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 ] 无名氏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摽(biào):一说坠落,一说掷、抛。有:语助词。 七:一说非实数,古人以七到十表示多,三以下表示少。或七成,即树上未落的梅子还有七成。 庶:众多。士:未婚男子。 迨(dài):及,趁。吉:好日子。 今:现在。 顷筐:斜口浅筐,犹今之簸箕。塈(jì或qì):一说取,一说给。 谓:一说聚会;一说开口说话;一说归,嫁。
《国风·召南·摽有梅》是《诗经·召南》的一篇,为先秦时代华夏族民歌。全诗三章,每章四句。这是一位待嫁女子的诗。诗分三章,每章一层紧逼一层,与诗中人物心理活动的变化相适应。首章“迨其吉兮”,尚有从容相待之意,次章“迨其今兮”,已见焦急之情;至末章“迨其谓之”,可谓迫不及待了。三复之下,如闻其声,如见其人。
梅子落地纷纷,树上还留七成。有心求我的小伙子,请不要耽误良辰。 梅子落地纷纷,枝头只剩三成。有心求我的小伙子,到今儿切莫再等。 梅子纷纷落地,收拾要用簸箕。有心求我的小伙子,快开口莫再迟疑。
现代文学博士、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讲师檀作文:“珍惜青春,渴望爱情,是中国诗歌的母题之一。《摽有梅》作为春思求爱诗之祖,以花木盛衰比青春流逝,由感慨青春易逝而追求婚恋及时。暮春,梅子黄熟,纷纷坠落。一位姑娘见此情景,敏锐地感到时光无情,抛人而去,而自己青春流逝,却嫁娶无期,便不禁以梅子兴比,情意急迫地唱出了这首怜惜青春、渴求爱情的诗歌。”
[ 唐 ] 元稹
山中思归乐,尽作思归鸣。 尔是此山鸟,安得失乡名。 应缘此山路,自古离人征。 阴愁感和气,俾尔从此生。 我虽失乡去,我无失乡情。 惨舒在方寸,宠辱将何惊。 浮生居大块,寻丈可寄形。 身安即形乐,岂独乐咸京。 命者道之本,死者天之平。 安问远与近,何言殇与彭。 君看赵工部,八十支体轻。 交州二十载,一到长安城。 长安不须臾,复作交州行。 交州又累岁,移镇广与荆。 归朝新天子,济济为上卿。 肌肤无瘴色,饮食康且宁。 长安一昼夜,死者如霣星。 丧车四门出,何关炎瘴萦。 况我三十二,百年未半程。 江陵道涂近,楚俗云水清。 遐想玉泉寺,久闻岘山亭。 此去尽绵历,岂无心赏并。 红餐日充腹,碧涧朝析酲。 开门待宾客,寄书安弟兄。 闲穷四声韵,闷阅九部经。 身外皆委顺,眼前随所营。 此意久已定,谁能求苟荣。 所以官甚小,不畏权势倾。 倾心岂不易,巧诈神之刑。 万物有本性,况复人性灵。 金埋无土色,玉坠无瓦声。 剑折有寸利,镜破有片明。 我可俘为囚,我可刃为兵。 我心终不死,金石贯以诚。 此诚患不至,诚至道亦亨。 微哉满山鸟,叫噪何足听。
阅读详情[ 清 ] 曹雪芹
