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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 · 第六十四回 · 呼延灼夜月赚关胜 宋公明雪天擒索超
古风一首: 古来豪杰称三国,西蜀东吴魏之北。 卧龙才智谁能如,吕蒙英锐真奇特。 中间虎将无人比,勇力超群独关羽。 蔡阳斩首付一笑,芳声千古传青史。 岂知世乱英雄亡,后代贤良有孙子。 梁山兵困北京危,万姓荒荒如乱蚁。 梁公请救赴京师,玉殿丝纶传睿旨。 前军后合狼虎威,左文右武生光辉。 中军主将是关胜,昂昂志气烟云飞。 黄金铠甲寒光迸,水银盔展兜鍪重。 面如重枣美须髯,锦征袍上蟠双凤。 衬衫淡染鹅儿黄,雀靴雕弓金镞莹。 紫骝骏马猛如龙,玉勒锦鞍双兽并。 宝刀灿灿霜雪光,冠世英雄不可当。 除此威风真莫比,重生义勇武安王。 话说这篇古风,单道蒲东关胜,这人惯使口大刀,英雄盖世,义勇过人。当日辞了太师,统领着一万五千人马,分为三队,离了东京,望梁山泊来。 话分两头。且说宋江与同众将,每日北京攻打城池不下。李成、闻达那里敢出对阵。索超箭疮又未平复,亦无人出战。宋江见攻打城子不破,心中纳闷:离山已久,不见输赢。是夜在中军帐里闷坐,点上灯烛,取出玄女天书,正看之间,猛然想起围城已久,不见有救军接应。戴宗回去,又不见来。默然觉得神思恍惚,寝食不安。便叫小校请军师来计议。吴用到得中军帐内,与宋江商量道:“我等众军围许多时,如何杳无救军来到?城中又不敢出战。眼见的梁中书使人去京师告急,他丈人蔡太师必然有救军到来。中间必有良将。倘用围魏救赵之计,且不来解此处之危,反去取我梁山大寨,此是必然之理。兄长不可不虑。我等先着军士收拾,未可都退。”正说之间,只见神行太保戴宗到来,报说:“东京蔡太师拜请关菩萨玄孙蒲东郡大刀关胜,引一彪军马飞奔梁山泊来。寨中头领主张不定。请兄长、军师早早收兵回来,且解山寨之难。”吴用道:“虽然如此,不可急还。今夜晚间,先教步军前行;留下两支军马,就飞虎峪两边埋伏。城中知道我等退军,必然追赶。若不如此,我兵先乱。”宋江道:“军师言之极当。”传令便差小李广花荣,引五百军兵去飞虎峪左边埋伏;豹子头林冲,引五百军兵去飞虎峪右边埋伏。再叫双鞭呼延灼,引二十五骑马军,带着凌振,将了风火等炮,离城十数里远近。但见追兵过来,随即施放号炮,令其两下伏兵齐去并杀追兵。一面传令前队退兵,倒拖旌旗,不鸣战鼓,却如雨散云行,遇兵勿战,自然退回。步军队里,半夜起来,次第而行。直至次日巳牌前后,方才鸣金收军。 城上望见宋江军马,手拖旗幡,肩担刀斧,人起还山之意,马嘶归寨之声,纷纷滚滚,拔寨都起。城上看了仔细,报与梁中书知道:“梁山泊军马,今日尽数收兵,都回去了。”梁中书听的,随即唤李成、闻达商议。闻达道:“眼见的是京师救军去取他梁山泊,这厮们恐失巢穴,慌忙归去。可以乘势追杀,必擒宋江。”说犹未了,城外报马到来,赍东京文字,约会引兵去取贼巢。他若退兵,可以立追。梁中书便叫李成、闻达各带一支军马,从东西两路追赶宋江军马。 且说宋江引兵退回,见城中调兵追赶,舍命便走,直退到飞虎峪那边。只听的背后火炮齐响。李成、闻达吃了一惊,勒住战马看时,后面只见旗幡对刺,战鼓乱鸣。李成、闻达火急回军。左手下撞出小李广花荣,右手下撞出豹子头林冲,各引五百军马,两边杀来。措手不及,知道中了奸计,火速回军。前面又撞出呼延灼,引着一支马军,大杀一阵。杀的李成、闻达金盔倒纳,衣甲飘零,退入城中,闭门不出。宋江军马次第而回。早转近梁山泊边,却好迎着丑郡马宣赞拦路。宋江约住军兵,权且下寨。暗地使人从偏僻小路,赴水上山报知,约会水陆军兵,两下救应。有诗为证: 宋江振旅暂回营,飞虎坡前暗伏兵。 杀得李成无处走,倒戈弃甲入京城。 且说水寨内头领船火儿张横,与兄弟浪里白跳张顺当时议定:“我和你弟兄两个,自来寨中,不曾建功,只看着别人夸能说会,倒受他气。如今蒲东大刀关胜,三路调军打我寨栅。不若我和你两个先去劫了他寨,捉拿关胜,立这件大功。众兄弟面上也好争口气。”张顺道:“哥哥,我和你只管的些水军,倘或不相救应,枉惹人耻笑。”张横道:“你若这般把细,何年月日能勾建功?你不去便罢,我今夜自去。”张顺苦谏不听。当夜张横点了小船五十余只,每船上只有三五人,浑身都是软战,手执苦竹枪,各带蓼叶刀,趁着月光微明,寒露寂静,把小船直抵旱路。