仗等项,亦皆烧毁。 却说戴宗先将申文到荆南,申呈陈安抚。陈安抚也写了表文,一同上达。戴宗到东京,将书札投递宿太尉,并送礼物。宿太尉将表进呈御览。徽宗皇帝龙颜大喜,即时降下圣旨,行到淮西,将反贼王庆解赴东京,候旨处决。其余擒下伪妃、伪官等众从贼,都就淮西市曹处斩,枭示施行。淮西百姓遭王庆暴虐,准留兵饷若干,计户给散,以赡穷民。其阵亡有功降将,俱从厚赠荫。淮西各州县所缺正佐官员,速推补赴任交代。各州官多有先行被贼协从,以后归正者,都着陈瓘分别事情轻重,便宜处分。其征讨有功正偏将佐,俱俟还京之日,论功升赏。敕命一下,戴宗先来报知。那陈安抚等,已都到南丰城中了。那时胡俊已是招降了兄弟胡显,将东川军民版籍户口,及钱粮册籍,前来献纳听罪。那安德州贼人,望风归降。云安、东川、安德三处,农不离其田业,贾不离其肆宅,皆李俊之功。王庆占据的八郡八十六州县,都收复了。 自戴宗从东京回到南丰十余日,天使捧诏书驰驿到来。陈安抚与各官接了圣旨,一一奉行。次早,天使还京。陈瓘令监中取出段氏、李助及一行叛逆从贼,判了斩字,推出南丰市曹处斩。将首级各门枭示讫。段三娘从小不循闺训,自家择配,做下迷天大罪,如今身首异处,又连累了若干眷属。其父段太公先死于房山寨。 话不絮繁,却说陈安抚、宋先锋,标录李俊、胡俊、琼英、孙安功次,出榜去各处招抚,以安百姓。八十六州县,复见天日,复为良民。其余随从贼徒,不伤人者,拨还产业,复为乡民。西京守将乔道清、马灵,已有新官到任,次第都到南丰。各州县正佐贰官,陆续都到。李俊、二张、三阮、二童已将州务交代,尽到南丰相叙。陈安抚众官及宋江以下一百单八个头领,及河北降将,都在南丰,设太平宴,庆贺众将官僚,赏劳三军将佐。 宋江教公孙胜、乔道清主持醮事,打了七日七夜醮事,超度阵亡军将,及淮西屈死冤魂。醮事方完,忽报孙安患暴疾卒于营中。宋江悲悼不已,以礼殡殓,葬于龙门山侧。乔道清因孙安死了,十分痛哭,对宋江说道:“孙安与贫道同乡,又与贫道最厚。他为父报仇,因而犯罪,陷身于贼。蒙先锋收录他,指望日后有个结果。不意他中道而死。贫道得蒙先锋收录,亦是他来指迷。今日他死,贫道何以为情!乔某蒙二位先生厚恩,铭心镂骨,终难补报。愿乞骸骨归田野,以延残喘。”马灵见乔道清要去,也来拜辞宋江:“恳求先锋允放马某,与乔法师同往。”宋江听说,惨然不乐。因二人坚意要去,十分挽留不住,宋江只得允放。乃置酒饯别。公孙胜在傍,只不做声。乔道清、马灵拜辞了宋江、公孙胜,又去拜徉了陈安抚。二人飘然去了。后来乔道清、马灵都到罗真人处从师学道,以终天年。 陈安抚招抚赈济淮西诸郡军民已毕。那淮西乃淮渎之西,因此宋人叫宛州、南丰等处是淮西。陈安抚传令教先锋头目收拾朝京。军令传下,宋江一面先发中军军马,护送陈安抚、侯参谋、罗武谕起行,一面着令水军头领乘驾船只,从水路先回东京,驻扎听调。宋江教萧让撰文,金大坚镌石勒碑,以记其事,立石于南丰城东龙门山下。至今古迹尚存。降将胡俊、胡显置酒饯别宋先锋。后来宋江入朝,将胡俊、胡显反邪归正,招降二城之功,奏过天子。特授胡俊、胡显为东川水军团练之职。此是后话。 当下宋江将兵马分作五起进发,克日起行。军士除留下各州县镇守外,其间亦有乞归田里者。见今兵马共十余万,离了南丰,取路望东京来。军有纪律,所过地方,秋毫无犯。百姓香花灯烛价拜送。在路行了数日,五军前进,到一个去处,地名双林渡。宋江在马上,正行之间,仰观天上,见空中数行塞雁,不依次序,高低乱飞,都有惊鸣之意。宋江见了,心疑作怪。又听的前军喝采。使人去问缘由,飞马回报,原来是浪子燕青初学弓箭,向空中射雁,箭箭不空。却才须臾之间,射下十数只鸿雁。因此诸将惊讶不已。 宋江都唤燕青飞马前来。这燕青头戴着白范阳遮尘毡笠儿,身穿着鹅黄纻丝衲袄,骑一疋五明红沙马,弯弓插箭,飞马而来。