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汉 ] 司马相如
亡是公听然而笑曰:「楚则失矣,而齐亦未为得也。夫使诸侯纳贡者,非为财币,所以述职也;封疆画界者,非为守御,所以禁淫也。今齐列为东藩而外私肃慎,捐国逾限,越海而田,其于义固未可也。且二君之论,不务明君臣之义,正诸侯之礼,徒事争于游戏之乐,苑囿之大,欲以奢侈相胜,荒淫相越,此不可以扬名发誉,而适足以贬君自损也。 「且夫齐楚之事又乌足道乎!君未睹夫巨丽也,独不闻天子之上林乎?左苍梧,右西极,丹水更其南,紫渊径其北。终始灞浐,出入泾渭;酆镐潦潏,纡馀委蛇,经营乎其内。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东西南北,驰骛往来;出乎椒丘之阙,行乎洲淤之浦;经乎桂林之中,过乎泱漭之野。汨乎混流,顺阿而下,赴隘狭之口,触穹石,激堆埼,怫乎暴怒,汹涌滂湃;滭弗宓汨,逼侧泌瀄;横流逆折,转腾潎洌,滂濞沆溉。穹隆云桡,宛潬胶戾,逾波趋浥,涖涖下濑;批岩冲拥,奔扬滞沛;临坻注壑,瀺灂霣坠;沉沉隐隐,砰磅訇磕;潏潏淈淈,湁潗鼎沸;驰波跳沫,汨濦漂疾;悠远长怀,寂漻无声,肆乎永归。然后灏溔潢漾,安翔徐回,翯乎滈滈,东注太湖,衍溢陂池。 「于是乎蛟龙赤螭,䱎䲛渐离,鰅鳙鰬魠,禺禺魼鳎;揵鳍掉尾,振鳞奋翼,潜处乎深岩。鱼鳖欢声,万物众夥;明月珠子,的皪江靡;蜀石黄碝,水玉磊砢;磷磷烂烂,采色浩汗,藂积乎其中。鸿鹔鹄鸨,鴐鹅属玉,交精旋目,烦鹜庸渠,箴疵鵁卢,群浮乎其上。泛淫泛滥,随风澹淡,与波摇荡,奄薄水渚,唼喋菁藻,咀嚼菱藕。 「于是乎崇山矗矗,巃嵷崔嵬;深林巨木,崭岩嵾嵯。九嵏巀嶭,南山峨峨;岩陀甗锜,嶊崣崛崎。振溪通谷,蹇产沟渎,谽呀豁閕,阜陵别岛。崴嵬嵔廆,丘虚堀礨,隐辚郁㠥,登降陁靡。陂池貏豸,沇溶淫鬻,散涣夷陆;亭皋千里,靡不被筑。掩以绿蕙,被以江蓠,糅以蘪芜,杂以留夷;布结缕,攒戾莎;揭车蘅兰,槁本射干;茈姜蘘荷,葴持若荪;鲜支黄砾,蒋芧青薠;布濩闳泽,延蔓太原。离靡广衍,应风披靡;吐芳扬烈,郁郁菲菲;众香发越,肸蚃布写,晻薆咇茀。 「于是乎周览泛观,缜纷轧芴,芒芒恍忽,视之无端,察之无涯。日出东沼,入乎西陂。其南则隆冬生长,涌水跃波;其兽则㺎旄貘犛,沈牛麈麋;赤首圜题,穷奇象犀。其北则盛夏含冻裂地,涉冰揭河;其兽则麒麟角端,騊駼橐驼,蛩蛩驒騱,駃騠驴骡。 「于是乎离宫别馆,弥山跨谷;高廊四注,重坐曲阁;华榱璧珰,辇道纚属;步櫩周流,长途中宿。夷嵏筑堂,累台增成,岩窔洞房。俯杳眇而无见,仰攀橑而扪天;奔星更于闺闼,宛虹拖于楯轩。青龙蚴蟉于东厢,象舆婉蝉于西清;灵圉燕于闲馆,偓佺之伦暴于南荣;醴泉涌于清室,通川过于中庭。盘石振崖,嵚岩倚倾,嵯峨㠎嶪,刻削峥嵘;玫瑰碧琳,珊瑚丛生。珉玉旁唐,玢豳文鳞,赤瑕驳荦,杂插其间;鼌采琬琰,和氏出焉。 「于是乎卢橘夏熟,黄甘橙楱;枇杷橪柿,楟奈厚朴;梬枣杨梅,樱桃蒲陶;隐夫薁棣,答遝离支;罗乎后宫,列乎北园;䝯丘陵,下平原;扬翠叶,扤紫茎;发红华,垂朱荣;煌煌扈扈,照曜钜野。沙棠栎槠,华枫枰栌;留落胥邪,仁频并闾,欃檀木兰,豫章女贞。长千仞,大连抱;夸条直畅,实叶葰楙。攒立丛倚,连卷欐佹;崔错癹骪,坑衡閜砢;垂条扶疏,落英幡纚。纷溶箾蔘,猗柅从风;浏莅芔歙,盖象金石之声,管籥之音,偨池茈虒,旋还乎后宫。杂袭累辑,被山缘谷,循坂下隰,视之无端,究之无穷。 「于是乎玄猿素雌,蜼玃飞鸓,蛭蜩蠼猱,獑胡豰蛫,栖息乎其间。长啸哀鸣,翩幡互经,夭蟜枝格,偃蹇杪颠。隃绝梁,腾殊榛;捷垂条,掉希间。牢落陆离,烂漫远迁。若此辈者,数百千处。娱游往来,宫宿馆舍;庖厨不徙,后宫不移,百官备具。 「于是乎背秋涉冬,天子校猎。乘镂象,六玉虬,拖蜺旌,靡云旗;前皮轩,后道游。孙叔奉辔,卫公参乘;扈从横行,出乎四校之中。鼓严簿,纵猎者;江江为阹,泰山为橹。车骑雷起,殷天动地;先后陆离,离散别追,淫淫裔裔;缘陵流泽,云布雨施。生貔豹,搏豺狼;手熊罴,足野羊。蒙鹖苏,绔白虎;被班文,跨野马。陵三嵏之危,下碛历之坻;径峻赴险,越壑厉水。推飞廉,弄獬豸格虾蛤,鋋猛氏;羂騕袅,射封豕。箭不苟害,解脰陷脑;弓不虚发,应声而倒。 「于是乘舆弭节徘徊,翱翔往来;睨部曲之进退,览将帅之变态。然后侵淫促节,倏夐远去;流离轻禽,蹴履狡兽;轊白鹿,捷狡兔;轶赤电,遗光耀,追怪物,出宇宙。弯蕃弱,满白羽;射游枭,栎蜚遽。择肉而后发,先中而命处;弦矢分,艺殪仆。然后扬节而上浮,凌惊风,历骇猋,乘虚无,与神俱。蔺玄鹤,乱昆鸡;遒孔鸾,促鵔鸃。拂翳鸟,捎凤凰;捷鹓雏,掩焦明。道尽涂殚,回车而还;招摇乎襄羊,降集乎北纮;率乎直指,晻乎反乡。蹶石阙,历封峦;过鳷鹊,望露寒;下棠梨,息宜春。西驰宣曲,濯鹢牛首;登龙台,掩细柳;观士大夫之勤略,钧猎者之所得获,徒车之所𨏼轹,步骑之所蹂蹃,人臣之所蹈藉,与其穷极倦𠙆,惊惮詟伏,不被创刃而死者,佗佗藉藉,填坑满谷,掩平弥泽。 「于是乎游戏懈怠,置酒乎颢天之台,张乐乎胶葛之宇;撞千石之钟,立万石之虡;建翠华之旗,树灵鼍之鼓。奏陶唐氏之舞,听葛天氏之歌;千人唱,万人和;山陵为之震动,川谷为之荡波。巴俞、宋、蔡,淮南、干遮,文成、颠歌。族居递奏,金鼓迭起。铿鎗闛鞈,洞心骇耳。荆、吴、郑、卫之声,韶、濩、武、象之乐,阴淫案衍之音;鄢、郢缤纷,激楚结风。俳优侏儒,狄鞮之倡;所以娱耳目、乐心意者,丽靡烂漫于前,靡曼美色于后。若夫青琴、宓妃之徒:绝殊离俗,妖冶闲都;靓庄刻饰,便嬛绰约,柔桡嫚嫚,妩媚孅弱。曳独茧之褕袣,眇阎易以戌削;便姗嫳屑,与俗殊服。芬芳沤郁,酷烈淑郁;皓齿粲烂,宜笑的皪。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于是酒中乐酣,天子芒然而思,似若有亡曰:『嗟乎,此大奢侈!朕以览听馀闲,无事弃日,顺天道以杀伐,时休息于此;恐后世靡丽,遂往而不返,非所以为继嗣创业垂统也。』于是乎乃解酒罢猎,而命有司曰:『地可垦辟,悉为农郊,以赡氓隶;隤墙填堑,使山泽之人得至焉。实陂池而勿禁,虚宫馆而勿仞。发仓廪以救贫穷,补不足;恤鳏寡,存孤独。出德号,省刑罚;改制度,易服色;革正朔,与天下为始。』 「于是历吉日以斋戒,袭朝服,乘法驾;建华旗,鸣玉鸾;游乎六艺之囿,驰骛乎仁义之涂,览观春秋之林。射狸首,兼驺虞;弋玄鹤,舞干戚;载云䍐,掩群雅;悲伐檀,乐『乐胥』。修容乎礼园,翱翔乎书圃。述易道,放怪兽;登明堂,坐清庙。恣群臣,奏得失;四海之内,靡不受获。于斯之时,天下大说,向风而听,随流而化;芔然兴道而迁义,刑错而不用;德隆于三皇,而功羡于五帝:若此,故猎乃可喜也。若夫终日驰骋,劳神苦形,疲车马之用,抏士卒之精,费府库之财,而无德厚之恩;务在独乐,不顾众庶。忘国家之政,贪雉兔之获,则仁者不由也。从此观之,齐、楚之事,岂不哀哉!地方不过千里,而囿居九百,是草木不得垦辟,而人无所食也。夫以诸侯之细,而乐万乘之侈,仆恐百姓被其尤也。」 于是二子愀然改容,超若自失,逡巡避席曰:「鄙人固陋,不知忌讳,乃今日见教,谨受命矣。」
上林:上林苑,故址在今陕西西安市西及周至、户县界。它本是秦代的旧苑,汉武帝时重修并加扩大。 亡是公:作者假托的人名。亡,通「无」。 听(yǐn)然:张口而笑的样子。 失:指不对。《上林赋》是承《子虚赋》而来,《子虚赋》是借楚国子虚和齐国乌有先生的对话展开,以折齐称楚结束,所以本文这样承接。 纳贡:交纳贡物。 述职:古代诸侯朝见天子,陈述政务方面的情况。 封疆画界:指画定诸侯国之间的疆界。古代植树为界,称封疆,在两封之间又树立标志,称画界。 淫:放纵,过分。指诸侯国不知节制,侵入别国疆界。 东藩:东方的藩国。齐国在东,故称「东藩」。藩,藩篱、屏障。 私:指私自交好。 肃慎:古国名,在今长白山以北至黑龙江一带。 捐国:指离开自己的国家。 逾限:越过本国边界。 越海而田:指《子虚赋》言齐王「秋田乎青丘」之事。「青丘」为传说中的海外国名,故云「越海」。田,通「畋」,畋猎。 二君:指《子虚赋》中的子虚和乌有先生。 相胜:相互压服。 扬名发誉:即发扬名誉。意思是使好的名声传播开来。 贬君自损:贬低君主,损害自己的声誉。 乌:何。 左:指东方。 苍梧:汉郡名,治所在今广西苍梧县。苍梧古属交州,在长安东南,故言「左」。 右:指西方。 西极:古指豳地,在长安西北一带,故言「右」。 丹水:水名,出陕西商州市西北冢岭山,东南流入河南境。更:经过。 紫渊:当为上林苑北边水名。 径:同「经」。 终始灞浐:指灞水和浐水始终流在上林苑中。终始,作动词用。灞浐,都是渭水的支流。 出入泾渭:指泾水和渭水流入苑中又流出苑去。泾,泾水,源出宁夏南部六盘山东麓,流经甘肃,至陕西高陵县境入渭水。渭,渭水,源出甘肃渭源县之鸟鼠山,东流至陕西潼关县入黄河。 酆镐(hào)潦(lǎo)潏(jué):皆为水名。酆,源出陕西宁陕县东北秦岭,东北流经长安入渭水。镐,源出陕西长安县南,北注于渭水。现下游已湮,上游北注于潏水。潦,源出陕西□县南山涝谷,东北经咸阳西南境注于渭水。潏,源出陕西□县南山石鳖谷,北经长安入渭水。 纡馀委蛇(yí):形容水流曲折宛转的样子。委蛇,同「逶迤」。 经营乎其内:指诸水流经其中。经营,周旋。 八川分流:指上述灞、浐、泾、渭、酆、镐、潦、潏八条河流各自流动。 相背:指诸水流向不一。 驰骛:马疾行的样子,这里指水流很快。 椒丘之阙:生满椒树的山相对而立,类似于阙的形状。阙,又名门观。门前两旁建台,上有楼观,中间有阙口为通道,故称阙。 洲淤:水中可居之地。古时长安一带人呼洲为淤。 浦:水边。 桂林:指上林苑中的桂树林。 泱漭:广大、辽阔。 汩(yù)乎混流:指水流很急,水势很大。汩,水流迅速。混,水势浩大。 阿:高大的山丘。 隘陿:即狭隘。陿,同「狭」。 穹石:大石。 堆埼(qí):高大曲折的河岸。 滭弗(bìfèi)同「觱沸」,水上涌的样子。 宓(mì)汩:水流疾去的样子。 逼侧:水迫近岸边。 泌瀄(mìzhì):水浪涌起互相冲击的样子。 转腾:旋转激荡。 潎(piē瞥)冽:水波互相冲击的样子。 滂濞(pāngpì):即「彭湃」,水波相互撞击的声音。 