此时约有二更时分。 却说关胜正在中军帐里点灯看书。有伏路小校悄悄来报:“芦花荡里,约有小船四五十只,人人各执长枪,尽去芦苇里面两边埋伏,不知何意,特来报知。”关胜听了,微微冷笑:“盗贼之徒,不足与吾对敌。”当时暗传号令,教众军俱各如此准备,“贼兵入寨,帐前一声锣响,四下各自捉人。”三军得令,各自潜伏。 且说张横将引三二百人,从芦苇中间藏踪蹑迹,直到寨边,拔开鹿角,径奔中军,望见帐中灯烛荧煌,关胜手拈髭髯坐看兵书。张横暗喜,手搦长枪,抢入帐房里来。傍边一声锣响,众军喊动,如天崩地塌,山倒江翻。吓的张横倒拖长枪,转身便走。四下里伏兵乱起。可怜会水张横,怎脱平川罗网。二三百人不曾走的一个,尽数被缚,推到帐前。关胜看了,笑骂:“无端草贼,小辈匹夫,安敢侮吾!”将张横陷车盛了,其余者尽数监了,“直等捉了宋江,一并解上京师,不负宣赞举荐之意。” 不说关胜捉了张横。却说水寨内三阮头领,正在寨中商议,使人去宋江哥哥处听令。只见张顺到来报说:“我哥哥因不听小弟苦谏,去劫关胜营寨,不料被捉,囚车监了。”阮小七听了,叫将起来,说道:“我兄弟们同死同生,吉凶相救。你是他嫡亲兄弟,却怎地被人捉了,你不去救,怎见宋公明哥哥?我弟兄三个,自去救他。”张顺道:“为不曾得哥哥将令,却不敢轻动。”阮小七道:“若等将令来时,你哥哥吃他剁做八段!”阮小二、阮小五都道:“说的是。”张顺说他三个不过,只得依他。当夜四更,点起大小水寨头领,各驾船只一百余只,一齐杀奔关胜寨来。岸上小军望见水面上战船如蚂蚁相似,都傍岸边,慌忙报知主帅。关胜笑道:“无见识贼奴,何足为虑!”随即唤首将附耳低言如此如此。且说三阮在前,张顺在后,呐声喊,抢入寨来,只见寨内枪刀竖立,旌旗不倒,并无一人。三阮大惊,转身便走。帐前一声锣响,左右两边马军步军,分作八路,簸箕掌,栲栳圈,重重叠叠围裹将来。张顺见不是头,扑同地先跳下水去。三阮夺路便走,急到的水边。后军赶上,挠钩齐下,套索飞来,把这活阎罗阮小七搭住,横拖倒拽捉去了。阮小二、阮小五、张顺,却得混江龙李俊带的童威、童猛死救回去。 不说阮小七被捉,囚在陷车之中。且说水军报上梁山泊来,刘唐便使张顺从水路里直到宋江寨中,报说这个消息。宋江便与吴用商议,怎生退的关胜。吴用道:“来日决战,且看胜败如何。”说犹未了,猛听得战鼓齐鸣,却是丑郡马宣赞部领三军直到大寨。宋江举众出迎。门旗开处,宣赞出马。怎生打扮?但见: 征袍穿蜀锦,铠甲露银花。金盔凤翅披肩,抹绿云靴护腿。马蹄荡起红尘,刀面平铺秋水。满空杀气从天降,一点朱缨滚地来。 宋江看了宣赞在门旗下勒战,便唤首将:“那个出马先拿这厮?”只见小李广花荣拍马持枪,直取宣赞。宣赞舞刀来迎。一来一往,一上一下,斗到十合,花荣卖个破绽,回马便走。宣赞赶来,花荣就了事环带住钢枪,拈弓取箭,侧坐雕鞍,轻舒猿臂,翻身一箭。宣赞听的弓弦响,却好箭来,把刀只一隔,铮地一声响,射在刀面上。花荣见一箭不中,再取第二枝箭,看的较近,望宣赞胸膛上射来。宣赞镫里藏身,又躲过了。宣赞见他弓箭高强,不敢追赶,霍然勒回马,跑回本阵。花荣见他不赶来,连忙便勒转马头,望宣赞赶来,又取第三枝箭,望得宣赞后心较近,再射一箭。只听得铛地一声响,却射在背后护心镜上。宣赞慌忙驰马入阵,便使人报与关胜。关胜得知,便唤小校快牵过战马来。那匹马头至尾长一丈,蹄至脊高八尺,浑身上下没一根杂毛,纯是火炭般赤,拴一副皮甲,束三条肚带。关胜全装披挂,绰刀上马,直临阵前。门旗开处,便乃出马。有《西江月》一首为证: 汉国功臣苗裔,三分良将玄孙。绣旗飘挂动天兵,金甲绿袍相称。赤兔马腾腾紫雾,青龙刀凛凛寒冰。蒲东郡内产英雄,义勇大刀关胜。 宋江看了关胜一表非俗,与吴用暗暗地喝采,回头与众多良将道:“将军英雄,名不虚传!”说言未了,林冲忿怒,便道:“我等弟兄,自上梁山泊,大小五七十阵,未尝挫了锐气。军师何故灭自己威风!”说罢,便挺枪出马,直取关胜。关胜见了,大喝道:“水泊草寇,汝等怎敢背负朝廷!单要宋江与吾决战。”宋江在门旗下喝住林冲,纵马亲自出阵,欠身与关胜施礼,说道:“郓城小吏宋江,到此谨参,惟将军问罪。”关胜道:“汝为俗吏,安敢背叛朝廷?”宋江答道:“盖为朝廷不明,纵容奸臣当道,谗佞专权,设除滥官污吏,陷害天下百姓。宋江等替天行道,并无异心。”