背后马上,捎带死雁数只,来见宋江。下马离鞍,立在一边。宋公明问道:“恰才你射雁来?”燕青答道:“小弟初学弓箭,见空中群雁而来,无意射之。不想箭箭皆中。误射了十数只雁。” 宋江道:“为军的人学射弓箭,是本等的事。射的亲,是你能处。我想宾鸿避寒,离了天山,衔芦度关,趁江南地暖,求食稻粱,初春方回。此宾鸿仁义之禽,或数十,或三五十只,递相谦让。尊者在前,卑者在后,次序而飞,不越群伴。遇晚宿歇,亦有当更之报。且雄失其雌,雌失其雄,至死不配,不失其意。此禽仁、义、礼、智、信,五常俱备。空中遥见死雁,尽有哀鸣之意。失伴孤雁,并无侵犯,此为仁也。一失雌雄,,死而不配,此为义也。依次而飞,不越前后,此为礼也。预避鹰雕,衔芦过关,此为智也。秋南春北,不越而来,此为信也。此禽五常足备之物,岂忍害之。天上一群鸿雁,相呼而过,正如我等弟兄一般。你却射了那数只,比俺弟兄中失了几个。众人心内如何?兄弟,今后不可害此礼义之禽。”燕青默默无语,悔罪不及。宋江有感于心,在马上口占一首诗道: “山岭崎岖水渺茫,横空雁阵两三行。忽然失却双飞伴,月冷风清也断肠。” 宋江吟诗罢,不觉自己心中凄惨,睹物伤情。当晚屯兵于双林渡口。宋江在帐中,因复感欢燕青射雁之事,心中纳闷。叫取过纸笔,作词一首: “楚天空阔,雁离群万里,恍然惊散。自顾影欲下寒塘,正草枯沙净,水平天远。写不成书,只寄的想思一点。暮日空濠,晓烟古堑,诉不尽许多哀怨。拣尽芦花无处宿,叹何时玉关重见!嘹呖忧愁鸣咽,恨江渚难留恋。请观他春昼归来,画梁双燕。” 宋江写毕,递与吴用、公孙胜看。词中之意,甚是有悲哀忧戚之思。宋江心中郁郁不乐。当夜吴用等设酒备肴,饮酌尽醉方休。次早天明,俱各上马,望南而行。路上行程,正值暮冬,景物凄凉。宋江于路,此心终有所感。不则一日,回到京师。屯驻军马于陈桥驿,听候圣旨。 且说先是陈安抚并侯参谋中军人马入城,已将宋江等功劳奏闻天子。报说宋先锋等诸将兵马,班师回京,已到关外。陈安抚前来启奏,说宋江等诸将,征战劳苦之事。天子闻奏,大加称赞。陈瓘、侯蒙、罗戩各封升官爵,钦赏银两段疋。传下圣旨,命黄门侍郎,宣宋江等面君朝见,都教披挂入城。有诗为证: 去时三十六,回来十八双。纵横千万里,谈笑却还乡。 且说宋江等从将一百八人,遵奉圣旨,本身披挂,戎装革带,顶盔挂甲,身穿锦袄,悬带金银牌面,从东华门而入,都至文德殿,朝见天子。拜舞起居,山呼万岁。皇上看了宋江等众将英雄,尽是锦袍金带。惟有吴用、公孙胜、鲁智深、武松身着本身服色。天子圣意大喜。乃曰:“寡人多知卿等征进劳苦,剿寇用心,中伤者多,寡人甚为忧戚。”宋江再拜奏道:“托圣上洪福齐天,臣等众将虽有金伤,俱各无事。今元凶授首,淮西平定,实陛下威德所致。臣等保劳之有!”再拜称谢。奏道:“臣等奉旨,将王庆献俘阙下,候旨定夺。”天子降旨,着法司会官,将王庆凌迟处决。宋江将萧嘉穗用奇计克复城池,保全生灵,有功不伐,超然高举。天子称奖道:“皆卿等忠诚感动。”命省院官访取萧嘉穗,赴京擢用。宋江叩头称谢。那些省院官,那个肯替朝廷出力,访问贤良。此是后话。 是日,天子特命省院等官计议封爵。太师蔡京、枢密童贯商议奏道:“目今天下尚未静平,不可升迁。且加宋江为保义郎,带御器械,正受皇城使。副先锋卢俊义加为宣武郎,带御器械,行营团练使。吴用等三十四员,加封为正将军。朱武等七十二员,加封为偏将军。支给金银,赏赐三军人等。”天子准奏,仍敕与省院众官,加封爵禄,与宋江等支给赏赐。宋江等就于文德殿顿首谢恩。天子命光禄寺在设御宴。怎见的好宴?但见: 香焚宝鼎,花插金瓶。挂虾须织锦帘栊,悬翡翠销金帐幕。武英宫里,屏帏画舞鹤飞鸾。文德殿中,御座描盘龙走凤。屏开孔雀,列华筵君臣共乐。褥隐芙蓉,设御宴文武同欢。珊瑚碟仙桃异果,玳瑁盘凤髓龙肝。鳞鳞脍切银丝,细细茶烹玉蕊。