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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灯琐忆
《秋灯琐忆》是清代文人蒋坦所作散文集,内容记述了他与爱妻秋芙的日常生活琐事。这是一对情深意笃、才情清绝、心性淡远的夫妻,他们意趣高雅,性情相契,尽管生活贫寒,却整日涵泳于琴棋书画中,陶然忘忧。文辞极美,叙事传情栩然哀切,辄催人泪下。
水浒传 · 第九十二回 · 振军威小李广神箭 打盖郡智多星密筹
话说宋江统领军兵人马,分五队进发,来打盖州。盖州哨探军人,探听的实,飞报人城来。城中守将钮文忠,原是绿林中出身,江湖上打劫的金银财物,尽行资助田虎,同谋造反,占据宋朝州郡,因此官封枢密使之职。惯使一把三尖两刃刀,武艺出众。部下管领着猛将四员,名号四威将,协同镇守盖州。那四员? 猊威将方琼,貔威将安士荣,彪威将褚亨,态威将于玉麟。 这四威将手下,各有偏将四员,共偏将一十六员。乃是: 杨端,郭信,苏吉,张翔,方顺,沈安,卢元,王吉,石敬,秦升,莫真,盛本,赫仁,曹洪,石逊,桑英。 钮文忠同正偏将佐,统领着三万北兵,据守盖州。近闻陵川、高平失守,一面准备迎敌官军,一面甲文去威胜、晋宁两处,告急求救。当下闻报,即遣正将方琼,偏将杨端、郭信、苏吉、张翔,领兵五千,出城迎敌。临行,钮文忠道:“将军在意!我随后领兵接应。”方琼道:“不消枢密分付。那两处城池,非缘力不能敌,都中了他诡计。方某今日不杀他几个,誓不回城!” 当下各各披挂上马,领兵出东门,杀奔前来。宋兵前队迎着,摆开阵势,战鼓喧天。北阵里门旗开处,方琼出马当先,四员偏将簇拥在左右。那方琼头戴卷云冠,披挂龙鳞甲,身穿绿锦袍,腰系狮蛮带,足穿抹绿靴,左挂弓,右悬箭,跨一匹黄鬃马,燃一条浑铁枪,高叫道:“水洼草寇,怎敢用诡计赚我城池!”宋阵中孙立喝道:“助逆反贼!今天兵到来,尚不知死!”拍马直抢方琼。二将在征尘影里,杀气业中,斗过三十余合,方琼渐渐力怯。北军阵中张翔,见方琼斗不过防立,他便拈起弓,搭上箭,把马挨出阵前,向孙立飕的一箭。孙立早已看见,把马头一提,正射中马眼。那马直立起来。孙立跳在一边,拈着枪便来步斗。那马负痛,望北跑了十数步便倒。张翔见射不倒孙立,飞马提刀,又来助战。却得秦明接住厮杀。孙立欲归阵换马,被方琼一条枪不离左右的绞住,不能脱身。那边恼犯了神臂将花荣,骂道:“贼将怎敢放暗箭!教他认我一箭。”口里说着,手里的弓已开得满满地,觑定方琼较亲,飕的只一箭,正中方琼面门,翻身落马。孙立赶上,一枪结果。急回本阵,换马去了。张翔与秦明厮杀,秦明那条棍不离张翔的顶门上下。张翔只办得架隔遮拦。又见方琼落马,心中惧怯,渐渐输将下来。北阵里郭信,拍马拈枪,来助张翔。秦明力敌二将,全无惧怯。三匹马丁字儿摆开在阵前厮杀。花荣再取第二枝箭,搭上弦,望张翔后心,觑得亲切,弓开满月,箭发流星,飕的又一箭,喝声道:“认箭!”正中张翔后心,射个透明,那枝箭直透前胸而出。头盔倒挂,两脚蹬空,扑通的撞下马来。郭信见张翔中箭,卖个破绽,拨马望本阵便走。秦明紧紧赶去。此时孙立已换马出阵,同花荣、索超,招兵卷杀过来。北兵大乱。那边杨端、郭信、苏吉,抵当不住,望后急退。猛听的北兵后面,喊声大振。却是钮文忠恐方琼有失,令安士荣、于玉麟,各领五千军马,分两路合杀拢来。这里花荣等四将,急分兵抵敌。却被那杨端、郭信、苏吉,勒转兵马,回身杀来。当不得三面夹攻,花荣等四将夺力冲突,看看围在垓心。又听的东边喊杀连天,北军大乱。左是董平等七将,右是黄信等七将,两翼兵马,一齐冲杀过来。北兵大败,杀死者甚多。安士荣、于玉麟等,领兵急拥进城,闭了城门。宋兵追至城下。城上擂木炮石,打将下来。宋兵方退。 须臾,宋先锋等大兵都到,离城五里屯扎。宋江升帐,教萧让标写花荣头功。忽然起一阵怪风,飞土扬尘,从西过东,把旗帜都摇撼的歪邪。吴用道:“这阵风,今夜必主贼兵劫寨。可速准备。”宋江道:“这阵风真个不比寻常。”便令欧鹏、邓飞、燕顺、马麟,领三行兵,于寨左埋伏。王英、陈达、杨春、李忠,领三千兵,于寨右埋伏。鲁智深、武松、李逵、鲍旭、项充、李衮,领步兵五百,于寨中埋伏。炮响为号,一齐杀出。分拨已了,宋江与吴用秉烛谈兵。 且说钮文忠见折了二将,计点军士,折去二千余名。正在帐中纳闷,当有貔威将安士荣献计道:“恩相放心!宋江这夥,连赢了几阵,已是志骄气满,必无准备。今夜安某领一支兵去劫寨,可获全胜,以报今日之仇。”钮枢密道:“将军若去,我当亲自领兵接应。却令于、褚二将军坚守城池。”安士荣大喜道:“若得恩相亲征,必擒宋江。”计议已定,至二更时分,士荣同偏将沈安、卢元、玉吉、石敬,统领五千军马,人披软战,马摘鸾铃,出的城来,衔枚疾走。直至宋兵寨前,发声喊,一拥杀入寨来。只见寨门大开,寨中灯烛辉煌。安士荣情知中计,急退不迭。宋寨中一声炮响,左有燕顺等四将,右有王英等四将,一齐奔杀拢来。寨内李逵等六将,领蛮牌步兵,滚杀出寨来。北军大败,四散逃命。沈安被武松一戒刀砍死。王吉被王英杀死。宋兵把安士荣、卢元、石敬人马,围在垓心。看看危急。却得钮文忠同偏将曹洪、石逊领兵救应。混杀一场,各自收兵。 次日,钮文忠计点军士,折去千余。又折了沈安、王吉二将。石逊身带重伤,命在呼吸。正忧闷间,忽报威胜有使命,擎赍令旨到来。钮文忠连忙上马出北门迎接。使臣进城,宣读令旨,说:“近来司天监夜观天象,有罡星入犯晋地分野。务宜坚守城池,不得有误。”钮文忠诉说:“宋朝差宋江等兵马,前来厮杀。连破两个城池。宋兵已到这里。昨日厮杀,又折了正偏将佐五员。若得救兵早到,方保无虞。”使臣道:“在下离威胜时,尚未有这个消息。行至中路,始听的传说,宋朝遣兵到俺这里。”