关胜大喝:“天兵到此,尚然抗拒!巧言令色,怎敢瞒吾!若不下马受降,着你粉骨碎身!”霹雳火秦明听得,大怒,手舞狼牙棍,纵坐下马,直抢过来。关胜也纵马出迎,来斗秦明。林冲怕他夺了头功,猛可里飞抢过来,径奔关胜。三骑马向征尘影里,转灯般厮杀。宋江看了,恐伤关胜,便教鸣金收军。林冲、秦明回马阵前,说道:“正待擒捉这厮,兄长何故收军罢战?”宋江道:“贤弟,我等忠义自守,以强欺弱,非所愿也。纵使阵上捉他,此人不伏,亦乃惹人耻笑。吾看关胜英勇之将,世本忠臣,乃祖为神。若得此人上山,宋江情愿让位。”林冲,秦明都不喜欢。当日两边各自收兵。 且说关胜回到寨中,下马卸甲,心中暗忖道:“我力斗二将不过,看看输与他,宋江倒收了军马,不知主何意?”却教小军推出陷车中张横、阮小七过来,问道:“宋江是个郓城小吏,你这厮们如何伏他?”阮小七应道:“俺哥哥山东、河北驰名,都称做及时雨呼保义宋公明。你这厮不知礼义之人,如何省的!”关胜低头不语,且教推过陷车。当晚寨中纳闷,坐卧不安,走出中军,立观月色满天,霜华遍地,嗟叹不已。有伏路小校前来报说:“有个胡须将军,匹马单鞭,要见元帅。”关胜道:“你不问他是谁?”小校道:“他又没衣甲军器,并不肯说姓名,只言要见元帅。”关胜道:“既是如此,与我唤来。”没多时,来到帐中,拜见关胜。关胜看了,有些面熟,灯光之下略也认得,便问是谁。那人道:“乞退左右。”关胜道:“不妨。”那人道:“小将呼延灼的便是。先前曾与朝廷统领连环马军,征进梁山泊,谁想中贼奸计,失陷了军机,不能还乡。听得将军到来,不胜之喜。早间宋江在阵上,林冲、秦明待捉将军,宋江火急收军,诚恐伤犯足下。此人素有归顺之意,无奈众贼不从,暗与呼延灼商议,正要驱使众人归顺。将军若是听从,明日夜间,轻弓短箭,骑着快马,从小路直入贼寨,生擒林冲等寇,解赴京师,共立功勋。”关胜听罢大喜,请入帐,置酒相待。备说宋江专以忠义为主,不幸从贼无辜。二人递相剖露衷情,并无疑心。次日,宋江举众搦战。关胜与呼延灼商议:“今日可先赢首将,晚间可行此计。”有诗为证: 亡命呼延计最奇,单人匹马夜逃归。 阵前假意鞭黄信,钩起梁山旧是非。 且说呼延灼借副衣甲穿了,彼各上马,都到阵前。宋江见了,大骂呼延灼道:“我不曾亏负你半分,因何夤夜私去!”呼延灼回道:“汝等草寇,成何大事!”宋江便令镇三山黄信出马,仗丧门剑,驱坐下马,直奔呼延灼。两马相交,斗不到十合,呼延灼手起一鞭,把黄信打落马下。宋江阵上众军,抢出来扛了回去。关胜大喜,令大小三军一齐掩杀。呼延灼道:“不可追掩,恐吴用那厮广有神机。若还赶杀,恐贼有计。”关胜听了,火急收军,都回本寨,到中军帐里置酒相待,动问镇三山黄信之事。呼延灼道:“此人原是朝廷命官,青州都监,与秦明、花荣一时落草。今日先杀此贼,挫灭威风。今晚偷营,必然成事。”关胜大喜,传下将令,教宣赞、郝思文两路接应。自引五百马军,轻弓短箭,叫呼延灼引路。至夜二更起身,三更前后,直奔宋江寨中,炮响为号,里应外合,一齐进兵。是夜月光如昼。黄昏时候披挂已了,马摘鸾铃,人披软战,军卒衔枚疾走,一齐乘马。呼延灼当先引路,众人跟着。转过山径,约行了半个更次,前面撞见三五十个伏路小军,低声问道:“来的不是呼将军么?宋公明差我等在此迎接。”呼延灼喝道:“休言语,随在我马后走。”呼延灼纵马先行,关胜乘马在后。又转过一层山嘴,只见呼延灼把枪尖一指,远远地一碗红灯。关胜勒住马问道:“有红灯处是那里?”呼延灼道:“那里便是宋公明中军。”急催动人马。将近红灯,忽听得一声炮响,众军跟定关胜,杀奔前来。到红灯之下看时,不见一个;便唤呼延灼时,亦不见了。关胜大惊,知道中计,慌忙回马。听得四边山上,一齐鼓响锣鸣。正是慌不择路,众军各自逃生。关胜连忙回马时,只剩得数骑马军跟着。转出山嘴,又听得树林边脑后一声炮响,四下里挠钩齐出,把关胜拖下雕鞍,夺了刀马,卸去衣甲,前推后拥,拿投大寨里来。却说林冲、花荣自引一支军马截住郝思文,回头厮杀。月光之下,遥见郝思文怎生打扮?有《西江月》为证: 千丈凌云豪气,一团筋骨精神。横枪跃马荡征尘,四海英雄难近。身着战袍锦绣,七星甲挂龙鳞。天丁元是郝思文,飞马当前出阵。 林冲大喝道:“你主将关胜中计被擒,你这无名小将,何不下马受缚!”郝思文大怒,直取林冲。二马相交,斗无数合,花荣挺枪助战。郝思文势力不加,回马便走。