沆(hàng杭去声)溉:水浪愤怒涌起的样子。 穹隆:水势高起的样子。 云桡:形容水势回旋翻滚如云涌。桡,扰动。 宛潬(shàn):水流盘曲的样子。 胶□:水流纠绞在一起的样子。□,同「戾」。 逾波:一波超一波,即后浪推前浪。趋浥:指很快地流向低处。 涖(lì)涖:水流急的样子。 濑(lài):浅水沙石滩。 批:击打。 拥:同「壅」,防水堤。 奔扬:水流奔腾。 滞沛:浪花翻卷。 临坻(chí持):临近小丘。坻,水中小丘。 注壑:流入沟壑之中。 瀺灂(chánzhuó馋着):小水声。指水流近小丘时发出的细小声音。 霣坠:指水从高处落到低处。霣,通「陨」。 沈沈:水深的样子。 隐隐:水势盛大。 砰磅(pēngpāng):即「乒乓」,象声词。 訇礚(hōngkē):指水流激荡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潏(jué)潏淈(gǔ)淈:水涌出的样子。潏,水涌出貌。淈淈,同「汩汩」。 湁潗(chìjí)鼎沸:形容水流上涌如沸腾的样子。湁潗,水沸腾的样子。 驰波跳沫:水流疾泻而飞沫跳荡。 汩濦(yùxī):水流急转的样子。濦,《汉书》作「□」。 漂疾:同「剽疾」,形容水势猛悍。 怀:归往。 寂漻:同「寂寥」,水流平缓而无声。 肆:安,指水流平稳安定。 灏溔(hàoyǎo):水势广大无际的样子。 潢(guāng)漾:水势深广,水波荡漾。 安翔徐回:形容水流缓慢。回,回旋。 翯(hè)乎滈(hào)滈:谓大水泛着白光。□,白而有光泽。滈滈,指水泛着白光。 太湖:在今江苏省。因在长安东方,故曰「东注」。 衍溢陂(pí皮)池:谓水流满池塘。陂池,池塘。 螭(chī):传说中蛟龙一类动物,无角。 䱭䲛(gèngméng):鱼名,形似鳝。 渐离:鱼名,形状不详。 鰅(yú):鲶类的一种,皮肤有文。 鰫(yōng):同「鳙」,即花鲢鱼。 鳍(qián):鱼名,形似鲤而体长。 鮀(tuō):即河豚。或说即黄颊鱼,口大而食小鱼。 禺禺:黄地黑文,皮上有毛的一种鱼。 魼(qū):即比目鱼。 鳎(tǎ):亦比目鱼一类。 揵(qiān):扬起。掉:摇动。 讙:喧哗,闹嚷。 明月:宝珠名。 的□(lì)江靡(méi):谓宝珠的光芒照耀江边。的□,明亮的样子。 靡,通「湄」,水边。 蜀石:质次于玉的一种石。 黄碝(ruǎn):黄色的碝石。碝,石名,质地次于玉。 水玉:即水晶石。 磊砢(luǒ):众多。 磷磷烂烂:谓玉石色泽鲜明,光彩灿烂。 「采色」二句:谓玉石积聚于水中,光芒辉映。澔汗,同「浩汗」,盛多的样子。这里指光彩灼灼,相互映辉。藂,同「丛」。 鹔(sù):即鹔鹴,雁的一种,毛为绿色。 鹄:天 鹅。 鸨:似雁而大,灰颈白腹,背部有黄褐和黑色斑纹。 □(jiā)鹅:雁的一种,形比鸭大而嘴小。《方言》:「雁,自关而东谓之□鹅。」□,同「□」。 属(zhú)玉:即「鸀□」,水鸟,似鸭而大。 交精:同「□□」,水鸟名,俗名茭鸡,形如凫而腿长。旋目:鸟名,大于鹭而尾短,眼旁毛呈现回旋的样子。 烦鹜:鸟名,外形像鸭而小。庸渠:鸟名,俗名水鸡,外形像鸭而鸡足。 箴疵:水鸟名,形似鱼虎,毛呈苍黑色。 □卢:俗称水老鸦。 泛淫泛滥:指鸟浮于水面上自由自在的样子。泛,同「泛」,飘浮。 澹淡:此指飘动的样子。 奄薄水渚:指群鸟止息于小洲之上。奄,息。薄,集。 唼喋(zādié):指鸟聚在一起吃食。 菁、藻:都是水草名。 矗矗:山直立高耸的样子。 巃嵷(lóngzōng)崔巍:山高峻的样子。 崭(chán)岩□嵳:山势险要高低不平。崭,同「□」。□嵳,同「参差」。 九嵕(zōng):山名,在陕西醴泉县东北。 嶻嶭(jiéniè):山高峻的样子。 南山:终南山,主峰在陕西西安市南。峨峨:高大。 岩陁(zhì)□(yǎn)锜(qí):指山中多穴洞。陁,坂,山坡。□,瓦器名,即甑。锜,三只脚的釜。王先谦《补注》说:「山之嵌空玲珑有若锜然,与□对文。」 摧崣:同「崔巍」,山势高峻的样子。 崛崎:形容山势陡峭险绝。 振溪通谷:指大的山谷。振,开放。溪,溪谷。通,通达。 蹇产:曲折的样子。 谽(hān)呀豁閕(xiā):指山谷幽远空洞的样子。谽呀,形容山谷幽深。豁閕,空虚的样子。 阜陵别□:谓山丘像被水分成的一个个小岛。□,同「岛」。 崴磈(wéi)□廆(wēi):都是高峻的意思。 丘虚堀礨(juélěi):指山特起不平的样子。虚,通「墟」。 隐辚郁□(lěi):指山堆积不平的样子。 登降施(yǐ)靡:指山势高下绵延。施靡,山势倾斜绵延的样子。 陂池貏豸(bǐzhì比至):指山势渐渐平坦。陂池,读如「坡陀」,倾斜的样子。貏豸,渐趋平坦。 沇(wěi伟)溶淫鬻:指水在山涧中缓缓流动。淫鬻,水流缓慢。 散涣:涣散,散开。 夷陆:平坦的原野。 「亭皋」二句:谓水边地方没有不平坦的。亭,平。皋,水边地。被筑,指筑地令平。 揜(yǎn眼):遮盖。 绿蕙:香草名。 被:覆盖。 江蓠:香草名。 糅:掺杂。 蘪芜:香草名,又名蕲芷。 留夷:香草名。 布:布满。 结缕:草名,多年曼生,叶如白茅。 攒戾莎:戾莎丛聚而生。戾莎,草名。 揭车衡兰:指揭车、杜衡和兰草三种香草。 槀(gǎo稿)本:香草名,根可入药。 射干:草名,根可入药。 茈姜:即紫姜,嫩姜。茈,同「紫」。 蘘(ráng)荷:一名蘘草,茎叶似姜,根可食,也可入药。 葴(zhēn)持:即酸浆草。 若荪:杜若和荪草,都是香草。 鲜支:香草名,又名燕支,可染红色。 黄砾:香草名,可染黄色。 蒋:即菰蒲草,又名茭,所结实即菰米。 苎(zhù):同「芧」,草名,即三棱草。 青薠:草名,形状类莎(suō)草而稍大。 布濩(hù户):散布,布满。闳泽:大水泽。闳,宏大。 延曼:蔓延。 太原:广大原野。 离靡:连绵不断的样子。 广衍:广泛散布开来。衍,展开。 吐芳扬烈:谓花草散发出浓烈的香气。 郁郁菲菲:形容香气浓烈。 发越:发扬,散发。 肸蚃(xīxiǎng):指香气四散,沁入人心。肸,响声传布。蚃,对声音反映敏感的一种虫子。 布写:四散传布。写,通「泻」。 晻薆咇茀(bìbó):形容香气充盛。 缜纷:茂密繁多。 轧芴(wù):致密而不可分辨。 芒芒恍忽:眼花缭乱的样子。 东沼:上林苑东边池沼。 西陂:亦上林苑池名。与上句联系,极言上林苑之大。 「其南」二句:指上林苑面积广阔,其南部隆冬也草木生长,水不结冻。 □(róng):又名封牛,颈上有肉堆,有力而善于奔走。旄:旄牛。 貘(mò):形似犀牛而略小,鼻长无角。 □(lí):小于旄牛,皮黑色。 沈牛:水牛。 麈(zhǔ):鹿类,一角,尾大,可作拂尘。麋:即驼鹿,又叫犴(hān),四不像。 赤首:传说中的一种兽的名称。圜题:亦是一种兽名。传说两兽均生活在南方。题,额。 穷奇:传说中的怪兽,能食人,外形像牛,毛如猬,声音像嗥狗。 其北:指上林苑北部。 揭(qì):提起衣服度水。 角端:兽名,外形像貊(形似熊),角生在鼻上。 騊駼(táotú):兽名,形似马。 橐驼:即骆驼。 蛩(qióng)蛩:一种白色野兽,形似马。 □騱(tuóxī):野马的一种,青黑色,有白色鳞纹。 駃騠(juótí):骏马名。 □:同「骡」。 离宫别馆:指皇宫以外供皇帝临时居住的宫殿馆舍。 四注:四面围绕。 重坐:指两层楼房。曲阁:指曲折连结的楼阁。 华榱(cuī):用花纹装饰的椽子。璧珰:用璧玉装饰的瓦当。 辇道□(xǐ)属:指宫中辇道四通八达。辇道,可以乘辇而行的阁道。□属,阁道回环,如织丝之相连属。□,束发的帛。 步櫩(yán):可以通行的长廊。櫩,同「檐」。周流,周遍。 长途中宿:谓长廊走不完,中间需要停宿。 夷嵕(zōng)筑堂:削平山岭,建筑房屋。夷, 削平。嵕,高的山。 累台增成:高的楼台一层又一层。增,通「层」。成,一层叫一成。 岩窔(yǎo):深邃的样子。 洞房:幽深的房屋。 頫:同「俯」。杳 眇:深邃的样子。此句是形容亭台极高,下视不见地。 橑(lǎo):屋椽。 扪(mén):用手摸。此句亦形容亭台极高。 奔星:流星。更:经过。 闺闼:宫中的小门。 宛虹:弯曲的虹。 扦:同「拖」。 楯(shǔn)轩:指门窗的栏杆。 「青龙」句:谓青龙驾的车子可以在东厢房行进。此极力形容房屋的宽阔。 蚴蟉(yǒuliú),龙行的样子。此用以形容车子。 东箱:东边厢房。箱,通「厢」。原作「葙」,据《考异》改正。 象舆:象拉的车子。 婉僤(shàn):车行进的样子。 西清:指西厢房。清,清静之处。 灵圄(yǔ):对于仙人的总称。 燕:燕息,闲居。 闲馆:清雅的馆舍。 偓佺:古代传说的仙人名。 伦:类。 暴:通「曝」,晒太阳。 荣:指飞檐。 醴泉:甘甜的泉水。 清室:即静室。 通川:流水。 盘石:大石。盘,通「磐」。 振崖:砌成整齐的石崖。振,《考异》以为当作「裖(zhèn)」,累积整齐。 嵚(qīn)岩:倾斜的样子。 倚倾:偏斜倾侧。 嵯峨:高大的样子。 □□(jiéyè):高峻的样子。 刻削:形容石崖险峻,像刀削过一样。 玫瑰:珍珠名。 碧琳:玉石名。 琘玉:像玉的美石。琘,同「珉」。 旁唐:如说「磅礴」,广大的样子。 玢(bīn)豳:有纹理的样子。 文鳞:文彩斑烂像鳞片一样排列。 赤瑕:赤色的玉。 驳荦(luò):色彩斑驳。 驳,同「驳」。杂臿:夹杂。臿,通「插」。 晁采:美玉名。 琬琰(yǎn):美玉名。 和氏:指和氏璧。为春秋时楚国人卞和所发现。 卢橘:橘子的一种,皮厚,大小像柑。秋天结实,第二年夏天始熟。 黄甘:即黄柑,橘的一种。 楱(còu):橘的一种,又称小橘。 橪(rán):即酸枣。 亭:即棠梨,又名海棠果。 奈:属苹果一类的水果。 厚朴:树名,果实甘美,树皮可入药。 梬(yǐng影)枣:枣类,外形似柿而小。 蒲陶:即葡萄。 隐夫:果木名,形状不详。 薁(yù)棣:即唐棣,又名郁李,果实可食,种子入药。 答沓(tà):木名,果实像李子。 离支:即荔枝。 □(yí):通「迤」,延及,绵延。 扤(wù):摇动不定。 荣:木本植物的花。 煌煌扈扈:光彩鲜艳的样子。 钜野:广阔的原野。钜,同「巨」。 沙棠:果名,俗名沙果。 栎(lì):橡实。 槠(zhū):苦槠,木名,常绿乔木,果实小于橡实。 华:即桦树。 