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 ] 袁去华
弱柳千丝缕,嫩黄匀遍鸦啼处。寒入罗衣春尚浅,过一番风雨。问燕子来时,绿水桥边路,曾画楼、见个人人否?料静掩云窗,尘满哀弦危柱。 庾信愁如许,为谁都著眉端聚。独立东风弹泪眼,寄烟波东去。念永昼春闲,人倦如何度?闲傍枕、百转黄鹂语。唤觉来厌厌,残照依然花坞。
安公子:原唐教坊曲名,后用作词凋名。此凋有不同诸格体,俱为双调。在此只列一体。前片八句,后片七句,共八十字。前片第一、四、五、八句和后片第二、四、七句押韵,均用仄声韵。 弱柳:柳条柔弱,故称弱柳。 鸦啼处:此指柳树丛中。 罗衣:轻软丝织品制成的衣服。 人人:犹言人儿,对亲爱者的称呼,情人的昵称。宋时口语。周邦彦《迎春乐》词:“人人花艳明春柳,忆筵上偷携遥。” 哀弦危柱:指乐声凄绝。苏轼《水龙吟》词:“危柱哀弦,艳歌余响,绕云萦水。”柱,筝瑟之类弦乐器上的弦柱。危,高,指弦音高厉。此处“危”“哀”是弦柱的修饰语。 庾信愁如许:庾信,南北朝时诗人。本仕梁,曾出使西魏梁亡,被留长安,北周代魏,又不予放还。愁如许,庾信有《愁赋》,今不传,只留断句若干,如“谁知一寸心,乃有万斛愁”。 念永昼春闲:贺铸《薄幸》词:“正春浓酒困,人闲昼永无聊赖。厌厌睡起,犹有花梢日在。”此用其意。春闲,春日闲寂无聊,觉得天长难以打发。永,长。永昼,即昼永,日长之意。 百啭:鸣声婉转多样。 厌厌:即恹恹,精神不振貌。 花坞:花房。坞,原指四面高中央低的山地,引申为四面挡风的建筑物。
此词客中思乡怀人之作。上片写初春景象,以勾起离愁,引起对情人的思念。首先写柳,是离愁的媒介,但色彩雅丽,声色两美,还不着哀怨。“寒入”所感,情调才始变向低沉。叠两“人”字,口吻亲昵,“绿水”、“画楼”、“云窗”,以美景烘托意中美人。“尘满”句,以物象映现伊人心境,由我之思伊切,探想伊之念己深也。下片写自己的相思情状。以庾信愁多自拟,“为谁”,强调愁因怀人而生。设想倩东流水寄相思泪,情痴之语,一往而深。“念”提领下文,设想现境。“永昼”、“人倦”、“傍枕”,状孤寂无聊况味。最后两句创造了情景两怅恨的意境。以鸦啼起,以黄鹂唤止,结束婉曲抒情,留下绵绵情意。
柔弱的柳条千丝万缕,到处都是鹅黄嫩绿,鸦雀争相鸣啼。还是早春的天气,轻寒侵入罗衣,刚刚又过去一阵风雨。我深情地询问刚飞回的燕子:在来时路过的绿水桥边,有一个画楼耸立,可曾看到那位美人正在屋里?我料想她静掩云窗,毫无意绪,任凭琴瑟的弦柱上落满尘泥。 我的忧愁像庾信那样多,不知为谁而双眉攒聚?独立在春风中弹下点点清泪,寄予这雾气迷蒙的江水向东流去。想到这昼长春闲的时日,困倦慵懒怎生挨得过去?闲靠孤枕睡意沉沉,听到那黄鹂的婉声柔语。唤醒后更觉无聊,只见斜阳依然照在花圃里。
[ 宋 ] 朱敦儒
《雨中花·岭南作》是宋代词人朱敦儒创作的一首词。上片描述了昔日洛阳迷人风物和欢乐生活,有力地衬托起后半阕的家国哀思。下片抒发了对寄居的苦恼,对朝廷的责怨。词中通过今昔对比,抒写了词人于靖康之变后面对山河破碎的疮痍面目而生发的去国离乡的悲痛。
Read Details[ 明 ] 吴承恩
却说那唐僧忧忧愁愁,随着国王至后宫,只听得鼓乐喧天,随闻得异香扑鼻,低着头,不敢仰视。行者暗里欣然,丁在那毗卢帽顶上,运神光,睁火眼金睛观看,又只见那两班彩女,摆列的似蕊宫仙府,胜强似锦帐春风。真个是—— 娉婷袅娜,玉质冰肌。一双双娇欺楚女,一对对美赛西施。云髻高盘飞彩凤,娥眉微显远山低。笙簧杂奏,箫鼓频吹。宫商角徵羽,抑扬高下齐。清歌妙舞常堪爱,锦砌花团色色怡。 行者见师父全不动念,暗自里咂嘴夸称道:“好和尚,好和尚!身居锦绣心无爱,足步琼瑶意不迷。”少时,皇后嫔妃簇拥着公主出支鹊宫,一齐迎接,都道声:“我王万岁,万万岁!”慌的个长老战战兢兢,莫知所措。行者早已知识,见那公主头顶上微露出一点妖氛,却也不十分凶恶,即忙爬近耳朵叫道:“师父,公主是个假的。”长老道:“是假的,却如何教他现相。”行者道:“使出法身,就此拿他也。”长老道:“不可,不可!恐惊了主驾,且待君后退散,再使法力。” 那行者一生性急,那里容得,大咤一声,现了本相,赶上前揪住公主骂道:“好孽畜!你在这里弄假成真,只在此这等受用也尽彀了,心尚不足,还要骗我师父,破他的真阳,遂你的淫性哩!”唬得那国王呆呆挣挣,后妃跌跌爬爬,宫娥彩女,无一个不东躲西藏,各顾性命。好便似—— 春风荡荡,秋气潇潇。春风荡荡过园林,千花摆动;秋气潇潇来径苑,万叶飘摇。刮折牡丹禜槛下,吹歪芍药卧栏边。沼岸芙蓉乱撼,台基菊蕊铺堆。海棠无力倒尘埃,玫瑰有香眠野径。春风吹折芰荷楟,冬雪压歪梅嫩蕊。