肋后撞出个女将一丈青扈三娘,撒起红绵套索,把郝思文拖下马来。步军向前一齐捉住,解投大寨。话分两处。这边秦明、孙立自引一支军马去捉宣赞,当路正逢此人。丑郡马宣赞怎生打扮?有《西江月》为证: 卷缩短黄须发,凹兜黑墨容颜。睁开怪眼似双环,鼻孔朝天仰见。手内钢刀耀雪,护身铠甲连环。海骝赤马锦鞍鞯,郡马英雄宣赞。 当下宣赞出马,大骂:“草贼匹夫,当我者死,避我者生!”秦明大怒,跃马挥狼牙棍,直取宣赞。二马相交,约斗数合,孙立侧首过来。宣赞慌张,刀法不依古格,被秦明一棍搠下马来。三军齐喊一声,向前捉住。再有扑天雕李应引领大小军兵,抢奔关胜寨内来,先救了张横、阮小七并被擒水军人等,夺去一应粮草马匹,却去招安四下败残人马。 天晓,宋江会众上山。此时东方渐明,忠义堂上分开坐次,早把关胜、宣赞、郝思文分投解来。宋江见了,慌忙下堂,喝退军卒,亲解其缚,把关胜扶在正中交椅上,纳头便拜,叩首伏罪,说道:“亡命狂徒,冒犯虎威,望乞恕罪。”关胜连忙答礼,闭口无言,手足无措。呼延灼亦向前来伏罪道:“小可既蒙将令,不敢不依,万望将军免恕虚诳之罪。”关胜看了一般头领,义气深重,回顾与宣赞、郝思文道:“我们被擒在此,所事若何?”二人答道:“并听将令。”关胜道:“无面还京,俺三人愿早赐一死。”宋江道:“何故发此言?将军倘蒙不弃微贱,一同替天行道。若是不肯,不敢苦留,只今便送回京。”关胜道:“人称忠义宋公明,话不虚传。今日我等有家难奔,有国难投,愿在帐下为一小卒。”宋江大喜。当日一面设筵庆贺,一边使人招安逃窜败军,又得了五七千人马。其余各自四散。投降军内,有老幼者,随即给散银两,便放回家。一边差薛永赍书往蒲东,搬取关胜老小。都不在话下。 宋江正饮宴间,默然想起卢员外、石秀陷在北京,潸然泪下。吴用道:“兄长不必忧心,吴用自有措置。只过今晚,来日再起军兵,去打北京,必然成事。”关胜便起身说道:“小将无可报答不杀之罪,愿为前部。”宋江大喜。次日早晨传令,就教宣赞、郝思文拨回旧有军马,便为前部先锋。其余原打北京头领,不缺一个。再差李俊、张顺将带水战盔甲随去,以次再望北京进发。 这里却说梁中书在城中,正与索超起病饮酒,只见探马报道:“关胜、宣赞、郝思文并众军马,俱被宋江捉去,已入伙了。梁山泊军马见今又到。”梁中书听得,唬得目瞪痴呆,手脚无措。只见索超禀复道:“前者中贼冷箭,今番且复此仇。”随即赏了索超,便教引本部人马,争先出城,前去迎敌。李成、闻达随后调军接应。其时正是仲冬天气,时候正冷,连日彤云密布,朔风乱吼。宋江兵到,索超直至飞虎峪下寨。次日引兵迎敌。宋江引前部吕方、郭盛上高阜处看关胜厮杀。三通战鼓罢,关胜出阵。只见对面索超出马。怎生打扮?有诗为证: 生居河北最英雄,累与朝廷立大功。 双凤袍笼银叶铠,飞鱼袋插铁胎弓。 勇如袁达安齐国,壮若灵神劈华峰。 马上横担金蘸斧,索超名号急先锋。 当时索超见了关胜,却不认得。随征军卒说道:“这个来的便是新背反的大刀关胜。”索超听了,并不打话,直抢过来,径奔关胜。关胜也拍马舞刀来迎。两个斗不十合,李成正在中军,看见索超斧怯,战关胜不下,自舞双刀出阵,夹攻关胜。这边宣赞、郝思文见了,各持兵器前来助战。五骑搅做一块。宋江在高阜处看见,鞭梢一指,大军卷杀过去。李成军马大败亏输,杀得七断八绝,连夜退入城去,坚闭不出。宋江催兵直抵城下,扎住军马。 次日,索超亲引一支军马,出城冲突。吴用见了,便教军校迎敌戏战。他若追来,乘势便退。此时索超又得了这一阵,欢喜入城。当晚彤云四合,纷纷雪下。吴用已有计了,暗差步军去北京城外,靠山边河路狭处,掘成陷坑,上用土盖。是夜雪急风严,平明看时,约有二尺深雪。城上望见宋江军马,各有惧色,东西栅立不定。索超看了,便点三百军马,就时追出城来。宋江军马四散奔波而走。却教水军头领李俊、张顺身披软战,勒马横枪,前来迎敌。却才与索超交马,弃枪便走,特引索超奔陷坑边来。这里一边是路,一边是涧。李俊弃马跳入涧中去了,向着前面,口里叫道:“宋公明哥哥快走!”索超听了,不顾身体,飞马抢过阵来。山背后一声炮响,索超连人和马攧将下去。后面伏兵齐起。这索超便有三头六臂,也须七损八伤。正是:烂银深盖藏圈套,碎玉平铺作陷坑。毕竟急先锋索超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唐多令 · 其四 · 寒夜