钮文忠设宴管待,馈送礼物。一面准备擂木炮石,强弓硬弩,火箭火器,坚守城池,以待救兵,不在话下。 再说燕顺、王英等众将,杀散劫寨贼兵,得胜回寨。次日,宋江传令,修治轒輼器械,准备攻城。令林冲、索超、宣赞、郝思文领兵一万,攻打东门;徐宁、秦明、韩滔、彭玘领兵一万,攻打南门;董平、杨志、单廷珪、魏定国领兵一万,攻打西门。却空着北门。恐有救兵到来,城内冲突,两路受敌。却令史进、朱仝、穆弘、马麟领兵五千,于城东北高冈下埋伏;黄信、孙立、欧鹏、邓飞领兵五千,于城西北密林里埋伏;倘贼人调遣救兵至,两路夹击。令花荣、王英、张青、孙新、李立,领马兵一千为游骑,往来四门探听;李逵、鲍旭、项充、李衮、刘唐、雷横,领步兵三百,与花荣等互相策应。分拨已定,众将遵令去了。宋江与卢俊议、吴用等正偏将佐,移扎营寨城东一里外。令李云、汤隆,督修云梯飞楼,推赴各营驾用。 却说林冲等四将,在东城建竖云梯飞楼,逼近城垣。令轻捷军士上飞楼,攀援欲上。下面呐喊助威。怎禁的城内火箭,如飞蝗般射出来。军士躲避不迭。无移时,那飞楼已被烧毁吻剌喇倾折下来。军士跌死了五六名,重伤者十数名。西南二处攻打,亦被火箭火炮伤损军士。为是一连六七日,攻打不下。 宋江见攻城不克,同卢俊义、吴用亲到南门城下,催督攻城。只见花荣等五将,领游骑从西哨探过东来。城楼上于玉麟同偏将杨端、郭信,监督军士守御。杨端望见花荣渐近城楼,便道:“前日被他一连伤了二将,今日与他报仇则个。”急拈起弓,搭上箭,望着花荣前心飕的一箭射来。花荣听的弓弦响,把身望后一倒,那枝箭却好射到,顺手只一绰,绰了那枝箭,咬在口里。起身把枪带在了事环上,左手拈弓,右手就取那枝箭,搭上弦,觑定杨端较亲,只一箭正中杨端咽喉,扑通的望后便倒。花荣大叫:“鼠辈怎敢放冷箭!教你一个个都死!”把右手去取箭,却待要再射时,只听的城楼上发声喊,那几个军士一齐都滚下楼去。于玉麟、郭信吓的面如土色,躲避不迭。花荣冷笑道:“今日认的神箭将军了!”宋江、卢俊义喝采不已。吴用道:“兄长,我等却好同花将军去看视城垣形势。”花荣等拥护着宋江、卢俊义、吴用,绕城周匝,看了一遍。 宋江、卢俊议、吴用回到寨中。吴用唤临川降将耿恭,问盖州城中路径。孙恭道:“钮文忠将旧州治做帅府,当城之中。城北有几个庙宇。空处却都是草场。”吴用听罢,对宋江计议。便唤时迁、石秀近前,密语道:“如此依计,往花荣军前,密传将令,相机行事。”再唤凌振、解珍、解宝,领二百名军士,携带轰天子母大小号炮,如此前去。教鲁智深、武松带领金鼓手三百名,刘唐、杨雄、郁保四、段景住,每人带领二百名军士,各备火把,往东南西北,依计而行。又令戴宗往东西南三营,密传号令。只看城中火起,迸力攻城。分拨已定,众头领遵令去了。 且说钮文忠日夜指望救兵,毫无消耗,十分忧闷。添拨军士,搬运木石,上城坚守。至夜黄昏时分,猛听的北门外喊声振天,鼓角齐鸣。钮文忠驰往北门,上城眺望时,喊声金鼓都息了,却不知何处兵马。正疑虑间,城南喊声又起,金鼓振天。钮文忠令于玉麟紧守北门,自己急驰至南城看时,喊声已息,金鼓也不鸣了。钮文忠眺望多时,唯听的宋军南营里隐隐更鼓之声,静悄悄地火光儿也没半点。徐徐下城,欲到帅府前点视,猛听的东门外连珠炮响,城西呐喊,擂鼓喧天价起。钮文忠东奔西逐,直闹到天明。宋兵又来攻城。至夜方退。是夜,二鼓时分,又听的鼓角喊声。钮文忠道:“这厮是疑兵之计,不要采他。俺这里只坚守城池,看他怎地!”忽报东门火光烛天,火把不计其数飞楼云梯,逼近城来。钮文忠闻报,驰往东城,同褚亨、石敬、秦升,督军士用火箭炮石,正在打射。猛可的一声火炮,响振山谷,把城楼也振动。城内军民,十分惊恐。如是的蒿恼了两夜。天明,又来攻城。军士时刻不得合眼。钮文忠也时刻在城巡视。忽望见西北上旌旗蔽日遮天,望东南而来。宋兵中十数骑哨马,飞也似投大寨去了。钮文忠料是救兵,遣于玉麟准备出城接应。 却说西北上那支军马,乃是晋宁守将田虎的兄弟三大王田彪,接了盖州救救文书,便遣部下猛将凤翔王远,领兵二万,前来救援。已过阳城,望盖州进发,离城尚有十余里,猛听的一声炮响,东西高冈下密林中,飞出两彪军来,却是史进、朱仝、穆弘、马麟、黄信、孙立、欧鹏、邓飞八员猛将,一万雄兵,卷杀过来。晋宁兵虽是二万,远来劳困,怎当得这里埋伏了十余日,养成精锐,两路夹攻。晋宁军大败,弃下金鼓旗枪,盔甲马匹无数。军士杀死大半。凤翔王远,脱逃性命,领了败残头目士卒,仍回晋宁去了。不题。 再说钮文忠见两军截住厮杀,急遣于玉麟领兵开北门杀出接应。那北门却是无兵攻打。于玉麟领兵出城,才过吊桥,正遇着花荣游骑,从西而来。北军大叫:“神箭将军来了!”慌的急退不迭,一拥乱抢进城去。于玉麟已是在南城吓破了胆,那里敢来交战,也跑进城去。花荣等冲过来,杀死二十余人,不去赶杀,让他进城。城中急急闭门。 那时石秀、时迁,穿了北军号衣,已浑入城。时迁、石秀,进的城门,趁闹哄里,溜进小巷。转过那条巷,却有一个神祠,版额上写道:“当境土地神祠。”时迁、石秀踅进祠来,见一个道人在东壁下向火。那道人看见两个军土进祠来,便道:“长官,外面消息如何?”军人道:“适才俺每被于将军点去厮杀,却撞着了那神箭将军,于将军也不敢与他交锋。俺每乱抢进城,却被俺趁闹,闪到这里。”便向身边,取出两块散碎银,递与道人,说:“你有藏下的酒,胡乱把两碗我每吃。其实寒冷。”那人笑将起来,道:“长官,你也不知!这几日军情紧急,神道的香火也一些没有,那讨半滴酒来!”便把银递还时迁。石秀推住他的手道:“这点儿你且收着,却再理会。我每连日守城辛苦,时刻不得合眼,今夜权在这里睡了,明早便去。”那道人摇着手道:“二位长官莫怪!钮将军军令严紧,少顷便来查看。我若留二位在此,都不能个干净。”时迁道:“恁般说,且再处。”石秀便挨在道人身边,也去向火。时迁张望前后无人,对石秀丢个眼色。