话说薛宝钗道:「到底分个次序,让我写出来。」说着,便令众人拈阄为序。凤姐儿说道:「既是这样说,我也说一句在上头。」众人都笑说道:「更妙了!」宝钗便将稻香老农之上补了一个「凤」字,李纨又将题目讲与他听。凤姐儿想了半日,笑道:「你们别笑话我。我只有一句粗话,下剩的我就不知道了。」众人都笑道:「越是粗话越好,你说了只管干正事去罢。」凤姐儿笑道:「我想下雪必刮北风。昨夜听见了一夜的北风,我有了一句,就是『一夜北风紧』,可使得?」众人听了,都相视笑道:「这句虽粗,不见底下的,这正是会作诗的起法。不但好,而且留了多少地步与后人。就是这句为首,稻香老农快写上续下去。」凤姐和李婶平儿又吃了两杯酒,自去了。这里李纨便写了: 一夜北风紧,自己联道: 开门雪尚飘。入泥怜洁白,香菱道: 匝地惜琼瑶。有意荣枯草,探春道: 无心饰萎苕。价高村酿熟,李绮道: 年稔府粱饶。葭动灰飞管,李纹道: 阳回斗转杓。寒山已失翠,岫烟道: 冻浦不闻潮。易挂疏枝柳,湘云道: 难堆破叶蕉。麝煤融宝鼎,宝琴道: 绮袖笼金貂。光夺窗前镜,黛玉道: 香粘壁上椒。斜风仍故故,宝玉道: 清梦转聊聊。何处梅花笛?宝钗道: 谁家碧玉箫?鳌愁坤轴陷,李纨笑道:「我替你们看热酒去罢。」宝钗命宝琴续联,只见湘云站起来道: 龙斗阵云销。野岸回孤棹,宝琴也站起道: 吟鞭指灞桥。赐裘怜抚戍,湘云那里肯让人,且别人也不如他敏捷,都看他扬眉挺身的说道: 加絮念征徭。坳垤审夷险,宝钗连声赞好,也便联道: 枝柯怕动摇。皑皑轻趁步,黛玉忙联道: 剪剪舞随腰。煮芋成新赏,一面说,一面推宝玉,命他联。宝玉正看宝钗,宝琴,黛玉三人共战湘云,十分有趣,那里还顾得联诗,今见黛玉推他,方联道: 撒盐是旧谣。苇蓑犹泊钓,湘云笑道:「你快下去,你不中用,倒耽搁了我。」一面只听宝琴联道: 林斧不闻樵。伏象千峰凸,湘云忙联道: 盘蛇一径遥。花缘经冷聚,宝钗与众人又忙赞好。探春又联道: 色岂畏霜凋。深院惊寒雀,湘云正渴了,忙忙的吃茶,已被岫烟/道: 空山泣老鸮。阶墀随上下,湘云忙丢了茶杯,忙联道: 池水任浮漂。照耀临清晓,黛玉联道: 缤纷入永宵。诚忘三尺冷,湘云忙笑联道: 瑞释九重焦。僵卧谁相问,宝琴也忙笑联道: 狂游客喜招。天机断缟带,湘云又忙道: 海市失鲛绡。林黛玉不容他出,接著便道: 寂寞对台榭,湘云忙联道: 清贫怀箪瓢。宝琴也不容情,也忙道: 烹茶冰渐沸,湘云见这般,自为得趣,又是笑,又忙联道: 煮酒叶难烧。黛玉也笑道: 没帚山僧扫,宝琴也笑道: 埋琴稚子挑。湘云笑的弯了腰,忙念了一句,众人问「到底说的什么?」湘云喊道: 石楼闲睡鹤,黛玉笑的握著胸口,高声嚷道: 锦罽暖亲猫。宝琴也忙笑道: 月窟翻银浪,湘云忙联道: 霞城隐赤标。黛玉忙笑道: 沁梅香可嚼,宝钗笑称好,也忙联道: 淋竹醉堪调。宝琴也忙道: 或湿鸳鸯带,湘云忙联道: 时凝翡翠翘。黛玉又忙道: 无风仍脉脉,宝琴又忙笑联道: 不雨亦潇潇。湘云伏著已笑软了。众人看他三人对抢,也都不顾作诗,看着也只是笑。黛玉还推他往下联,又道:「你也有才尽之时。我听听还有什么舌根嚼了!」湘云只伏在宝钗怀里,笑个不住。宝钗推他起来道:「你有本事,把『二萧』的韵全用完了,我才伏你。」湘云起身笑道:「我也不是作诗,竟是抢命呢。」众人笑道:「倒是你说罢。」探春早已料定没有自己联的了,便早写出来,因说:「还没收住呢。」李纨听了,接过来便联了一句道: 欲志今朝乐, 李绮收了一句道: 凭诗祝舜尧。 李纨道:「够了,够了。虽没作完了韵,剩的字若生扭用了,倒不好了。」说着,大家来细细评论一回,独湘云的多,都笑道:「这都是那块鹿肉的功劳。」 李纨笑道:「逐句评去都还一气,只是宝玉又落了第了。」