枰(píng):平仲树,即银杏树。 栌(lú):黄栌。 留落:石榴树。 胥邪:即椰子树。 仁频:即槟榔树。 并闾:即棕榈树。 欃檀:檀木的一种。 木兰:又名杜兰,木名。 豫章:即樟树。 女贞:即冬青树。 大连抱:指树干很粗,几个人才能合抱过来。 夸条:指花朵和枝条。夸,通「荂(huā)」,花。 直畅:指任意舒展。 葰楙(jùnmào):肥大茂盛。葰,大。楙,同「茂」。 攒立丛倚:指草木丛聚而生,或直立,或相互依傍。 连卷(quán):即「连蜷」,指枝柯屈曲生长。 □佹(lìguǐ):指树枝相互交错,向背不一。□,依附。佹,背离。 崔错:错杂的样子。 癹骫(bōwěí):指枝条屈曲错杂的样子。骫,通「委」。 坑衡:抗衡。坑,通「抗」。 □砢(kěluǒ):指枝条盘屈扭结,互相倾倚。 落英:落花。 幡□(xǐ):飞扬的样子。 纷溶:繁盛的样子。 箾□(xiāosēn):高大的样子。 猗狔从风:指花随风飘动。猗狔,同「旖旎」,柔美的样子。 藰莅:风吹草木发出的声音。 卉歙(xī):如同说「呼吸」,指风迅疾吹木的声音。 籥:古代的一种管乐器。 「偨池」二句:指高高低低树木围绕后宫生长。偨池,同「差池」,高低不平的样子。 茈虒(cíchí),义亦同「差池」,不整齐。旋还,环绕。 杂袭:错杂重复。 絫辑:同「累集」,众多繁盛。 循:沿着。阪:山坡。 隰(xí):低湿的地方。 无端:无边。 玄猨素雌:黑色的雄猿,白色的雌猿。猨,同「猿」。 蜼(wěi):一种长尾猿,形如猕猴黑色。 玃(jué):大母猴。 鸓(lěi):鼯鼠。前后肢间有薄膜,能从树上飞翔。 蛭:传说中一种能飞的兽,四翼。 蜩:当作「□(zhǒu)」,传说中一种兽名,大如驴,形如猴,善爬树。 蠼猱(juénáo):同「玃猱」,老猕猴 獑(chán)胡:同「獑猢」,兽名,似猿。 縠(hú狐):即白狐子,以猴类为食物。 蛫(guǐ):猿类。 翩幡:鸟飞轻疾的样子。这里指猿类来往轻捷灵巧。幡,通「翻」。互经:互相经过。 夭□(jiǎo):指猿猴跳荡矫健的动作。 枝格:长的树枝。 偃蹇:指猿猴身体活动屈曲宛转的样子。 杪(miǎo)颠:树枝顶端。杪,树梢。 隃:同「逾」,越过。 绝梁:断的桥梁。这里形容从甲树跃到乙树如越绝梁,非实指。 腾:跃上。 殊榛(zhēn):另一片榛树丛。 捷垂条:拉住下垂的树枝。捷,通「接」。 掉希间:指猿猴在树枝稀疏的空间荡来荡去。掉,摆动,摇荡。 牢落陆离:指猿猴零落不齐,聚散无常。牢落,散漫的样子。陆离,参差不齐。 烂漫远迁:指猿 猴往来迁徙。烂漫,形容猿猴奔走蹦跳的样子。 宫宿馆舍:在离宫止宿,在别馆居住。 「庖厨」三句:谓离宫别馆中有庖厨,有宫女,有百官奉侍,不必从朝廷调来。 背秋涉冬:指秋末冬初。背,离开。涉,入。 校(jiào)猎:用木栏圈起猎场打猎。校,木栏。 镂象:指用象牙雕刻装饰的车子。 六玉虬:指用六匹马驾车。虬,无角的龙。这里指马。 拖:曳。蜺旌:指色彩斑斓有如虹蜺的旌旗。蜺,同「霓」。 靡:倾斜。云旗:画有熊虎的大旗。 皮轩:以兽皮作饰的车子。 道遊:指道车和遊车。古代天子出行,用道车五乘、游车九乘作为前导。道,通「导」。 孙叔:古代善于驾车的人。一说,指汉武帝时的太仆公孙贺(字子叔)。 奉:捧。 卫公:也是指古代善于驾车的人。一说,指汉武帝时大将军卫青。 参乘:陪乘,即车右,担任护卫。参,通「骖」。 扈从:即护从,指天子的侍卫。 四校:指天子射猎时的四支扈从部队。 鼓严簿:指在戒备森严的仪仗侍卫队伍中击鼓。簿,卤簿,天子出行时的随行仪仗。 河江:即江河。 阹(qù):阻拦禽兽的围阵。 橹:望楼。 雷起:形容车骑声很大,如同雷响。 殷天:震天。 陆离:分散。 别追:指分别追逐禽兽。 淫淫裔裔:指围猎的人来来往往。 流泽:指打猎的车骑密密麻麻地拥向水泽。 生貔(pí)豹:活捉貔豹等野兽。貔,豹一类的猛兽。 搏:搏击。 手:徒手击杀。 罴:熊类猛兽。 足:用脚踏住。 壄:同「野」。 蒙鹖苏:指戴着用鹖鸟尾装饰的帽子。鹖,鸟名,形像雉鸡,斗时至死不退却。苏,尾。 绔(kù)白虎:穿着织有白虎纹饰的裤子。绔,同「袴」,套裤,此指穿套裤。 被:通「披」,穿着。班文:指用虎豹一类兽皮作成的衣服。 跨:骑。 壄马:指北地所产的良马,又名騊駼。 凌:登。 三嵕:山名。危:顶巅。 碛(qì)历:高低不平的样子。 坻(dǐ):山斜坡。 径:同「经」,过。 厉:涉水。 椎:击杀。蜚廉:龙雀,鸟身鹿头。 弄:用手摆弄,此也指擒获。 獬豸:神兽名,相传似鹿而一角。 格:搏杀。虾蛤:猛兽名。 鋋(chán谗):铁柄短矛。这里指用短矛刺杀。猛氏:兽名,形状像熊而小,毛短,有光泽。 羂(juǎn):用绳索绊取野兽。 騕褭(yǎoniǎo):神马名,传说能日行千里。 封豕:大野猪。 箭不苟害:指每箭必射中要害,而不是胡乱将猎物射伤即可。 解:分解,分开。 脰(dòu):颈项。 乘(shèng)舆:皇 上乘坐的车。此指皇上。 弭节:驻节,停车。 睨:视。部曲:指参加围猎的队伍。 变态:指各种各样的形态。 侵淫促节:逐渐加快行驶的速度。 儵夐(shūxiòng):忽然远去的样子。儵,同「倏」。 流离:四散,即冲散。 轻禽:指飞鸟。轻,轻捷。 蹴履:即践踏。 狡兽:猛兽。狡,健。 轊(wèi)白鹿:用车轴头挂住白鹿。轊,车轴头。 捷:疾取。 轶赤电:形容车骑疾速。轶,超过。 遗光耀:也极言车骑迅疾。遗,指抛在后面。 怪物:指奇珍怪兽。 出:超出。宇宙:指天地之间的空间。天地四方称「宇」,古往今来称「宙」。 蕃弱:传说中夏后氏良弓名。 满:拉弓到箭头称为满。 白羽:指用白色翎毛作尾羽的箭。 遊枭:各处遊荡的枭。枭,一名枭羊,兽名。一说即狒狒。 栎(lì):击打。 蜚遽:神兽名,鹿头龙身。 择肉:指选择肥胖的。一说选择禽兽身上可射的地方。 「先中」句:谓先指明要射中什么地方,然后射中预定目标。 艺:箭靶。这里指射的目标。 殪(yì意)仆:指猎物被射死倒下。 扬节而上浮:旌节飞扬上游于太空。 骇猋(biāo):即惊风,疾风。猋,通「飙」,从下向上刮的疾风。 乘:升,登。 虚无:指天空。 躏:践踏。 玄鹤:黑色的鹤。 乱:指使其行列混乱。 昆鸡:同「鹍鸡」,鸟名,形状似鹤,赤喙长颈,全身黄白色。 遒:迫,追捕。 孔鸾:孔雀和鸾鸟。 促:捕捉。 鵔鸃:即赤雉,毛五彩,有花纹。 拂:击。翳鸟:传说中的大鸟,毛五彩,飞起能遮蔽一乡。 捎:同「箾」,以竹竿击打。 捷:取。鹓雏:凤凰一类的鸟。 揜:同「掩」,捕捉。 焦明:西方鸟名,也属凤凰一类。又作「焦朋」。 消遥:同「逍遥」,悠游自得的样子。 襄羊:同「倘佯」,自由俳徊的样子。 降集:停留。降,下降。集,止。 北纮:指极北边的地方。古代认为地的周围有八泽,八泽之外有八纮,北纮称为委羽。纮,维。 率乎:直指的样子。 直指:一直往前。 晻乎:迅速的样子。 反乡:即「反向」,返回。 「蹷(jué)石阙」四句:指经过了石阙、封峦、□鹊、露寒四个观。这四个观是汉武帝建元间所建,在甘泉宫外。蹷,踏过。望,探看。 下:住。 棠梨:宫名,在甘泉宫东南三十里。 宜春:宫名,在陕西杜县以东。 宣曲:宫名,在昆明池以西(今陕西西安市西南)。 濯鹢:指划船。濯,通「櫂」,摇船的工具。鹢,船头有鹢鸟图形装饰的船。 牛首:池名,在上林苑西边(今陕西西安市西北)。 龙台:观名,在今陕西户县东 北,靠近渭水。 掩:止息。 细柳:观名,在昆明池南面(今陕西西安市西南)。 勤略:辛勤巡查。略,巡行。 均:比较多少。得获:获得。 徒车:指士卒和车骑。徒,车前步行的士卒。 轥(lìn):践踏。轹(lì历):碾压。 步骑:指步兵骑士。 蹂若:践踏。 蹈籍:踏踩。籍,通「藉」。 穷极倦谻(jù):走投无路,疲惫不堪。谻,极度疲惫。 惊惮詟(zhé)伏:惊恐而不敢活动。詟,同「慑」,恐惧。 他他籍籍:纵横交错的样子。 掩平:遮蔽了平原。 弥泽:填满了大泽。此句极言死亡禽兽之多。 懈怠:疲劳懒怠。此指射猎活动后放松。 颢天之台:上接天宇的高台。颢天,同「昊天」。 张:陈设。 轇輵之□:指空旷辽阔的屋子。轇輵,寥廓。□,同「宇」,屋宇。 石:古代重量单位,一石重一百二十斤。 虡(jù):悬挂钟磬的木架。 翠华之旗:以翠羽装饰的旗子。 灵鼍(túo)之鼓:用鼍皮做成的鼓。鼍,鳄鱼一类的动物。 陶唐氏:即唐尧。 葛天氏:古代部落首领,据说其善歌。 巴渝宋蔡:指这些地方的歌舞。巴、渝,今四川一带。宋、蔡,今河南一带。 淮南:诸侯国名,相当于今安徽淮河以南、和县以北地区,治所寿春。干遮:曲名。 文成:县名,当今河北卢龙县境,其地人善歌。颠歌:指滇地的乐歌。颠,同「滇」,即今云南一带,汉时属西南夷的一部分。 族居:聚集在一起。递奏:互相交替地演奏。 铿鎗:同「铿锵」,指鐘声。 闛鞈(tángtà):指鼓声。 洞心:响彻内心。 韶:虞舜时乐名。 濩:商汤时乐名。 武:周武王时乐名。 象:周公旦时乐名。 阴淫案衍:指过度而无节制的音乐。 鄢郢:都是楚地名。 缤纷:指舞蹈时交杂错落的样子。 激楚:指楚地的歌曲。 结风:指歌曲结尾馀音悠长。 俳优:古代表演杂戏等以供人取乐的人。 侏儒:矮人。此指侏儒中任优伶、乐师者。 狄鞮(dī):西方部族名。 倡:女乐工。 丽靡烂漫:美好华丽、色彩鲜明。 靡曼:指美人的细腻润泽,姿态美妙。 青琴:传说中的古代神女。 宓(Fú)妃:传说中的伏羲氏之女,溺死于洛水,遂为洛水之神。 妖冶:美好。 娴都:美丽典雅。 靓(jìng)妆:指以粉黛妆扮。 刻饰:指修整头发。以胶刷鬓髮,使其整齐如刻画。 便嬛(huán):轻盈俏丽的样子。 绰约:柔婉的样子。 柔桡嫚嫚:指身体柔软苗条、姣好多姿。桡,曲。 妩媚:容貌美丽,悦人心意。 孅弱:指身体轻细柔软。 独茧:一个蚕茧的丝。指丝线颜色纯净一致。 褕(yú):短衣。 绁:同「袣(yì异)」,衣袖。此皆指衣服。 眇:美好,形容下文「阎易」、「恤削」。 阎易:衣长的样子。 恤削:指衣服线条整齐清晰。 便姗嫳(piè)屑:衣服翩翩飘动的样子。 沤郁:郁积,指香气浓盛。 淑郁:形容香气浓厚、美好。 宜笑:微露牙齿的笑。 的皪(lì):指牙齿鲜白的样子。 连娟:又弯又细的样子。 