石榴花瓣,乱落在内院东西;岸柳枝条,斜垂在皇宫南北。好花风雨一宵狂,无数残红铺地锦。 三藏一发慌了手脚,战兢兢抱住国王,只叫:“陛下,莫怕,莫怕!此是我顽徒使法力,辨真假也。” 却说那妖精见事不谐,挣脱了手,解剥了衣裳,捽捽头摇落了钗环首饰,即跑到御花园土地庙里,取出一条碓嘴样的短棍,急转身来乱打行者。行者随即跟来,使铁棒劈面相迎。他两个吆吆喝喝,就在花园斗起,后却大显神通,各驾云雾,杀在空中。这一场—— 金箍铁棒有名声,碓嘴短棍无人识。一个因取真经到此方,一个为爱奇花来住迹。那怪久知唐圣僧,要求配合元精液。旧年摄去真公主,变作人身钦爱惜。今逢大圣认妖氛,救援活命分虚实。短棍行凶着顶丢,铁棒施威迎面击。喧喧嚷嚷两相持,云雾满天遮白日。 他两个杀在半空赌斗,吓得那满城中百姓心慌,尽朝里多官胆怕。长老扶着国王,只叫:“休惊!请劝娘娘与众等莫怕。你公主是个假作真形的,等我徒弟拿住他,方知好歹也。”那些妃子有胆大的,把那衣服钗环拿与皇后看了,道:“这是公主穿的,戴的,今都丢下,精着身子,与那和尚在天上争打,必定是个妖邪。”此时国王后妃人等才正了性,望空仰视不题。 却说那妖精与大圣斗经半日,不分胜败。行者把棒丢起,叫一声:“变!”就以一变十,以十变百,以百变千,半天里,好似蛇游蟒搅,乱打妖邪。妖邪慌了手脚,将身一闪,化道清风,即奔碧空之上逃走。行者念声咒语,将铁棒收做一根,纵祥光一直赶来。将近西天门,望见那旌旗闪灼,行者厉声高叫道:“把天门的,挡住妖精,不要放他走了!”真个那天门上有护国天王帅领着庞刘苟毕四大元帅,各展兵器拦阻。妖邪不能前进,急回头,舍死忘生,使短棍又与行者相持。这大圣用心力轮铁棒,仔细迎着看时,见那短棍儿一头壮,一头细,却似舂碓臼的杵头模样,叱咤一声喝道:“孽畜!你拿的是什么器械,敢与老孙抵敌!快早降伏,免得这一棒打碎你的天灵!”那妖邪咬着牙道:“你也不知我这兵器!听我道: 仙根是段羊脂玉,磨琢成形不计年。混沌开时吾已得,洪蒙判处我当先。 源流非比凡间物,本性生来在上天。一体金光和四相,五行瑞气合三元。 随吾久住蟾宫内,伴我常居桂殿边。因为爱花垂世境,故来天竺假婵娟。 与君共乐无他意,欲配唐僧了宿缘。你怎欺心破佳偶,死寻赶战逞凶顽! 这般器械名头大,在你金箍棒子前。广寒宫里捣药杵,打人一下命归泉! 行者闻说,呵呵冷笑道:“好孽畜啊!你既住在蟾宫之内,就不知老孙的手段?你还敢在此支吾?快早现相降伏,饶你性命!”那怪道:“我认得你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弼马温,理当让你。但只是破人亲事,如杀父母之仇,故此情理不甘,要打你欺天罔上的弼马温!”那大圣恼得是弼马温三字,他听得此言,心中大怒,举铁棒劈面就打。那妖邪轮杵来迎,就于西天门前,发狠相持。这一场—— 金箍棒,捣药杵,两般仙器真堪比。那个为结婚姻降世间,这个因保唐僧到这里。原来是国王没正经,爱花引得妖邪喜。致使如今恨苦争,两家都把顽心起。一冲一撞赌输赢,暧语暧言齐斗嘴。药杵英雄世罕稀,铁棒神威还更美。金光湛湛幌天门,彩雾辉辉连地里。来往战经十数回,妖邪力弱难搪抵。 那妖精与行者又斗了十数回,见行者的棒势紧密,料难取胜,虚丢一杵,将身幌一幌,金光万道,径奔正南上败走,大圣随后追袭,忽至一座大山,妖精按金光,钻入山洞,寂然不见。又恐他遁身回国,暗害唐僧,他认了这山的规模,返云头径转国内。 此时有申时矣。那国王正扯着三藏,战战兢兢只叫:“圣僧救我!”那些嫔妃皇后也正怆惶,只见大圣自云端里落将下来,叫道:“师父,我来也!”三藏道:“悟空立住,不可惊了圣躬。我问你,假公主之事,端的如何?”行者立于支鹊宫外,叉手当胸道:“假公主是个妖邪。初时与他打了半日,他战不过我,化道清风,径往天门上跑,是我吆喝天神挡住。他现了相,又与我斗到十数合,又将身化作金光,败回正南上一座山上。我急追至山,无处寻觅,恐怕他来此害你,特地回顾也。”国王听说,扯着唐僧问道:“既然假公主是个妖邪,我真公主在于何处?”行者应声道:“待我拿住假公主,你那真公主自然来也。”那后妃等闻得此言,都解了恐惧,一个个上前拜告道:“望圣僧救得我真公主来,分了明暗,必当重谢,”行者道:“此间不是我们说话处,请陛下与我师出宫上殿,娘娘等各转各宫,召我师弟八戒沙僧来保护师父,我却好去降妖。一则分了内外,二则免我悬心,谨当辨明,以表我一场心力。”国王依言,感谢不已,遂与唐僧携手出宫,径至殿上,众后妃各各回宫。一壁厢教备素膳,一壁厢请八戒沙僧。须臾间,二人早至。行者备言前事,教他两个用心护持。这大圣纵筋斗云,飞空而去,那殿前多官,一个个望空礼拜不题。 孙大圣径至正南方那座山上寻找。