宝玉笑道:「我原不会联句,只好担待我罢。」李纨笑道:「也没有社社担待你的。又说韵险了,又整误了,又不会联句了,今日必罚你。我才看见栊翠庵的红梅有趣,我要折一枝来插瓶。可厌妙玉为人,我不理他。如今罚你去取一枝来。」众人都道这罚的又雅又有趣。宝玉也乐为,答应著就要走。湘云黛玉一齐说道:「外头冷得很,你且吃杯热酒再去。」湘云早执起壶来,黛玉递了一个大杯,满斟了一杯。湘云笑道:「你吃了我们的酒,你要取不来,加倍罚你。」宝玉忙吃了一杯,冒雪而去。李纨命人好好跟著。黛玉忙拦说:「不必,有了人反不得了。」李纨点头说:「是。」一面命丫鬟将一个美女耸肩瓶拿来,贮了水准备插梅,因又笑道:「回来该咏红梅了。」湘云忙道:「我先作一首。」宝钗忙道:「今日断乎不容你再作了。你都抢了去,别人都闲著,也没趣。回来还罚宝玉,他说不会联句,如今就叫他自己作去。」黛玉笑道:「这话很是。我还有个主意,方才联句不够,莫若拣著联的少的人作红梅。」宝钗笑道:「这话是极。方才邢李三位屈才,且又是客。琴儿和颦儿云儿三个人也抢了许多,我们一概都别作,只让他三个作才是。」李纨因说:「绮儿也不大会作,还是让琴妹妹作罢。」宝钗只得依允,又道:「就用『红梅花』三个字作韵,每人一首七律。邢大妹妹作『红』字,你们李大妹妹作『梅』字,琴儿作『花』字。」李纨道:「饶过宝玉去,我不服。」湘云忙道:「有个好题目命他作。」众人问何题目?湘云道:「命他就作『访妙玉乞红梅』,岂不有趣?」众人听了,都说有趣。 一语未了,只见宝玉笑嘻嘻的掮了一枝红梅进来,众丫鬟忙已接过,插入瓶内。众人都笑称谢。宝玉笑道:「你们如今赏罢,也不知费了我多少精神呢。」说着,探春早又递过一钟暖酒来,众丫鬟走上来接了蓑笠掸雪。各人房中丫鬟都添送衣服来,袭人也遣人送了半旧的狐腋褂来。李纨命人将那蒸的大芋头盛了一盘,又将朱橘,黄橙,橄榄等盛了两盘,命人带与袭人去。湘云且告诉宝玉方才的诗题,又催宝玉快作。宝玉道:「姐姐妹妹们,让我自己用韵罢,别限韵了。」众人都说:「随你作去罢。」 一面说一面大家看梅花。原来这枝梅花只有二尺来高,旁有一横枝纵横而出,约有五六尺长,其间小枝分歧,或如蟠螭,或如僵蚓,或孤削如笔,或密聚如林,花吐胭脂,香欺兰蕙,各各称赏。谁知邢岫烟『李纹』薛宝琴三人都已吟成,各自写了出来。众人便依「红梅花」三字之序看去,写道是: 咏红梅花得「红」字邢岫烟 桃未芳菲杏未红,冲寒先已笑东风。 魂飞庾岭春难辨,霞隔罗浮梦未通。 绿萼添妆融宝炬,缟仙扶醉跨残虹。 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 咏红梅花得「梅」字李纹 白梅懒赋赋红梅,逞艳先迎醉眼开。 冻脸有痕皆是血,醉心无恨亦成灰。 误吞丹药移真骨,偷下瑶池脱旧胎。 江北江南春灿烂,寄言蜂蝶漫疑猜。 咏红梅花得「花」字薛宝琴 疏是枝条艳是花,春妆儿女竞奢华。 闲庭曲槛无余雪,流水空山有落霞。 幽梦冷随红袖笛,游仙香泛绛河槎。 前身定是瑶台种,无复相疑色相差。 众人看了,都笑称赏了一番,又指末一首说更好。宝玉见宝琴年纪最小,才又敏捷,深为奇异。黛玉湘云二人斟了一小杯酒,齐贺宝琴。宝钗笑道:「三首各有各好。你们两个天天捉弄厌了我,如今捉弄他来了。」李纨又问宝玉:「你可有了?」宝玉忙道:「我倒有了,才一看见那三首,又吓忘了,等我再想。」