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 ] 庄子
鲁有兀者王骀,从之游者与仲尼相若。 常季问于仲尼曰:“王骀,兀者也,从之游者与夫子中分鲁。立不教,坐不议。虚而往,实而归。固有不言之教,无形而心成者邪?是何人也?” 仲尼曰:“夫子,圣人也,丘也直后而未往耳!丘将以为师,而况不若丘者乎!奚假鲁国,丘将引天下而与从之。” 常季曰:“彼兀者也,而王先生,其与庸亦远矣。若然者,其用心也,独若之何?” 仲尼曰:“死生亦大矣,而不得与之变;虽天地覆坠,亦将不与之遗;审乎无假而不与物迁,命物之化而守其宗也。” 常季曰:“何谓也?” 仲尼曰:“自其异者视之,肝胆楚越也;自其同者视之,万物皆一也。夫若然者,且不知耳目之所宜,而游心乎德之和。物视其所一而不见其所丧,视丧其足犹遗土也。” 常季曰:“彼为己,以其知得其心,以其心得其常心。物何为最之哉?” 仲尼曰:“人莫鉴于流水而鉴于止水。唯止能止众止。受命于地,唯松柏独也正,在冬夏青青;受命于天,唯尧、舜独也正,在万物之首。幸能正生,以正众生。夫保始之徵,不惧之实,勇士一人,雄入于九军。将求名而能自要者而犹若是,而况官天地、府万物、直寓六骸、象耳目、一知之所知而心未尝死者乎!彼且择日而登假,人则从是也。彼且何肯以物为事乎!” 申徒嘉,兀者也,而与郑子产同师于伯昏无人。子产谓申徒嘉曰:“我先出则子止,子先出则我止。”其明日,又与合堂同席而坐。子产谓申徒嘉曰:“我先出则子止,子先出则我止。今我将出,子可以止乎?其未邪?且子见执政而不违,子齐执政乎?” 申徒嘉曰:“先生之门固有执政焉如此哉?子而说子之执政而后人者也。闻之曰:‘鉴明则尘垢不止,止则不明也。久与贤人处则无过。’今子之所取大者,先生也,而犹出言若是,不亦过乎!” 子产曰:“子既若是矣,犹与尧争善。计子之德,不足以自反邪?” 申徒嘉曰:“自状其过以不当亡者众;不状其过以不当存者寡。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唯有德者能之。游于羿之彀中。中央者,中地也;然而不中者,命也。人以其全足笑吾不全足者众矣,我怫然而怒,而适先生之所,则废然而反。不知先生之洗我以善邪?吾之自寐邪?吾与夫子游十九年,而未尝知吾兀者也。今子与我游于形骸之内,而子索我于形骸之外,不亦过乎!” 子产蹴然改容更貌曰:“子无乃称!” 鲁有兀者叔山无趾,踵见仲尼。 仲尼曰:“子不谨,前既犯患若是矣。虽今来,何及矣!” 无趾曰:“吾唯不知务而轻用吾身,吾是以亡足。今吾来也,犹有尊足者存,吾是以务全之也。夫天无不覆,地无不载,吾以夫子为天地,安知夫子之犹若是也!” 孔子曰:“丘则陋矣!夫子胡不入乎?请讲以所闻。”无趾出。孔子曰:“弟子勉之!夫无趾,兀者也,犹务学以复补前行之恶,而况全德之人乎!” 无趾语老聃曰:“孔丘之于至人,其未邪?彼何宾宾以学子为?彼且以蕲以諔诡幻怪之名闻,不知至人之以是为己桎梏邪?” 老聃曰:“胡不直使彼以死生为一条,以可不可为一贯者,解其桎梏,其可乎?” 无趾曰:“天刑之,安可解!” 鲁哀公问于仲尼曰:“卫有恶人焉,曰哀骀它。丈夫与之处者,思而不能去也;妇人见之,请于父母曰:‘与为人妻,宁为夫子妾’者,数十而未止也。未尝有闻其唱者也,常和人而已矣。无君人之位以济乎人之死,无聚禄以望人之腹,又以恶骇天下,和而不唱,知不出乎四域,且而雌雄合乎前,是必有异乎人者也。寡人召而观之,果以恶骇天下。与寡人处,不至以月数,而寡人有意乎其为人也;不至乎期年,而寡人信之。国无宰,而寡人传国焉。闷然而后应,氾而若辞。寡人丑乎,卒授之国。无几何也,去寡人而行。寡人恤焉若有亡也,若无与乐是国也。是何人者也!” 仲尼曰:“丘也尝使于楚矣,适见豚子食于其死母者。少焉眴若,皆弃之而走。不见己焉尔,不得其类焉尔。所爱其母者,非爱其形也,爱使其形者也。战而死者,其人之葬也不以翣资;刖者之屡,无为爱之。皆无其本矣。为天子之诸御:不爪剪,不穿耳;取妻者止于外,不得复使。形全犹足以为尔,而况全德之人乎!今哀骀它未言而信,无功而亲,使人授己国,唯恐其不受也,是必才全而德不形者也。” 哀公曰:“何谓才全?” 仲尼曰:“死生、存亡、穷达、贫富、贤与不肖、毁誉、饥渴、寒暑,是事之变、命之行也。日夜相代乎前,而知不能规乎其始者也。故不足以滑和,不可入于灵府。使之和豫,通而不失于兑。使日夜无隙,而与物为春,是接而生时于心者也。是之谓才全。” “何谓德不形?” 曰:“平者,水停之盛也。其可以为法也,内保之而外不荡也。德者,成和之修也。德不形者,物不能离也。” 哀公异日以告闵子曰:“始也吾以南面而君天下,执民之纪而忧其死,吾自以为至通矣。今吾闻至人之言,恐吾无其实,轻用吾身而亡吾国。吾与孔丘非君臣也,德友而已矣!” 闉跂支离无唇说卫灵公,灵公说之,而视全人:脰其肩肩。甕盎大瘿说齐桓公,桓公说之,而视全人:其脰肩肩。故德有所长而形有所忘。人不忘其所忘而忘其所不忘,此谓诚忘。 故圣人有所游,而知为孽,约为胶,德为接,工为商。圣人不谋,恶用知?不斫,恶用胶?无丧,恶用德?不货,恶用商?四者,天鬻也。天鬻者,天食也。既受食于天,又恶用人!有人之形,无人之情。有人之形,故群于人;无人之情,故是非不得于身。眇乎小哉,所以属于人也;謷乎大哉,独成其天。 惠子谓庄子曰:“人故无情乎?” 庄子曰:“然。” 惠子曰:“人而无情,何以谓之人?” 庄子曰:“道与之貌,天与之形,恶得不谓之人?” 惠子曰:“既谓之人,恶得无情?” 庄子曰:“是非吾所谓情也。吾所谓无情者,言人之不以好恶内伤其身,常因自然而不益生也。” 惠子曰:“不益生,何以有其身?” 庄子曰:“道与之貌,天与之形,无以好恶内伤其身。今子外乎子之神,劳乎子之精,倚树而吟,据槁梧而瞑。天选子之形,子以坚白鸣。”