七珍嵌箸,好似碧玉琉璃。八宝装匙,有如红丝玛璃。玻璃碗满泛马乳羊羔,琥珀杯浅酌瑶池玉液。合殿金花翠叶,满筵锦绣绮罗。仙音院听唱新词,教坊司吹弹歌曲。几多食味烹金鼎,无限香醪泻玉壶。黄金殿上,君王亲赐紫霞杯。白玉阶前,臣子承恩沾御酒。将军边塞久劳心,今日班师朝圣主。佳人齐贺升平曲,画鼓频敲得胜回。 当日天子亲赐御宴已罢,钦赏宋江锦袍一领,金甲一副,名马一疋。卢俊义等赏赐,尽于内府关支。宋江与众将谢恩已罢,尽出宫禁,都到西华门外,上马回营。一行众将,出的城来,直至行营安歇,听候朝廷委用。 当日法司奉旨会官,写了犯由牌,打开囚车,取出王庆,判了“剐”字,拥到市曹。看的人压肩叠背。也有唾骂的,也有嗟叹的。那王庆的父王砉,及前妻丈人等诸亲眷属,已于王庆初反时,收捕诛夷殆尽。今日只有王庆一个,簇拥在刀剑林中,两声破鼓响,一棒碎锣鸣,枪刀排白雪,皂纛展乌云。刽子手叫起恶杀都来。恰好午时三刻,将王庆押到十字路头。读罢犯由,如法凌迟处列。看的人都道: 此是恶人榜样,到底骈首戕身。若非犯着十恶,如何受此极刑。 当下监斩官将王庆处决了当,枭首施行,不在话下。 再说宋江众人受恩回营。次日,只见公孙胜直至行营中军帐内,与宋江等众人打了稽首,便禀宋江道:“向日本师罗真人嘱付小道,已曾预禀仁兄,令小道送兄长还京师毕日,便回山中学道。今日兄长功成名遂,贫道亦难久处。就今拜别仁兄,辞了众位,即今日便归山中,从师学道,侍养老母,以终天年。”宋江见公孙胜说起前言,不敢翻悔,潸然泪下。便对公孙胜道:“我想昔日弟兄相聚,如花方开。今日弟兄分别,如花零落。吾虽不敢负汝前言,中心岂忍分别!”公孙胜道:“若是小道半途撇了仁兄,便是贫道寡情薄意。今来仁兄功成名遂,此去非贫道所趋,仁兄只得曲允。”宋江再四挽留不住,便乃设一筵宴,令众弟兄相别。筵上举杯,众皆叹息,人人洒泪。各以金帛相赆。公孙胜推却不受。众弟兄只顾打拴在包里。次日,众皆相别。公孙胜穿上麻鞋,背了包裹,打个稽首,望北登程去了。宋江连日思忆,泪如雨下,郁郁不乐。有诗为证: 数年相与建奇功,斡运玄机妙莫穷。一旦浩然思旧隐,飘然长往入山中。 时下又值正旦节相近,诸官准备朝贺。蔡太师恐宋江人等都来朝贺,天子见之,必当重用,随即奏闻天子,降下圣旨,使人当住。只教宋江、卢俊义两个有职人员,随班朝贺。其余出征官员,俱系白身,恐有惊御,尽皆免礼。是日正旦,天子设朝,百官朝贺。宋江、卢俊义俱各公服,都在待漏院伺候早朝,随班行礼。天子殿上簪缨玉带,文武大臣。是日驾坐紫宸殿,受百官朝罢。宋江、卢俊义随班拜罢,于两班侍下,不能上殿。仰观殿上玉簪珠履,紫绶金章,往来称觞献寿。自天明直至午牌,方始得沾谢恩御酒。百官朝散,天子驾起。宋江、卢俊义出内,卸了公服幞头,上马回营,面有愁颜赧色。吴用等接着。 众将见宋江面带忧容,心闷不乐,都来贺节。百余人拜罢,立于两边。宋江低首不语。吴用问道:“兄长今日朝贺天子回来,何以愁闷?”宋江叹口气道:“想我生来八字浅薄,年命蹇滞。破辽平寇,东征西讨,受了许多劳苦,今日连累众弟兄无功。我自职小官微,因此愁闷。”吴用答道:“兄长既知造化未通,何故不乐。万事分定,不必多忧。”黑旋风李逵道:“哥哥好没寻思!当初在梁山泊里,不受一个的气。却今日也要招安,明日也要招安,讨得招安了,却惹烦恼!放着兄弟们都在这里,再上梁山泊去,却不快活!”宋江大喝道:“这黑禽兽又来无礼!如今做了国家臣子,都是朝廷良臣。你这厮不省得道理,反心尚兀自未除!”李逵又应道:“哥哥不听我说,明朝有的气受里!”众人都笑。且捧酒与宋江添寿。是日,只饮到二更,各自散了。 次日,引十数骑马入城,到宿太尉、赵枢密并省院官各处贺节。往来城中,观看者甚众。就里有人对蔡京说知此事。次日奏过天子,传旨教省院出榜禁约,于各城门上张挂。