石秀暗地取出佩刀。那道人只顾向火,被石秀从背后槅察的一刀,割下头来,便把祠门拴了。 此时已是酉牌时分,时迁转过神厨,后壁却有门户。户外小小一个天井,屋檐下堆积两堆儿乱草。时迁、石秀,搬将出来,遮盖了道人尸首。开了祠门,从后面天井中,爬上屋去。两个伏在脊下,仰看天边,明朗朗地现出数十个星来。时迁、石秀挨了一回,再溜下屋来,到祠外探看,并无一个人来往。两个再踅几步,左右张望。邻近虽有几家居民,都静悄悄地闭着门,隐隐有哭泣之声。时迁再踅向南去,转过一带土墙,却是偌大一块空地,上面有数十堆柴草。时迁暗想道:“这是草料场,如何无军人看守?”原来城中将士,只顾城上御敌,却无暇到此处点视。那看守军人听的宋军杀散救兵,料城中已不济事,各顾性命,预先藏匿去了。时迁、石秀复身到神祠里,取了火种,把道人尸首上乱草点着。却溜到草场内,两个分投去,一连上六七处。少顷,草场内烘烘火起,烈焰冲天。那神祠内也烧将起来。草场西侧一个居民,听的火起,打着火把出来探听。时迁抢过来,劈手夺了火把。石秀道:“待我每去报钮元帅。”居民见两个是军士,那敢与他别拗。时迁执着火把,同石秀一径望南跑去,口里嚷着报元帅。见居民房屋下得手的所在,又上两把火。却丢下火把,踅过一边。两个脱下北军号衣,躲在僻静处。 城中见四五路火起,一时鼎沸起来。钮文忠见草场火起,急领军士驰往救火。城外见城内火起,知是时迁、石秀内应,迸力攻打。宋江同吴用带领解珍、解宝,驰至城南。吴用道:“我前日见那边城垣稍低。”便令秦明等把飞楼逼近城垣。吴用对解珍、解宝道:“贼人丧胆,军士已罢。兄弟努力上城。”解珍带朴刀,上飞楼,攀女墙,一跃而上。随后解宝也奋跃上去。两个发声喊,抢下女墙,挥刀乱砍。城上军士,本是困顿惊恐,又见解珍、解宝十分凶猛,都乱窜滚下城去。褚亨见二人上城,挺枪来斗了十数合,被解宝一朴刀搠翻。解珍赶上,剁下头来。此时宋兵从飞楼攀援上城,已有百十余人。解珍、解宝当先,一齐抢杀下城,大叫道:“上前的剁做肉泥。”众人杀死石敬、秦升,砍翻把门军士,夺了城门,放下吊桥。徐宁等众将,领兵拥入。徐宁同韩滔领兵杀奔东门。安士荣抵敌不住,被徐宁戳死。夺门放林冲等众将入城。秦明同彭玘领兵抢夺西门,放董平等入城。莫真、赫仁、曹洪,被乱兵所杀。杀的尸横市井,血满街衢。 钮文忠见城门已都被夺了,只得上马,弃了城池,同于玉麟领二百余人,出北门便走。未及一里,黑暗里突出黑旋风李逵,花和尚鲁智深,一个猛将军,一个莽和尚,拦住去路。正是:天罗密布难移步,地网高张怎脱身!毕竟钮文忠、于玉麟性命如何?再听下回分解。
满江红 · 思家
我梦扬州,便想到扬州梦我。第一是隋堤绿柳,不堪烟锁。潮打三更瓜步月,雨荒十里红桥火。更红鲜冷淡不成圆,樱桃颗。 何日向,江村躲;何日上,江楼卧。有诗人某某,酒人个个。花径不无新点缀,沙鸥颇有闲功课。将白头供作折腰人,将毋左。
三塔基听落雁
秋风雁来,惟水草空阔处,择为栖止。湖上三塔基址,草丰沙阔,雁多群呼下集,作解阵息所。携舟夜坐,时听争栖竞啄,影乱湖烟,宿水眠云,声凄夜月,基畔呖呖嘹嘹,秋声满耳,听之黯然。不觉一夜西风,使山头树冷浮红。湖岸露寒生白矣!此听不悦人耳,惟幽赏者能共之。若彼听鸡声而起舞,听鹊声而感变者,是皆世上有心人也,我则无心。
洞仙歌
佳景留心惯。况少年彼此,风情非浅。有笙歌巷陌,绮罗庭院。倾城巧笑如花面。恣雅态、明眸回美盼。同心绾。算国艳仙材,翻恨相逢晚。缱绻。 洞房悄悄,绣被重重,夜永欢馀,共有海约山盟,记得翠云偷剪。和鸣彩凤于飞燕。间柳径花阴携手遍。情眷恋。向其间、密约轻怜事何限。忍聚散。况已结深深愿。愿人间天上,暮云朝雨长相见。
琐窗寒 · 十六夜雪用樊榭韵
昨雨刚停,晚寒峭甚,烟禽跳瓦。细听折竹,兽炭铜盆新冶。 □□□□□□□,水边蓦记丁家树。正鮰鱼欲上,青裘贳酒,冷吟闲话。 浅浅。分水汊。却在孤村,夜舂声罢。好事南中,堪卜丰年团社。 似明朝千峰草堂,琉璃屏风和粉写。诏山僮迟迟开门,满径香云惹。
大雅 · 凫鹥
《大雅·凫鹥》是中国古代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的一首诗。这是周王绎祭公尸时所唱的诗歌,诗中主要用酒肴的香馨丰盛来表现主人宴请的诚意,公尸则以和悦欢饮及助神降福作为回报。全诗五章,每章四句,除每章的第二句为六言外,其余均为四言句,其结构有如音乐中的装饰变奏曲:将一个结构完整的主题进行一系列的变奏,而保持主题的旋律。
玲珑四犯 · 戏调梦窗
波暖尘香,正嫩日轻阴,摇荡清昼。几日新晴,初展绮枰纹绣。年少忍负韶华,尽占断、艳歌芳酒。看翠帘、蝶舞蜂喧,催趁禁烟时候。 杏腮红透梅钿皱。燕将归、海棠厮句。寻芳较晚,东风约、还在刘郎后。凭问柳陌旧莺,人比似、垂杨谁瘦。倚画阑无语,春恨远、频回首。
浣溪沙 · 玄真子《渔父词》极清丽,恨其曲度不传,故加数语,令以《浣溪沙》歌之
宋神宗元豐七年(西元一〇八四年)四月,东坡离开黄州赴汝州途中,沿长江而下,在途中看到渔父生活的景象,即景联想,作该词描写渔父的生活。上阕写黄州、黄石一带山光水色和田园风光,下阕写渔父的生活景象。全词采用了描写、联想的写作手法,在秀丽的水乡风光和理想化的渔人生活中寄托了东坡热爱自由、热爱人自然的情怀。
资治通鉴 · 卷九十六 · 晋纪十八