兀:通作“跀”(yuè),断足的刑法。“兀者”指受过跀刑只有一只脚的人。王骀(tái):假托的人名。 常季:鲁国贤人,传说为孔子弟子。 中分鲁:在鲁国平分,意思是在鲁国彼此间差不多,不分上下。 无形:不具有完整的形体。心成:内心世界达到成熟的境界。一说“无形”指不须用形表,“心成”指潜移默化。 直:通作“特”,仅只的意思。后:意思是落在对方的后面。 奚:何。假:已,只。 王:突出、超过的意思;“王先生”即远远超过了先生。 庸:平庸,这里指平常的人。“其与庸亦远矣”,是说他跟平常人相比也就相差很远很远了。 若之何:如何,怎么样。 遗:失。“不与之遗”是说不会随着天翻地覆的情况而丧失。 审:明悉,通晓。假:凭依;“无假”即是“无待”。旧注“假”通作“瑕”,指审度自己没有一点儿毛病;姑备参考。 命:任。“命物之化”就是听任事物的变化。宗:本,主旨。 肝胆楚越:肝胆两种器官紧紧相连,楚越两国相去甚远,喻指邻近的肝胆同于一体之中也像是楚越那样相去甚远。 一:同一,一样的。 耳目之所宜:指适宜于听觉、视觉的东西。 游心:使心灵自由驰骋遨游。和:混同。 所一:同一的方面。所丧:失去而引起差异的一面。 遗土:失落土块。 以下四句很不好理解,各家断句也不一致,这里取传统的断句方法。为己:即修己。知(zhì):智慧。“为己以其知”即“以其知为己”,意思是运用自己的才智来修养自己。 得其心以其心:即以其心得其心,大意是,用自己的心智去求取自己的理念。 常心:真常之心,即忘知忘觉,无思无虑的心境。 物:外物,这里指众多的门徒。何为:为何,为什么。最:聚集。 鉴:“鉴”字的异体,照看,审察的意思。远古无镜子,人们对着盛有水的器皿照看就像今天照镜子一样,故有“鉴于止水”而“莫鉴于流水”的说法。 唯止能止众止:唯有静止之物方能照人,方能使别的什么东西也静止下来。 以下四句有的版本为六句:“受命于地,唯松柏独也正,在冬夏青青;受命于天,唯尧舜独也正,在万物之首”,句式要工整得多,姑备参考。 正生:即正己,指端正自己的品行。下句“正众生”即端正他人的品行。 始:本初之态。征:迹象。 九:非实数,“九军”犹言千军万马。一说天子六军,诸侯三军,故名九军。 要:通作“徼”,求取的意思。 官:主宰。 府:包藏。 寓六骸:把自身的躯体当作寓所。 象:表象。 一知:自然赋予的智慧。 假:通作“格”,陟升的意思。 肎:“肯字之古本字。 郑子产:郑国的大政治家。伯昏无人:假托的人名。 止:停止,留下。 其:还是、抑或。 执政:子产曾是郑国执政大臣,故有此说。违:回避。申徒嘉为一兀者,地位低下而子产位尊,不愿与之同步,故有先出、留止的一段话。 齐:跟……齐一、一样,向……看齐;“齐执政”意思是跟执政大臣齐一,即把自己看得跟执政大臣一样。 固:岂。全句大意是,哪有执掌政务的大臣如此拜师从学的呢?言外之意是,伯昏无人门下没有贵贱之分,要分贵贱就不会到这里来拜师从学。 说(yuè)通作“悦,”喜悦。后人:以别人为后,含有瞧不起别人的意思。 大者:这里指广博精深的见识。 计:计算,估量。反:反省。这句语意有所隐含,好像是说受过刑断还不足以使自己有所反省吗? 状:陈述,含有为自己的过失辩解的意思。其过:自己的过失。以:认为。亡:丢失、失去,这里指使身体残缺,与下句“存”字表示保全的含义相对应。 羿:古代神话传说中的善射者。彀(gòu):张满弓弩。“彀中”指弓箭射程范围之内,喻指人们生活的社会范围。 中(zhòng):地:最易射中的地方。 怫(bó)然:勃然,发怒时盛气的样子。 先生:指伯昏无人。所:寓所。 废然:怒气消失的样子。反:返,指回复到原有的正常神态。 洗我以善:即以善洗我,用善道来教诲我。 夫子:指伯昏无人。 形骸之内:指人的精神世界。“游于形骸之内”即以德相交,精神世界相通。 形骸之外:指人的外在形体。索:要求。 蹴(cù)然:恭敬不安的样子。更:更改。 乃:仍。称:说。 踵:脚后跟,这里指用脚后跟走路。叔山无趾被刑断脚趾,所以只能用脚后跟来走路。 何及:怎么赶得上。言外之意怎么能够补救。 不知务:犹言不通晓事理。 尊足:即尊于足,“尊足者”意思是比脚更尊贵的东西,这里指道德修养。 务:务求,努力做到。 无:莫名,没有什么。 陋:浅薄固陋。 全德:保全了道德修养。一说“全德”即全体,指形体没有残缺。从上下文意看,后说更合理些。 老聃(dān):即老子,姓李,名聃。 宾宾:频频。学子:即学于子,向老聃请教。 蕲(qí):求。 (chù)诡:奇异。“ 诡幻怪”四字词义相近,都含有奇特、怪异、虚妄的意思。 桎梏:古代的一种刑具,犹如今言脚镣手铐,喻指束缚自己的工具。 一条:一致,一样的。 贯:通。“一贯”即齐一相通。 天:自然。刑:这里讲作“惩罚”的意思。 恶人:丑陋的人。 哀骀(tái)它(tuō):虚构的人名。 丈夫:古代成年男子的通称。 去:离开。 唱:唱导,前导;跟下句的“和”相对应。 君人之位:即统治别人的地位。济:救助。 禄:俸禄,这里泛指财物。望:月儿满圆;这里引申用其饱满之义,“望人之腹”即使人人都能吃饱。 骇:惊扰。 四域:四周的邻界。 雌雄:这里泛指妇女和男人。合:亲近。 寡人:古代国君的谦称。 意:猜想,意料。“有意乎其为人”意思是,对于他的为人有了了解。 期(jī)年:一周年。 —宰:主持政务的官员。 闷然:神情淡漠的样子。 氾:这里形容心不在焉,有口无心的样子。辞:推却。 恤(xù):“恤”字的异体,忧虑。亡:失。 使:出使。一说“出使”即出游。 少焉:一会儿。眴(shùn)若:惊惶的样子。走:跑。 使:主使,支配。 翣(shà):古代出殡时棺木上的饰物,形同羽扇。资:送。 刖(yuè):断足的刑罚。屦(jù):用麻、葛等制成的单底鞋,这里泛指鞋子。连续两句都是比喻:战死之人埋葬沙场无须棺木,当然也就用不着棺饰,砍断了脚的人无须穿鞋,当然也就用不着鞋子,意在说明失去了根本外在的东西也就同时失去了可爱的价值。 诸御:宫中御女,即宫女。 剪(jiǎn):“剪”字的异体。联系下一句,不修指甲,不穿耳眼,意在说明不加修饰以显本质。 取:通作“娶”。旧注男女婚娶之后便不再前往宫中服役。 尔:如此。 形:表露在外的意思。 穷:困窘,走头无路。达:通畅、顺利。 命之行:自然的运行,指非人为造成的情况变化。 相代:相互更替。 规:窥。 滑(gǔ):通作“汩”,乱的意思。和:谐和,均衡。 灵府:心灵。 豫:安适。 