微睇:微微顾盼。睇,流盼。 绵藐:指眼光的绵长悠远。 色授魂与:指女子以颜色、精神勾引人。一说「色授」是指女子以色勾引男子,「魂与」,是指男子与之精神相应。 心愉于侧:指倾心于侧。愉,通「输」,心输,即倾心。 酒中:饮酒到一半时。 芒然:怅然。芒,通「茫」。 亡:失。 览听馀闲:指处理政事之后的空闲时间。 无事弃日:指没有政事,只是虚度时日。弃,抛弃、闲置。 「顺天道」句:指顺应天道在秋末冬初打猎。 此:指上林苑。 后叶:后世。 靡丽:奢华。 往而不返:指一味追求奢侈,不知回头。 继嗣:继承者,后嗣。 创业垂统:创立基业,留传后代。 农郊:农田。郊,田。 萌隶:农夫。萌,通「氓」。 隤(tuí颓)墙填堑:谓把上林苑四周的墙推倒,把壕沟填平。隤,毁坏。 实陂池:指在陂池中放养鱼类。 勿禁:指让百姓随意打鱼。 「虚宫馆」句:指不再使用上林苑中的宫馆。虚宫馆,使宫馆空虚。仞,满。 出德号:指发布实行德政的命令。 革正朔:改革历法。正,指每年的正月。朔,指每月的初一。古代封建王朝新建立之时,总要易服色,革正朔,以表示与前个朝代不同。 更始:指重新开始。更,变更。 历:选择。 斋戒:古人在举行典礼之前,为了表示恭敬,不饮酒,不吃荤,不宿内寝,称为斋戒。 袭:穿。 法驾:天子车驾的一种,用于通常的行动,由奉车郎御车,侍中骖乘,属车四十六乘。 鸣玉鸾:指车辆行走时发出和谐悦耳的铃声。鸾,马辔上的铃。 六艺:即《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此句是说遍读六经。 涂:通「途」。 《春秋》之林:指《春秋》中包含的众多的经验道理。 射:指行射礼。 《狸首》:古逸诗的篇名。古代诸侯举行射礼时,奏《狸首》乐章。 《驺虞》:《诗经·召南》中的一篇。古代天子举行射礼时,奏《驺虞》乐章。驺虞,相传是一种动物,性仁慈。 弋玄鹤:指表演弋射玄鹤的舞蹈。弋,用弓缴来射。玄鹤,黑色的鹤,古代认为它是一种瑞鸟。 干戚:盾和斧。相传舜舞干戚,感服了南方的有苗氏。後演化为舞干戚的大夏舞。 云䍐(hǎn):本指捕捉禽兽的网,此指旌旗。古注说,云䍐用以猎兽,今载之于车,象征「捕群雅」。 揜:罩住,捕。这里指收罗。 群雅:指众多的有才能的人。雅,既指才俊之士,又同「鸦」,语义双关。 悲《伐檀》:谓汉天子因读《伐檀》而兴悲。《伐檀》,《诗经·魏风》篇名。旧说这首诗是讽刺贤者不遇明主。 乐乐胥:谓汉天子因读到「乐胥」的诗句而高兴。《诗经·小雅·桑扈》:「君子乐胥,受天之祜。」郑康成笺:「胥,有才智之名也。祜,福也。王者乐臣下有才智,知文章,则贤人在位,庶官不旷,政和而民安,天予之以福禄。」 修容:修饰容仪。 礼园:指《礼》的规定范围。 翱翔:往来游观。 书圃:指《尚书》的规定范围。 《易》:指六经之一的《易经》。古人认为《易》包含有一些洁静微妙的道理。 明堂:古代天子朝见诸侯的地方。此指处理政事、朝见大臣的地方。 清庙:太庙,天子祭祖先之庙。 靡不受获:没有人不受到天子的恩泽。获,猎获物,此处指恩惠。 说:通「悦」。 「乡风」二句:谓像风行水流一样,百姓乐意服从天子。乡,通「向」。 芔(huì)然:勃然兴起的样子。 兴道:指按道行事。 迁义:指逐渐接近义。迁,登,接近。 错:通「措」,弃置。 「德隆」句:谓德高过了三王。隆,髙,盛。三王,即夏禹,商汤,周文王、周武王。 羡:溢,超过。五帝:指黄帝、颛顼、帝喾、尧、舜。 罢:通「疲」。作动词用。 抏(wán):损耗。精:指精力。 繇:通「由」,从。此句指仁德之人不照这个样子做。 囿居九百:极言苑囿之广。 细:微小。 乐万乘之侈:喜好天子的奢华。万乘,代指天子。 被其尤:遭受那种做法带来的祸殃。尤,祸患。 愀然改容:改变了脸色。愀然,脸色改变的样子。 超若自失:怅然若失。超,怅惘,惆怅。若,义同「然」。 逡巡:向后退。避席:古人席地而坐,有所敬则离坐而起,谓之避席。 鄙人:粗鄙的人,谦称。 固陋:指见识狭隘浅陋,不合于礼义。 忌讳:指不应当说、不应当做的事。
《上林赋》是《子虚赋》的姊妹篇,是汉赋大家司马相如的代表作品,有浓厚的黄老道家色彩。作品描绘了上林苑宏大的规模,进而描写天子率众臣在上林狩猎的场面。作者在赋中倾注了昂扬的气势,构造了具有恢宏巨丽之美的文学意象。此赋是表现盛世王朝气象的第一篇鸿文。
[ 周 ] 左丘明
【传】十八年春,宋杀皇瑗。公闻其情,复皇氏之族,使皇缓为右师。 巴人伐楚,围。初,右司马子国之卜也,观瞻曰:「如志。」故命之。及巴师至,将卜帅。王曰:「宁如志,何卜焉?」使帅师而行。请承,王曰:「寝尹、工尹,勤先君者也。」三月,楚公孙宁、吴由于、薳固败巴师于,故封子国于析。君子曰:「惠王知志。《夏书》曰『官占,唯能蔽志,昆命于元龟。』其是之谓乎!《志》曰:『圣人不烦卜筮。』惠王其有焉!」 夏,卫石圃逐其君起,起奔齐。卫侯辄自齐复归,逐石圃,而复石魋与大叔遗。
Read Details[ 宋 ] 辛弃疾
《贺新郎·和前韵》是南宋豪放派词人辛稼轩的作品。这首词是吟咏福州西湖的。词中运用丰富的联想,从古今四方对西湖的描叙和作者的西湖生活作了多角度 层次的描叙,纵横驰骋,收纵联合,恢宏壮阔,极富豪迈之致。 词的上阕泛咏福州西湖。起句写其吟咏之苦。《墓志》谓其诗「钩章稽句,掐擢肠肾」,每个字都出以苦思。此处以东野自喻,言其吟咏西湖,字斟句酌,和孟东野一样刻苦。水仙桐在杭州西湖。「想钱塘」三句先把福州西湖幻化作杭州西湖,然后由杭州西湖联想到水仙祠,再由水仙祠联想到杭州之士在水仙祠前向风流处士,「一盏寒泉饯秋菊」的情景。「更忆」三句写福州西湖之小孤山。言其同江西彭泽县北长江岸边的小孤(姑)山一样,同负盛名。它沐浴在万顷碧波之中,浪里出,烟里藏,一色空蒙,而它那「望断彭郎欲嫁」的神色,更令人难以描画。在这里,作者使用拟人手法,简直把小孤山似仙非仙,空蒙灵秀的景色写绝了。「谁解」三句运用《子虚赋》和《上林赋》的有关材料和典故,并以司马相如自喻,言福州西湖,浩渺宏大,气吞云梦,要把它写出来,还要请《上林赋》那样的高手,才能把它王者之气写出来。在这里,作者使用了「想」、「忆」和「谁解」三个动词,把他对西湖人文景观、小孤山以及西湖气吞云梦的气势联系在一起来写,显得层次分明,而构思又极严密。 词的下阕写作者对福州西湖的爱怜。这里有两个对比。一是家乡之思同西湖之爱的对比。「鸡豚」三句写作者的家乡之思。言如今带湖春涨,山水之乐无穷,家乡的亲友望其回乡,「鸡豚燕(宴)春秋」,以叙阔别之谊。接下去三句写其对福州西湖的爱。他爱福州西湖三万顷琉璃般的水面,他喜欢卧在水亭烟榭之中,面对玉塔,于深夜之中,欣赏湖水的微澜,以慰藉自己那颗受伤的心。在句首着以「爱」字,使之同乡思形成鲜明对比,从而突出了他对福州西湖的爱高于乡思之意。二是为西湖吟诗同处理公务的对比。唐代诗人孟郊,四十六岁登第后,被任为僳阳尉。在任不事曹务,常以作诗为乐,被罚半俸。作者虽没不事曹务,但他在结尾四句却说,他要写诗吟咏福州西湖,碰上了强劲敌手,要像谢灵运当年西堂思诗那样做一个获得「池塘生春草」之类名句的好梦,「雁鹜如云休报事」,以免惊扰我「觅句」的努力。这样写,既照应了开头,又使吟诗同理事形成鲜明对比,再次突现了他对西湖之爱高于其他之意。这样通过两层对比,便把他游西湖、咏西湖、爱西湖之意充分表达出来,圆满地表达出了本词所要吟咏的主题。
Read Details[ 宋 ] 秦观
此词是作者绍圣三年(公元1096年)贬谪郴阳时于途中所写。词中通过夜宿驿亭的描写,绘出贬谪途中的情景,表达了作者旅途中凄凉寂寞的心情和倦于宦游的情绪。 首句点明时间是夜晚,“遥夜”即长夜,状出了夜漫漫而难尽的感觉。紧接“沉沉”的叠字,将长夜难尽的感觉再度强化。一句尤妙在“如水”的譬喻。 是夜长如水,是夜凉如水,还是黑夜深沉如水,作者不限制在何种性质上相“如”,只说“如水”,让读者去体味。较之通常用水比夜偏于一义的写法,有所创新。次句点出地点。“驿亭”是古时供传递公文的使者和来往官员憩宿之所,一般都远离城市。驿站到夜里自是门户关闭,但词句把“风紧”与“驿亭深闭”联在一起,则有更多的意味。一方面更显得荒野“风紧”;另一方面也暗示出即使重门深闭也隔不断呼啸的风声。“驿亭”本易使人联想到荒野景况以及游宦情怀,而“风紧”更添荒野寒寂之感。作者虽未言情,但景语中亦见出其情。 “梦破”二字,又流露出多少烦恼情绪。沉沉寒夜做一好梦,更反衬出氛围的凄清。“梦破”大约与“鼠”有关,客房点的是油灯,老鼠半夜出来偷油吃,不免弄出些声响。人一惊梦,鼠也吓咆了,但它还舍不得已到口边的美味,远远地盯着灯盏。“鼠窥灯”的“窥”字,用得十分传神。它那目光闪闪,既惶恐,又贪婪。昏暗灯光之下这一景象,直叫人毛骨悚然,则整个驿舍设备之简陋、寒伧,可窥见一斑。能否捕捉富于特征性的细节,往往是创造独特的词境的成败关键。此句与下句间,有一个从夜深至黎明的时间过程。下句之“送”字、“侵”字都锤炼极佳。天犹未明,“晓”的将临是由飞“霜”知道的,而“霜”的降临又是由“寒”之“侵被”感到的。 “无寐,无寐”的重复,造成感叹语调,再联系“风紧”、“鼠窥灯”、“霜送晓寒”等等情景,可以体味出无限的感伤。古时驿站常备官马,以供来往使者、官员们使用。而“门外马嘶人起”,门外驿马长嘶,人声嘈杂,正是驿站之晨的光景。这不仅是写景,从中可以体味到被失眠折腾的人听到马嘶人声时的困怠情绪。同时,“马嘶人起”,又暗示出旅途跋涉,长路关山,白昼难辛的生活又将开始。 此词不直写心境,而是写一夜难寐的所见、所闻、所感。词写长夜沉沉,驿亭风紧,饥鼠窥灯,晓寒侵被,人声嘈杂,驿马长嘶,真实谪徙羁旅的苦境与凄情。
Read Details[ 周 ] 左丘明