起著雍淹茂,尽重光赤奋若,凡四年。 显宗成皇帝中之下咸康四年(戊戌,公元三三八年) 春,正月,燕王皝遣都尉赵槃如赵,听师期。赵王虎将击段辽,募骁勇者三万人,悉拜龙腾中郎。会辽遣段屈云袭赵幽州,幽州刺史李孟退保易京。虎乃以桃豹为横海将军,王华为渡辽将军,帅舟师十万出漂渝津;支雄为龙骧大将军,姚弋仲为冠军将军,帅步骑七万前锋以伐辽。 三月,赵槃还至棘城。燕王皝引兵攻掠令支以北诸城。段辽将追之。慕容翰曰:“今赵兵在南,当并力御之;而更与燕斗,燕王自将而来,其士卒精锐,若万一失利,将何以御南敌乎!”段兰怒曰:“吾前为卿所误,以成今日之患,吾不复堕卿计中矣!”乃悉将见众追之。皝设伏以待之,大破兰兵,斩首数千级,掠五千户及畜产万计以归。 赵王虎进屯金台。支雄长驱入蓟,段辽所署渔阳、上谷、代郡守相皆降,取四十馀城。北平相阳裕帅其民数千家登燕山以自固,诸将恐其为后患,欲攻之。虎曰:“裕儒生,矜惜名节,耻于迎降耳,无能为也。”遂过之,至徐无。段辽以弟兰既败,不必复战,帅妻子、宗族、豪大千馀家,弃令支,奔密云山。将行,执慕容翰手泣曰:“不用卿言,自取败亡。我固苦心,令卿失所,深以为愧。”翰北奔宇文氏。 辽左右长史刘群、卢谌、崔悦等封府库请降。虎遣将军郭太、麻秋帅轻骑二万追辽,至密云山。获其母妻,斩首三千级。辽单骑走险,遣其子乞特真奉表及献名马于赵,虎受之。 虎入令支官,论功封赏各有差。徙段国民二万馀户于司、雍、兗、豫四州;士大夫之有才行,皆擢叙之。阳裕诣军门降。虎让之曰:“卿昔为奴虏走,今为士人来,岂识知天命,将逃匿无地邪?”对曰:“臣昔事王公,不能匡济;逃于段氏,复不能全。今陛下天网高张,笼络四海,幽、冀豪杰莫不风从,如臣比肩,无所独愧。生死之命,惟陛下制之!”虎悦,即拜北平太守。 夏,四月,癸丑,以慕容皝为征北大将军、幽州牧,领平州刺史。 成主期骄虐日甚,多所诛杀,而籍没其资财、妇女,由是大臣多不自安。汉王寿素贵重,有威名,期及建宁王越等皆忌之。寿惧不免,每当入朝,常诈为边书,辞以警急。 初,巴西处士龚壮,父、叔皆为李特所杀。壮欲报仇,积年不除丧。寿数以礼辟之,壮不应;而往见寿,寿密问壮以自安之策。壮曰:“巴、蜀之民本皆晋臣,节下若能发兵西取成都,称籓于晋,谁不争为节下奋臂前驱者?如此则福流子孙,名垂不朽,岂徒脱今日之祸而已!”寿然之,阴与长史略阳罗恒、巴西解思明谋攻成都。 期颇闻之,数遣许涪至寿所,伺其动静;又鸩杀寿养弟安北将军攸。寿乃诈为妹夫任调书,云期当取寿;其众信之,遂帅步骑万馀人自涪袭成都,许赏以城中财物,以其将李弈为前锋。期不意其至,初不设备。寿世子势为翊军校尉,开门纳之,遂克成都,屯兵宫门。期遣侍中劳寿。寿奏建宁王越、景骞、田褒、姚华、许涪及征西将军李遐、将军李西等怀奸乱政,皆收杀之。纵兵大掠,数日乃定。寿矫以太后任氏令废期为邛都县公,幽之别宫。追谥戾太子曰哀皇帝。 罗恒、解思明、李弈等劝寿称镇西将军、益州牧、成都王,称籓于晋,送邛都公于建康;任调及司马蔡兴、侍中李艳等劝寿自称帝。寿命筮之,占者曰:“可数年天子。”调喜曰:“一日尚足,况数年乎!”思明曰:“数年天子,孰与百世诸侯?”寿曰:“朝闻道,夕死可矣。”遂即皇帝位,改国号曰汉,大赦,改元汉兴。以安车束帛征龚壮为太师。壮誓不仕,寿所赠遗,一无所受。寿改立宗庙,追尊父骧曰献皇帝,母昝氏曰皇太后。立妃闫氏为皇后,世子势为皇太子。更以旧庙为大成庙,凡诸制度,多所改易。以董皎为相国,罗恒为尚书令,解思明为广汉太守,任调为镇北将军、梁州刺史,李弈为西夷校尉,从子权为宁州刺史。公、卿、州、郡,悉用其僚佐代之;成氏旧臣、近亲及六郡士人,皆见疏斥。邛都公期叹曰:“天下主乃为小县公,不如死!”五月,缢而卒。寿谥曰幽公,葬以王礼。 赵王虎以燕王皝不会赵兵攻段辽而自专其利,欲伐之。太史令赵揽谏曰:“岁星守燕分,师必无功。”虎怒,鞭之。皝闻之,严兵设备:罢六卿,纳言,常伯,冗骑常侍官。赵戎卒数十万,燕人震恐。皝谓内史高诩曰:“将若之何?”对曰:“赵兵虽强,然不足忧,但坚守以拒之,无能为也。” 虎遣使四出,招诱民夷,燕成周内史崔焘、居就令游泓、武原令常霸、东夷校尉封抽、护军宋晃等皆应之,凡得三十六城。泓,邃之兄子也。冀阳流寓之士共杀太守宋烛以降于赵。烛,晃之从兄也。营丘内史鲜于屈亦遣使降赵。武宁令广平孙兴晓谕吏民共收屈,数其罪而杀之,闭城拒守。朝鲜令昌黎孙泳帅众拒赵。大姓王清等密谋应赵,泳收斩之;同谋数百人惶怖请罪,泳皆释之,与同拒守。乐浪太守鞠彭以境内皆叛,选乡里壮士二百馀人共还棘城。 戊子,赵兵进逼棘城。燕王皝欲出亡,帐下将慕舆根谏曰:“赵强我弱,大王一举足则赵之气势遂成,使赵人收略国民,兵强谷足,不可复敌。窃意赵人正欲大王如此耳,奈何入其计中乎?今固守坚城,其势百倍,纵其急攻,犹足支持,观形察变,间出求利。如事之不济,不失于走,奈何望风委去,为必亡之理乎!”皝乃止,然犹惧形于色。玄菟太守河间刘佩曰:“今强寇在外,众心恟惧,事之安危,系于一人。大王此际无所推委,当自强以厉将士,不宜示弱。事急矣,臣请出击之,纵无大捷,足以安众。”乃将敢死数百骑出冲赵兵,所向披靡,斩获而还,于是士气百倍。皝问计于封弈,对曰:“石虎凶虐已甚,民神共疾,祸败之至,其何日之有!今空国远来,攻守势异,戎马虽强,无能为患;顿兵积日,衅隙自生,但坚守以俟之耳。”皝意乃安。或说皝降,皝曰:“孤方取天下,何谓降也!” 赵兵四面蚁附缘城,慕舆根等昼夜力战,凡十馀日,赵兵不能克,壬辰,引退。皝遣其子恪帅二千骑追击之,赵兵大败,斩获三万馀级。赵诸军皆弃甲逃溃,惟游击将军石闵一军独全。闵名瞻,内黄人,本姓冉,赵主勒破陈午,获之,命虎养以为子。闵骁勇善战,多策略。虎爱之,比于诸孙。 虎还鄴,以刘群为中书令,卢谌为中书侍郎。蒲洪以功拜使持节、都督六夷诸军事、冠军大将军,封西平郡公。石闵言于虎曰:“蒲洪雄俊,得将士死力,诸子皆有非常之才,且握强兵五万,屯据近畿;宜密除之,以安社稷。”虎曰:“吾方倚其父子以取吴、蜀,奈何杀之!”待之愈厚。 燕王皝分兵讨诸叛城,皆下之。拓境至凡城。崔焘、常霸奔鄴,封抽、宋晃、游涨奔高句丽。皝赏鞠彭、慕舆根等而治诸叛者,诛灭甚众;功曹刘翔为之申理,多所全活。 