原来那妖邪败了阵,到此山,钻入窝中,将门儿使石块挡塞,虚怯怯藏隐不出。行者寻一会不见动静,心甚焦恼,捻着诀,念动真言,唤出那山中土地山神审问。少时,二神至了,叫头道:“不知不知,知当远接。万望恕罪!”行者道:“我且不打你,我问你:这山叫做什么名字?此处有多少妖精?从实说来,饶你罪过。”二神告道:“大圣,此山唤做毛颖山,山中只有三处兔穴。亘古至今没甚妖精,乃五环之福地也。大圣要寻妖精,还是西天路上去有。”行者道:“老孙到了西天天竺国,那国王有个公主被个妖精摄去,抛在荒野,他就变做公主模样,戏哄国王,结彩楼,抛绣球,欲招驸马。我保唐僧至其楼下,被他有心打着唐僧,欲为配偶,诱取元阳。是我识破,就于宫中现身捉获。他就脱了人衣、首饰,使一条短棍,唤名捣药杵,与我斗了半日,他就化清风而去。被老孙赶至西天门,又斗有十数合,他料不能胜,复化金光,逃至此处,如何不见?” 二神听说,即引行者去那三窟中寻找,始于山脚下窟边看处,亦有几个草兔儿,也惊得走了。寻至绝顶上窟中看时,只见两块大石头,将窟门挡住。土地道:“此间必是妖邪赶急钻进去也。行者即使铁棒捎开石块,那妖邪果藏在里面,呼的一声,就跳将出来,举药杵来打。行者轮起铁棒架住,唬得那山神倒退,土地忙奔。那妖邪口里囔囔突突的,骂着山神土地道:“谁教你引着他往这里来找寻!”他支支撑撑的,抵着铁棒,且战且退,奔至空中。 正在危急之际,却又天色晚了。这行者愈发狠性,下毒手,恨不得一棒打杀。忽听得九霄碧汉之间,有人叫道:“大圣,莫动手,莫动手!棍下留情!”行者回头看时,原来是太阴星君,后带着姮娥仙子,降彩云到于当面。慌得行者收了铁棒,躬身施礼道:“老太阴,那里来的?老孙失回避了。”太阴道:“与你对敌的这个妖邪,是我广寒宫捣玄霜仙药之玉兔也。他私自偷开玉关金锁走出宫来,经今一载。我算他目下有伤命之灾,特来救他性命,望大圣看老身饶他罢。”行者喏喏连声,只道:“不敢,不敢!怪道他会使捣药杵!原来是个玉兔儿!老太阴不知,他摄藏了天竺国王之公主,却又假合真形,欲破我圣僧师父之元阳。其情其罪,其实何甘!怎么便可轻恕饶他?”太阴道:“你亦不知。那国王之公主,也不是凡人,原是蟾宫中之素娥。十八年前,他曾把玉兔儿打了一掌,却就思凡下界。一灵之光,遂投胎于国王正宫皇后之腹,当时得以降生。这玉兔儿怀那一掌之仇,故于旧年走出广寒,抛素娥于荒野。但只是不该欲配唐僧,此罪真不可逭。幸汝留心,识破真假,却也未曾伤损你师。万望看我面上,恕他之罪,我收他去也。”行者笑道:“既有这些因果,老孙也不敢抗违。但只是你收了玉兔儿,恐那国王不信,敢烦太阴君同众仙妹将玉兔儿拿到那厢,对国王明证明证。一则显老孙之手段,二来说那素娥下降之因由,然后着那国王取素娥公主之身,以见显报之意也。”太阴君信其言,用手指定妖邪,喝道:“那孽畜还不归正同来!”玉兔儿打个滚,现了原身。真个是—— 缺唇尖齿,长耳稀须。团身一块毛如玉,展足千山蹄若飞。直鼻垂酥,果赛霜华填粉腻;双睛红映,犹欺雪上点胭脂。伏在地,白穰穰一堆素练;伸开腰,白铎铎一架银丝。几番家吸残清露瑶天晓,捣药长生玉杵奇。 那大圣见了不胜欣喜,踏云光向前引导,那太阴君领着众姮娥仙子,带着玉兔儿,径转天竺国界。此时正黄昏,看看月上,到城边,闻得谯楼上擂鼓。那国王与唐僧尚在殿内,八戒沙僧与多官都在阶前,方议退朝,只见正南上一片彩霞,光明如昼。众抬头看处,又闻得孙大圣厉声高叫道:“天竺陛下,请出你那皇后嫔妃看者。这宝幢下乃月宫太阴星君,两边的仙妹是月里嫦娥。这个玉兔儿却是你家的假公主,今现真相也。”那国王急召皇后嫔妃与宫娥彩女等众,朝天礼拜,他和唐僧及多官亦俱望空拜谢。满城中各家各户,也无一人不设香案,叩头念佛。正此观看处,猪八戒动了欲心,忍不住跳在空中,把霓裳仙子抱住道:“姐姐,我与你是旧相识,我和你耍子儿去也。”行者上前揪着八戒,打了两掌骂道:“你这个村泼呆子!此是什么去处,敢动淫心!”八戒道:“拉闲散闷耍子而已!”那太阴君令转仙幢,与众嫦娥收回玉兔,径上月宫而去。 行者把八戒揪落尘埃。这国王在殿上谢了行者,又问前因道:“多感神僧大法力捉了假公主,朕之真公主,却在何处所也?”行者道:“你那真公主也不是凡胎,就是月宫里素娥仙子。因十八年前,他将玉兔儿打了一掌,就思凡下界,投胎在你正宫腹内,生下身来。那玉兔儿怀恨前仇,所以于旧年间偷开玉关金锁走下来,把素娥摄抛荒野,他却变形哄你。这段因果,是太阴君亲口才与我说的。今日既去其假者,明日请御驾去寻其真者。”国王闻说,又心意惭惶,止不住腮边流泪道:“孩儿!我自幼登基,虽城门也不曾出去,却教我那里去寻你也!”行者笑道:“不须烦恼,你公主现在给孤布金寺里装风。今且各散,到天明我还你个真公主便是。”