兑(yuè):悦,欢乐。 郤(xì):通作“隙”,间隙的意思。 接:接触外物。时:顺时,顺应四时而作的意思。 法:仿效,借鉴。 荡:动。 成和之脩:事得以成功、物得以顺和的极高修养。“脩”同“修”。 闵子:人名,孔子的弟子。 纪:纲纪。 说(yuè):通“悦”;喜欢。 脰(dòu):颈项。肩肩:细小的样子。 瓮(wèng)(àng):腹大口小的陶制盛器。“”字亦作“盎”。瘿(yǐng):瘤。颈下的瘤子大如瓮盎,这里也是用畸形特征作为人名。 诚:真实。 孽(niè):祸根。 约:盟誓。胶:粘固,胶着。“约为胶”意思是把盟约当成胶着似的束缚。 德为接:意思是把施德看作交接外物的手段。⑨工:工巧。 斲(zhuó):“斫”字的异体,砍削的意思。 丧(shàng):丢失、缺损。 货:意思是买卖东西以谋利。 天:自然。鬻(yù):通作“育”,养育的意思。 天食:禀受自然的饲养和供给。 眇(miǎo):通作“秒”,微小的意思。 謷(áo):高大的样子。 惠子:即惠施,名家的代表人物。 道:中国古代哲学中的“道”,含义十分复杂,这里与“天”对应,“天”指事物的自然,“道”可能是指事物的本原,即宇宙万物的本体。 益:增添。 劳:耗费。 据:靠,凭依。槁梧:指用梧桐木做成的几案。瞑(mián):通作“眠”,假寐的意思。 天选:自然的授予。 坚白:“坚白”论是古代名家的著名言论,它以石为喻,指石之白色与石之坚质都独立于“石”。庄子对于这一类辩论极不赞赏,斥之为无稽之谈。
本篇的中心在于讨论人的精神世界,应该怎样反映宇宙万物的本原观念和一体性观念。庄子在本篇里所说的“德”,并非通常理解的道德或者德行,而是指一种心态。庄子认为宇宙万物均源于“道”,而万事万物尽管千差万别,归根到底又都浑然为一,从这两点出发,体现在人的观念形态上便应是“忘形”与“忘情”。所谓“忘形”就是物我俱化,死生同一;所谓“忘情”就是不存在宠辱、贵贱、好恶、是非。这种“忘形”与“忘情”的精神状态就是庄子笔下的“德”。“充”指充实,“符”则是证验的意思。
鲁国有个被砍掉一只脚的人,名叫王骀,可是跟从他学习的人却跟孔子的门徒一样多。孔子的学生常季向孔子问道;“王骀是个被砍去了一只脚的人,跟从他学习的人在鲁国却和先生的弟子相当。他站着不能给人教诲,坐着不能议论大事;弟子们却空怀而来,学满而归。难道确有不用言表的教导,身残体秽内心世界也能达到成熟的境界吗?这又是什么样的人呢?”孔子回答说:“王骀先生是一位圣人,我的学识和品行都落后于他,只是还没有前去请教他罢了。我将把他当作老师,何况学识和品行都不如我孔丘的人呢!何止鲁国,我将引领天下的人跟从他学习。” 常季说:“他是一个被砍去了一只脚的人,而学识和品行竟超过了先生,跟平常人相比相差就更远了。像这样的人,他运用心智是怎样与众不同的呢?”仲尼回答说:“死或生都是人生变化中的大事了,可是死或生都不能使他随之变化;即使天翻过来地坠下去,他也不会因此而丧失、毁灭。他通晓无所依凭的道理而不随物变迁,听任事物变化而信守自己的要旨。”常季说:“这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从事物千差万别的一面去看,邻近的肝胆虽同处于一体之中也像是楚国和越国那样相距很远;从事物都有相同的一面去看,万事万物又都是同一的。像这样的人,将不知道耳朵眼睛最适宜何种声音和色彩,而让自己的心思自由自在地遨游在忘形、忘情的浑同境域之中。外物看到了它同一的方面却看不到它因失去而引起差异的一面,因而看到丧失了一只脚就像是失落了土块一样。” 常季说:“他运用自己的智慧来提高自己的道德修养,他运用自己的心智去追求自己的理念。如果达到了忘情、忘形的境界,众多的弟子为什么还聚集在他的身边呢?”孔子回答说:“一个人不能在流动的水面照见自己的身影而是要面向静止的水面,只有静止的事物才能使别的事物也静止下来。各种树木都受命于地,但只有松树、柏树独自傲然挺立,无论冬夏都郁郁青青;每个人都受命于天,但只有虞舜道德品行最为端正。幸而他们都善于端正自己的品行,因而能端正他人的品行。保全本初时的迹象,心怀无所畏惧的胆识;勇士只身一人,也敢称雄于千军万马。一心追逐名利而自我索求的人,尚且能够这样,何况那主宰天地,包藏万物,只不过把躯体当作寓所,把耳目当作外表,掌握了自然赋予的智慧所通解的道理,而精神世界又从不曾有过衰竭的人呢!他定将选择好日子升登最高的境界,人们将紧紧地跟随着他。他还怎么会把聚合众多弟子当成一回事呢!” 申徒嘉是个被砍掉了一只脚的人,跟郑国的子产同拜伯昏无人为师。子产对申徒嘉说:“我先出去那么你就留下,你先出去那么我就留下。”到了第二天,子产和申徒嘉同在一个屋子里、同在一条席子上坐着。子产又对申徒嘉说:“我先出去那么你就留下,你先出去那么我就留下。现在我将出去,你可以留下吗,抑或是不留下呢?你见了我这执掌政务的大官却不知道回避,你把自己看得跟我执政的大臣一样吗?” 申徒嘉说:“伯昏无人先生的门下,哪有执政大臣拜师从学的呢?你津津乐道执政大臣的地位把别人都不放在眼里吗?我听说这样的话:‘镜子明亮尘垢就没有停留在上面,尘垢落在上面镜子也就不会明亮。长久地跟贤人相处便会没有过错’。你拜师从学追求广博精深的见识,正是先生所倡导的大道。而你竟说出这样的话,不是完全错了吗!” 子产说:“你已经如此形残体缺,还要跟唐尧争比善心,你估量你的德行,受过断足之刑还不足以使你有所反省吗?”申徒嘉说:“自个儿陈述或辩解自己的过错,认为自己不应当形残体缺的人很多;不陈述或辩解自己的过错,认为自己不应当形整体全的人很少。懂得事物之无可奈何,安于自己的境遇并视如命运安排的那样,只有有德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一个人来到世上就象来到善射的后羿张弓搭箭的射程之内,中央的地方也就是最容易中靶的地方,然而却没有射中,这就是命。用完整的双脚笑话我残缺不全的人很多,我常常脸色陡变怒气填胸;可是只要来到伯昏无人先生的寓所,我便怒气消失回到正常的神态。真不知道先生用什么善道来洗刷我的呢?