赵之攻棘城也,燕右司李洪之弟普以为棘城必败,劝洪出避祸。洪曰:“天道幽远,人事难知。且当委任,勿轻动取悔。”普固请不已,洪曰:“卿意见明审者,当自行之。吾受慕容氏大恩,义无去就,当效死于此耳。”与普流涕而诀。普遂降赵,从赵军南归,死于丧乱;洪由是以忠笃著名。 赵王虎遣渡辽将军曹伏将青州之众戍海岛,运谷三百万斛以给之;又以船三百艘运谷三十万斛诣高句丽,使典农中郎将王典帅众万馀屯田海滨;又令青州造船千艘,以谋击燕。 赵太子宣帅步骑二万击朔方鲜卑斛摩头,破之,斩首四万馀级。 冀州八郡大蝗,赵司隶请坐守宰。赵王虎曰:“此朕失败所致,而欲委咎守宰,岂罪己之意邪!司隶不进谠言,佐朕不逮,而欲妄陷无辜,可白衣领职!” 虎使襄城公涉归、上庸公日归帅众戍长安。二归告镇西将军石广私树恩泽,潜谋不轨;虎追广至鄴,杀之。 乙未,以司徒导为太傅,都督中外诸军事;郗鉴为太尉,庾亮为司空。六月,以寻为丞相,罢司徒官以并丞相府。导性宽厚,委任诸将赵胤、贾宁等,多不奉法,大臣患之。庾亮与郗鉴笺曰:“主上自八九岁以及成人,入则在宫人之手,出则唯武官、小人,读书无从受音句,顾问未尝遇君子。秦政欲愚其黔首,天下犹知不可,况欲愚其主哉!人主春秋既盛,宜复子明辟。不稽首归政,甫居师傅之尊,多养无赖之士;公与下官并荷托付之重,大奸不扫,何以见先帝于地下乎!”欲共起兵废导,鉴不听。南蛮校尉陶称,侃之子也,以亮谋语导。或劝导密为之备,导曰:“吾与元规休戚是同,悠悠之谈,宜绝智者之口。则如君言,元规若来,吾便角巾还第,复何惧哉!”又与称书,以为:“庾公帝之元舅,宜善事之!”征西参军孙盛密谏亮曰:“王公常有世外之怀,岂肯为凡人事邪!此必佞邪之徒欲间内外耳。”亮乃止。盛,楚之孙也。是时亮虽居外镇,而遥执朝廷之权,既据上流,拥强兵,趣势者多归之。导内不能平,常遇西风尘起,举扇自蔽,徐曰:“元规尘污人!”导以江夏李充为丞相掾。充以时俗崇尚浮虚,乃著《学箴》。以为老子云“绝仁弃义,民复孝慈,”岂仁义之道绝,然后孝慈乃生哉?盖患乎情仁义者寡,而利仁义者众,将寄责于圣人而遣累乎陈迹也。凡人见形者众,及道者鲜,逐迹逾笃,离本逾远。故作《学箴》以祛其蔽曰:“名之攸彰,道之攸废;及损所隆,乃崇所替。非仁无以长物,非义无以齐耻,仁义固不可远,去其害仁义者而已。” 汉李弈从兄广汉太守乾告大臣谋废立。秋,七月,汉主寿使其子广与大臣盟于前殿,徙乾为汉嘉太守;以李闳为荆州刺史,镇巴郡。闳,恭之子也。 八月,蜀中久雨,百姓饥疫,寿命群臣极言得失。龚壮上封事称:“陛下起兵之初,上指星辰,昭告天地,歃血盟众,举国称籓,天应人悦,大功克集。而论者未谕,权宜称制。今淫雨百日,饥疫并臻,天其或者将以监示陛下故也。愚谓宜遵前盟,推奉建康,彼必不爱高爵重位以报大功;虽降阶一等,而子孙无穷,永保福祚,不亦休哉!论者或言二州附晋则荣,六郡人事之不便。昔公孙述在蜀,羁客用事,刘备在蜀,楚士多贵。及吴、邓西伐,举国屠灭,宁分客主!论者不达安固之基,苟惜名位,以为刘氏守令方仕州郡;曾不知彼乃国亡主易,岂同今日义举,主荣臣显哉!论者又谓臣当为法正。臣蒙陛下大恩,恣臣所安;至于荣禄,无问汉、晋,臣皆不处,复何为效法正乎!”寿省书内惭,秘而不宣。 九月,汉仆射任颜谋反,诛。颜,任太后之弟也。汉主寿因尽诛成主雄诸子。 冬,十月,光禄勋颜含以老逊位。论者以“王导帝之师傅,名位隆重,百僚宜为降礼。”太常冯怀以问含。含曰:“王公虽贵重,理无偏敬。降礼之言,或是诸君事宜;鄙人老矣,不识时务。”既而告人曰:“吾闻伐国不问仁人,向冯祖思问佞于我,我岂有邪德乎!”郭璞尝遇含,欲为之筮。含曰:“年在天,位在人。修己而天不与者,命也;守道而人不知者,性也;自有性命,无劳蓍龟。”致仕二十馀年,年九十三而卒。 代王翳槐之弟什翼犍质于赵,翳槐疾病,命诸大人立之。翳槐卒,诸大人梁盖等以新有大故,什翼犍在远,来未可必;比其至,恐有变乱,谋更立君。而翳槐次弟屈,刚猛多诈,不如屈弟孤仁厚,乃相与杀屈而立孤。孤不可,自诣鄴迎什翼犍,请身留为质;赵王虎义而俱遣之。十一月,什翼犍即代王位于繁时北,改元曰建国,分国之半以与孤。 初,代王猗卢既卒,国多内难,部落离散,拓跋氏寝衰。及什翼犍立,雄勇有智略,能修祖业,国人附之,始置百官,分掌众务。以代人燕凤为长史,许谦为郎中令。始制反逆、杀人、奸盗之法,号令明白,政事清简,无系讯连逮之烦,百姓安之。于是东自濊貊,西及破落那,南距阴山,北尽沙漠,率皆归服,有众数十万人。 十二月,段辽自密云山遣使求迎于赵;既而中悔,复遣使求迎于燕。 赵王虎遣征东将军麻秋帅众三万迎之,敕秋曰:“受降如受敌,不可轻也。”以尚书左丞阳裕,辽之故臣,使为秋司马。 燕王皝自帅诸将军迎辽,辽密与燕谋覆赵军。皝遣慕容恪伏精骑七千于密云山,大败麻秋于三藏口,死者什六七。秋步走得免,阳裕为燕所执。 赵将军范阳鲜于亮失马,步缘山不能进,因止,端坐;燕兵环之,叱令起。亮曰:“身是贵人,义不为小人所屈。汝曹能杀亟杀,不能则去!”亮仪观丰伟,声气雄厉,燕兵惮之,不敢杀,以白皝。皝以马迎之,与语,大悦,用为左常侍,以崔毖之女妻之。 皝尽得段辽之众。待辽以上宾之礼,以阳裕为郎中令。 赵王虎闻麻秋败,怒,削其官爵。 显宗成皇帝中之下咸康五年(己亥,公元三三九年) 春,正月,辛丑,大赦。 三月,乙丑,广州刺史邓岳将兵击汉宁州,汉建宁太守孟彦执其刺史霍彪以降。 征西将军庾亮欲开复中原,表桓宣为都督沔北前锋诸军事、司州刺史,镇襄阳;又表其弟临川太守怿为监梁、雍二州诸军事、染州刺史,镇魏兴;西阳太守翼为南蛮校尉,领南郡太守,镇江陵;皆假节。又请解豫州,以授征虏将军毛宝。诏以宝监扬州之江西诸军事、豫州刺史,与西阳太守樊峻帅精兵万人戍邾城。以建威将军陶称为南中郎将、江夏相,入沔中。