斜月射回廊,无凭更漏长。笑归来、反是他乡。昨夜绣衾浑似水,应不为,五更霜。 一事恁凄凉,朝来断客肠。待相逢、说向萧娘。蜡烛成灰犹不了,原化作,泪千行。
商调 · 金络索桂梧桐 · 咏别
羞看镜里花,憔悴难禁架,耽阁眉儿淡了叫谁画。最苦魂梦飞绕天涯,须信流年鬓有华。红颜自古多薄命,莫怨东风当自嗟。无人处,盈盈珠泪偷弹洒琵琶。恨那时错认冤家,说尽了痴心话。 一杯别酒阑,三唱阳关罢,万里云山两下相牵挂。念奴半点情与伊家,分付些儿莫记差。不如收拾闲风月,再休惹朱雀桥边野草花。无人把,萋萋芳草随君到天涯。准备着夜雨梧桐,和泪点常飘洒。
双调 · 折桂令 · 叹世
《折桂令·叹世》是元曲作家马致远创作的两支小令。第一支曲子以历史更迭的史观,畅述帝王功臣终归是梦的幻灭,建立远离功名,放情山林的人生态度。以抒情之笔,借秦汉之交的楚汉相争和汉初皇室诛杀功臣的史事,抒发功名难凭的感慨。第二支曲子通过自嘲的方式来表达对黑暗社会的不满,抒发对现实政治的反感。全曲表现了“叹世”的主题,曲中并无一字提及当世,只是罗列一个个历史故事,借助读者对历史的联想来表现作者的意图。作品短小精悍,概括性强,容量极大。语言明白如话,流畅简洁,充分体现了豪放派元曲家的风格。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 · 处暑
处暑,七月中。处,止也。暑气至此而止矣。 鹰乃祭鸟,鹰,义禽也。秋令属金,五行为义,金气肃杀,鹰感其气始捕击诸鸟,然必先祭之,犹人饮食祭先代为之者也。不击有胎之禽,故谓之义。 天地始肃秋者,阴之始,故曰天地始肃。 禾乃登。禾者。谷连稿秸之总名。又,稻秫菰粱之属皆禾也。成熟曰登。
行香子 · 丹阳寄述古
这首词表现了苏东坡对杭州诗友的怀念之情。上阕从分手写起,进而写自己回忆故人的落寞心情;下阕追忆与友人同乐的情景,进而表现其思念之情。忆人与忆景融汇为一,情深意切,诗意盎然,含蓄蕴藉。
左传 · 隐公 · 隐公九年
【经】九年春,天子使南季来聘。三月癸酉,大雨,震电。庚辰,大雨雪。挟卒。夏,城郎。秋七月。冬,公会齐侯于防。 【传】九年春,王三月癸酉,大雨霖以震,书始也。庚辰,大雨雪,亦如之。书,时失也。凡雨,自三日以往为霖。平地尺为大雪。 夏,城郎,书,不时也。 宋公不王。郑伯为王左卿士,以王命讨之,伐宋。宋以入郛之役怨公,不告命。公怒,绝宋使。 秋,郑人以王命来告伐宋。 冬,公会齐侯于防,谋伐宋也。 北戎侵郑,郑伯御之。患戎师,曰;「彼徒我车,惧其侵轶我也。」公子突曰:「使勇而无刚者尝寇,而速去之。君为三覆以待之。戎轻而不整,贪而无亲,胜不相让,败不相救。先者见获必务进,进而遇覆必速奔,后者不救,则无继矣。乃可以逞。」从之。 戎人之前遇覆者奔。祝聃逐之。衷戎师,前后击之,尽殪。戎师大奔。十一月甲寅,郑人大败戎师。
望海潮(八月十五日钱塘观潮)
双峰遥促,回波奔注,茫茫溅雨飞沙。霜凉剑戈,风生阵马,如闻万鼓齐挝。儿戏笑夫差。谩水犀强弩,一战鱼虾。依旧群龙,怒卷银汉下天涯。 雷驱电炽雄夸。似云垂鹏背,雪喷鲸牙。须臾变灭,天容水色,琼田万顷无瑕。俗眼但惊嗟。试望中仿佛,三岛烟霞。旧隐依然,几时归去泛灵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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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词为一篇闺阁香奁之作,先景后情,轻婉回环。上片写景。以“春风”总领全词,“荠菜花”后,一句一景,以菜花之繁,蝴蝶之乱,冰池之绿,落红之残,组合成一幅暮春风光,而那双双“蝴蝶”翩翩乱飞,繁多而欢闹,反衬出思妇之孤单、冷寂;那残花“落红”,隐喻了思妇青春如落红般消逝,流露出相思无尽的怅惘。下片抒情。以“意长”二句写相思离愁之深长。“恨游丝短”,乃恨游丝不足以形容、表露自己深长的愁绪,看我尽日相思,衣带渐宽便是明证。“宝奁”二句承“罗带缓”而生发容颜憔悴之痛,以“明月”之镜不欺人,暗示思妇每日揽镜自照,眼看着面容日渐消瘦,内心苦况难言,也表现出思妇对其夫君“衣带渐宽终不悔”的诚挚和专一,只待“明日归来”,让夫君看一个真实无伪的我之心,我之情!