我跟随先生十九年了,可是先生从不曾感到我是个断了脚的人。如今你跟我心灵相通、以德相交,而你却用外在的形体来要求我,这不又完全错了吗?”子产听了申徒嘉一席话深感惭愧,脸色顿改而恭敬地说:“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鲁国有个被砍去脚趾的人,名叫叔山无趾,靠脚后跟走路去拜见孔子。孔子对他说:“你极不谨慎,早先犯了过错才留下如此的后果。虽然今天你来到了我这里,可是怎么能够追回以往呢!”叔山无趾说:“我只因不识事理而轻率作践自身,所以才失掉了两只脚趾。如今我来到你这里,还保有比双脚更为可贵的道德修养,所以我想竭力保全它。苍天没有什么不覆盖,大地没有什么不托载,我把先生看作天地,哪知先生竟是这样的人!”孔子说:“我孔丘实在浅薄。先生怎么不进来呢,请把你所知晓的道理讲一讲。”叔山无趾走了。孔子对他的弟子说:“你们要努力啊。叔山无趾是一个被砍掉脚趾的人,他还努力进学来补救先前做过的错事,何况道德品行乃至身形体态都没有什么缺欠的人呢!” 叔山无趾对老子说:“孔子作为一个道德修养至尚的人,恐怕还未能达到吧?他为什么不停地来向你求教呢?他还在祈求奇异虚妄的名声能传扬于外,难道不懂得道德修养至尚的人总是把这一切看作是束缚自己的枷锁吗?”老子说:“怎么不径直让他把生和死看成一样,把可以与不可以看作是齐一的,从而解脱他的枷锁,这样恐怕也就可以了吧?”叔山无趾说:“这是上天加给他的处罚,哪里可以解脱!” 鲁哀公向孔子问道:“卫国有个面貌十分丑陋的人,名叫哀骀它。男人跟他相处,常常想念他而舍不得离去。女人见到他便向父母提出请求,说‘与其做别人的妻子,不如做哀骀它先生的妾,’这样的人已经十多个了而且还在增多。从不曾听说哀骀它唱导什么,只是常常附和别人罢了。他没有居于统治者的地位而拯救他人于临近败亡的境地,他没有聚敛大量的财物而使他人吃饱肚子。他面貌丑陋使天下人吃惊,又总是附和他人而从没首倡什么,他的才智也超不出他所生活的四境,不过接触过他的人无论是男是女都乐于亲近他。这样的人一定有什么不同于常人的地方。我把他召来看了看,果真相貌丑陋足以惊骇天下人。跟我相处不到一个月,我便对他的为人有了了解;不到一年时间,我就十分信任他。国家没有主持政务的官员,我便把国事委托给他。他神情淡漠地回答,漫不经心又好像在加以推辞。我深感羞愧,终于把国事交给了他。没过多久,他就离开我走掉了,我内心忧虑像丢失了什么,好像整个国家没有谁可以跟我一道共欢乐似的。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孔子说:“我孔丘也曾出使到楚国,正巧看见一群小猪在吮吸刚死去的母猪的乳汁,不一会又惊惶地丢弃母猪逃跑了。因为不知道自己的同类已经死去,母猪不能像先前活着时那样哺育它们。小猪爱它们的母亲,不是爱它的形体,而是爱支配那个形体的精神。战死沙场的人,他们埋葬时无须用棺木上的饰物来送葬,砍掉了脚的人对于原来穿过的鞋子,没有理由再去爱惜它,这都是因为失去了根本。做天子的御女,不剪指甲不穿耳眼;婚娶之人只在宫外办事,不会再到宫中服役。为保全形体尚且能够做到这一点,何况德性完美而高尚的人呢?如今哀骀它他不说话也能取信于人,没有功绩也能赢得亲近,让人乐意授给他国事,还唯恐他不接受,这一定是才智完备而德不外露的人。” 鲁哀公问:“什么叫做才智完备呢?”孔子说:“死、生、存、亡,穷、达、贫、富,贤能与不肖、诋毁与称誉,饥、渴、寒、暑,这些都是事物的变化,都是自然规律的运行;日夜更替于我们的面前,而人的智慧却不能窥见它们的起始。因此它们都不足以搅乱本性的谐和,也不足以侵扰人们的心灵。要使心灵平和安适,通畅而不失怡悦,要使心境日夜不间断地跟随万物融会在春天般的生气里,这样便会接触外物而萌生顺应四时的感情。这就叫做才智完备。”鲁哀公又问:“什么叫做德不外露呢?”孔子说:“均平是水留止时的最佳状态。它可以作为取而效法的准绳,内心里充满蕴含而外表毫无所动。所谓德,就是事得以成功、物得以顺和的最高修养。德不外露,外物自然就不能离开他了。” 有一天鲁哀公把孔子这番话告诉闵子,说:“起初我认为坐朝当政统治天下,掌握国家的纲纪而忧心人民的死活,便自以为是最通达的了,如今我听到至人的名言,真忧虑没有实在的政绩,轻率作践自身而使国家危亡。我跟孔子不是君臣关系,而是以德相交的朋友呢。” 一个跛脚、伛背、缺嘴的人游说卫灵公,卫灵公十分喜欢他;再看看那些体形完整的人,他们的脖颈实在是太细太细了。一个颈瘤大如瓮盎的人游说齐桓公,齐桓公十分喜欢他;再看看那些体形完整的人,他们的脖颈实在是太细太细的了。所以,在德行方面有超出常人的地方而在形体方面的缺陷别人就会有所遗忘,人们不会忘记所应当忘记的东西,而忘记了所不应当忘记的东西,这就叫做真正的遗忘。因而圣人总能自得地出游,把智慧看作是祸根,把盟约看作是禁锢,把推展德行看作是交接外物的手段,把工巧看作是商贾的行为。圣人从不谋虑,哪里用得着智慧?圣人从不砍削,哪里用得着胶着?圣人从不感到缺损,哪里用得着推展德行?圣人从不买卖以谋利,哪里用得着经商?这四种作法叫做天养。所谓天养,就是禀受自然的饲养。既然受养于自然,又哪里用得着人为!有了人的形貌,不一定有人内在的真情。有了人的形体,所以与人结成群体;没有人的真情,所以是与非都不会汇聚在他的身上。渺小呀,跟人同类的东西!伟大呀,只有浑同于自然。 惠子对庄子说:“人原本就是没有情的吗?”庄子说:“是的”。惠子说:“一个人假若没有情,为什么还能称作人呢?”庄子说:“道赋予人容貌,天赋予人形体,怎么能不称作人呢?”惠子说:“既然已经称作了人,又怎么能够没有情?”庄子回答说:“这并不是我所说的情呀。我所说的无情,是说人不因好恶,而致伤害自身的本性,常常顺任自然而不随意增添些什么。”惠子说:“不添加什么,靠什么来保有自己的身体呢?”庄子回答说:“道赋予人容貌,天赋予人形体,可不要因外在的好恶而致伤害了自己的本性。如今你外露你的心神,耗费你的精力,靠着树干吟咏,凭依几案闭目假寐。自然授予了你的形体,你却以‘坚’、‘白’的诡辩而自鸣得意!”