称将二百人下见亮,亮素恶称轻狡,数称前后罪恶,收而斩之。后以魏兴险远,命庾怿徙屯半洲;更以武昌太守陈嚣为梁州刺史,趣汉中。遣参军李松攻汉巴郡、江阳。夏,四月,执汉荆州刺史李闳、巴郡太守黄植送建康。汉主寿以李弈为镇东将军,代闳守巴郡。 庾亮上疏言:“蜀甚弱而胡尚强,欲帅大众十万移镇石城,遣诸军罗布江、沔为伐赵之规。”帝下其议。丞相导请许之。大尉鉴议,以为:“资用未备,不可大举。” 太常蔡谟议,以为:“时有否泰,道有屈伸,苟不计强弱而轻动,则亡不终日,何功之有!为今之计,莫若养威以俟时。时之可否系胡之强弱,胡之强弱系石虎之能否。自石勒举事,虎常为爪牙,百战百胜,遂定中原,所据之地,同于魏世。勒死之后,虎挟嗣君,诛将相;内难既平,剪削外寇,一举而拔金墉,再战而擒石生,诛石聪如拾遗,取郭权如振槁,四境之内,不失尺土。以是观之,虎为能乎,将不能也?论者以胡前攻襄阳不能拔,谓之无能为。夫百战百胜之强而以不拔一城为劣,譬诸射击百发百中而一失,可以谓之拙乎? “且石遇,偏师也,桓平北,边将也,所争者疆场之土,利则进,否则退,非所急也。今征西以重镇名贤,自将大军欲席卷河南,虎必自帅一国之众来决胜负,岂得以襄阳为比哉!今征西欲与之战,何如石生?若欲城守,何如金墉?欲阻沔水,何如大江?欲拒石虎,何如苏峻?凡此数者,宜详校之。 “石生猛将,关中精兵,征西之战殆不能胜也。金墉险固,刘曜十万众不能拔,征西之守殆不能胜也。又当是时,洛阳、关中皆举兵击虎,今此三镇反为其用;方之于前,倍半之势也。石生不能敌其半,而征西欲当其倍,愚所疑也。苏峻之强不及石虎,沔水之险不及大江;大江不能御苏峻,而欲以沔水御石虎,又所疑也。昔祖士稚在谯,佃于城北界,胡来攻,豫置军屯以御其外。谷将熟,胡果至,丁夫战于外,老弱获于内,多持炬火,急则烧谷而走。如此数年,竟不得其利。当是时,胡唯据河北,方之于今,四分之一耳;士稚不能捍其一,而征西欲以御其四,又所疑也。 “然此但论征西既至之后耳,尚未论道路之虑也。自沔以西,水急岸高,鱼贯溯流,首尾百里。若胡无宋襄之义,及我未阵而击之,将若之何?今王土与胡,水陆异势,便习不同;胡若送死,则敌之有馀,若弃江远进,以我所短击彼所长,惧非庙胜之算也。” 朝议多与谟同。乃诏亮不听移镇。 燕前军师慕容评、广威将军慕容军、折冲将军慕舆根、荡寇将军慕舆泥袭赵辽西,俘获千馀家而去。赵镇远将军石成、积弩将军呼延晃、建威将军张支等追之,评等与战,斩晃、支首。 段辽谋反于燕,燕人杀辽及其党与数十人,送辽首于赵。 五月,代王什翼犍会诸大人于参合陂,议都源川。其母王氏曰:“吾自先世以来,以迁徙为业。今国家多难,若城郭而居,一旦寇来,无所避之。”乃止。 代人谓它国之民来附者皆为乌桓,什翼犍分之为二部,各置大人以监之。弟孤监其北,子寔君监其南。 什翼犍求昏于燕,燕王皝以其妹妻之。 秋,七月,赵王虎以太子宣为大单于,建天子旌旗。 庚申,始兴文献公王导薨,丧葬之礼视汉博陆候及安平献王故事,参用天子之礼。 导简素寡欲,善因事就功,虽无日用之益而岁计有馀。辅相三世,仓无储谷,衣不重帛。初,导与庾亮共荐丹杨尹何充于帝,请以为己副,且曰:“臣死之日,愿引充内侍,则社稷无虞矣。”由是加吏部尚书。及导薨,微庾亮为丞相、扬州刺史、录尚书事;亮固辞。辛酉,以充为护军将军,亮弟会稽内史冰为中书监、扬州刺史,参录尚书事。 冰既当重任,经纶时务,不舍昼夜,宾礼朝贤,升擢后进,由是朝野翕然称之,以为贤相。初,王导辅政,每从宽恕;冰颇任威刑,丹杨尹殷融谏之。冰曰:“前相之贤,犹不堪其弘,况如吾者哉!”范汪谓冰曰:“顷天文错度,足下宜尽消御之道。”冰曰:“玄象岂吾所测,正当勤尽人事耳。”又隐实户口,料出无名万馀人,以充军实。冰好为纠察,近于繁细,后益矫违,复存宽纵,疏密自由,律令无用矣。 八月,壬午,复改丞相为司徒。 南昌文成公郗鉴疾笃,以府事付长史刘遐,上疏乞骸骨,且曰:“臣所统错杂,率多北人,或逼迁徙,或是新附,百姓怀土,皆有归本之心;臣宣国恩,示以好恶,处与田宅,渐得少安。闻臣疾笃,众情骇动,若当北渡,必启寇心。太常臣谟,平简贞正,素望所归,谓可以为都督、徐州刺史。”诏以蔡谟为太尉军司,加侍中、辛酉,鉴薨,即以谟为征北将军、都督徐、兗、青三州诸军事、徐州刺史,假节。 时左卫将军陈光请伐赵,诏遣光攻寿阳。谟上疏曰:“寿阳城小而固。自寿阳至琅邪,城壁相望,一城见攻,众城必救。又,王师在路五十馀日,前驱未至,声息久闻,贼之邮驿,一日千里,河北之骑,足以来赴。夫以白起、韩信、项籍之勇,犹发梁焚舟,背水而阵。今欲停船水渚,引兵造城,前对坚敌,顾临归路,此兵法之所诫。若进攻未拔,胡骑猝至,惧桓子不知所为而舟中之指可掬也。今光所将皆殿中精兵,宜令所向有征无战。而顿之坚城之下,以国之爪士击寇之下邑,得之则利薄而不足损敌,失之则害重而足以益寇,惧非策之长者也。”乃止。 初,陶侃在武昌,议者以江北有邾城,宜分兵戍之。侃每不答,而言者不巳。侃乃渡水猎,引将佐语之曰:“我所以设险而御寇者,正以长江耳。邾城隔在江北,内无所倚,外接群夷。夷中利深,晋人贪利,夷不堪命,必引虏入寇。此乃致祸之由,非御寇也。且吴时戍此城,用三万兵,今纵有兵守之,亦无益于江南;若羯虏有可乘之会,此又非所资也。” 及庾亮镇武昌,卒使毛宝、樊峻戍邾城。赵王虎恶之,以夔安为大都督,帅石鉴、石闵、李农、张貉、李菟等五将军、兵五万人寇荆、扬北鄙,二万骑攻邾城。毛宝求救于庾亮,亮以城固,不时遣兵。 九月,石闵败晋兵于沔阴,杀将军蔡怀;夔安、李农陷沔南;硃保败晋兵于白石,杀郑豹等五将军;张貉陷邾城,死者六千人,毛宝、樊峻突围出走,赴江溺死。夔安进据胡亭,寇江夏;义阳将军黄冲、义阳太守郑进皆降于赵。安进围石城,竟陵太守李阳拒战,破之,斩首五千馀级,安乃退。