但凡一应有出征官员,将军头目,许于城外下营屯扎,听候调遣。非奉上司明文呼唤,不许擅自入城。如违定依军令拟罪施行。差人赍榜,径来陈桥门外张挂榜文。有人看了,径来报知宋江。宋江转添愁闷。众将得知,亦皆焦燥,尽有反心。只碍宋江一个。 且说水军头领特地来请军师吴用商议事务。吴用去到船中,见了李俊、张横、张顺、阮家三昆仲,俱对军师说道:“朝廷失信,奸臣弄权,闭塞贤路。俺哥哥破了大辽,剿灭田虎,如今又平了王庆。止得个皇城使做,又未曾升赏我等众人。如今倒出榜文。来禁约我等不许入城。我想那夥奸臣,渐渐的待要拆散我们弟兄,各调开去。今请军师自做个主张。和哥哥商量,断然不肯。就这里杀将起来,把东京劫掠一空,再回梁山泊去。只是落草倒好。” 吴用道:“宋公明兄长断然不肯。你众人枉费了力。箭头不发,努折箭杆。自古蛇无头而不行,我如何敢自主张。这话须是哥哥肯时,方才行得。他若不肯做主张,你们要反也反不出去。”六个水军头领见吴用不敢主张,都做声不得。吴用回至中军寨中来,与宋江闲话,计较军情。便道:“仁兄,往常千自由,百自在。众多弟兄亦皆快活。今来受了招安,为国家臣子,不想倒受拘束,不能任用。弟兄产都有怨心。”宋江听罢,失惊道:“莫不谁在你行说甚来?”吴用道:“此是人之常情,更待多说。古人云:'富与贵人之所欲,贫与贱人之所恶。'观形察色,见貌知情。”宋江道:“军师,若是有弟兄们但要异心,我当死于九泉,忠心不改!” 次日早起,会集诸将,商议军机。大小人等都到帐前。宋江开话道:“俺是郓城小吏出身,又犯大罪。托赖你众弟兄扶持,尊我为头。今日得为臣子。自古道:'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虽然朝廷出榜禁治,理合如此。汝诸将士,无故不得入城。我等山间林下,卤莽军汉极多。倘或因而惹事,必然以法治罪,却又坏了声名。如今不许我等入城去,倒是幸事。你们众人若嫌拘束,但有异心,先当斩我首级,然后你们自去行事。不然,吾亦无颜居世,必当自刎而死,一任你们自为。”众人听了宋江之言,俱各垂泪,设誓而散。有诗为证: 堪羡公明志操坚,矢心忠鲠少欹偏。不知当日秦长脚,可愧黄泉自刎言。 宋江诸将,自此之后,无事也不入城。看看上元节至,东京年倒,大张灯火,庆赏元宵。诸路尽做灯火,于各衙门点放。 且说宋江营内浪子燕青,自与乐和商议:“如今东京点放华灯火戏,庆赏丰年。今上天子与民同乐。我两个更换些衣服,潜地入城,看了便回。”只见有人说道:“你们看灯,也带挈我则个!”燕青看见,却是黑旋风李逵。李逵道:“你们瞒着我商量看灯,我已听了多时。”燕青道:“和你去不打紧,只吃你性子不好,必要惹出事来。见今省院出榜,禁治我们,不许入城。倘或和你入城去看灯,惹出事端,正中了他省院之计。”李逵道:“我今番再不惹事便了。都依着你行。”燕青道:“明日换了衣巾,都打扮做客人相似,和你入城去。”李逵大喜。 次日,都打扮做客人,伺候燕青,同入城去。不期乐和潜与时迁先入城去了。燕青洒脱不开,只得和李逵入城看灯。不敢从陈桥门入去,大宽转却从封丘门入城。两个手厮挽着,正投桑家瓦来。来到瓦子前,听的勾栏内锣响。李逵定要入去。燕青只得和他挨在人丛里,听的上面说评话。正说《三国志》。说到关云长刮骨疗毒:“当时有云长左臂中箭,箭毒入骨,医人华陀道:“若要此疾毒消,可立一铜柱,上置铁环,将臂膊穿将过去,用索拴牢,割开皮肉,去骨三分,除却箭毒。却用油线缝拢,外用敷药贴了,内用长托之剂。不过半月,可以平复如初。因此极难治疗。” 关公大笑道:“大丈夫死生不惧,何况只手!不用铜柱铁环,只此便割何妨。”随即叫取棋盘,与客奕棋。伸起左臂,命华陀刮骨取毒,面不改色,对客谈笑自若。”正说到这里,李逵在人丛中高叫道:“这个正是好男子!”