[ 明 ] 陈子龙
《诉衷情令·春游》是明末文学家陈子龙所作的一首词。上片写一位女子在春天的出游,着笔于人,浓墨重彩。下片则转而写景,写了所见所感的春天的风物。全词采用以景寄情手法,使作品具有很深的意境,写时节由初春转入暮春,语言明丽,格调凄婉,亡国之悲见于言外。
Read Details[ 五代十国 ] 李煜
《子夜歌·人生愁恨何能免》是五代南唐词人李後主写的一首词。这首词作于李後主国亡家破,身为囚虏之後。词的上阕,写对故国难回的伤心,下阕,写对往事成空的哀叹,表达了词人对故国、往事的无限思怀,对囚居生活的极端哀怨,词意凄惋,字里行间,充满着无限的愁恨。
Read Details[ 周 ] 无名氏
全诗四章,每章七句。描写齐女庄姜出嫁卫庄公的壮盛和美貌,着力刻划了庄姜高贵,美丽的形象。描写细致,比喻新鲜,以致清人姚际恒由衷感叹:「千古颂美人者无出其右,是为绝唱。」诗从庄姜身份家世写起,再写其外貌,有如一个特定镜头。最后一节在「河水洋洋」,「葭菼揭揭」优美环境中,铺写「庶姜」「庶士」的盛况,又像是一幅画面,镜头慢慢推向远方,一行人走向远方,给人留下无尽的回味,新鲜生动,而且意味深长。阅罢《硕人》,这幅妙绝千古的「美人图」,留给人们最鲜活的印象,是那倩丽的巧笑,流盼的美目——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诗经》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部诗歌总集。对后代诗歌发展有深远的影响。
Read Details[ 周 ] 左丘明
【经】十有六年春,季孙行父会齐侯于阳谷,齐侯弗及盟。夏五月,公四不视朔。六月戊辰,公子遂及齐侯盟于郪丘。秋八月辛未,夫人姜氏薨。毁泉台。楚人、秦人、巴人灭庸。冬十有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 【传】十六年春,王正月,及齐平。公有疾,使季文子会齐侯于阳谷。请盟,齐侯不肯,曰:「请俟君间。」 夏五月,公四不视朔,疾也。公使襄仲纳赂于齐侯,故盟于郪丘。 有蛇自泉宫出,入于国,如先君之数秋八月辛未,声姜薨,毁泉台。 楚大饥,戎伐其西南,至于阜山,师于大林。又伐其东南,至于阳丘,以侵訾枝。庸人帅群蛮以叛楚。麇人率百濮聚于选,将伐楚。于是申、息之北门不启。 楚人谋徙于阪高。蒍贾曰:「不可。我能往,寇亦能住。不如伐庸。夫麇与百濮,谓我饥不能师,故伐我也。若我出师,必惧而归。百濮离居,将各走其邑,谁暇谋人?」乃出师。旬有五日,百濮乃罢。自庐以往,振廪同食。次于句澨。使庐戢黎侵庸,及庸方城。庸人逐之,囚子扬窗。三宿而逸,曰:「庸师众,群蛮聚焉,不如复大师,且起王卒,合而后进。」师叔曰:「不可。姑又与之遇以骄之。彼骄我怒,而后可克,先君蚡冒所以服陉隰也。」又与之遇,七遇皆北,唯裨、鯈、鱼人实逐之。 庸人曰:「楚不足与战矣。」遂不设备。楚子乘馹,会师于临品,分为二队,子越自石溪,子贝自仞,以伐庸。秦人、巴人从楚师,群蛮从楚子盟。遂灭庸。 宋公子鲍礼于国人,宋饥,竭其粟而贷之。年自七十以上,无不馈诒也,时加羞珍异。无日不数于六卿之门,国之才人,无不事也,亲自桓以下,无不恤也。公子鲍美而艳,襄夫人欲通之,而不可,夫人助之施。昭公无道,国人奉公子鲍以因夫人。 于是华元为右师,公孙友为左师,华耦为司马,鳞鱼雚为司徒,荡意诸为司城,公子朝为司寇。初,司城荡卒,公孙寿辞司城,请使意诸为之。既而告人曰:「君无道,吾官近,惧及焉。弃官则族无所庇。子,身之贰也,姑纾死焉。虽亡子,犹不亡族。」既,夫人将使公田孟诸而杀之。公知之,尽以宝行。荡意诸曰:「盍适诸侯?」公曰:「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国人,诸侯谁纳我?且既为人君,而又为人臣,不如死。」尽以其宝赐左右以使行。夫人使谓司城去公,对曰:「臣之而逃其难,若后君何?」 冬十一月甲寅,宋昭公将田孟诸,未至,夫人王姬使帅甸攻而杀之。荡意诸死之。书曰:「宋人弑其君杵臼。」君无道也。 文公即位,使母弟须为司城。华耦卒,而使荡虺为司马。
Read Details[ 周 ] 左丘明
【经】二年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与夷及其大夫孔父。滕子来朝。三月,公会齐侯、陈侯、郑伯于稷,以成宋乱。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纳于大庙。秋七月,杞侯来朝。蔡侯、郑伯会于邓。九月,入杞。公及戎盟于唐。冬,公至自唐。 【传】二年春,宋督攻孔氏,杀孔父而取其妻。公怒,督惧,遂弑殇公。 君子以督为有无君之心而后动于恶,故先书弑其君。会于稷以成宋乱,为赂故,立华氏也。 宋殇公立,十年十一战,民不堪命。孔父嘉为司马,督为大宰,故因民之不堪命,先宣言曰:「司马则然。」已杀孔父而弑殇公,召庄公于郑而立之,以亲郑。以郜大鼎赂公,齐、陈、郑皆有赂,故遂相宋公。 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纳于大庙。非礼也。臧哀伯谏曰:「君人者将昭德塞违,以临照百官,犹惧或失之。故昭令德以示子孙:是以清庙茅屋,大路越席,大羹不致,粢食不凿,昭其俭也。衮、冕、黻、珽,带、裳、幅、舄,衡、紞、紘、綖,昭其度也。藻、率、鞞、革□,鞶、厉、游、缨,昭其数也。火、龙、黼、黻,昭其文也。五色比象,昭其物也。锡、鸾、和、铃,昭其声也。三辰旗旗,昭其明也。夫德,俭而有度,登降有数。文、物以纪之,声、明以发之,以临照百官,百官于是乎戒惧,而不敢易纪律。今灭德立违,而置其赂器于大庙,以明示百官,百官象之,其又何诛焉?国家之败,由官邪也。官之失德,宠赂章也。郜鼎在庙,章孰甚焉?武王克商,迁九鼎于雒邑,义士犹或非之,而况将昭违乱之赂器于大庙,其若之何?」公不听。周内史闻之曰:「臧孙达其有后于鲁乎!君违不忘谏之以德。」 秋七月,杞侯来朝,不敬,杞侯归,乃谋伐之。 蔡侯、郑伯会于邓,始惧楚也。 九月,入杞,讨不敬也。 公及戎盟于唐,修旧好也。 