【经】三十年春王正月,楚子使薳罢来聘。夏四月,蔡世子般弑其君固。五月甲午。宋灾。宋伯姬卒。天王杀其弟佞夫。王子瑕奔晋。秋七月,叔弓如宋,葬宋共姬。郑良霄出奔许,自许入于郑,郑人杀良霄。冬十月,葬蔡景公。晋人、齐人、宋人、卫人、郑人、曹人、莒人、邾人、滕子、薛人、杞人、小邾人会于澶渊,宋灾故。 【传】三十年春,王正月,楚子使薳罢来聘,通嗣君也。穆叔问:「王子之为政何如?」对曰:「吾侪小人,食而听事,犹惧不给命而不免于戾,焉与知政?」固问焉,不告。穆叔告大夫曰:「楚令尹将有大事,子荡将与焉,助之匿其情矣。」 子产相郑伯以如晋,叔向问郑国之政焉。对曰:「吾得见与否,在此岁也。驷、良方争,未知所成。若有所成,吾得见,乃可知也。」叔向曰:「不既和矣乎?」对曰:「伯有侈而愎,子皙好在人上,莫能相下也。虽其和也,犹相积恶也,恶至无日矣。」 三月癸未,晋悼夫人食舆人之城杞者。绛县人或年长矣,无子,而往与于食。有与疑年,使之年。曰:「臣小人也,不知纪年。臣生之岁,正月甲子朔,四百有四十五甲子矣,其季于今三之一也。」吏走问诸朝,师旷曰:「鲁叔仲惠伯会郤成子于承匡之岁也。是岁也,狄伐鲁。叔孙庄叔于是乎败狄于咸,获长狄侨如及虺也豹也,而皆以名其子。七十三年矣。」史赵曰:「亥有二首六身,下二如身,是其日数也。」士文伯曰:「然则二万六千六百有六旬也。」 赵孟问其县大夫,则其属也。召之,而谢过焉,曰:「武不才,任君之大事,以晋国之多虞,不能由吾子,使吾子辱在泥涂久矣,武之罪也。敢谢不才。」遂仕之,使助为政。辞以老。与之田,使为君复陶,以为绛县师,而废其舆尉。于是,鲁使者在晋,归以语诸大夫。季武子曰:「晋未可媮也。有赵孟以为大夫,有伯瑕以为佐,有史赵、师旷而咨度焉,有叔向、女齐以师保其君。其朝多君子,其庸可媮乎?勉事之而后可。」 夏四月己亥,郑伯及其大夫盟。君子是以知郑难之不已也。 蔡景侯为大子般娶于楚,通焉。大子弑景侯。 初,王儋季卒,其子括将见王,而叹。单公子愆期为灵王御士,过诸廷,闻其叹而言曰:「乌乎!必有此夫!」入以告王,且曰:「必杀之!不戚而愿大,视躁而足高,心在他矣。不杀,必害。」王曰:「童子何知?」及灵王崩,儋括欲立王子佞夫,佞夫弗知。戊子,儋括围蒍,逐成愆。成愆奔平畦。五月癸巳,尹言多、刘毅、单蔑、甘过、巩成杀佞夫。括、瑕、廖奔晋。书曰「天王杀其弟佞夫。」罪在王也。 或叫于宋大庙,曰:「譆,譆!出出!」鸟鸣于亳社,如曰:「譆譆。」甲午,宋大灾。宋伯姬卒,待姆也。君子谓:「宋共姬,女而不妇。女待人,妇义事也。」 六月,郑子产如陈莅盟。归,覆命。告大夫曰:「陈,亡国也,不可与也。聚禾粟,缮城郭,恃此二者,而不抚其民。其君弱植,公子侈,大子卑,大夫敖,政多门,以介于大国,能无亡乎?不过十年矣。」 秋七月,叔弓如宋,葬共姬也。 郑伯有耆酒,为窟室,而夜饮酒击钟焉,朝至未已。朝者曰:「公焉在?」其人曰:「吾公在壑谷。」皆自朝布路而罢。既而朝,则又将使子皙如楚,归而饮酒。庚子,子皙以驷氏之甲伐而焚之。伯有奔雍梁,醒而后知之,遂奔许。大夫聚谋,子皮曰:「《仲虺之志》云:『乱者取之,亡者侮之。推亡固存,国之利也。』罕、驷、丰同生。伯有汰侈,故不免。」 人谓子产:「就直助强!」子产曰:「岂为我徒?国之祸难,谁知所儆?或主强直,难乃不生。姑成吾所。」辛丑,子产敛伯有氏之死者而殡之,不乃谋而遂行。印段从之。子皮止之,众曰:「人不我顺,何止焉?」子皮曰:「夫人礼于死者,况生者乎?」遂自止之。壬寅,子产入。癸卯,子石入。皆受盟于子皙氏。乙巳,郑伯及其大夫盟于大宫。盟国人于师之梁之外。 伯有闻郑人之盟己也,怒。闻子皮之甲不与攻己也,喜。曰:「子皮与我矣。」癸丑,晨,自墓门之渎入,因马师颉介于襄库,以伐旧北门。驷带率国人以伐之。皆召子产。子产曰:「兄弟而及此,吾从天所与。」伯有死于羊肆,子产襚之,枕之股而哭之,敛而殡诸伯有之臣在市侧者。既而葬诸斗城。子驷氏欲攻子产,子皮怒之曰:「礼,国之干也,杀有礼,祸莫大焉。」乃止。 于是游吉如晋还,闻难不入,覆命于介。八月甲子,奔晋。驷带追之,及酸枣。与子上盟,用两珪质于河。使公孙肸入盟大夫。己巳,复归。书曰「郑人杀良霄。」不称大夫,言自外入也。 于子蟜之卒也,将葬,公孙挥与裨灶晨会事焉。过伯有氏,其门上生莠。子羽曰:「其莠犹在乎?」于是岁在降娄,降娄中而旦。裨灶指之曰:「犹可以终岁,岁不及此次也已。」及其亡也,岁在娵訾之口。其明年,乃及降娄。 仆展从伯有,与之皆死。羽颉出奔晋,为任大夫。鸡泽之会,郑乐成奔楚,遂适晋。羽颉因之,与之比,而事赵文子,言伐郑之说焉。以宋之盟故,不可。子皮以公孙锄为马师。 楚公子围杀大司马蒍掩而取其室。申无宇曰:「王子必不免。善人,国之主也。王子相楚国,将善是封殖,而虐之,是祸国也。且司马,令尹之偏,而王之四体也。绝民之主,去身之偏,艾王之体,以祸其国,无不祥大焉!何以得免?」 为宋灾故,诸侯之大夫会,以谋归宋财。冬十月,叔孙豹会晋赵武、齐公孙虿、宋向戌、卫北宫佗、郑罕虎及小邾之大夫,会于澶渊。既而无归于宋,故不书其人。 君子曰:「信其不可不慎乎!澶渊之会,卿不书,不信也夫!诸侯之上卿,会而不信,宠名皆弃,不信之不可也如是!《诗》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信之谓也。又曰:『淑慎尔止,无载尔伪。』不信之谓也。」书曰「某人某人会于澶渊,宋灾故。」尤之也。不书鲁大夫,讳之也。 郑子皮授子产政,辞曰:「国小而逼,族大宠多,不可为也。」子皮曰:「虎帅以听,谁敢犯子?子善相之,国无小,小能事大,国乃宽。」 子产为政,有事伯石,赂与之邑。子大叔曰:「国,皆其国也。奚独赂焉?」子产曰:「无欲实难。皆得其欲,以从其事,而要其成,非我有成,其在人乎?何爱于邑?邑将焉往?」子大叔曰:「若四国何?」子产曰:「非相违也,而相从也,四国何尤焉?《郑书》有之曰:『安定国家,必大焉先。』姑先安大,以待其所归。」既,伯石惧而归邑,卒与之。伯有既死,使大史命伯石为卿,辞。大史退,则请命焉。覆命之,又辞。如是三,乃受策入拜。子产是以恶其为人也,使次己位。 子产使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庐井有伍。大人之忠俭者,从而与之。泰侈者,因而毙之。 丰卷将祭,请田焉。弗许,曰:「唯君用鲜,众给而已。」子张怒,退而征役。子产奔晋,子皮止之而逐丰卷。丰卷奔晋。子产请其田里,三年而复之,反其田里及其入焉。 从政一年,舆人诵之,曰:「取我衣冠而褚之,取我田畴而伍之。孰杀子产,吾其与之!」及三年,又诵之,曰;「我有子弟,子产诲之。我有田畴,子产殖之。子产而死,谁其嗣之?」
Read Details[ 明 ] 罗贯中
却说周瑜立于山顶,观望良久,忽然望后而倒,口吐鲜血,不省人事。左右救回帐中。诸将皆来动问,尽皆愕然相顾曰:“江北百万之众,虎踞鲸吞。不争都督如此,倘曹兵一至,如之奈何?”慌忙差人申报吴侯,一面求医调治。 却说鲁肃见周瑜卧病,心中忧闷,来见孔明,言周瑜卒病之事。孔明曰:“公以为何如?”肃曰:“此乃曹操之福,江东之祸也。”孔明笑曰:“公瑾之病,亮亦能医。”肃曰:“诚如此,则国家万幸!”即请孔明同去看病。肃先入见周瑜。瑜以被蒙头而卧。肃曰:“都督病势若何?”周瑜曰:“心腹搅痛,时复昏迷。”肃曰:“曾服何药饵?”瑜曰:“心中呕逆,药不能下。”肃曰:“适来去望孔明,言能医都督之病。现在帐外,烦来医治,何如?”瑜命请入,教左右扶起,坐于床上。孔明曰:“连日不晤君颜,何期贵体不安!”瑜曰:“人有旦夕祸福,岂能自保?”孔明笑曰:“天有不测风云,人又岂能料乎?”瑜闻失色,乃作呻吟之声。孔明曰:“都督心中似觉烦积否?”瑜曰:“然,”孔明曰:“必须用凉药以解之。”瑜曰:“已服凉药,全然无效。”孔明曰:“须先理其气;气若顺,则呼吸之间,自然痊可。”瑜料孔明必知其意,乃以言挑之曰:“欲得顺气,当服何药?”孔明笑曰:“亮有一方,便教都督气顺。”瑜曰:“愿先生赐教。”孔明索纸笔,屏退左右,密书十六字曰:“欲破曹公,宜用火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写毕,递与周瑜曰:“此都督病源也。”瑜见了大惊,暗思:“孔明真神人也!早已知我心事!只索以实情告之。”乃笑曰:“先生已知我病源,将用何药治之?事在危急,望即赐教。”孔明曰:“亮虽不才,曾遇异人,传授奇门遁甲天书,可以呼风唤雨。都督若要东南风时,可于南屏山建一台,名曰七星坛:高九尺,作三层,用一百二十人,手执旗幡围绕。亮于台上作法,借三日三夜东南大风,助都督用兵,何如?”瑜曰:“休道三日三夜,只一夜大风,大事可成矣。只是事在目前,不可迟缓。”孔明曰:“十一月二十日甲子祭风,至二十二日丙寅风息,如何?”瑜闻言大喜,矍然而起。便传令差五百精壮军士,往南屏山筑坛;拨一百二十人,执旗守坛,听候使令。 孔明辞别出帐,与鲁肃上马,来南屏山相度地势,令军士取东南方赤土筑坛。方圆二十四丈,每一层高三尺,共是九尺。下一层插二十八宿旗:东方七面青旗,按角、亢、氏、房、心、尾、箕,布苍龙之形;北方七面皂旗,按斗、牛、女、虚、危、室、壁,作玄武之势;西方七面白旗,按奎、娄、胃、昴、毕、觜、参,踞白虎之威;南方七面红旗,按井、鬼、柳、星、张、翼、轸,成朱雀之状。第二层周围黄旗六十四面,按六十四卦,分八位而立。上一层用四人,各人戴束发冠,穿皂罗袍,凤衣博带,朱履方裾。前左立一人,手执长竿,竿尖上用鸡羽为葆。以招风信;前右立一人,手执长竿,竿上系七星号带,以表风色;后左立一人,捧宝剑;后右立一人,捧香炉。坛下二十四人,各持旌旗、宝盖、大戟、长戈、黄钺、白旄、朱幡、皂纛,环绕四面。 孔明于十一月二十日甲子吉辰,沐浴斋戒,身披道衣,跣足散发,来到坛前。分付鲁肃曰:“子敬自往军中相助公瑾调兵。倘亮所祈无应,不可有怪。”鲁肃别去。孔明嘱付守坛将士:“不许擅离方位。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失口乱言。不许失惊打怪。如违令者斩!”众皆领命。孔明缓步登坛,观瞻方位已定,焚香于炉,注水于盂,仰天暗祝。下坛入帐中少歇,令军士更替吃饭。孔明一日上坛三次,下坛三次。却并不见有东南风。且说周瑜请程普、鲁肃一班军官,在帐中伺候,只等东南风起,便调兵出;一面关报孙权接应。黄盖已自准备火船二十只,船头密布大钉;船内装载芦苇干柴,灌以鱼油,上铺硫黄、焰硝引火之物,各用青布油单遮盖;船头上插青龙牙旗,船尾各系走舸:在帐下听候,只等周瑜号令。甘宁、阚泽窝盘蔡和、蔡中在水寨中,每日饮酒,不放一卒登岸;周围尽是东吴军马,把得水泄不通:只等帐上号令下来。