众官又拜伏奏道:“我王且心宽,这几位神僧,乃腾云驾雾之神佛,必知未来过去之因由。明日即烦神僧四众同去一寻,便知端的。”国王依言,即请至留春亭摆斋安歇。此时已近二更,正是那—— 铜壶滴漏月华明,金铎叮当风送声。杜宇正啼春去半,落花无路近三更。 御园寂寞秋千影,碧落空浮银汉横。三市六街无客走,一天星斗夜光晴。 当夜各寝不题。 这一夜,国王退了妖气,陡长精神,至五更三点复出临朝。朝毕,命请唐僧四众议寻公主。长老随至,朝上行礼。大圣三人,一同打个问讯。国王欠身道:“昨所云公主孩儿,敢烦神僧为一寻救。”长老道:“贫僧前日自东来,行至天晚,见一座给孤布金寺,特进求宿,幸那寺僧相待。当晚斋罢,步月闲行,行至布金旧园,观看基址,忽闻悲声入耳。询问其由,本寺一老僧,年已百岁之外,他屏退左右,细细的对我说了一遍,道:‘悲声者,乃旧年春深时,我正明性月,忽然一阵风生,就有悲怨之声。下榻到祗园基上看处,乃是一个女子。询问其故,那女子道,我是天竺国国王公主。因为夜间玩月观花,被风刮至于此。’那老僧多知人礼,即将公主锁在一间僻静房中,惟恐本寺顽僧污染,只说是妖精被我锁住。公主识得此意,日间胡言乱语,讨些茶饭吃了;夜深无人处,思量父母悲啼。那老僧也曾来国打听几番,见公主在宫无恙,所以不敢声言举奏。因见我徒弟有些神通,那老僧千叮万嘱,教贫僧到此查访。不期他原是蟾宫玉兔为妖,假合真形,变作公主模样。他却又有心要破我元阳。幸亏我徒弟施威显法,认出真假,今已被太阴星收去。贤公主见在布金寺装风也。”国王见说此详细,放声大哭。早惊动三宫六院,都来问及前因。无一人不痛哭者。良久,国王又问:“布金寺离城多远?”三藏道:“只有六十里路。”国王遂传旨:“着东西二宫守殿,掌朝太师卫国,朕同正宫皇后帅多官、四神僧,去寺取公主也。” 当时摆驾,一行出朝。你看那行者就跳在空中,把腰一扭,先到了寺里。众僧慌忙跪接道:“老爷去时,与众步行,今日何从天上下来?”行者笑道:“你那老师在于何处?快叫他出来,排设香案接驾。天竺国王、皇后、多官与我师父都来了。”众僧不解其意,即请出那老僧,老僧见了行者,倒身下拜道:“老爷,公主之事如何?”行者把那假公主抛绣球,欲配唐僧,并赶捉赌斗,与太阴星收去玉兔之言,备陈了一遍。那老僧又磕头拜谢,行者搀起道:“且莫拜,且莫拜,快安排接驾。”众僧才知后房里锁得是个女子。一个个惊惊喜喜,便都设了香案,摆列山门之外,穿了袈裟,撞起钟鼓等候。不多时,圣驾早到,果然是—— 缤纷瑞霭满天香,一座荒山倏被祥。虹流千载清河海,电绕长春赛禹汤。 草木沾恩添秀色,野花得润有余芳。古来长者留遗迹,今喜明君降宝堂。 国王到于山门之外,只见那众僧齐齐整整,俯伏接拜,又见孙行者立在中间,国王道:“神僧何先到此?”行者笑道:“老孙把腰略扭一扭儿,就到了,你们怎么就走这半日?”随后唐僧等俱到。长老引驾,到于后面房边,那公主还装风胡说。老僧跪指道:“此房内就是旧年风吹来的公主娘娘。”国王即令开门。随即打开铁锁,开了门。国王与皇后见了公主,认得形容,不顾秽污,近前一把搂抱道:“我的受苦的儿啊!你怎么遭这等折磨,在此受罪!”真是父母子女相逢,比他人不同,三人抱头大哭。哭了一会,叙毕离情,即令取香汤,教公主沐浴更衣,上辇回国。 行者又对国王拱手道:“老孙还有一事奉上。”国王答礼道:“神僧有事吩咐,朕即从之。”行者道:“他这山,名为百脚山。近来说有蜈蚣成精,黑夜伤人,往来行旅,甚为不便。我思蜈蚣惟鸡可以降伏,可选绝大雄鸡千只,撒放山中,除此毒虫。就将此山名改换改换,赐文一道敕封,就当谢此僧存养公主之恩也。”国王甚喜领诺,随差官进城取鸡;又改山名为宝华山,仍着工部办料重修,赐与封号,唤做“敕建宝华山给孤布金寺。”把那老僧封为“报国僧官”,永远世袭,赐俸三十六石。僧众谢了恩,送驾回朝。公主入宫,各各相见,安排筵宴,与公主释闷贺喜。后妃母子,复聚首团囗栾。国王君臣,亦共喜饮宴一宵不题。 次早,国王传旨,召丹青图下圣僧四众喜容,供养在华夷楼上,又请公主新妆重整,出殿谢唐僧四众救苦之恩。谢毕,唐僧辞王西去。那国王那里肯放,大设佳宴,一连吃了五六日,着实好了呆子,尽力放开肚量受用。国王见他们拜佛心重,苦留不住,遂取金银二百锭,宝贝各一盘奉谢,师徒们一毫不受。教摆銮驾,请老师父登辇,差官远送,那后妃并臣民人等俱各叩谢不尽。及至前途,又见众僧叩送,俱不忍相别。行者见送者不肯回去,无已,捻诀往巽地上吹口仙气,一阵暗风,把送的人都迷了眼目,方才得脱身而去。这正是:沐净恩波归了性,出离金海悟真空。毕竟不知前路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Read Details[ 明 ] 李攀龙