冬,公至自唐,告于庙也。凡公行,告于宗庙;反行,饮至、舍爵,策勋焉,礼也。 特相会,往来称地,让事也。自参以上,则往称地,来称会,成事也。 初,晋穆侯之夫人姜氏以条之役生太子,命之曰仇。其弟以千亩之战生,命之曰成师。师服曰:「异哉,君之名子也!夫名以制义,义以出礼,礼以体政,政以正民。是以政成而民听,易则生乱。嘉耦曰妃。怨耦曰仇,古之命也。今君命大子曰仇,弟曰成师,始兆乱矣,兄其替乎?」 惠之二十四年,晋始乱,故封桓叔于曲沃,靖侯之孙栾宾傅之。师服曰:「吾闻国家之立也,本大而末小,是以能固。故天子建国,诸侯立家,卿置侧室,大夫有贰宗,士有隶子弟,庶人、工、商,各有分亲,皆有等衰。是以民服事其上而下无觊觎。今晋,甸侯也,而建国。本既弱矣,其能久乎?」 惠之三十年,晋潘父弑昭侯而立桓叔,不克。晋人立孝侯。 惠之四十五年,曲沃庄伯伐翼,弑孝侯。翼人立其弟鄂侯。鄂侯生哀侯。哀侯侵陉庭之田。陉庭南鄙启曲沃伐翼。
Read Details[ 清 ] 杨玉衔
息故里。怅倦鹤归来,暮天无侣。乍觅巢痕梦,飘摇又委风雨。 为旅情味苦。思园莺能诉。谢送我、夜半潮生,一棹归去。 回顾。岭云望远,草绿清明墦祭路。漫虚拟、支茅傍冢,墟烟凝窗户。 松楸抚遍,乱撩起、絮泥闲绪。但注目,似蝶钱灰倦舞。
Read Details[ 唐 ] 白居易
此诗抓住特定环境中人物的性格特征进行细致的描写,成功地刻画出一个安适闲淡的老翁形象。前半部分从老翁在秋雨之夜就寝情况刻画他的性格,后半部分进一步描绘老翁睡醒之后的情况。全诗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诗人暮年政治上心灰意懒、生活上孤寂闲散的状况。
Read Details[ 周 ] 孔子
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 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 夫子哂之。 “求,尔何如?” 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 “赤,尔何如?” 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 “点,尔何如?” 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 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 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三子者出,曾晳后。曾晳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 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 曰:“夫子何哂由也?” 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唯求则非邦也与?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唯赤则非邦也与?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Read Details[ 宋 ] 张镃
本篇为抒写相思离情之词,题材陈旧,选用的意象也很传统,称不上名作精品,但从对本词的分析中,却能看出南宋密丽一派的长调在意象营构上的普遍特点。一是意象更为密集。表现在全词,不再是简单的上片景下片情,或上片情下片景,却往往以景代情,景中寓情;表现在词句中,不是一句一象,而是一句多象。二是意象更加精细。每个形象的中心词前面常用另一个词来修饰。这些修饰词往往来自作者对景物的敏锐感受,从中可以窥见主人公内心颤动着的深沉情思。三是意象更有层次。密集、精细容易“质实”而“凝涩晦味”,故需要恰当的层次节奏使其具有流美之感。本词从起处“幽梦”、“重阴”的抑郁,到结处自立盟誓式的率直,情感体现出一种向外扩张的趋势,与之相适应,句式往往是先短后长,使语势如浪阵阵外涌。另外,动词的选择也颇为讲究,如“初回”、“未开”、“暗通”、“半启”、“空望”,以程度副词来表现情绪的细微变化,耐人寻味。
Read Details[ 明 ] 罗贯中
却说曹操欲斩刘岱、王忠。孔融谏曰:“二人本非刘备敌手,若斩之,恐失将士之心。”操乃免其死,黜罢爵禄。欲自起兵伐玄德。孔融曰:“方今隆冬盛寒,未可动兵,待来春未为晚也。可先使人招安张绣、刘表,然后再图徐州。”操然其言,先遣刘晔往说张绣。晔至襄城,先见贾诩,陈说曹公盛德。诩乃留晔于家中。次日来见张绣,说曹公遣刘晔招安之事。正议间,忽报袁绍有使至。绣命入。使者呈上书信。绣览之,亦是招安之意。诩问来使曰:“近日兴兵破曹操,胜负何如?”使曰:“隆冬寒月,权且罢兵。今以将军与荆州刘表俱有国士之风,故来相请耳。”诩大笑曰:“汝可便回见本初,道汝兄弟尚不能容,何能容天下国士乎!”当面扯碎书,叱退来使。 张绣曰:“方今袁强曹弱;今毁书叱使,袁绍若至,当如之何?”诩曰:“不如去从曹操。”绣曰:“吾先与操有仇,安得相容?”诩曰:“从操其便有三:夫曹公奉天子明诏,征伐天下,其宜从一也;绍强盛,我以少从之,必不以我为重,操虽弱,得我必喜,其宜从二也;曹公王霸之志,必释私怨,以明德于四海,其宜从三也。愿将军无疑焉。”绣从其言,请刘晔相见。晔盛称操德,且曰:“丞相若记旧怨,安肯使某来结好将军乎?”绣大喜,即同贾诩等赴许都投降。绣见操,拜于阶下。操忙扶起,执其手曰:“有小过失,勿记于心。”遂封绣为扬武将军,封贾诩为执金吾使。 操即命绣作书招安刘表。贾诩进曰:“刘景升好结纳名流,今必得一有文名之士往说之,方可降耳。”操问荀攸曰:“谁人可去?”攸曰:“孔文举可当其任。”操然之。攸出见孔融曰:“丞相欲得一有文名之士,以备行人之选。公可当此任否?”融曰:“吾友祢衡,字正平,其才十倍于我。此人宜在帝左右,不但可备行人而已。我当荐之天子。”于是遂上表奏帝。