遂掠汉东,拥七千馀户迁于幽、冀。 是时,庾亮犹上疏欲迁镇石城,闻邾城陷。乃止。上表陈谢,自贬三等,行安西将军;有诏复位。以辅国将军庾怿为豫州刺史,监宣城、庐江、历阳、安丰四郡诸军事,假节,镇芜湖。 赵王虎患贵戚豪恣,乃擢殿中御史李巨为御史中丞,特加亲任,中外肃然。虎曰:“朕闻良臣如猛虎,高步旷野而豺狼避路,信哉!” 虎以抚军将军李农为使持节、监辽西、北平诸军事、征东将军、营州牧,镇令支。农帅众三万与征北大将军张举攻燕凡城。燕王皝以榼卢城大悦绾为御难将军,授兵一千,使守凡城。及赵兵至,将吏皆恐,欲弃城走。绾曰:“受命御寇,死生以之。且凭城坚守,一可敌百,有敢妄言惑众者斩!”众然后定。绾身先士卒,亲冒矢石;举等攻之经旬,不能克,乃退。虎以辽西迫近燕境,数遭攻袭,乃悉徙其民于冀州之南。 汉主寿疾病,罗恒、解思明复议奉晋;寿不从。李演复上书言之;寿怒,杀演。 寿常慕汉武、魏明之为人,耻闻父兄时事,上书者不得言先世政教,自以为胜之也。舍人杜袭作诗十篇,托言应璩以讽谏。寿报曰:“省诗知意。若今人所作,乃贤哲之话言;若古人所作,则死鬼之常辞耳。” 燕王皝自以称王未受晋命,冬,遣长史刘翔、参军鞠运来献捷论功,且言权假之间,并请刻期大举,共平中原。皝击高句丽,兵及新城,高句丽王钊乞盟,乃还。又使其子恪、霸击宇文别部。霸年十三,勇冠三军。 张骏立辟雍、明堂以行礼。十一月,以世子重华行凉州事。 十二月,丁丑,赵太保桃豹卒。 丙戌,以骠骑将军琅邪王岳为侍中、司徒。 汉李弈寇巴东,守将劳杨败死。 显宗成皇帝中之下咸康六年(庚子,公元三四零年) 春,正月,庚子朔,都亭文康侯庾亮薨。以护军将军、录尚书何充为中书令。庾戌,以南郡太守庾翼为都督江、荆、司、雍、梁、益六州诸军事、安西将军、荆州刺史,假节,代亮镇武昌。时人疑翼年少,不能继其兄。翼悉心为治,戎政严明,数年之间,公私充实,人皆称其才。 辛亥,以左光禄大夫陆玩为侍中、司空。宇文逸豆归忌慕容翰才名。翰乃阳狂酣饮,或卧自便利,或被发歌呼,拜跪乞食。宇文举国贱之,不复省录,以故得行来自遂,山川形便,皆默记之。燕王皝以翰初非叛乱,以猜嫌出奔,虽在它国,常潜为燕计;乃遣商人王车通市于宇文部以窥翰。翰见车,无言,抚膺颔之而已。皝曰:“翰欲来也。”复使车迎之。翰弯弓三石馀,矢尤长大,皝为之造可手弓矢,使画埋于道旁而密告之。二月,翰窃逸豆归名马,携其二子过取弓矢,逃归。逸豆归使骁骑百馀追之。翰曰:“吾久客思归,既得上马,无复还理。吾向日阳愚以诳汝,吾之故艺犹在,无为相逼,自取死了!”追骑轻之,直突而前。翰曰:“吾居汝国久恨恨,不欲杀汝;汝去我百步立汝刀,吾射之,一发中者汝可还,不中者可来前。”追骑解刀立之,一发,正中其环,追骑散走。皝闻翰至,大喜,恩遇甚厚。 庚辰,有星孛于太微。 三月,丁卯,大赦。 汉人攻拔丹川,守将孟彦、刘齐、李秋皆死。 代王什翼犍始都云中之盛乐宫。 赵王虎遗汉主寿书,欲与之连兵入寇,约中分江南。寿大喜,遣散骑常侍王嘏、中常侍王广使于赵;龚壮谏,不听。寿大修船舰,缮兵聚粮。秋,九月,以尚书令马当为六军都督,征集士卒七万馀人为舟师,大阅于成都,鼓噪盈江;寿登城观之,有吞噬江南之志。解思明谏曰:“我国小兵弱,吴、会险远,图之未易。”寿乃命群臣大议利害。龚壮曰:“陛下与胡通,孰若与晋通?胡,豺狼也,既灭晋,不得不北面事之;若与之争天下,则强弱不敌,危亡之势也,虞、虢之事,已然之戒,愿陛下熟虑之。”群臣皆以壮言为然,叩头泣谏,寿乃止。士卒咸称万岁。 龚壮以为人之行莫大于忠孝;既报父、叔之仇,又欲使寿事晋,寿不从。乃诈称耳聋,手不制物,辞归,以文籍自娱,终身不复至成都。 赵尚书令夔安卒。 赵王虎命司、冀、青、徐、幽、并、雍七州之民五丁取三,四丁取二,合鄴城旧兵,满五十万,具船万艘,自河通海,运谷千一百万斛于乐安城。徙辽西、北平、渔阳万馀户于兗、豫、雍、洛四川之地。自幽州以东至白狼,大兴屯田。悉括取民马,有敢私匿者腰斩,凡得四万馀匹。大阅于宛阳,欲以击燕。 燕王皝谓诸将曰:“石虎自以乐安城防守重复,蓟城南北必不设备,今若诡路出其不意,可尽破也。”冬,十月,皝帅诸军入自蠮螉塞袭赵,戍将当道者皆禽之,直抵蓟城。赵幽州刺史石光拥兵数万,闭城不敢出。燕兵进破武遂津,入高阳,所至焚烧积聚,略三万馀家而去。石光坐懦弱征还。 赵王虎以秦公韬为太尉,与太子宣迭日省可尚书奏事,专决赏刑,不复启白。司徒申钟谏曰:“赏刑者,人君之大柄,不可以假人。所以防微杜渐,消逆乱于未然也。太子职在视膳,不当豫政;庶人邃以豫政致败,覆车未远也。且二政分权,鲜不阶祸。爱之不以道,适所以害之也。”虎不听。 中谒者令申扁以慧悟辩给有宠于虎,宣亦昵之,使典机密。虎既不省事,而宣、韬皆好酣饮、畋猎;由是除拜、生杀皆决于扁,自九卿已下率皆望尘而拜。 太子詹事孙珍病目,求方于侍中崔约,约戏之曰:“溺中则愈”。珍曰:“目何可溺?”约曰:“卿目睕睕,正耐溺中。”珍恨之,以白宣。宣于兄弟中最胡状,目深,闻之怒,诛约父子。于是公卿以下畏珍侧目。 燕公斌督边州,亦好畋猎,常悬管而入。征北将军张贺度每裁谏之,斌怒,辱贺度。虎闻之,使主书礼仪持节监之。斌杀仪,又欲杀贺度,贺度严卫驰白之。虎遣尚书张离帅骑追斌,鞭之三百,免官归第,诛其亲信十馀人。 张骏遣别驾马诜入贡于赵,表辞蹇傲;赵王虎怒,欲斩诜。侍中石璞谏曰:“今国家所当先除者,遗晋也。河西僻陋,不足为意。今斩马诜,必征张竣,则兵力分而为二,建康复延数年之命矣。”乃止。璞,苞之曾孙也。 初,汉将李闳为晋所获,逃奔于赵,汉主寿致书于赵王虎以请之,署曰“赵王石君”。虎不悦,付外议之。中书监王波曰:“今李闳以死自誓曰:‘苟得归骨于蜀,当纠帅宗族,混同王化。’若其信也,则不烦一旅,坐定梁、益;若有前却,不过失一亡命之人,于赵何损!