三国演义 · 第一百一十回 · 文鸯单骑退雄兵 姜维背水破大敌
却说魏正元二年正月,扬州都督、镇东将军、领淮南军马毋丘俭,字仲恭,河东闻喜人也。闻司马师擅行废立之事,心中大怒。长子毋丘甸曰:“父亲官居方面,司马师专权废主,国家有累卵之危,安可宴然自守?”俭曰:“吾儿之言是也。”遂请刺史文钦商议。钦乃曹爽门下客,当日闻俭相请,即来拜谒。俭邀入后堂,礼毕,说话间,俭流泪不止。钦问其故,俭曰:“司马师专权废主,天地反覆,安得不伤心乎!”钦曰:“都督镇守方面,若肯仗义讨贼,钦愿舍死相助。钦中子文淑,小字阿鸯,有万夫不当之勇,常欲杀司马师兄弟,与曹爽报仇,今可令为先锋。”俭大喜,即时酹酒为誓。二人诈称太后有密诏,令淮南大小官兵将士,皆入寿春城,立一坛于西,宰白马歃血为盟,宣言司马师大逆不道,今奉太后密诏,令尽起淮南军马,仗义讨贼。众皆悦服。俭提六万兵,屯于项城。文钦领兵二万在外为游兵,往来接应。俭移檄诸郡,令各起兵相助。却说司马师左眼肉瘤,不时痛痒,乃命医官割之,以药封闭,连日在府养病;忽闻淮南告急,乃请太尉王肃商议。肃曰:“昔关云长威震华夏,孙权令吕蒙袭取荆州,抚恤将士家属,因此关公军势瓦解,今淮南将士家属,皆在中原,可急抚恤,更以兵断其归路:必有土崩之势矣。”师曰:“公言极善。但吾新割目瘤,不能自往。若使他人,心又不稳。”时中书侍郎钟会在侧,进言曰:“淮楚兵强,其锋甚锐;若遣人领兵去退,多是不利。倘有疏虞,则大事废矣。”师蹶然起曰:“非吾自在,不可破贼!”遂留弟司马昭守洛阳,总摄朝政。师乘软舆,带病东行。令镇东将军诸葛诞,总督豫州诸军,从安风津取寿春;又令征东将军胡遵,领青州诸军,出谯、宋之地,绝其归路;又遣荆州刺史、监军王基,领前部兵,先取镇南之地。师领大军屯于襄阳,聚文武于帐下商议。光禄勋郑袤曰:“毋丘俭好谋而无断,文钦有勇而无智。今大军出其不意,江、淮之卒锐气正盛,不可轻敌;只宜深沟高垒,以挫其锐。此亚夫之长策也。”监军王基曰:“不可。淮南之反,非军民思乱也;皆因毋丘俭势力所逼,不得已而从之。若大军一临,必然瓦解。”师曰:“此言甚妙。”遂进兵于氵隐水之上,中军屯于氵隐桥。基曰:“南顿极好屯兵,可提兵星夜取之。若迟则毋丘俭必先至矣。”师遂令王基前部兵来南顿城下寨。 却说毋丘俭在项城,闻知司马师自来,乃聚众商议。先锋葛雍曰:“南顿之地,依山傍水,极好屯兵;若魏兵先占,难以驱遣,可速取之。”俭然其言,起兵投南顿来。正行之间,前面流星马报说,南顿已有人马下寨。俭不信,自到军前视之,果然旌旗遍野,营寨齐整。俭回到军中,无计可施。忽哨马飞报:“东吴孙峻提兵渡江袭寿春来了。”俭大惊曰:“寿春若失,吾归何处!”是夜退兵于项城。 司马师见毋丘俭军退,聚多官商议。尚书傅嘏曰:“今俭兵退者,忧吴人袭寿春也。必回项城分兵拒守。将军可令一军取乐嘉城,一军取项城,一军取寿春,则淮南之卒必退矣。兖州刺史邓艾,足智多谋;若领兵径取乐嘉,更以重兵应之,破贼不难也。”师从之,急遣使持檄文,教邓艾起兖州之兵破乐嘉城。师随后引兵到彼会合。 却说毋丘俭在项城,不时差人去乐嘉城哨探,只恐有兵来。请文钦到营共议,钦曰:“都督勿忧。我与拙子文鸯,只消五千兵,取保乐嘉城。”俭大喜。钦父子引五千兵投乐嘉来。前军报说:“乐嘉城西,皆是魏兵,约有万余。遥望中军,白旄黄钺,皂盖朱幡,簇拥虎帐,内竖一面锦绣帅字旗,必是司马师也,安立营寨,尚未完备。”时文鸯悬鞭立于父侧,闻知此语,乃告父曰:“趁彼营寨未成,可分兵两路,左右击之,可全胜也。”钦曰:“何时可去?”鸯曰:“今夜黄昏,父引二千五百兵,从城南杀来;儿引二千五百兵,从城北杀来:三更时分,要在魏寨会合。”钦从之,当晚分兵两路。且说文鸯年方十八岁,身长八尺,全装惯甲,腰悬钢鞭,绰枪上马,遥望魏寨而进。是夜,司马师兵到乐嘉,立下营寨,等邓艾未至。