这首七言绝句是一首典型的咏史怀古诗。诗人借用了王昭君出塞的典故,却与以往借用此典的诗词大不相同,不以议论为主,却通过朴实的语言真实地再现昭君当时心中所想,深刻地诠释了“千古琵琶”的含义,发人深省。 诗的开始,粗线条地展示了边地的风光。铺天盖地的雪淹没了塞外绵亘不尽的群山,继雪而起的北风呼啸着,将大地可能有的一切吹伏在地……。“天山雪后”一句,用笔简洁,唤出的图景却是无限的。 就在这漫无边际的背景深处,一个坐在马背上拨弹琵琶的女子形象出现了。琵琶作为一种乐器,可以弹奏出缓急高低不同,如珠玉落盘、流水幽咽般的曲调,为此,它曾使唐代那位谪居江州的司马为之泪湿青衫。那么,在这首诗中,通过这个“抱得琵琶马上弹”的形象,将其中蕴含的真意展现出来。杜甫曾有“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的猜测,王安石则以“含情歌说独元处,传于琵琶心自知”作为交代。这些诗句,都是极高妙、极为人称颂的,自有其不可磨灭的价值;不过,它们毕竟还有一个说不上是弱点、但总觉有些遗憾的特征——作了议论,下了判断。“怨语”也罢,“含情”也罢,都明明白白地点出了昭君弹曲时的心事。 而在这首诗,诗人却不提昭君弹琵琶时作何想,重点落在“曲罢”——曲传达心志的琵琶弹毕,停絃驻马,昭君举目遥看,此际,青海头上的一轮明月,在她眼中变得朦胧了,变得与她在汉宫时所望见的月相似了,她徘徊在这样的月光下,流连难去……诗人看似在着力写这“月”,但“曲罢”二字一一昭君的错觉,不是时时皆有的,而是在弹罢琵琶后这一特定的短暂时间内所有的;换言之,她的错觉,乃是由弹曲而生。然而她弹曲时是何心事,诗人却不点出,意味深长。但诗人虽留下了意味,却不忙于下结论,这是他的含蓄处;而诗人虽不下结论,但他说昭君曲罢乃误以胡月为汉月,又暗示了他的结论,这是他的高妙处。这样的运笔,比之“怨语”、“含情”之说,虽缺乏下断语的胆力,知增长了“千古琵琶”的蕴含。 王昭君在咏史诗中是一个写滥了的题材,但这首既不写昭君之怨,也不写元帝无情,只写昭君身在异域不忘故国,也颇有新意。手法上一反咏史诗以议为主的写法,只描写昭君出塞后的弹曲与望月,通过将青海月当作汉宫月的误觉,突出昭君对故国的眷恋,全诗无一句议论而议论尽蕴含其中。
Read Details[ 汉 ] 司马迁
《屈原贾生列传》是西汉史学家司马迁创作的一篇文言文,出自《史记卷八十四·屈原贾生列传第二十四》。该篇是屈原、贾谊两个人的传记,他们虽然不是同时代人,但是二人的遭遇有不少共同之处。他们都是才高气盛,又都是因忠被贬,在政治上都不得志,在文学上又都成就卓著。所以,司马迁才把他们同列于一篇。
Read Details[ 周 ] 左丘明
【经】十有二年春,齐高偃帅师纳北燕伯于阳。三月壬申,郑伯嘉卒。夏,宋公使华定来聘。公如晋,至河乃复。五月,葬郑简公。楚杀其大夫成熊。秋七月。冬十月,公子憖出奔齐。楚子伐徐。晋伐鲜虞。 【传】十二年春,齐高偃纳北燕伯款于唐,因其众也。 三月,郑简公卒,将为葬除。及游氏之庙,将毁焉。子大叔使其除徒执用以立,而无庸毁,曰:「子产过女,而问何故不毁,乃曰:『不忍庙也!诺,将毁矣!』」既如是,子产乃使辟之。司墓之室有当道者,毁之,则朝而塴;弗毁,则日中而塴。子大叔请毁之,曰:「无若诸侯之宾何!」子产曰:「诸侯之宾,能来会吾丧,岂惮日中?无损于宾,而民不害,何故不为?」遂弗毁,日中而葬。君子谓:「子产于是乎知礼。礼,无毁人以自成也。」 夏,宋华定来聘,通嗣君也。享之,为赋《蓼萧》,弗知,又不答赋。昭子曰:「必亡。宴语之不怀,宠光之不宣,令德之不知,同福之不受,将何以在?」 齐侯、卫侯、郑伯如晋,朝嗣君也。公如晋,至河乃复。取郠之役,莒人诉于晋,晋有平公之丧,未之治也,故辞公。公子憖遂如晋。晋侯享诸侯,子产相郑伯,辞于享,请免丧而后听命。晋人许之,礼也。晋侯以齐侯宴,中行穆子相。投壶,晋侯先。穆子曰:「有酒如淮,有肉如坻。寡君中此,为诸侯师。」中之。齐侯举矢,曰:「有酒如渑,有肉如陵。寡人中此,与君代兴。」亦中之。伯瑕谓穆子曰:「子失辞。吾固师诸侯矣,壶何为焉,其以中俊也?齐君弱吾君,归弗来矣!」穆子曰:「吾军帅强御,卒乘竞劝,今犹古也,齐将何事?」公孙叟趋进曰:「日旰君勤,可以出矣!」以齐侯出。 楚子谓成虎若敖之馀也,遂杀之。或谮成虎于楚子,成虎知之而不能行。书曰:「楚杀其大夫成虎。」怀宠也。 六月,葬郑简公。 晋荀吴伪会齐师者,假道于鲜虞,遂入昔阳。秋八月壬午,灭肥,以肥子绵皋归。 周原伯绞虐其舆臣,使曹逃。冬十月壬申朔,原舆人逐绞而立公子跪寻,绞奔郊。 甘简公无子,立其弟过。