李寿既僭大号,今以制诏与之,彼必酬返,不若复为书与之。”会挹娄国献楛矢石砮于赵,波因请以遗汉,曰:“使其知我能服远方也。”虎从之,遣李闳归,厚为之礼。闳至成都,寿下诏曰:“羯使来庭,贡其楛矢。”虎闻之,怒,黜王波,以白衣领职。 显宗成皇帝中之下咸康七年(辛丑,公元三四一年) 春,正月,燕王皝使唐国内史阳裕等筑城于柳城之北、龙山之西,立宗庙、宫阙,命曰龙城。 二月,甲子朔,日有食之。 刘翔至建康,帝引见,问慕容镇军平安。对曰:“臣受遣之日,朝服拜章。” 翔为燕王皝求大将军、燕五章玺。朝议以为;“故事:大将军不处边;自汉、魏以来,不封异姓为王。所求不可许。”翔曰:“自刘、石构乱,长江以北,剪为戎薮,未闻中华公卿之胄有一人能攘臂挥戈、摧破凶逆者也。独慕容镇军父子竭力,心存本朝,以寡击众,屡殄强敌,使石虎畏惧,悉徙边陲之民散居三魏,蹙国千里,以蓟城为北境。功烈如此,而惜海北之地不以为封邑,何哉!昔汉高祖不爱王爵于韩、彭,故能成其帝业;项羽刓印不忍授,卒用危亡。吾之至心,非敬欲尊其所事,窃惜圣朝疏忠义之国,使四海无所劝慕耳。” 尚书诸葛恢,翔之姊夫也,独主异议,以为:“夷狄相攻,中国之利。惟器与名,不可轻许。”乃谓翔曰:“借使慕容镇军能除石虎,乃是复得一石虎也,朝廷何赖焉!”翔曰:“嫠妇犹知恤宗周之陨。今晋室阽危,君位侔元、岂,曾无忧国之心邪?向使靡、鬲之功不立,则少康何以祀夏!桓、文之战不捷,则同人皆为左衤任矣。慕容镇军枕戈待旦,志殄凶逆,而君更唱邪惑之言,忌间忠臣。四海所以未壹,良由君辈耳!”翔留建康岁馀,众议终不决。 翔乃说中常侍彧弘曰:“石虎苞八州之地,带甲百万,志吞江、汉,自索头、宇文暨诸小国,无不臣服;惟慕容镇军翼戴天子,精贯白日,而更不获礼之命,窃恐天下移心解体,无复南向者矣。公孙渊无尺寸之益于吴,吴主封为燕王,加以九锡。今慕容镇军屡摧贼锋,威振秦、陇,虎比遣重使,甘言厚币,欲授以曜威大将军、辽西王;慕容镇军恶其非正,却而不受。今朝廷乃矜惜虚名,沮抑忠顺,岂社稷之长计乎!后虽悔之,恐无及己。”弘为之入言于帝,帝意亦欲许之。会皝上表称:“庾氏兄弟擅权召乱,宜加斥退,以安社稷。”又与庾冰书,责其当国秉权,不能为国雪耻。冰甚惧,以其绝远,非所能制,乃与何充奏从其请。乙卯,以慕容皝为使持节、大将军、都督河北诸军事、幽州牧、大单于、燕王,备物、典策,皆从殊礼。又以其世子俊为假节、安北将军、东夷校尉、左贤王;赐军资器械以千万计。又封诸功臣百馀人。以刘翔为代郡太守,封临泉乡侯,加员外散骑常侍;翔固辞不受。 翔疾江南士大夫以骄奢酣纵相尚,尝因朝贵宴集,谓何充等曰:“四海板荡,奄逾三纪,宗社为墟,黎民涂炭,斯乃庙堂焦虑之时,忠臣毕命之秋也。而诸君宴安江沱,肆情纵欲,以奢靡为荣,以傲诞为贤;謇谔之言不闻,征伐之功不立,将何以尊主济民乎!”充等甚惭。 诏遣兼大鸿胪郭烯持节诣棘城册命燕王,与翔等偕北。公卿饯于江上,翔谓诸公曰:“昔少康资一旅以灭有穷,勾践凭会稽以报强吴;蔓草犹宜早除,况寇仇乎!今石虎、李寿,志相吞噬,王师纵未能澄清北方,且当从事巴、蜀。一旦石虎先入举事,并寿而有之,据形便之地以临东南,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中护军谢广曰:“是吾心也!” 三月,戊戌,皇后杜氏崩。夏,四月,丁卯,葬恭皇后于兴平陵。 诏实王公以下至庶人皆正土断、白籍。 秋,七月,郭烯、刘翔等至燕,燕王皝以翔为东夷护军、领大将军长史,以唐国内史阳裕为左司马,典书令李洪为右司马,中尉郑林为军谘祭洒。 八月,辛酉,东海哀王冲薨。 九月,代王什翼犍筑盛乐城于故城南八里。 代王妃慕容氏卒。 冬,十月,匈奴刘虎寇代西部,代王什翼犍遣军逆击,大破之。虎卒,子务桓立,遣使求和于代,什翼犍以女妻之。务桓又朝贡于赵,赵以务桓为平北将军、左贤王。 赵横海将军王华帅舟师自海道袭燕安平,破之。 燕王皝以慕容恪为渡辽将军,镇平郭。自慕容翰、慕容仁之后,诸将无能继者。及恪至平郭,抚旧怀新,屡破高句丽兵,高句丽畏之,不敢入境。 十二月,兴平康伯陆玩薨。 汉主寿以其太子势领大将军、录尚书事。初,成主雄以俭约宽惠得蜀人心。及李闳、王嘏还自鄴,盛称鄴中繁庶,宫殿壮丽;且言赵王虎以刑杀御下,故能控制境内。寿慕之,徙旁郡民三丁以上者以实成都,大修宫室,治器玩;人有小过,辄杀以立威。左仆射蔡兴、右仆射李嶷皆坐直谏死。民疲于赋役,吁嗟满道,思乱者众矣。
浣溪沙
《浣溪沙·二月和风到碧城》是北宋词人晏几道的作品。此为咏物词。词中借咏和风细雨中盛极一时、风情万种的柳枝,塑造了虽青春年少、红极一时而终归要红颜老去、潦倒落拓的歌妓舞女形象,表达了词人对于被侮辱、被损害的风尘女子的同情和关注,同时也寄寓了作者自身深沉的身世感慨。全词借助形象上的比拟与联想,将物与人的命运浑然一体地交织一起,收到了很好的艺术效果。
相和歌辞 · 饮马长城窟行
塞外悲风切,交河冰已结。 瀚海百重波,阴山千里雪。 迥戍危烽火,层峦引高节。 悠悠卷旆旌,饮马出长城。 寒沙连骑迹,朔吹断边声。 胡尘清玉塞,羌笛韵金钲。 绝寞干戈戢,车徒振原隰。 都尉反龙堆,将军旋马邑。 扬麾氛雾静,纪石功名立。 荒裔一戎衣,云台凯歌入。
台城路 · 寄姚江太白山人陈文卿别本文卿作又新
《台城路·寄姚江太白山人陈文卿》是南宋词人张炎所写的一首赠友词。词人此刻心情亦如玉溪生。在宽己的心态中,对友人也是一个慰藉。用词贴切自然。同时词人描绘了一幅沙鸥夜宿图,在空旷、寂寥中,体会其充实、幽邃。诸般滋味孕满其中,不着痕迹,令人感到词人的功力非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