众人失惊,都看李逵。燕青慌忙拦道:“李大哥,你怎地好村!构栏瓦舍,如何使的大惊小怪这等叫!”李逵道:“说到这里,不由人不喝采。”燕青拖了李逵便走。 两个离了桑家瓦,转过串道,只见一个汉子飞砖掷瓦,去打一户人家。那人家道:“清平世界,荡荡乾坤,散了二次,不肯还钱,颠倒打我屋里!”黑旋风听了,路见不平,便要去劝。燕青务死抱住。李逵睁着双眼,要和他厮打的意思。那汉子便道:“俺自和他有帐讨钱,干你甚事。即日要跟张招讨下江南出征去,你休惹我。到那里去也是死。要打,便和你厮打。死在这里,也得一口好棺材。”李逵道:“却是什么下江南?不曾听的点军调将。”燕青且劝开了闹。两个厮挽着,转出串道。离了小巷,见一个小小茶肆。两个入去里面,寻付座头坐了吃茶。对席有个老者,便请会茶,闲口论闲话。燕青道:“请问丈丈,却才巷口一个军汉厮打。他说道要跟张招讨下江南,早晚要去出征。请问端的那里去出征?”那老人道:“客人原来不知。如今江南草寇方腊反了,占了八州二十五县,从睦州起直至润州,自号为一国。早晚来打扬州。因此朝廷已差下张招讨、刘都督去剿捕。” 燕青、李逵听了这话,慌忙还了茶钱,离了小巷,径奔出城,回到营中,来见军师吴学究,报知此事。吴用见说,心中大喜。来对宋先锋说知:“江南方腊造反,朝廷已遣张招讨领兵。”宋江听了道:“我等军马诸将,闲居在此,甚是不宜。不若使人去告知宿太尉,令其于天子前保奏,我等情愿起兵前去征进。”当时会集诸将商议,尽皆欢喜。有诗为证: 屏迹行营思不胜,相携城内看花灯。偶从茶肆传消息,虎噬狼吞事又兴。 次日,宋江换了些衣服,带领燕青,自来说此一事。径入城中,直至太尉府前下马。正值太尉在府,令人传报。太尉闻知,即忙教请进。宋江来到堂上,再拜起居。宿太尉道:“将军何事更衣而来?”宋江禀道:“近因省院出榜,但凡出征官军,非奉呼唤,不敢擅自入城。今日小将私步至此,上告恩相。听的江南方腊造反,占据州郡,擅改年号,侵至润州,早晚渡江,来打扬州。宋江等人马久闲在此,屯扎不宜。某等情愿部领兵马,前去征剿,尽忠报国。望恩相于天子前题奏则个。”宿太尉听了,大喜道:“将军之言,正合吾意。此乃为国为民之盛事。下官当以一力保奏,有何不可。将军请回。来早宿某具本奏闻天子,必当重用。”宋江辞了太尉,自回营寨,与众弟兄说知。 却说宿太尉次日早朝入内,见天子在披香殿与百官文武计事,正说江南方腊作耗,占据八州二十五县,改年建号,如此作反,自霸称尊。目今早晚,兵犯扬州。天子乃曰:“已命张招讨、刘光世征进,未见次第。”宿太尉越班奏曰:“想此草寇既成大患,陛下已遣张总兵、刘都督,再差征西得胜宋先锋,这两支军马为前部,可去剿除,必干大功。”天子闻奏大喜。”卿之所言,正合朕意。”急令使臣宣省院官听圣旨。当下张招讨,从、耿二参谋,亦行保奏,要调宋江这一干人马为前部先锋。省院官到殿,领了圣旨,随即宣取宋先锋、卢先锋,直到披香殿下,朝见天子。拜舞已毕,天子降敕,封宋江为平南都总管,征讨方腊正先锋,封卢俊义为兵马副总管,平南副先锋,各赐金带一条,锦袍一领,金甲一副,名马一骑,采段二十五表里。其余正偏将佐,各赐段疋银两。待有功次,照名升赏,加受官爵。三军头目,给赐银两。都就于内府关支,定限目下,出师起行。宋江、卢俊义领了圣旨,就辞了天子。皇上乃曰:“卿等数内有个能镌玉石印信金大坚,又有个能识良马皇甫端。留此二人,驾前听用。”宋江、卢俊义承旨再拜,仰睹天颜,谢恩出内,上马回营。 宋江、卢俊义两个,在马上欢喜,并马而行。出的城来,只见街市上一个汉子,手里登拿着一件东西,两条巧棒,中穿小索,以手牵动,那物便响。宋江见了,却不识的。使军士唤那汉子问道:“此是何物?”那汉子答道:“此是胡敲也。用手牵动,自然有声。”宋江乃作诗一首: “一声低了一声高,嘹亮声音透碧霄。