周瑜正在帐中坐议,探子来报:“吴侯船只离寨八十五里停泊,只等都督好音。”瑜即差鲁肃遍告各部下官兵将士:“俱各收拾船只、军器、帆橹等物。号令一出,时刻休违。倘有违误,即按军法。”众兵将得令,一个个磨拳擦掌,准备厮杀。 是日,看看近夜,天色清明,微风不动。瑜谓鲁肃曰:“孔明之言谬矣。隆冬之时,怎得东南风乎?”肃曰:“吾料孔明必不谬谈。”将近三更时分,忽听风声响,旗幡转动。瑜出帐看时,旗脚竟飘西北。霎时间东南风大起,瑜骇然曰:“此人有夺天地造化之法、鬼神不测之术!若留此人,乃东吴祸根也。及早杀却,免生他日之忧。”急唤帐前护军校尉丁奉、徐盛二将:“各带一百人。徐盛从江内去,丁奉从旱路去,都到南屏山七星坛前,休问长短,拿住诸葛亮便行斩首,将首级来请功。”二将领命。徐盛下船,一百刀斧手荡开棹桨;丁奉上马,一百弓弩手各跨征驹:往南屏山来。于路正迎着东南风起。后人有诗曰:“七星坛上卧龙登,一夜东风江水腾。不是孔明施妙计,周郎安得逞才能?” 丁奉马军先到,见坛上执旗将士,当风而立。丁奉下马提剑上坛,不见孔明,慌问守坛将士。答曰:“恰才下坛去了。”丁奉忙下坛寻时,徐盛船已到。二人聚于江边。小卒报曰:“昨晚一只快船停在前面滩口。适间却见孔明披发下船,那船望上水去了。”丁奉、徐盛便分水陆两路追袭。徐盛教拽起满帆,抢风而使。遥望前船不远,徐盛在船头上高声大叫:“军师休去!都督有请!”只见孔明立于船尾大笑曰:“上覆都督:好好用兵;诸葛亮暂回夏口,异日再容相见。”徐盛曰:“请暂少住,有紧话说。”孔明曰:“吾已料定都督不能容我,必来加害,预先教赵子龙来相接。将军不必追赶。”徐盛见前船无篷,只顾赶来。看看至近,赵云拈弓搭箭,立于船尾大叫曰:“吾乃常山赵子龙也!奉令特来接军师。你如何来追赶?本待一箭射死你来,显得两家失了和气。——教你知我手段!”言讫,箭到处,射断徐盛船上篷索。那篷堕落下水,其船便横。赵云却教自己船上拽起满帆,乘顺风而去。其船如飞,追之不及。岸上丁奉唤徐盛船近岸,言曰:“诸葛亮神机妙算,人不可及。更兼赵云有万夫不当之勇,汝知他当阳长坂时否?吾等只索回报便了。”于是二人回见周瑜,言孔明预先约赵云迎接去了。周瑜大惊曰:“此人如此多谋,使我晓夜不安矣!”鲁肃曰:“且待破曹之后,却再图之。” 瑜从其言,唤集诸将听令。先教甘宁:“带了蔡中并降卒沿南岸而走,只打北军旗号,直取乌林地面,正当曹操屯粮之所,深入军中,举火为号。只留下蔡和一人在帐下,我有用处。”第二唤太史慈分付:“你可领三千兵,直奔黄州地界,断曹操合淝接应之兵,就逼曹兵,放火为号;只看红旗,便是吴侯接应兵到。”这两队兵最远,先发。第三唤吕蒙领三千兵去乌林接应甘宁,焚烧曹操寨栅,第四唤凌统领三千兵,直截彝陵界首,只看乌林火起,以兵应之。第五唤董袭领三千兵,直取汉阳,从汉川杀奔曹操案中。看白旗接应。第六唤潘璋领三千兵,尽打白旗,往汉阳接应董袭。六队船只各自分路去了。却令黄盖安排火船,使小卒驰书约曹操,今夜来降。一面拨战船四只,随于黄盖船后接应。第一队领兵军官韩当,第二队领兵军官周泰,第三队领兵军官蒋钦,第四队领兵军官陈武:四队各引战船三百只,前面各摆列火船二十只。周瑜自与程普在大艨艟上督战,徐盛、丁奉为左右护卫,只留鲁肃共阚泽及众谋士守寨。程普见周瑜调军有法,甚相敬服。却说孙权差使命持兵符至,说已差陆逊为先锋,直抵蕲、黄地面进兵,吴侯自为后应。瑜又差人西山放火炮,南屏山举号旗。各各准备停当,只等黄昏举动。 话分两头。且说刘玄德在夏口专候孔明回来,忽见一队船到,乃是公子刘琦自来探听消息。玄德请上敌楼坐定,说:“东南风起多时,子龙去接孔明,至今不见到,吾心甚忧。”小校遥指樊口港上:“一帆风送扁舟来到,必军师也。”玄德与刘琦下楼迎接。须臾船到,孔明、子龙登岸。玄德大喜。问候毕,孔明曰:“且无暇告诉别事。前者所约军马战船,皆已办否?”玄德曰:“收拾久矣,只候军师调用。” 孔明便与玄德、刘琦升帐坐定,谓赵云曰:“子龙可带三千军马,渡江径取乌林小路,拣树木芦苇密处埋伏。今夜四更已后,曹操必然从那条路奔走。等他军马过,就半中间放起火来。虽然不杀他尽绝,也杀一半。”云曰:“乌林有两条路:一条通南郡,一条取荆州。不知向那条路来?”孔明曰:“南郡势迫,曹操不敢往;必来荆州,然后大军投许昌而去。”云领计去了。又唤张飞曰:“翼德可领三千兵渡江,截断彝陵这条路,去葫芦谷口埋伏。曹操不敢走南彝陵,必望北彝陵去。来日雨过,必然来埋锅造饭。只看烟起,便就山边放起火来。虽然不捉得曹操,翼德这场功料也不小。”飞领计去了。又唤糜竺、糜芳、刘封三人各驾船只,绕江剿擒败军,夺取器械。三人领计去了。孔明起身,谓公子刘琦曰:“武昌一望之地。最为紧要。公子便请回,率领所部之兵,陈于岸口。操一败必有逃来者,就而擒之,却不可轻离城郭。”刘琦便辞玄德、孔明去了。孔明谓玄德曰:“主公可于樊口屯兵,凭高而望,坐看今夜周郎成大功也。” 时云长在侧,孔明全然不睬。云长忍耐不住,乃高声曰:“关某自随兄长征战,许多年来,未尝落后。今日逢大敌,军师却不委用,此是何意?”孔明笑曰:“云长勿怪!某本欲烦足下把一个最紧要的隘口,怎奈有些违碍,不敢教去。”云长曰:“有何违碍?愿即见谕。”孔明曰:“昔日曹操待足下甚厚,足下当有以报之。今日操兵败,必走华容道;若令足下去时,必然放他过去。因此不敢教去。”云长曰:“军师好心多!当日曹操果是重待某,某已斩颜良,诛文丑,解白马之围,报过他了。今日撞见,岂肯放过!”孔明曰:“倘若放了时,却如何?”云长曰:“愿依军法!”孔明曰:“如此,立下文书。”云长便与了军令状。”云长曰:“若曹操不从那条路上来,如何?”孔明曰:“我亦与你军令状。云长大喜。孔明曰:“云长可于华容小路高山之处,堆积柴草,放起一把火烟,引曹操来。”云长曰:“曹操望见烟,知有埋伏,如何肯来?”孔明笑曰:“岂不闻兵法‘虚虚实实’之论?操虽能用兵,只此可以瞒过他也。他见烟起,将谓虚张声势,必然投这条路来。将军休得容情。”云长领了将令,引关平、周仓并五百校刀手,投华容道埋伏去了。玄德曰:“吾弟义气深重,若曹操果然投华容道去时,只恐端的放了。”孔明曰:“亮夜观乾象,操贼未合身亡。留这人情,教云长做了,亦是美事。”玄德曰:“先生神算,世所罕及!”孔明遂与玄德往樊口,看周瑜用兵,留孙乾、简雍守城。却说曹操在大寨中,与众将商议,只等黄盖消息。当日东南风起甚紧。程昱入告曹操曰:“今日东南风起,宜预提防。”操笑曰:“冬至一阳生,来复之时,安得无东南风?何足为怪!”军士忽报江东一只小船来到,说有黄盖密书。操急唤入。其人呈上书。书中诉说:“周瑜关防得紧,因此无计脱身。今有鄱阳湖新运到粮,周瑜差盖巡哨,已有方便。好歹杀江东名将,献首来降。只在今晚二更,船上插青龙牙旗者,即粮船也。”操大喜,遂与众将来水寨中大船上,观望黄盖船到。 且说江东,天色向晚,周瑜唤出蔡和,令军士缚倒。和叫:“无罪!”瑜曰:“汝是何等人,敢来诈降!吾今缺少福物祭旗,愿借你首级。”和抵赖不过,大叫曰:“汝家阚泽、甘宁亦曾与谋!”瑜曰:“此乃吾之所使也。”蔡和悔之无及。瑜令捉至江边皂纛旗下,奠酒烧纸,一刀斩了蔡和,用血祭旗毕,便令开船。黄盖在第三只火船上,独披掩心,手提利刃,旗上大书“先锋黄盖”。盖乘一天顺风,望赤壁进发。是时东风大作,波浪汹涌。操在中军遥望隔江,看看月上,照耀江水,如万道金蛇,翻波戏浪。操迎风大笑,自以为得志。忽一军指说:“江南隐隐一簇帆幔,使风而来。”操凭高望之。报称:“皆插青龙牙旗。内中有大旗,上书先锋黄盖名字。”操笑曰:“公覆来降,此天助我也!”来船渐近。程昱观望良久,谓操曰:“来船必诈。且休教近寨。”操曰:“何以知之!”程昱曰:“粮在船中,船必稳重;今观来船,轻而且浮。更兼今夜东南风甚紧,倘有诈谋,何以当之?”操省悟,便问:“谁去止之?”文聘曰:“某在水上颇熟,愿请一往。”言毕,跳下小船,用手一指,十数只巡船,随文聘船出。聘立于船头,大叫:“丞相钧旨:南船且休近寨,就江心抛住。”众军齐喝:“快下了篷!”言未绝,弓弦响处,文聘被箭射中左臂,倒在船中。船上大乱,各自奔回。南船距操寨止隔二里水面。黄盖用刀一招,前船一齐发火。火趁风威,风助火势,船如箭发,烟焰涨天。二十只火船,撞入水寨,曹寨中船只一时尽着;又被铁环锁住,无处逃避。隔江炮响,四下火船齐到,但见三江面上,火逐风飞,一派通红,漫天彻地。 曹操回观岸上营寨,几处烟火。黄盖跳在小船上,背后数人驾舟,冒烟突火,来寻曹操。操见势急,方欲跳上岸,忽张辽驾一小脚船,扶操下得船时,那只大船,已自着了。张辽与十数人保护曹操,飞奔岸口。黄盖望见穿绛红袍者下船,料是曹操,乃催船速进,手提利刃,高声大叫:“曹贼休走!黄盖在此!”操叫苦连声。张辽拈弓搭箭,觑着黄盖较近,一箭射去。此时风声正大,黄盖在火光中,那里听得弓弦响?”正中肩窝,翻身落水。正是:火厄盛时遭水厄,棒疮愈后患金疮。 未知黄盖性命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Read Details[ 宋 ] 张炎
水痕深,花信足,寂寞汉南树。转首青阴,芳事顿如许。不知多少消魂,夜来风雨。犹梦到、断红流处。 最无据。长年息影空山,愁入庾郎句。玉老田荒,心事已迟暮。几回听得啼鹃,不如归去。终不似、旧时鹦鹉。
Read Details[ 明 ] 吴承恩