师为眼下新割肉瘤,疮口疼痛,卧于帐中,令数百甲士环立护卫。三更时分,忽然寨内喊声大震,人马大乱。师急问之,人报曰:“一军从寨北斩围直入,为首一将,勇不可当!”师大惊,心如火烈,眼珠从肉瘤疮口内迸出,血流遍地,疼痛难当;又恐有乱军心,只咬被头而忍,被皆咬烂。原来文鸯军马先到,一拥而进,在寨中左冲右突;所到之处,人不敢当,有相拒者,枪搠鞭打,无不被杀。鸯只望父到,以为外应,并不见来。数番杀到中军,皆被弓弩射回。鸯直杀到天明,只听得北边鼓角喧天。鸯回顾从者曰:“父亲不在南面为应,却从北至,何也?”鸯纵马看时,只见一军行如猛风,为首一将,乃邓艾也,跃马横刀,大呼曰:“反贼休走!”鸯大怒,挺枪迎之。战有五十合,不分胜败。正斗间,魏兵大进,前后夹攻,鸯部下兵乃各自逃散,只文鸯单人独马,冲开魏兵,望南而走。背后数百员魏将,抖擞精神,骤马追来;将至乐嘉桥边,看看赶上。鸯忽然勒回马大喝一声,直冲入魏将阵中来;钢鞭起处,纷纷落马,各各倒退。鸯复缓缓而行。魏将聚在一处,惊讶曰:“此人尚敢退我等之众耶!可并力追之!”于是魏将百员,复来追赶。鸯勃然大怒曰:“鼠辈何不惜命也!”提鞭拨马,杀入魏将丛中,用鞭打死数人,复回马缓辔而行。魏将连追四五番,皆被文鸯一人杀退。后人有诗曰:“长坂当年独拒曹,子龙从此显英豪。乐嘉城内争锋处,又见文鸯胆气高。”原来文钦被山路崎岖,迷入谷中,行了半夜,比及寻路而出,天色已晓,文鸯人马不知所向,只见魏兵大胜。钦不战而退。魏兵乘势追杀,钦引兵望寿春而走。 却说魏殿中校尉尹大目,乃曹爽心腹之人,因爽被司马懿谋杀,故事司马师,常有杀师报爽之心;又素与文钦交厚。今见师眼瘤突出,不能动止,乃入帐告曰:“文钦本无反心,今被毋丘俭逼迫,以致如此。某去说之,必然来降。”师从之。大目顶盔惯甲,乘马来赶文钦;看看赶上,乃高声大叫曰:“文刺史见尹大目么?”钦回头视之,大目除盔放于鞍鞒之前,以鞭指曰:“文刺史何不忍耐数日也?”此是大目知师将亡,故来留钦。钦不解其意,厉声大骂,便欲开弓射之。大目大哭而回。钦收聚人马奔寿春时,已被诸葛诞引兵取了;欲复回项城时,胡遵、王基、邓艾三路兵皆到。钦见势危,遂投东吴孙峻去了。却说毋丘俭在项城内,听知寿春已失,文钦势败,城外三路兵到,俭遂尽撤城中之兵出战。正与邓艾相遇,俭令葛雍出马,与艾交锋,不一合,被艾一刀斩之,引兵杀过阵来。毋丘俭死战相拒。江淮兵大乱。胡遵、王基引兵四面夹攻。毋丘俭敌不住,引十余骑夺路而走。前至慎县城下,县令宋白开门接入,设席待之。俭大醉,被宋白令人杀了,将头献与魏兵。于是淮南平定。司马师卧病不起,唤诸葛诞入帐,赐以印绶,加为镇东大将军,都督扬州诸路军马;一面班师回许昌。师目痛不止,每夜只见李丰、张缉、夏侯玄三人立于榻前。师心神恍惚,自料难保,遂令人往洛阳取司马昭到。昭哭拜于床下。师遗言曰:“吾今权重,虽欲卸肩,不可得也。汝继我为之,大事切不可轻托他人,自取灭族之祸。”言讫,以印绶付之,泪流满面。昭急欲问时,师大叫一声,眼睛迸出而死。时正元二年二月也。于是司马昭发丧,申奏魏主曹髦。 髦遣使持诏到许昌,即命暂留司马昭屯军许昌,以防东吴。昭心中犹豫未决。钟会曰:“大将军新亡,人心未定,将军若留守于此。万一朝廷有变,悔之何及?”昭从之,即起兵还屯洛水之南。髦闻之大惊。太尉王肃奏曰:“昭既继其兄掌大权,陛下可封爵以安之。”髦遂命王肃持诏,封司马昭为大将军、录尚书事。昭入朝谢恩毕。自此,中外大小事情,皆归于昭。却说西蜀细作哨知此事,报入成都。姜维奏后主曰:“司马师新亡,司马昭初握重权,必不敢擅离洛阳。臣请乘间伐魏,以复中原。”后主从之,遂命姜维兴师伐魏。维到汉中,整顿人马。征西大将军张翼曰:“蜀地浅狭,钱粮鲜薄,不宜远征;不如据险守分,恤军爱民:此乃保国之计也。”维曰:“不然。昔丞相未出茅庐,已定三分天下,然且六出祁山以图中原;不幸半途而丧,以致功业未成。