空有许多雄气力,无人提处谩徒劳。” 宋江在马上与卢俊义笑道:“这胡敲正比着我和你。空有冲天的本事,无人提挈,何能振响。”叫左右取些碎银,赏了调胡敲的自去。两个并马闲话。宋江余意不尽,在马上再作诗一首: “玲珑心地最虚鸣,此是良工巧制成。若是无人提挈处,到头终久没声名。” 卢俊义道:“兄长何故发此言?据我等胸中学识,不在古今名将之下。如无本事,枉自有人提挈,亦作何用。”宋江道:“贤弟差矣。我等若非宿太尉一力保奏,如何能勾天子重用,声名冠世,为人不可忘本。”卢俊义自觉失言,不敢回话。 两个回到营寨,升帐而坐。当时会集诸将,除女将琼英因怀孕染病留下东京,着叶清夫妇伏侍,请医调治外,其余将佐,尽教收拾鞍马衣甲,准备起身,征讨方腊。后来琼英病痊,弥月产下一个面方耳大的儿子,取名叫做张节。次后闻得丈夫被贼将厉天闰杀死于独松关,琼英哀恸昏绝,随即同叶清夫妇,亲自到独松关,扶柩到张清故乡彰德府安葬。叶清又因病故。琼英同安氏老妪,苦守孤儿。张节长大,跟吴玠大败金兀术于和尚原,杀得兀术亟鬄须髯而遁。因此张节得封官爵,归家养母,以终天年。奏请表扬其母贞节。此是琼英等贞节孝义的结果。 话休絮繁。再说宋江于奉诏讨方腊的次日,于内府关到赏赐段疋银两,分俵诸将,给散三军头目,便就起送金大坚、皇甫端去御前听用。宋江一面调拨战船先行,着令水军头领,自去整顿篙橹风帆,撑驾望大江进发。传令与马军头领,整顿弓箭枪刀,衣袍铠甲,水陆并进,船骑同行,收拾起程。只见蔡太师差府干到营,索要圣手书生萧让。次日,王都尉自来,问宋江求要铁叫子乐和。”闻此人善能歌唱,要他府里使令。”宋江只得依允。随即又起送了二人去讫。宋江自此去了五个弟兄心中好生郁郁不乐。当与卢俊义计议定了,号令诸军,准备出师。 却说这江南方腊,造反已久,即渐而成,不想弄到许大事业。此人原是歙州山中樵夫。因去溪边净手,水中照见自己头戴平天冠,身穿衮龙袍。以此向人道他有天子福分。因而造反。就清溪县内,帮源洞中,起造宝殿,内苑宫阙。睦州、歙州亦各有行宫。仍设文武职台,省院官僚,内相外将,一应大臣。睦州即今时建德,宋改为严州。歙州即今时婺源,宋改为徽州。这方腊直从这里,占到润州,今镇江是也。共该八州二十五县。那八州?歙州、睦州、杭州、苏州、常州、湖州、宣州、润州。那二十五县?都是这八州管下。此时嘉兴、松江、崇德、海宁,皆是县治。方腊自为国主。仍设三省六部台院等官,非同小可,不比啸聚山林之辈。原来方腊上应天书,《推背图》上道:“自是十千加一点,冬尽始称尊。纵横过浙水,显迹在吴兴。”那十千乃万也,头加一点,乃方字也。冬尽乃腊也。称尊者,乃南面为君也。正应方腊二字,占据江南八郡。又比辽国差多少来去。 再说宋江选日出师,相辞了省院诸官。当有宿太尉、赵枢密,亲来送行,赏劳三军。水军头领已把战船从泗水入淮河,望淮安军坝,俱到扬州取齐。宋江、卢俊义谢了宿太尉、赵枢密,。将军马分作五起,取旱路投扬州来。于路无话。前军已到淮安县屯扎。当有本州官员,置筵设席,等接宋先锋到来,请进城中管待。诉说:“方腊贼兵浩大,不可轻敌。前面便是扬子大江。九千三百余里,奔流入海,此是江南第一个险隘去处。隔江却是润州。如今是方腊手下枢密吕师囊,并十二个统制官守把住江岸。若不得润州为家,难以抵敌。”宋江听了,便请军师吴用计较良策。”即目前大江拦截,作何可渡?破辽国时,都是旱路。水军头领,不曾建的功劳。今次要渡江南,须用水军船只向前。”吴用道:“扬子江中有金焦二山,靠着润州城郭。可叫几个弟兄,前去探路,打听隔江消息。用何船只,可以渡江?”宋江传令,教唤水军头领,前来听令。”你众弟兄,谁人与我先去探路,打听隔江消息?用何良策,可以进兵?”只见帐下转过四员战将,尽皆愿往。 不是这几个人来探路,有分教:横尸似北固山高,流血染扬子江赤。润州城内,直须鬼哭神嚎;金山寺中,从使天翻地覆。直教大军飞渡乌龙岭,战舰平吞白雁滩。毕竟宋江军马怎地去收方腊?且听下回分解。 此一回内,辞别归山三员将佐(内有河北降将二员): 公孙胜,乔道清,马灵。 京师留下六员将佐(内有河北降将二员): 金大坚,皇甫端,萧让,乐和,琼英,叶清。