善正万缘收,名誉传扬四部洲。智慧光明登彼岸,飕飕,叆叆云生天际头。诸佛共相酬,永住瑶台万万秋。打破人间蝴蝶梦,休休,涤净尘氛不惹愁。 话表三藏师徒,洗污秽之胡同,上逍遥之道路,光阴迅速,又值炎天,正是—— 海榴舒锦弹,荷叶绽青盘。两路绿杨藏乳燕,行人避暑扇摇纨。 进前行处,忽见有一城池相近。三藏勒马叫:“徒弟们,你看那是什么去处?”行者道:“师父原来不识字,亏你怎么领唐王旨意离朝也!”三藏道:“我自幼为僧,千经万典皆通,怎么说我不识字?”行者道:“既识字,怎么那城头上杏黄旗,明书三个大字,就不认得,却问是甚去处何也?”三藏喝道:“这泼猴胡说!那旗被风吹得乱摆,纵有字也看不明白!”行者道:“老孙偏怎看见?”八戒、沙僧道:“师父,莫听师兄捣鬼。这般遥望,城池尚不明白,如何就见是甚字号?”行者道:“却不是‘朱紫国’三字?”三藏道:“朱紫国必是西邦王位,却要倒换关文。”行者道:“不消讲了。”不多时,至城门下马过桥,入进三层门里,真个好个皇州!但见—— 门楼高耸,垛迭齐排。周围活水通流,南北高山相对。六街三市货资多,万户千家生意盛。果然是个帝王都会处,天府大京城。绝域梯航至,遐方玉帛盈。形胜连山远,宫垣接汉清。三关严锁钥,万古乐升平。 师徒们在那大街市上行时,但见人物轩昂,衣冠齐整,言语清朗,真不亚大唐世界。那两边做买做卖的,忽见猪八戒相貌丑陋,沙和尚面黑身长,孙行者脸毛额廓,丢了买卖,都来争看。三藏只叫:“不要撞祸!低着头走!”八戒遵依,把个莲蓬嘴揣在怀里,沙僧不敢仰视,惟行者东张西望紧随唐僧左右。那些人有知事的,看看儿就回去了。有那游手好闲的,并那顽童们,烘烘笑笑,都上前抛瓦丢砖,与八戒作戏。唐僧捏着一把汗,只教:“莫要生事!”那呆子不敢抬头。 不多时,转过隅头,忽见一座门墙,上有‘会同馆’三字。唐僧道:“徒弟,我们进这衙门去也。”行者道:“进去怎的?”唐僧道:“会同馆乃天下通会通同之所,我们也打搅得,且到里面歇下。待我见驾,倒换了关文,再赶出城走路。”八戒闻言,掣出嘴来,把那些随看的人唬倒了数十个,他上前道:“师父说的是,我们且到里边藏下,免得这伙鸟人吵嚷。”遂进馆去,那些人方渐渐而退。 却说那馆中有两个馆使,乃是一正一副,都在厅上查点人夫,要往那里接官,忽见唐僧来到,个个心惊,齐道:“是什么人?是什么人?往那里走?”三藏合掌道:“贫僧乃东土大唐驾下,差往西天取经者,今到宝方,不敢私过,有关文欲倒验放行,权借高衙暂歇。”那两个馆使听言,屏退左右,一个个整冠束带,下厅迎上相见,即命打扫客房安歇,教办清素支应,三藏谢了。二官带领人夫,出厅而去。手下人请老爷客房安歇,三藏便走,行者恨道:“这厮惫懒!怎么不让老孙在正厅?”三藏道:“他这里不服我大唐管属,又不与我国相连,况不时又有上司过客往来,所以不好留此相待。”行者道:“这等说,我偏要他相待!”正说处,有管事的送支应来,乃是一盘白米、一盘白面、两把青菜、四块豆腐、两个面筋、一盘干笋、一盘木耳。三藏教徒弟收了,谢了管事的。管事的道:“西房里有干净锅灶,柴火方便,请自去做饭。”三藏道:“我问你一声,国王可在殿上么?”管事的道:“我万岁爷爷久不上朝,今日乃黄道良辰,正与文武多官议出黄榜。你若要倒换关文,趁此急去还赶上。到明日,就不能彀了,不知还有多少时伺候哩。”三藏道:“悟空,你们在此安排斋饭,等我急急去验了关文回来,吃了走路。”八戒急取出袈裟关文。三藏整束了进朝,只是吩咐徒弟们,切不可出外去生事。 不一时,已到五凤楼前,说不尽那殿阁峥嵘,楼台壮丽。直至端门外,烦奏事官转达天廷,欲倒验关文。那黄门官果至玉阶前启奏道:“朝门外有东土大唐钦差一员僧,前往西天雷音寺拜佛求经,欲倒换通关文牒,听宣。”国王闻言喜道:“寡人久病,不曾登基,今上殿出榜招医,就有高僧来国!”即传旨宣至阶下,三藏即礼拜俯伏。国王又宣上金殿赐坐,命光禄寺办斋,三藏谢了恩,将关文献上。国王看毕,十分欢喜道:“法师,你那大唐,几朝君正?几辈臣贤?至于唐王,因甚作疾回生,着你远涉山川求经?”这长老因问,即欠身合掌道:贫僧那里—— 三皇治世,五帝分伦。尧舜正位,禹汤安民。成周子众,各立乾坤。倚强欺弱,分国称君。邦君十八,分野边尘。后成十二,宇宙安淳。因无车马,却又相吞。七雄争胜,六国归秦。天生鲁沛,各怀不仁。江山属汉,约法钦遵。汉归司马,晋又纷纭。南北十二,宋齐梁陈。列祖相继,大隋绍真。赏花无道,涂炭多民。我王李氏,国号唐君。高祖晏驾,当今世民。河清海晏,大德宽仁。兹因长安城北,有个怪水龙神,刻减甘雨,应该损身。夜间托梦,告王救哈。王言准赦,早召贤臣。款留殿内,慢把棋轮。时当日午,那贤臣梦斩龙身。 国王闻言,忽作呻吟之声问道:“法师,那贤臣是那邦来者?”三藏道:“就是我王驾前丞相,姓魏名徵。他识天文,知地理,辨阴阳,乃安邦立国之大宰辅也。因他梦斩了泾河龙王,那龙王告到阴司,说我王许救又杀之,故我王遂得促病,渐觉身危。魏徵又写书一封,与我王带至冥司,寄与酆都城判官崔昚。少时,唐王身死,至三日复得回生。亏了魏徵,感崔判官改了文书,加王二十年寿。今要做水陆大会,故遣贫僧远涉道途,询求诸国,拜佛祖,取大乘经三藏,超度孽苦升天也。”那国王又呻吟叹道:“诚乃是天朝大国,君正臣贤!似我寡人久病多时,并无一臣拯救。”长老听说,偷睛观看,见那皇帝面黄肌瘦,形脱神衰。长老正欲启问,有光禄寺官奏请唐僧奉斋。王传旨教:“在披香殿,连朕之膳摆下,与法师同享。”三藏谢了恩,与王同进膳进斋不题。 却说行者在会同馆中,着沙僧安排茶饭,并整治素菜。沙僧道:“茶饭易煮,蔬菜不好安排。”行者问道:“如何?”沙僧道:“油盐酱醋俱无也。”行者道:“我这里有几文衬钱,教八戒上街买去。”那呆子躲懒道:“我不敢去,嘴脸欠俊,恐惹下祸来,师父怪我。”行者道:“公平交易,又不化他,又不抢他,何祸之有!”八戒道:“你才不曾看见獐智?在这门前扯出嘴来,把人唬倒了十来个。若到闹市丛中,也不知唬杀多少人是!”行者道:“你只知闹市丛中,你可曾看见那市上卖的是什么东西?”八戒道:“师父只教我低着头,莫撞祸,实是不曾看见。”行者道:“酒店、米铺、磨坊,并绫罗杂货不消说,着然又好茶房、面店,大烧饼、大馍馍,饭店又有好汤饭、好椒料、好蔬菜,与那异品的糖糕、蒸酥、点心、卷子、油食、蜜食,无数好东西,我去买些儿请你如何?”那呆子闻说,口内流涎,喉咙里的咽国国唾,跳起来道:“哥哥!这遭我扰你,待下次趱钱,我也请你回席。”行者暗笑道:“沙僧,好生煮饭,等我们去买调和来。”沙僧也知是耍呆子,只得顺口应承道:“你们去,须是多买些,吃饱了来。”那呆子捞个碗盏拿了,就跟行者出门。有两个在官人问道:“长老那里去?”行者道:“买调和。”那人道:“这条街往西去,转过拐角鼓楼,那郑家杂货店,凭你买多少,油盐酱醋、姜椒茶叶俱全。” 他二人携手相搀,径上街西而去。行者过了几处茶房,几家饭店,当买的不买,当吃的不吃。八戒叫道:“师兄,这里将就买些用罢。”那行者原是耍他,那里肯买,道:“贤弟,你好不经纪!再走走,拣大的买吃。”两个人说说话儿,又领了许多人跟随争看。不时,到了鼓楼边,只见那楼下无数人喧嚷,挤挤挨挨,填街塞路。八戒见了道:“哥哥,我不去了,那里人嚷得紧,只怕是拿和尚的。又况是面生可疑之人,拿了去,怎的了?”行者道:“胡谈!和尚又不犯法,拿我怎的?我们走过去,到郑家店买些调和来。”八戒道:“罢、罢、罢!我不撞祸。这一挤到人丛里,把耳朵捽了两拄,唬得他跌跌爬爬,跌死几个,我倒偿命哩!”行者道:“既然如此,你在这壁根下站定,等我过去买了回来,与你买素面烧饼吃罢。”那呆子将碗盏递与行者,把嘴拄着墙根,背着脸,死也不动。这行者走至楼边,果然挤塞,直挨入人丛里听时,原来是那皇榜张挂楼下,故多人争看。行者挤到近处,闪开火眼金睛,仔细看时,那榜上却云: 朕西牛贺洲朱紫国王,自立业以来,四方平服,百姓清安。近因国事不祥,沉疴伏枕,淹延日久难痊。本国太医院,屡选良方,未能调治。今出此榜文,普招天下贤士。不拘北往东来,中华外国,若有精医药者,请登宝殿,疗理朕躬。稍得病愈,愿将社稷平分,决不虚示。为此出给张挂,须至榜者。 览毕,满心欢喜道:“古人云,行动有三分财气。早是不在馆中呆坐。即此不必买甚调和,且把取经事宁耐一日,等老孙做个医生耍耍。”好大圣,弯倒腰丢了碗盏,拈一撮土,往上洒去,念声咒语,使个隐身法,轻轻的上前揭了榜,又朝着巽地上吸口仙气吹来,那阵旋风起处,他却回身,径到八戒站处,只见那呆子嘴拄着墙根,却是睡着了一般。行者更不惊他,将榜文折了,轻轻揣在他怀里,拽转步先往会同馆去了不题。 却说那楼下众人,见风起时,各各蒙头闭眼。不觉风过时,没了皇榜,众皆悚惧。那榜原有十二个太监,十二个校尉,早朝领出,才挂不上三个时辰,被风吹去,战兢兢左右追寻,忽见猪八戒怀中露出个纸边儿来,众人近前道:“你揭了榜来耶?”那呆子猛抬头,把嘴一揉,唬得那几个校尉踉踉曈曈跌倒在地。他却转身要走,又被面前几个胆大的扯住道:“你揭了招医的皇榜,还不进朝医治我万岁去,却待何往?”那呆子慌慌张张道:“你儿子便揭了皇榜!你孙子便会医治!”校尉道:“你怀中揣的是甚?”呆子却才低头看时,真个有一张字纸,展开一看,咬着牙骂道:“那猢狲害杀我也!”恨一声便要扯破,早被众人架住道:“你是死了!此乃当今国王出的榜文,谁敢扯坏?你既揭在怀中,必有医国之手,快同我去!”八戒喝道:“汝等不知,这榜不是我揭的,是我师兄孙悟空揭的。他暗暗揣在我怀中,他却丢下我去了。若得此事明白,我与你寻他去。”众人道:“说什么乱话,现钟不打打铸钟?你现揭了榜文,教我们寻谁!不管你!扯了去见主上!”那伙人不分清白,将呆子推推扯扯。这呆子立定脚,就如生了根一般,十来个人也弄他不动。八戒道:“汝等不知高低!再扯一会,扯得我呆性子发了,你却休怪!” 不多时,闹动了街人,将他围绕,内有两个年老的太监道:“你这相貌稀奇,声音不对,是那里来的,这般村强?”八戒道:“我们是东土差往西天取经的,我师父乃唐王御弟法师,却才入朝,倒换关文去了。我与师兄来此买办调和,我见楼下人多,未曾敢去,是我师兄教我在此等候。他原来见有榜文,弄阵旋风揭了暗揣我怀内先去了。”那太监道:“我头前见个白面胖和尚,径奔朝门而去,想就是你师父?”八戒道:“正是,正是。”太监道:“你师兄往那里去了?”八戒道:“我们一行四众,师父去倒换关文,我三众并行囊马匹俱歇在会同馆。师兄弄了我,他先回馆中去了。”太监道:“校尉,不要扯他,我等同到馆中,便知端的。”八戒道:“你这两个奶奶知事。”众校尉道:“这和尚委不识货!怎么赶着公公叫起奶奶来耶?”八戒笑道:“不羞!你这反了阴阳的!他二位老妈妈儿,不叫他做婆婆奶奶,倒叫他做公公!”众人道:“莫弄嘴!快寻你师兄去。”那街上人吵吵闹闹,何止三五百,共扛到馆门首。八戒道:“列位住了,我师兄却不比我任你们作戏,他却是个猛烈认真之士。汝等见了,须要行个大礼,叫他声孙老爷,他就招架了。不然啊,他就变了嘴脸,这事却弄不成也。”众太监校尉俱道:“你师兄果有手段,医好国王,他也该有一半江山,我等合该下拜。” 那些闲杂人都在门外喧哗,八戒领着一行太监校尉,径入馆中,只听得行者与沙僧在客房里正说那揭榜之事耍笑哩。