其文曰:“臣闻洪水横流,帝思俾乂;旁求四方,以招贤俊。昔世宗继统,将弘基业;畴咨熙载,群士响臻。陛下睿圣,纂承基绪,遭遇厄运,劳谦日昃;维岳降神,异人并出。窃见处士平原祢衡:年二十四,字正平,淑质贞亮,英才卓跞。初涉艺文,升堂睹奥;目所一见,辄诵之口,耳所暂闻,不忘于心;性与道合,思若有神;弘羊潜计,安世默识,以衡准之,诚不足怪。忠果正直,志怀霜雪;见善若惊,嫉恶若仇;任座抗行,史鱼厉节,殆无以过也。鸷鸟累百,不如一鹗;使衡立朝,必有可观。飞辩骋词,溢气坌涌;解疑释结,临敌有余。昔贾谊求试属国,诡系单于;终军欲以长缨,牵制劲越:弱冠慷慨,前世美之。近日路粹、严象,亦用异才,擢拜台郎。衡宜与为比。如得龙跃天衢,振翼云汉,扬声紫微,垂光虹蜺,足以昭近署之多士,增四门之穆穆。钧天广乐,必有奇丽之观;帝室皇居,必蓄非常之宝。若衡等辈,不可多得。激楚、阳阿,至妙之容,掌伎者之所贪;飞兔、腰袅,绝足奔放,良、乐之所急也。臣等区区,敢不以闻?陛下笃慎取士,必须效试,乞令衡以褐衣召见。如无可观采,臣等受面欺之罪。”帝览表,以付曹操。操遂使人召衡至。礼毕,操不命坐。祢衡仰天叹曰:“天地虽阔,何无一人也!”操曰:“吾手下有数十人,皆当世英雄,何谓无人?”衡曰:“愿闻。”操曰:“荀彧、荀攸、郭嘉、程昱,机深智远,虽萧何、陈平不及也。张辽、许褚、李典、乐进,勇不可当,虽岑彭、马武不及也。吕虔、满宠为从事,于禁、徐晃为先锋;夏侯惇天下奇才,曹子孝世间福将。安得无人?”衡笑曰:“公言差矣!此等人物,吾尽识之:荀彧可使吊丧问疾,荀攸可使看坟守墓,程昱可使关门闭户,郭嘉可使白词念赋,张辽可使击鼓鸣金,许褚可使牧牛放马,乐进可使取状读招,李典可使传书送檄,吕虔可使磨刀铸剑,满宠可使饮酒食糟,于禁可使负版筑墙,徐晃可使屠猪杀狗;夏侯惇称为完体将军,曹子孝呼为要钱太守。其余皆是衣架、饭囊、酒桶、肉袋耳!”操怒曰:“汝有何能?”衡曰:“天文地理,无一不通;三教九流,无所不晓;上可以致君为尧、舜,下可以配德于孔、颜。岂与俗子共论乎!”时止有张辽在侧,掣剑欲斩之。操曰:“吾正少一鼓吏;早晚朝贺宴享,可令祢衡充此职。”衡不推辞,应声而去。辽曰:“此人出言不逊,何不杀之?”操曰:“此人素有虚名,远近所闻。今日杀之,天下必谓我不能容物。彼自以为能,故令为鼓吏以辱之。”来日,操于省厅上大宴宾客,令鼓吏挝鼓。旧吏云:“挝鼓必换新衣。”衡穿旧衣而入。遂击鼓为《渔阳三挝》。音节殊妙,渊渊有金石声。坐客听之,莫不慷慨流涕。左右喝曰:“何不更衣!”衡当面脱下旧破衣服,裸体而立,浑身尽露。坐客皆掩面。衡乃徐徐着裤,颜色不变。操叱曰:“庙堂之上,何太无礼?”衡曰:“欺君罔上乃谓无礼。吾露父母之形,以显清白之体耳!”操曰:“汝为清白,谁为污浊?”衡曰:“汝不识贤愚,是眼浊也;不读诗书,是口浊也;不纳忠言,是耳浊也;不通古今,是身浊也;不容诸侯,是腹浊也;常怀篡逆,是心浊也!吾乃天下名士,用为鼓吏,是犹阳货轻仲尼,臧仓毁孟子耳!欲成王霸之业,而如此轻人耶?” 时孔融在坐,恐操杀衡,乃从容进曰:“祢衡罪同胥靡,不足发明王之梦。”操指衡而言曰:“令汝往荆州为使。如刘表来降,便用汝作公卿。”衡不肯往。操教备马三匹,令二人扶挟而行;却教手下文武,整酒于东门外送之。荀彧曰:“如祢衡来,不可起身。”衡至,下马入见,众皆端坐。衡放声大哭。荀彧问曰:“何为而哭?”衡曰:“行于死柩之中,如何不哭?”众皆曰:“吾等是死尸,汝乃无头狂鬼耳!”衡曰:“吾乃汉朝之臣,不作曹瞒之党,安得无头?”众欲杀之。荀彧急止之曰:“量鼠雀之辈,何足汗刀!”衡曰:“吾乃鼠雀,尚有人性;汝等只可谓之蜾虫!”众恨而散。 衡至荆州,见刘表毕,虽颂德,实讥讽。表不喜,令去江夏见黄祖。或问表曰:“祢衡戏谑主公,何不杀之?”表曰:“祢衡数辱曹操,操不杀者,恐失人望;故令作使于我,欲借我手杀之,使我受害贤之名也。吾今遣去见黄祖,使曹操知我有识。”众皆称善。时袁绍亦遣使至。表问众谋士曰:“袁本初又遣使来,曹孟德又差祢衡在此,当从何便?”从事中郎将韩嵩进曰:“今两雄相持,将军若欲有为,乘此破敌可也。如其不然,将择其善者而从之。今曹操善能用兵,贤俊多归,其势必先取袁绍,然后移兵向江东,恐将军不能御;莫若举荆州以附操,操必重待将军矣。”表曰:“汝且去许都,观其动静,再作商议。”嵩曰:“君臣各有定分。嵩今事将军,虽赴汤蹈火,一唯所命。将军若能上顺天子,下从曹公,使嵩可也;如持疑未定,嵩到京师,天子赐嵩一官,则嵩为天子之臣,不复为将军死矣。”表曰:“汝且先往观之。吾别有主意。” 嵩辞表,到许都见操。操遂拜嵩为侍中,领零陵太守。荀彧曰:“韩嵩来观动静,未有微功,重加此职,祢衡又无音耗,丞相遣而不问,何也?”操曰:“祢衡辱吾太甚,故借刘表手杀之,何必再问?”遂遣韩嵩回荆州说刘表。 嵩回见表,称颂朝廷盛德,劝表遣子入侍,表大怒曰:“汝怀二心耶!”欲斩之。嵩大叫曰:“将军负嵩,焉不负将军!”蒯良曰:“嵩未去之前,先有此言矣。”刘表遂赦之。 人报黄祖斩了祢衡,表问其故,对曰:“黄祖与祢衡共饮,皆醉。祖问衡曰:‘君在许都有何人物?’衡曰:‘大儿孔文举,小儿杨德祖。除此二人,别无人物。’祖曰:‘似我何如?’衡曰:‘汝似庙中之神,虽受祭祀,恨无灵验!’祖大怒曰:“汝以我为土木偶人耶!’遂斩之。衡至死骂不绝口,”刘表闻衡死,亦嗟呀不已,令葬于鹦鹉洲边。后人有诗叹曰:“黄祖才非长者俦,祢衡珠碎此江头。今来鹦鹉洲边过,惟有无情碧水流。”却说曹操知祢衡受害,笑曰:“腐儒舌剑,反自杀矣!”因不见刘表来降,便欲兴兵问罪。荀彧谏曰:“袁绍未平,刘备未灭,而欲用兵江汉,是犹舍心腹而顺手足也。可先灭袁绍,后灭刘备,江汉可一扫而平矣。”操从之。 且说董承自刘玄德去后,日夜与王子服等商议,无计可施。建安五年,元旦朝贺,见曹操骄横愈甚,感愤成疾。帝知国舅染病,令随朝太医前去医治。此医乃洛阳人,姓吉,名太,字称平,人皆呼为吉平,当时名医也。平到董承府用药调治,旦夕不离;常见董承长吁短叹,不敢动问。 时值元宵,吉平辞去,承留住,二人共饮。饮至更余,承觉困倦,就和衣而睡。忽报王子服等四人至,承出接入。服曰:“大事谐矣!”承曰:“愿闻其说。”服曰:“刘表结连袁绍,起兵五十万,共分十路杀来。马腾结连韩遂,起西凉军七十二万,从北杀来。