今吾既受丞相遗命,当尽忠报国以继其志,虽死而无恨也。今魏有隙可乘,不就此时伐之,更待何时?”夏侯霸曰:“将军之言是也。可将轻骑先出枹罕。若得洮西南安,则诸郡可定。”张翼曰:“向者不克而还,皆因军出甚迟也。兵法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今若火速进兵,使魏人不能提防,必然全胜矣。” 于是姜维引兵五万,望枹罕进发。兵至洮水,守边军士报知雍州刺史王经、征西将军陈泰。王经先起马步兵七万来迎。姜维分付张翼如此如此,又分付夏侯霸如此如此:二人领计去了;维乃自引大军背洮水列阵。王经引数员牙将出而问曰:“魏与吴、蜀,已成鼎足之势;汝累次入寇,何也?”维曰:“司马师无故废主,邻邦理宜问罪,何况仇敌之国乎?”经回顾张明、花永、刘达、朱芳四将曰:“蜀兵背水为阵。败则皆没于水矣。姜维骁勇,汝四将可战之。彼若退动,便可追击。”四将分左右而出,来战姜维。维略战数合,拨回马望本阵中便走。王经大驱士马,一齐赶来。维引兵望着洮水而走;将次近水,大呼将士曰:“事急矣!诸将何不努力!”众将一齐奋力杀回,魏兵大败。张翼、夏侯霸抄在魏兵之后,分两路杀来,把魏兵困在垓心。维奋武扬威,杀入魏军之中,左冲右突,魏兵大乱,自相践踏,死者大半,逼入洮水者无数,斩首万余,垒尸数里。王经引败兵百骑,奋力杀出,径往狄道城而走;奔入城中,闭门保守。 姜维大获全功,犒军已毕,便欲进兵攻打狄道城。张翼谏曰:“将军功绩已成,威声大震,可以止矣。今若前进,倘不如意,正如‘画蛇添足’也。”维曰:“不然。向者兵败,尚欲进取,纵横中原;今日洮水一战,魏人胆裂,吾料狄道唾手可得。汝勿自堕其志也。”张翼再三劝谏,维不从,遂勒兵来取狄道城。却说雍州征西将军陈泰,正欲起兵与王经报兵败之仇,忽兖州刺史邓艾引兵到。泰接着,礼毕,艾曰:“今奉大将军之命,特来助将军破敌。”泰问计于邓艾,艾曰:“洮水得胜,若招羌人之众,东争关陇,传檄四郡:此吾兵之大患也。今彼不思如此,却图狄道城;其城垣坚固,急切难攻,空劳兵费力耳。吾今陈兵于项岭,然后进兵击之,蜀兵必败矣。”陈泰曰:“真妙论也!”遂先拨二十队兵,每队五十人,尽带旌旗、鼓角、烽火之类,日伏夜行,去狄道城东南高山深谷之中埋伏;只待兵来,一齐鸣鼓吹角为应,夜则举火放炮以惊之。调度已毕,专候蜀兵到来。于是陈泰、邓艾,各引二万兵相继而进。却说姜维围住狄道城,令兵八面攻之,连攻数日不下,心中郁闷,无计可施。是日黄昏时分,忽三五次流星马报说:“有两路兵来,旗上明书大字:一路是征西将军陈泰,一路是兖州刺史邓艾。”维大惊,遂请夏侯霸商议。霸曰:“吾向尝为将军言:邓艾自幼深明兵法,善晓地理。今领兵到,颇为劲敌。”维曰:“彼军远来,我休容他住脚,便可击之。”乃留张翼攻城,命夏侯霸引兵迎陈泰。维自引兵来迎邓艾。行不到五里,忽然东南一声炮响,鼓角震地,火光冲天。维纵马看时,只见周围皆是魏兵旗号。维大惊曰:“中邓艾之计矣!”遂传令教夏侯霸、张翼各弃狄道而退。于是蜀兵皆退于汉中。维自断后,只听得背后鼓声不绝,维退入剑阁之时,方知火鼓二十余处,皆虚设也。维收兵退屯于钟提。 且说后主因姜维有洮西之功,降诏封维为大将军。维受了职,上表谢恩毕,再议出师伐魏之策。正是:成功不必添蛇足,讨贼犹思奋虎威。 不知此番北伐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三十六计 · 敌战计 · 无中生有
“无中生有”之计蕴含深刻的哲理,其本意是指发现人们没有注意到的事物或者现象。用假想欺骗敌人,但并不是完全弄虚作假,而是要巧妙地由假变真,由虚变实,以各种假想掩盖真象,造成敌人的错觉,出其不意地打击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