新唐书·列传第三十·褚遂良
褚遂良,字登善,通直散骑常侍亮子。隋大业末,为薛举通事舍人。仁杲平,授秦王府铠曹参军。贞观中,累迁起居郎。博涉文史,工隶楷。太宗尝叹曰“虞世南死,无与论书者”魏征白见遂良,帝令侍书。帝方博购王羲之故帖,天下争献,然莫能质真伪。遂良独论所出,无舛冒者。 十五年,帝将有事太山,至洛阳,星孛太微,犯郎位。遂良谏曰“陛下拨乱反正,功超古初,方告成岱宗,而彗辄见,此天意有所未合。昔汉武帝行岱礼,优柔者数年,臣愚愿加详虑”帝寤,诏罢封禅。 迁谏议大夫,兼知起居事。帝曰“卿记起居,大抵人君得观之否”对曰“今之起居,古左右史也,善恶必记,戒人主不为非法,未闻天子自观史也”帝曰“朕有不善,卿必记邪”对曰“守道不如守官,臣职载笔,君举必书”刘洎曰“使遂良不记,天下之人亦记之矣”帝曰“朕行有三:一,监前代成败,以为元龟,二,进善人,共成政道。三,斥远群小,有受谗言。朕能守而勿失,亦欲史氏不能书吾恶也” 是时,魏王泰礼秩如嫡,群臣未敢谏。帝从容访左右曰“方今何事尤急”岑文本泛言礼义为急,帝以不切,未领可。遂良曰“今四方仰德,谁弗率者。唯太子、诸王宜有定分”帝曰“有是哉。朕年五十,日以衰怠,虽长子守器,而弟、支子尚五十人,心常念焉。自古宗姓无良,则倾败相仍,公等为我柬贤者保傅之。夫事人久,情媚熟,则非意自生,其令王府官不得过四考,著为令”帝尝怪“舜造漆器,禹雕其俎,谏者十馀不止,小物何必尔邪”遂良曰“雕琢害力农,纂绣伤女工,奢靡之始,危亡之渐也。漆器不止,必金为之,金又不止,必玉为之,故谏者救其源,不使得开。及夫横流,则无复事矣”帝咨美之。 于时皇子虽幼,皆外任都督、刺史,遂良谏曰“昔二汉以郡国参治,杂用周制。今州县率仿秦法,而皇子孺年并任刺史,陛下诚以至亲扞四方。虽然,刺史,民之师帅也,得人则下安措,失人则家劳τ。故汉宣帝曰:与我共治,惟良二千石乎。臣谓皇子未冠者,可且留京师,教以经学,畏仰天威,不敢犯禁,养成德器,审堪临州,然后敦遣。昔东汉明、章诸帝,友爱子弟,虽各有国,幼者率留京师,训饬以礼。讫其世,诸王数十百,惟二人以恶败,自余餐和染教,皆为善良。此前事已验,惟陛下省察”帝嘉纳。 太子承乾废,魏王泰间侍,帝许立为嗣,因谓大臣曰“泰昨自投我怀中云:臣今日始得为陛下子,更生之日也。臣惟有一子,百年后,当杀之,传国晋王。朕甚怜之”遂良曰“陛下失言。安有为天下主而杀其爱子,授国晋王乎。陛下昔以承乾为嗣,复宠爱泰,嫡庶不明,纷纷至今。若必立泰,非别置晋王不可”帝泣曰“我不能”即诏长孙无忌、房玄龄、李勣与遂良等定策立晋王为皇太子。 时飞雉数集宫中,帝问“是何祥也”遂良曰“昔秦文公时,有侲子化为雉,雌鸣陈仓,雄鸣南阳。侲子曰:得雄者王,得雌者霸。文公遂雄诸侯,始为宝鸡祠。汉光武得其雄,起南阳,有四海。陛下本封秦,故雄雌并见,以告明德”帝悦,曰“人之立身,不可以无学。遂良所谓多识君子哉”俄授太子宾客。 薛延陀请婚,帝己纳其聘,复绝之。遂良曰“信为万事本,百姓所归。故文王许枯骨而不违,仲尼去食存信,贵之也。延陀,曩一俟斤耳。因天兵北讨,荡平沙塞,威加诸外,而恩结于内,以为余寇不可以无酋长,故玺书鼓纛,立为可汗。负抱之恩,与天无极。数遣使请婚于朝,陛下既开许,为御北门受献食。今一朝自为进退,所惜少,所失多,亏信夷狄,方生嫌恨,殆不可以训戎兵、励军事也。且龙沙以北,部落牛毛,中国击之不能尽,亦犹可北败,芮芮兴,突厥亡,延陀盛。是以古人虚外实内,怀之以德。