过将去成、景之族,成、景之族赂刘献公。丙申,杀甘悼公,而立成公之孙鳅。丁酉,杀献太子之傅庾皮之子过,杀瑕辛于市,及宫嬖绰、王孙没、刘州鸠、阴忌、老阳子。 季平子立,而不礼于南蒯。南蒯谓子仲:「吾出季氏,而归其室于公。子更其位。我以费为公臣。」子仲许之。南蒯语叔仲穆子,且告之故。 季悼子之卒也,叔孙昭子以再命为卿。及平子伐莒,克之,更受三命。叔仲子欲构二家,谓平子曰:「三命逾父兄,非礼也。」平子曰:「然。」故使昭子。昭子曰:「叔孙氏有家祸,杀适立庶,故婼也及此。若因祸以毙之,则闻命矣。若不废君命,则固有着矣。」昭子朝,而命吏曰:「婼将与季氏讼,书辞无颇。」季孙惧,而归罪于叔仲子。故叔仲小、南蒯、公子憖谋季氏。憖告公,而遂从公如晋。南蒯惧不克,以费叛如齐。子仲还,及卫,闻乱,逃介而先。及郊,闻费叛,遂奔齐。 南蒯之将叛也,其乡人或知之,过之而叹,且言曰:「恤恤乎,湫乎,攸乎!深思而浅谋,迩身而远志,家臣而君图,有人矣哉」南蒯枚筮之,遇《坤》三之《比》三,曰:「黄裳元吉。」以为大吉也,示子服惠伯,曰:「即欲有事,何如?」惠伯曰:「吾尝学此矣,忠信之事则可,不然必败。外强内温,忠也。和以率贞,信也。故曰『黄裳元吉』。黄,中之色也。裳,下之饰也。元,善之长也。中不忠,不得其色。下不共,不得其饰。事不善,不得其极。外内倡和为忠,率事以信为共,供养三德为善,非此三者弗当。且夫《易》,不可以占险,将何事也?且可饰乎?中美能黄,上美为元,下美则裳,参成可筮。犹有阙也,筮虽吉,未也。」 将适费,饮乡人酒。乡人或歌之曰:「我有圃,生之杞乎!从我者子乎,去我者鄙乎,倍其邻者耻乎!已乎已乎,非吾党之士乎!」 平子欲使昭子逐叔仲小。小闻之,不敢朝。昭子命吏谓小待政于朝,曰:「吾不为怨府。」楚子狩于州来,次于颖尾,使荡侯、潘子、司马督、嚣尹午、陵尹喜帅师围徐以惧吴。楚子次于乾溪,以为之援。雨雪,王皮冠,秦复陶,翠被,豹舄,执鞭以出,仆析父从。右尹子革夕,王见之,去冠、被,舍鞭,与之语曰:「昔我先王熊绎,与吕级、王孙牟、燮父、禽父,并事康王,四国皆有分,我独无有。今吾使人于周,求鼎以为分,王其与我乎?」对曰:「与君王哉!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筚路蓝缕,以处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唯是桃弧、棘矢,以共御王事。齐,王舅也。晋及鲁、卫,王母弟也。楚是以无分,而彼皆有。今周与四国服事君王,将唯命是从,岂其爱鼎?」王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旧许是宅。今郑人贪赖其田,而不我与。我若求之,其与我乎?」对曰:「与君王哉!周不爱鼎,郑敢爱田?」王曰:「昔诸侯远我而畏晋,今我大城陈、蔡、不羹,赋皆千乘,子与有劳焉。诸侯其畏我乎?」对曰:「畏君王哉!是四国者,专足畏也,又加之以楚,敢不畏君王哉!」 工尹路请曰:「君王命剥圭以为金戚铋,敢请命。」王入视之。析父谓子革:「吾子,楚国之望也!今与王言如响,国其若之何?」子革曰:「摩厉以须,王出,吾刃将斩矣。」王出,复语。左史倚相趋过。王曰:「是良史也,子善视之。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对曰:「臣尝问焉。昔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将皆必有车辙马迹焉。祭公谋父作《祈招》之诗,以止王心,王是以获没于祗宫。臣问其诗而不知也。若问远焉,其焉能知之?」王曰:「子能乎?」对曰:「能。其诗曰:『祈招之愔愔,式昭德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形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王揖而入,馈不食,寝不寐,数日,不能自克,以及于难。 仲尼曰:「古也有志:『克己复礼,仁也』。信善哉!楚灵王若能如是,岂其辱于乾溪?」 晋伐鲜虞,因肥之役也。
Read Details[ 宋 ] 张元幹
此词上片述时事。“梦绕神州路”四句为第一层,写中原沦陷的惨状;“底事昆仑倾砥柱”三句为第二层,严词质问悲剧产生的根源;“天意从来高难问”至“送君去”为第三层,感慨时事,点明送别。下片叙别情。“凉生岸柳销残暑”至“断云微度”为第一层,状别时景物;“万里江山知何处”至“书成谁与”为第二层,设想别后之心情;“目尽青天怀今古”至最后为第三层,遣愁致送别意。全词感情慷慨激昂,悲壮沉郁,抒情曲折,表意含蓄。