曹操尽起许昌兵马,分头迎敌,城中空虚。若聚五家僮仆,可得千余人。乘今夜府中大宴,庆赏元宵,将府围住,突入杀之。不可失此机会!”承大喜,即唤家奴各人收拾兵器,自己披挂绰枪上马,约会都在内门前相会,同时进兵。夜至二鼓,众兵皆到。董承手提宝剑,徒步直入,见操设宴后堂,大叫:“操贼休走!”一剑剁去,随手而倒。霎时觉来,乃南柯一梦,口中犹骂“操贼”不止。 吉平向前叫曰:“汝欲害曹公乎?”承惊惧不能答。吉平曰:“国舅休慌。某虽医人,未尝忘汉。某连日见国舅嗟叹,不敢动问。恰才梦中之言,已见真情,幸勿相瞒。倘有用某之处,虽灭九族,亦无后悔!”承掩面而哭曰:“只恐汝非真心!”平遂咬下一指为誓。承乃取出衣带诏,令平视之;且曰:“今之谋望不成者,乃刘玄德、马腾各自去了,无计可施,因此感而成疾。”平曰:“不消诸公用心。操贼性命,只在某手中。”承问其故。平曰:“操贼常患头风,痛入骨髓;才一举发,便召某医治。如早晚有召,只用一服毒药,必然死矣,何必举刀兵乎?”承曰:“若得如此,救汉朝社稷者,皆赖君也!”时吉平辞归。承心中暗喜,步入后堂,忽见家奴秦庆童同侍妾云英在暗处私语。承大怒,唤左右捉下,欲杀之。夫人劝免其死,各人杖脊四十,将庆童锁于冷房。庆童怀恨,夤夜将铁锁扭断,跳墙而出,径入曹操府中,告有机密事。操唤入密室问之。庆童云:“王子服、吴子兰、种辑、吴硕、马腾五人在家主府中商议机密,必然是谋丞相。家主将出白绢一段,不知写着甚的。近日吉平咬指为誓,我也曾见。”曹操藏匿庆童于府中,董承只道逃往他方去了,也不追寻。 次日,曹操诈患头风,召吉平用药。平自思曰:“此贼合休!”暗藏毒药入府。操卧于床上,令平下药。平曰:“此病可一服即愈。”教取药罐,当面煎之。药已半干,平已暗下毒药,亲自送上。操知有毒,故意迟延不服。平曰:“乘热服之,少汗即愈。”操起曰:“汝既读儒书,必知礼义:君有疾饮药,臣先尝之;父有疾饮药,子先尝之。汝为我心腹之人,何不先尝而后进?”平曰:“药以治病,何用人尝?”平知事已泄,纵步向前,扯住操耳而灌之。操推药泼地,砖皆迸裂。 操未及言,左右已将吉平执下。操曰:“吾岂有疾,特试汝耳!汝果有害我之心!”遂唤二十个精壮狱卒,执平至后园拷问。操坐于亭上,将平缚倒于地。吉平面不改容,略无惧怯。操笑曰:“量汝是个医人,安敢下毒害我?必有人唆使你来。你说出那人,我便饶你。”平叱之曰:“汝乃欺君罔上之贼,天下皆欲杀汝,岂独我乎!”操再三磨问。平怒曰:“我自欲杀汝,安有人使我来?今事不成,惟死而已!”操怒,教狱卒痛打。打到两个时辰,皮开肉裂,血流满阶。操恐打死,无可对证,令狱卒揪去静处,权且将息。 传令次日设宴,请众大臣饮酒。惟董承托病不来。王子服等皆恐操生疑,只得俱至。操于后堂设席。酒行数巡,曰:“筵中无可为乐,我有一人,可为众官醒酒。”教二十个狱卒:“与吾牵来!”须臾,只见一长枷钉着吉平,拖至阶下。操曰:“众官不知,此人连结恶党,欲反背朝廷,谋害曹某;今日天败,请听口词。”操教先打一顿,昏绝于地,以水喷面。吉平苏醒,睁目切齿而骂曰:“操贼!不杀我,更待何时!”操曰:“同谋者先有六人。与汝共七人耶?”平只是大骂。王子服等四人面面相觑,如坐针毡。操教一面打,一面喷。平并无求饶之意。操见不招,且教牵去。 众官席散,操只留王子服等四人夜宴。四人魂不附体,只得留待。操曰:“本不相留,争奈有事相问。汝四人不知与董承商议何事?”子服曰:“并未商议甚事。”操曰:“白绢中写着何事?”子服等皆隐讳。操教唤出庆童对证。子服曰:“汝于何处见来?”庆童曰:“你回避了众人,六人在一处画字,如何赖得?”子服曰:“此贼与国舅侍妾通奸,被责诬主,不可听也。”操曰:“吉平下毒,非董承所使而谁?”子服等皆言不知。操曰:“今晚自首,尚犹可恕;若待事发,其实难容!”子服等皆言并无此事。操叱左右将四人拿住监禁。 次日,带领众人径投董承家探病。承只得出迎。操曰:“缘何夜来不赴宴?”承曰:“微疾未痊,不敢轻出。”操曰:“此是忧国家病耳。”承愕然。操曰:“国舅知吉平事乎?”承曰:“不知。”操冷笑曰:“国舅如何不知?”唤左右:“牵来与国舅起病。”承举措无地。须臾,二十狱卒推吉平至阶下。吉平大骂:“曹操逆贼!”操指谓承曰:“此人曾攀下王子服等四人,吾已拿下廷尉。尚有一人,未曾捉获。”因问平曰:“谁使汝来药我?可速招出!”平曰:“天使我来杀逆贼!”操怒教打。身上无容刑之处。承在座视之,心如刀割。操又问平曰:“你原有十指,今如何只有九指?”平曰:“嚼以为誓,誓杀国贼!”操教取刀来,就阶下截去其九指,曰:“一发截了,教你为誓!”平曰:“尚有口可以吞贼,有舌可以骂贼!”操令割其舌。平曰:“且勿动手。吾今熬刑不过,只得供招。可释吾缚。”操曰:“释之何碍?”遂命解其缚。平起身望阙拜曰:“臣不能为国家除贼,乃天数也!”拜毕,撞阶而死。操令分其肢体号令。时建安五年正月也。史官有诗曰:“汉朝无起色,医国有称平;立誓除奸党,捐躯报圣明。极刑词愈烈,惨死气如生。十指淋漓处,千秋仰异名。” 操见吉平已死,教左右牵过秦庆童至面前。操曰:“国舅认得此人否?”承大怒曰:“逃奴在此,即当诛之!”操曰:“他首告谋反,今来对证,谁敢诛之?”承曰:“丞相何故听逃奴一面之说?”操曰:“王子服等吾已擒下,皆招证明白,汝尚抵赖乎?”即唤左右拿下,命从人直入董承卧房内,搜出衣带诏并义状。操看了,笑曰:“鼠辈安敢如此!”遂命:“将董承全家良贱,尽皆监禁,休教走脱一个。”操回府以诏状示众谋士商议,要废献帝,更立新君。正是:数行丹诏成虚望,一纸盟书惹祸殃。 未知献帝性命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Read Details[ 周 ] 老子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是以圣人云:“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正言若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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