八戒上前扯住乱嚷道:“你可成个人!哄我去买素面、烧饼、馍馍我吃,原来都是空头!又弄旋风,揭了什么皇榜,暗暗的揣在我怀里,拿我装胖!这可成个弟兄!”行者笑道:“你这呆子,想是错了路,走向别处去。我过鼓楼,买了调和,急回来寻你不见,我先来了,在那里揭甚皇榜?”八戒道:“现在看榜的官员在此。”说不了,只见那几个太监校尉朝上礼拜道:“孙老爷,今日我王有缘,天遣老爷下降,是必大展经纶手,微施三折肱,治得我王病愈,江山有分,社稷平分也。”行者闻言,正了声色,接了八戒的榜文,对众道:“你们想是看榜的官么?”太监叩头道:“奴婢乃司礼监内臣,这几个是锦衣校尉。”行者道:“这招医榜,委是我揭的,故遣我师弟引见。既然你主有病,常言道,药不跟卖,病不讨医。你去教那国王亲来请我,我有手到病除之功。”太监闻言,无不惊骇。校尉道:“口出大言,必有度量。我等着一半在此哑请,着一半入朝启奏。”当分了四个太监,六个校尉,更不待宣召,径入朝当阶奏道:“主公万千之喜!”那国王正与三藏膳毕清谈,忽闻此奏,问道:“喜自何来?”太监奏道:“奴婢等早领出招医皇榜,鼓楼下张挂,有东土大唐远来取经的一个圣僧孙长老揭了,现在会同馆内,要王亲自去请他,他有手到病除之功,故此特来启奏。”国王闻言满心欢喜,就问唐僧道:“法师有几位高徒?”三藏合掌答曰:“贫僧有三个顽徒。”国王问:“那一位高徒善医?”三藏道:“实不瞒陛下说,我那顽徒俱是山野庸才,只会挑包背马,转涧寻波,带领贫僧登山涉岭,或者到峻险之处,可以伏魔擒怪,捉虎降龙而已,更无一个能知药性者。”国王道:“法师何必太谦?朕当今日登殿,幸遇法师来朝,诚天缘也。高徒既不知医,他怎肯揭我榜文,教寡人亲迎?断然有医国之能也。”叫:“文武众卿,寡人身虚力怯,不敢乘辇。汝等可替寡人,俱到朝外,敦请孙长老看朕之病。汝等见他,切不可轻慢,称他做神僧孙长老,皆以君臣之礼相见。”那众臣领旨,与看榜的太监、校尉径至会同馆,排班参拜。唬得那八戒躲在厢房,沙僧闪于壁下。那大圣,看他坐在当中端然不动,八戒暗地里怨恶道:“这猢狲活活的折杀也!怎么这许多官员礼拜,更不还礼,也不站将起来!”不多时,礼拜毕,分班启奏道:“上告神僧孙长老,我等俱朱紫国王之臣,今奉王旨,敬以洁礼参请神僧,入朝看病。”行者方才立起身来对众道:“你王如何不来?”众臣道:“我王身虚力怯,不敢乘辇,特令臣等行代君之礼,拜请神僧也。”行者道:“既如此说,列位请前行,我当随至。”众臣各依品从,作队而走。行者整衣而起。八戒道:“哥哥,切莫攀出我们来。”行者道:“我不攀你,只要你两个与我收药。”沙僧道:“收什么药?”行者道:“凡有人送药来与我,照数收下,待我回来取用。”二人领诺不题。 这行者即同多官,顷间便到。众臣先走,奏知那国王,高卷珠帘,闪龙睛凤目,开金口御言便问:“那一位是神僧孙长老?”行者进前一步,厉声道:“老孙便是。”那国王听得声音凶狠,又见相貌刁钻,唬得战兢兢,跌在龙床之上。慌得那女官内宦,急扶入宫中,道:“唬杀寡人也!”众官都嗔怨行者道:“这和尚怎么这等粗鲁村疏!怎敢就擅揭榜!”行者闻言笑道:“列位错怪了我也。若象这等慢人,你国王之病,就是一千年也不得好。”众臣道:“人生能有几多阳寿?就一千年也还不好?”行者道:“他如今是个病君,死了是个病鬼,再转世也还是个病人,却不是一千年也还不好?”众臣怒曰:“你这和尚,甚不知礼!怎么敢这等满口胡柴!”行者笑道:“不是胡柴,你都听我道来—— 医门理法至微玄,大要心中有转旋。望闻问切四般事,缺一之时不备全。 第一望他神气色,润枯肥瘦起和眠;第二闻声清与浊,听他真语及狂言; 三问病原经几日,如何饮食怎生便;四才切脉明经络,浮沉表里是何般。 我不望闻并问切,今生莫想得安然。” 那两班文武丛中有太医院官,一闻此言,对众称扬道:“这和尚也说得有理。就是神仙看病,也须望闻问切,谨合着神圣功巧也。”众官依此言,着近侍传奏道:“长老要用望闻问切之理,方可认病用药。”那国王睡在龙床上,声声唤道:“叫他去罢!寡人见不得生人面了!”近侍的出宫来道:“那和尚,我王旨意,教你去罢,见不得生人面哩。”行者道:“若见不得生人面啊,我会悬丝诊脉。”众官暗喜道:“悬丝诊脉,我等耳闻,不曾眼见。再奏去来。”那近侍的又入宫奏道:“主公,那孙长老不见主公之面,他会悬丝诊脉。”国王心中暗想道:“寡人病了三年,未曾试此,宣他进来。”近侍的即忙传出道:“主公已许他悬丝诊脉,快宣孙长老进宫诊视。” 行者却就上了宝殿,唐僧迎着骂道:“你这泼猴,害了我也!”行者笑道:“好师父,我倒与你壮观,你返说我害你?”三藏喝道:“你跟我这几年,那曾见你医好谁来!你连药性也不知,医书也未读,怎么大胆撞这个大祸!”行者笑道:“师父,你原来不晓得。我有几个草头方儿,能治大病,管情医得他好便是。就是医死了,也只问得个庸医杀人罪名,也不该死,你怕怎的!不打紧,不打紧,你且坐下看我的脉理如何。”长老又道:“你那曾见《素问》、《难经》、《本草》、《脉诀》,是甚般章句,怎生注解,就这等胡说散道,会什么悬丝诊脉!”行者笑道:“我有金线在身,你不曾见哩。”即伸手下去,尾上拔了三根毫毛,捻一把,叫声:“变!”即变作三条丝线,每条各长二丈四尺,按二十四气,托于手内,对唐僧道:“这不是我的金线?”近侍宦官在旁道:“长老且休讲口,请入宫中诊视去来。”行者别了唐僧,随着近侍入宫看病。正是那:心有秘方能治国,内藏妙诀注长生。毕竟这去不知看出什么病来,用什么药品。欲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Read Details[ 唐 ] 张乔
山中冬夜总是岑寂。落叶飘尽,宿鸟飞尽。喝不着河水的鹿大约要走,满山大雪,僧人无法回到寺中。在这样无人无物的世界中长坐,万千思虑终归于宁静;久吟不绝,声音散落在浩渺虚空之中。一旦回到人间去,就有数不尽的纷扰。那时又将怎样怀念山里的柴门?
Read Details[ 唐 ] 刘禹锡
《望洞庭》是唐代文学家刘禹锡所作的一首七绝。此诗描写了秋夜月光下洞庭湖的优美景色。首句描写湖水与素月交相辉映的景象,第二句描绘无风时湖面平静的情状,第三、四句集中描写湖中的君山。全诗极富有浪漫色彩的奇思壮采,通过对洞庭湖高旷清超的描写,充分表现出诗人的奇思异采,表达了诗人对洞庭湖的喜爱和赞美之情。
Read Details[ 清 ] 赵熙
月圆花好,料文君井畔,鸳鸯名泊。水调歌头今夕酒,玉宇琼楼堪托。红豆香奁,碧山乐府,妙领琴心乐。程垓李石,蜀才宋后辽落。 我是识字田夫,老兵留饮,当劝长星酌。不信劫灰吹不尽,刁斗千山戎幕。大野哀鸿,长城饮马,云卧无丹壑。蒲山公子,汉书应挂牛峤。
Read Details[ 汉 ] 无名氏
《行行重行行》是《古诗十九首》的第一首,写的是思妇的离愁别恨。东汉末年,游宦之风极盛,读书人为了寻求出路,求取功名富贵,不得不背井离乡,四处奔走。当时政治异常黑暗,社会极为混乱,出身低下的知识分子,即使满腹经纶,也难于施展。在这种情况下,亲人远离的痛苦,就显得更为突出。所以,《古诗十九首》中以夫妻别离、互相思念为题材的作品占了很大比例,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时社会状况,特别是下层知识分子的思想苦闷。
Read Details[ 宋 ] 周邦彦
此为忆别怀人词。上片先追忆当日送别场景,渲染氛围;再写别筵散场,匆匆分手,怏怏而归。“津鼓”催发行船,“扬鞭”自跨归骑。“花骢”二句为神来之笔,马犹如此,何况人呢!省却万言千语。下片写送客归来的思念。起首三句,述当日送别归途离思、旷野落寞,而由“空带愁归”顿住。“何意”以下转入当今。如今重经当年送别旧地,时过境迁,触目荒凉,路径难辨。怀想之极,不忍离去,收拍以“徘徊”、“班草”、“欷歔”、“酹酒”、“极望”等一系列密集动作意象写出离愁凝重、怀旧情深。全词写的是惜别、怀旧之情,情不直接流露,只于写景、写事、托物上见之,写得细腻沉着。
Read Details[ 宋 ] 张抡
《踏莎行·秋入云山》是宋朝词人张抡创作的一首词,该词上片写以清疏的语言和潇洒的笔调描绘出一幅色彩斑斓的云山秋意图。下片叙述作者与农村父老月下饮酒,得意忘形地谈论家常闲话。表达了作者淡泊的心境和山居的乐趣,音韵之和谐,笔墨之灵,已臻化境。
Read Details[ 清 ] 陈世祥
憨病如愁谁见慰。着甚来由,陡地思量悔。花片片飞春不系。燕儿争取愁他坠。 翠损红零羞问婢。只有菱花,是我真知已。强起无情还欲睡。罗帏更被香憔悴。
Read Details[ 唐 ] 李白
李白这首诗是据三国时曹魏的音乐家、歌唱家左延年所写纪事诗《秦女休行》的拟作。李白此诗具体作年不详,王琦《李太白年谱》、詹鍈《李白诗文系年》、裴斐《李白年谱简编》均无提及。
Read Details[ 清 ] 纳兰性德
《点绛唇·咏风兰》是清代词人纳兰性德于1680年创作的,为其代表作品之一。此词题画兼咏物,词中所写的正是友人张纯修为其所作的《风兰图》。全词描写了风兰的别样风致,寄托纳兰了对友人建功立业的期望,是借物抒情的佳作。
Read Details[ 周 ] 无名氏
《小雅·沔水》是中国古代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的一首诗。此诗三章,前二章每章八句,后一章六句。第一章写诗人对当权者不制止祸乱深为叹息,指出祸乱发生,有父母的人会更加忧伤;第二章写诗人看到那些不法之徒为非作歹,便坐立不安,忧伤不止;第三章写无人止谗息乱,诗人心中愤慨不平,劝告友人应自警自持,防止为谗言所伤。全诗以沔水飞隼起兴,反复表达诗人忧乱忧谗的心情。诗中比兴表现手法的连用,大大增强了诗的艺术表现力。
Read Details[ 宋 ] 刘光祖
《洞仙歌·荷花》是宋朝词人刘光祖的作品。这是一首寓意深刻的咏物词。上片写暑天晚凉酒醒,在池塘边所看到的凋谢之荷。下片具体描写荷花凋谢后的情状,为一篇主旨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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