Read Details[ 唐 ] 温庭筠
该词为晚唐词人温庭筠的作品。本词写相用纯用拙重之笔。起两句,写貌:“终日”句,写情。“为君”句,承上“相思”,透进一层,低回欲绝。 这首闺情词,写闺中女子对情郎刻骨铭心的思念。词为短制小令,然而女子深沉挚著而丰富细腻的爱情却表现得极其深刻,扣人心絃。陈廷焯评曰:“低徊欲绝。”(《白雨斋词话》) 起笔二句描摹女子的妆饰容貌。倭堕髻本是汉代洛阳一带妇女的时髦发式,汉乐府民歌《陌上桑》形容美女秦罗敷即云:“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连娟”,或作联娟,微曲的样子。眉连娟,形容女子眉毛弯曲细长,秀丽俊俏,语出宋玉《神女赋》“眉联娟以娥扬兮,朱髻的其若丹”句。词人刻划女子姣丽动人,只选择写了髮髻与眉毛,是以局部代替全貌的手法。信手挽梳的堕马髻,大弧度地半歪头侧,如一朵斜挂树冠的乌黑云朵,飘飘荡荡,欲堕非堕,使人联想到女子轻步移走时,风飘仙袂,窈窕婀娜的娇柔风韵;两道淡细的蛾眉,弯弯地延伸向额际,似轻雾遮掩的黛绿春山,如隐如现,似乎可以看到眉下一湾清水似的脉脉双眼。髮髻弧线与眉毛曲线构成的画面,富有柔和的线条美感,传递出了女子的风采和神韵,这是一个淡雅高洁、痴情真纯的美貌女子。“终日两相思”句,由外貌描写转入内心世界。“两相思”,实际上是特指女子一方对情人的思念。男子何往不知,但从词看已久未相聚,唯有心系神绕之。“终日”如痴如醉,思念不已,极写女子情意深挚。这一“终日”,不是指一日的自晨至暮,而是自晨至暮,日日如此。一句话概括尽女子每一天的举止与心理,它既是首二句的补足,又为后二句蓄势、张本。从“终日”句,读者还可悟及:首二句乃暗含慵惰恹恹之态,堕马髻以高危颤晃为美,女子却漫不经心地“低梳”而成,蛾眉本应精描艳抹,女子却信手“淡扫”而罢。“女为悦己者妆”,伊人不在,妆成无人赏。意之真,情之深,于细微处可体会到。有了前三句从外貌到内心的全面刻划,最后水到渠成地推出“为君憔悴尽,百花时”,感情强烈,分不出是女子心底的呼唤,倾慕,抑或怨叹,表白。读来令人百感交集。这是一股感情的迸发。谭献指出:“‘百花时’三字,加倍法,亦重笔也”(《词辩·卷一》),很有见地。这确是词人经意用笔之处。前面已写女子无心妆扮,终日相思,这儿又写她春日相思,意义并不重复,这是加倍的写法。词人特意择春天,尤其百花盛开春烂漫时,浓笔突出她典型环境中的相思之苦、之深。春天万物竞生、春机盎然,是洋溢着生命活力、饱含幸福蜜汁的季节;春天又往往使人珍惜美好的青春年华、追求欢快的爱情生活。唐人诗曰:“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候。”可以说是古来闺中女子的代表心情。词中女主人公于此之时,自然倍加强烈地思念情人,难怪乎她要“为君憔悴尽”了。“憔悴尽”的女子容貌,一经词人以“百花时”相映衬,便形成一种强烈的反差:女子美貌姣好的容貌被相思煎熬得日益消瘦憔悴,生命的花朵渐渐枯萎欲凋,自然界的花朵则满山遍野烂漫盛开,传递出热闹的春意。一冷一热,一黯淡一明媚,两相对比,反差强烈,一下子就将女子至死不渝的爱情和细腻敏感的内心世界,深刻地展示于读者眼前,并以其真纯的感情,凄苦的命运,成功地感染、俘虏了读者。词人这里用的是重笔,笔之力度极重极强:如古刹击钟,最后一槌声震山野的重敲,惊撼人心,发人至深,馀音久远。再从头咀嚼全词,前面似不经心的淡笔之意,皆一一显明出来,细加品味,清香满口,经久不散。
Read Details[ 元 ] 无名氏
不沽朝野名,自守烟波分。斜风新箬笠,细雨旧丝纶。志访玄真,家与秦淮近,清时容钓隐。相看着绿水悠悠,回避了红尘滚滚。 【梁州第七】结交些鱼虾伴侣,搭识上鸥鹭亲邻,忘机怕与儿曹混。寻了些六朝往事,吊了些千古英魂,悲了些陈宫禾黍,叹了些梁殿荆榛。本是个虚飘飘天地闲人,乐陶陶江汉逸民。有时摇棹近白鹭洲笑采青苹,有时推蓬向朱雀桥闲看晚云,有时湾船在乌衣巷独步斜曛,有时满身衣襟爽透荷香润,旋折来柳条嫩,穿得鲜鲜出网鳞,归去黄昏。 【骂玉郎】一篝灯火刍佳酝,身趔趄,醉醺醺,高歌细和沧浪韵,全不受名利拘,那里将兴亡记,把甚么荣枯问。 【感皇恩】守着这萧索江滨,冷淡柴门。凉露湿蓑衣,清风生酒斝,明月照盘飧。樵夫野叟,相近相亲。昨日离石头城,今朝在桃叶渡,明日又杏花村。 【采茶歌】山妻也最甘贫,稚子也颇通文,无忧无虑度朝昏。但得年年生意好,武陵何用访秦人。 【尾】茫茫烟水无穷尽,泛泛萍踪少定根。为甚生平怕求进?想王侯大勋,博渔樵一哂,争似我一叶江湖钓船稳!