使为恶,在夷不在华。失信,在彼不在此也。惟陛下裁幸”不纳。 帝欲自讨辽东,遂良固劝无行“一不胜,师必再兴。再兴,为忿兵。兵忿者,胜负不可必”帝然可。会李勣诋其计,帝意遂决东。遂良惧,上言“臣请譬诸身。两京,腹心也。四境,手足也。殊裔绝域,殆非支体所属。高丽王陛下所立,莫离支杀之。讨其逆,夷其地,固不可失,但遣一二慎将,付锐兵十万,翔旝云輣,唾手可取。昔侯君集、李靖皆庸人尔,犹能撅高昌,缨突厥,陛下止发踪指示,得归功圣明。前日从陛下平天下,虓士爪臣,气力未衰,可驱策,惟陛下所使。臣闻涉辽而左,或水潦,平地淖三尺,带方、玄菟,海壤荒漫,决非万乘六师所宜行”是时,帝锐意荡平,不见省。进黄门侍郎,参综朝政。莫离支遣使贡金,遂良曰“古者讨杀君之罪,不受其赂。鲁纳郜鼎太庙,《春秋》讥之。今莫离支所贡不臣之篚,不容受”诏可,以其使属吏。 帝既平高昌,岁调兵千人往屯,遂良诵诤不可,帝志取西域,寘其言不用。西突厥寇西州,帝曰“往魏征、褚遂良劝我立麹文泰子弟,不用其计,乃今悔之”帝于寝宫侧别置院居太子,遂良谏,以为“朋友深交者易怨,父子滞爱者多愆。宜许太子间还东宫,近师傅,专学艺,以广懿德”帝从其言。会父丧免,起复,拜中书令。 帝寝疾,召遂良、长孙无忌曰“叹武帝寄霍光,刘备托诸葛亮,朕今委卿矣。太子仁孝,其尽诚辅之”谓太子曰“无忌、遂良在,而毋忧”因命遂良草诏。高宗即位,封河南县公,进郡公。坐事出为同州刺史。再岁,召拜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监修国史,兼太子宾客。进拜尚书右仆射。 帝将立武昭仪,召长孙无忌、李勣、于志宁及遂良人。或谓无忌当先谏,遂良曰“太尉,国元舅,有不如意,使上有弃亲之讥”又谓勣上所重,当进,曰“不可。司空,国元勋,有不如意,使上有斥功臣之嫌”曰“吾奉遗诏,若不尽愚,无以下见先帝”既入,帝曰“罪莫大于绝嗣,皇后无子,今欲立昭仪,谓何”遂良曰“皇后本名家,奉事先帝。先帝疾,执陛下手语臣曰:我儿与妇今付卿”且德音在陛下耳,可遽忘之。皇后无它过,不可废”帝不悦。翌日,复言,对曰“陛下必欲改立后者,请更择贵姓。昭仪昔事先帝,身接帷第,今立之,奈天下耳目何”帝羞默。遂良因致笏殿阶,叩头流血,曰“还陛下此笏,丐归田里”帝大怒,命引出。武氏从幄后呼曰“何不扑杀此獠”无忌曰“遂良受顾命,有罪不加刑”会李勣议异,武氏立,乃左迁遂良潭州都督。 显庆二年,徙桂州,未几,贬爱州刺史。遂良内忧祸,恐死不能自明,乃上表曰“往者承乾废,岑文本、刘洎奏东宫不可少旷,宜遣濮王居之,臣引义固争。明日仗入,先帝留无忌、玄龄、勣及臣定策立陛下。当受遗诏。独臣与无忌二人在,陛下方草土号恸,臣即奏请即位大行柩前。当时陛下手抱臣颈,臣及无忌请即还京,发哀大告,内外宁谧。臣力小任重,动贻伊戚,蝼蚁余齿,乞陛下哀怜”帝昏懦,牵于武后,讫不省。岁馀,卒,年六十三。 后二岁,许敬宗、李义府奏长孙无忌逆谋皆遂良驱煽,乃削官爵。二子彦甫、彦冲流爱州,杀之。帝遣诏听其家北还。神龙中,复官爵。德宗追赠太尉。文宗时,诏以遂良五世孙虔为临汝尉。安南观察使高骈表遂良客窆爱州,二男一孙祔。咸通九年,诏访其后护丧归葬阳翟云。 遂良曾孙璆,字伯玉,擢进士第,累拜监察御史里行。先天中,突厥围北庭,诏璆持节监总督诸将,破之。迁侍御史,拜礼部员外郎。而气象凝挺,不减在台时
阮郎归 · 呈郑王十二弟
《阮郎归·呈郑王十二弟》是五代十国时期南唐后主李煜的词作。此词抒写女子伤春闺怨之情景。上阕主要写女主人公空虚无聊、无所寄托的醉生梦死的生活;下阕写女主人公梦醒残妆、伤春自伤的情状和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