Read Details[ 宋 ] 谢逸
楝花飘砌。蔌蔌清香细。梅雨过,萍风起。情随湘水远,梦绕吴峰翠。琴书倦,鹧鸪唤起南窗睡。 密意无人寄。幽恨凭谁洗?修竹畔,疏帘里。歌余尘拂扇,舞罢风掀袂。人散后,一钩淡月天如水。
Read Details[ 周 ] 老子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常德乃足,复归于朴。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Read Details[ 五代十国 ] 冯延巳
《鹊踏枝·几日行云何处去》为五代南唐词人冯正中以女子口气所作的一首闺怨词。写一位痴情女子对冶遊不归的男子既怀怨望又难割捨的缠绵感情。 词的上阕写男子治遊不归。 「几日行云何处去?忘了归来,不道春将暮」,这三句是闺中少妇的幽怨之词,表达她对情郎的惦念。这里以「行云」喻在外四处遊荡的情郎,非常形象贴切。「忘了归来,不道春将暮。」这两句为女子的自问自答之词,充满无尽悲叹:美好的春光将要逝去了,而情郎仍不见归来。「春将暮。」字面上是指春光将尽,亦指女子美好的年华将逝。 「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繫在谁家树?」「寒食」是指寒食节,是为纪念春秋时期晋国的名臣义士介子推而设立的节日,后来逐渐增加了祭扫、踏青、遊乐等风俗,现已基本和清明节合而为一了。「香车」指用香木做的车,这里代指华美的车或轿,也有「香艳」之意在。这两句表面上是思量心上的人面对春天踏青路上的美景,此时不知又在哪里驻足留连了;其实还暗含着另一层意思,他面对着花花草草的诱惑,此时竟不知在哪个花街柳巷里流连忘返?反映了女子思之深念之切,不免多想而心生的醋意。 词的下阕写女子的痴情与怨愤。 「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来时,陌上相逢否?」她想到自己的丈夫在外纵行放荡,心中是多么的悲伤呀。「泪眼」写其忧伤;「倚楼」写她对丈夫的盼望。「双燕」两句是她的询问,她频频问那归来的双燕是否见到自己的夫君。燕子无情,怎听得懂她的语言,这一问极写女主人之痴。 「撩乱春愁如柳絮,悠悠梦里无寻处。」问燕燕无语,这令她多么惆怅,多么悲痛,心中那春愁顿时如柳絮一般,凌乱无序。这里词人以柳絮喻词愁,将无形之愁具体化,极写其纷乱。「悠悠梦里无寻处。」既然他不归她又那般惦念他,那么便到梦里将他寻觅吧,但梦却那般悠长,令她茫然而不得寻觅。这最后两句写得千回百转,情意缠绵,形象地表达了女主人公的哀怨与痴情。 全词语言淸丽婉约,悱恻感人,生动地表达了她对爱人的思念和痴情,塑造了一个情怨交织内心的闺中思妇形象,也涵纳了更广泛的人生体验。
Read Details[ 周 ] 左丘明
【经】六年春,城邾瑕。晋赵鞅帅师伐鲜虞。吴伐陈。夏,齐国夏及高张来奔。叔还公吴于柤。秋七月庚寅,楚子轸卒。齐阳生入齐。齐陈乞弑其君荼。冬,仲孙何忌帅师伐邾。宋向巢帅师伐曹。 【传】六年春,晋伐鲜虞,治范氏之乱也。 吴伐陈,复修旧怨也。楚子曰:「吾先君与陈有盟,不可以不救。」乃救陈,师于城父。 齐陈乞伪事高、国者,每朝必骖乘焉。所从必言诸大夫,曰:「彼皆偃蹇,将弃子之命。皆曰:『高、国得君,必逼我,盍去诸?』固将谋子,子早图之。图之,莫如尽灭之。需,事之下也。」及朝,则曰:「彼虎狼也,见我在子之侧,杀我无日矣。请就之位。」又谓诸大夫曰:「二子者祸矣!恃得君而欲谋二三子,曰:『国之多难,贵宠之由,尽去之而后君定。』既成谋矣,盍及其未作也,先诸?作而后悔,亦无及也。」大夫从之。 夏六月戊辰,陈乞、鲍牧及诸大夫,以甲入于公宫。昭子闻之,与惠子乘如公,战于庄,败。国人追之,国夏奔莒,遂及高张、晏圉、弦施来奔。 秋七月,楚子在城父,将救陈。卜战,不吉;卜退,不吉。王曰:「然则死也!再败楚师,不如死。弃盟逃仇,亦不如死。死一也,其死仇乎!」命公子申为王,不可;则命公子结,亦不可;则命公子启,五辞而后许。将战,王有疾。庚寅,昭王攻大冥,卒于城父。子闾退,曰:「君王舍其子而让,群臣敢忘君乎?从君之命,顺也。立君之子,亦顺也。二顺不可失也。」与子西、子期谋,潜师闭涂,逆越女之子章,立之而后还。 是岁也,有云如众赤鸟,夹日以飞,三日。楚子使问诸周大史。周大史曰:「其当王身乎!若禜之,可移于令尹、司马。」王曰:「除腹心之疾,而置诸股肱,何益?不谷不有大过,天其夭诸?有罪受罚,又焉移之?」遂弗禜。 初,昭王有疾。卜曰:「河为祟。」王弗祭。大夫请祭诸郊,王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江、汉、雎、章,楚之望也。祸福之至,不是过也。不谷虽不德,河非所获罪也。」遂弗祭。孔子曰:「楚昭王知大道矣!其不失国也,宜哉!《夏书》曰:『惟彼陶唐,帅彼天常,有此冀方。今失其行,乱其纪纲,乃灭而亡。』又曰:『允出兹在兹。』由己率常可矣。」 八月,齐邴意兹来奔。 陈僖子使召公子阳生。阳生驾而见南郭且于,曰:「尝献马于季孙,不入于上乘,故又献此,请与子乘之。」出莱门而告之故。阚止知之,先待诸外。公子曰:「事未可知,反,与壬也处。」戒之,遂行。逮夜,至于齐,国人知之。僖子使子士之母养之,与馈者皆入。 冬十月丁卯,立之。将盟,鲍子醉而往。其臣差车鲍点曰:「此谁之命也?」陈子曰:「受命于鲍子。」遂诬鲍子曰:「子之命也。」鲍子曰:「女忘君之为孺子牛而折其齿乎?而背之也!」悼公稽首,曰:「吾子奉义而行者也。若我可,不必亡一大夫。若我不可,不必亡一公子。义则进,否则退,敢不唯子是从?废兴无以乱,则所愿也。」鲍子曰:「谁非君之子?」乃受盟。使胡姬以安孺子如赖。去鬻姒,杀王甲,拘江说,囚王豹于句窦之丘。 公使朱毛告于陈子,曰:「微子则不及此。然君异于器,不可以二。器二不匮,君二多难,敢布诸大夫。」僖子不对而泣,曰:「君举不信群臣乎?以齐国之困,困又有忧。少君不可以访,是以求长君,庶亦能容群臣乎!不然,夫孺子何罪?」毛覆命,公悔之。毛曰:「君大访于陈子,而图其小可也。」使毛迁孺子于骀,不至,杀诸野幕之下,葬诸殳冒淳。
Read Details[ 宋 ] 赵以夫
爱东湖六月,十里香风,翡翠铺平。误入红云里,似当年太乙,约我寻盟。叶舟荡漾寒碧,分得一襟冰。渐际晚轻阴,修蒲舞绿,倦柳梳青。娉婷。 黯无语。想怨女三千,长日宫庭。六六阑干曲,有玉儿才貌,谁与看承。柔情一点无奈,频付酒杯行。到夜静人归,凉蟾自照鸥鹭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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