湘云听了,便拿了一支铜火箸击着手炉,笑道:「我击鼓了,若鼓绝不成,又要罚的。」宝玉笑道:「我已有了。」黛玉提起笔来,说道:「你念,我写。」湘云便击了一下笑道:「一鼓绝。」宝玉笑道:「有了,你写吧。」众人听他念道,」酒未开樽句未裁」,黛玉写了,摇头笑道:「起的平平。」湘云又道:「快著!」宝玉笑道:「寻春问腊到蓬莱。」黛玉湘云都点头笑道:「有些意思了。」宝玉又道:「不求大士瓶中露,为乞嫦娥槛外梅。」黛玉写了,又摇头道:「凑巧而已。」湘云忙催二鼓,宝玉又笑道:「入世冷挑红雪去,离尘香割紫云来。槎枒谁惜诗肩瘦,衣上犹沾佛院苔。」黛玉写毕,湘云大家才评论时,只见几个小丫鬟跑进来道:「老太太来了。」众人忙迎出来。大家又笑道:「怎么这等高兴!」说着,远远见贾母围了大斗篷,带著灰鼠暖兜,坐著小竹轿,打著青绸油伞,鸳鸯琥珀等五六个丫鬟,每个人都是打著伞,拥轿而来。李纨等忙往上迎,贾母命人止住说:「只在那里就是了。」来至跟前,贾母笑道:「我瞒著你太太和凤丫头来了。大雪地下坐著这个无妨,没的叫他们来踩雪。」众人忙一面上前接斗篷,搀扶著,一面答应著。贾母来至室中,先笑道:「好俊梅花!你们也会乐,我来著了。」说着,李纨早命拿了一个大狼皮褥来铺在当中。贾母坐了,因笑道:』你们只管顽笑吃喝。我因为天短了,不敢睡中觉,抹了一回牌想起你们来了,我也来凑个趣儿。」李纨早又捧过手炉来,探春另拿了一副杯箸来,亲自斟了暖酒,奉与贾母。贾母便饮了一口,问那个盘子里是什么东西。众人忙捧了过来,回说是糟鹌鹑。贾母道:「这倒罢了,撕一两点腿子来。」李纨忙答应了,要水洗手,亲自来撕。贾母又道:「你们仍旧坐下说笑我听。」又命李纨:「你也坐下,就如同我没来的一样才好,不然我就去了。」众人听了,方依次坐下,这李纨便挪到尽下边。贾母因问作何事了,众人便说作诗。贾母道:「有作诗的,不如作些灯谜,大家正月里好顽的。」众人答应了。说笑了一回,贾母便说:「这里潮湿,你们别久坐,仔细受了潮湿。」因说:「你四妹妹那里暖和,我们到那里瞧瞧他的画儿,赶年可有了。」众人笑道:「那里能年下就有了?只怕明年端阳有了。」贾母道:「这还了得!他竟比盖这园子还费工夫了。」 说着,仍坐了竹轿,大家围随,过了藕香榭,穿入一条夹道,东西两边皆有过街门,门楼上里外皆嵌著石头匾,如今进的是西门,向外的匾上凿著「穿云」二字,向里的凿著「度月」两字。来至当中,进了向南的正门,贾母下了轿,惜春已接了出来。从里边游廊过去,便是惜春卧房,门斗上有「暖香坞」三个字。早有几个人打起猩红毡帘,已觉温香拂脸。大家进入房中,贾母并不归坐,只问画在那里。惜春因笑问:「天气寒冷了,胶性皆凝涩不润,画了恐不好看,故此收起来。」贾母笑道:「我年下就要的。你别拖懒儿,快拿出来给我快画。」一语未了,忽见凤姐儿披着紫羯褂,笑嘻嘻的来了,口内说道:「老祖宗今儿也不告诉人,私自就来了,要我好找。」贾母见他来了,心中自是喜悦,便道:「我怕你们冷著了,所以不许人告诉你们去。你真是个鬼灵精儿,到底找了我来。以理,孝敬也不在这上头。」凤姐儿笑道:「我那里是孝敬的心找来了?我因为到了老祖宗那里,鸦没雀静的,问小丫头子们,他又不肯说,叫我找到园里来。我正疑惑,忽然来了两三个姑子,我心才明白。我想姑子必是来送年疏,或要年例香例银子,老祖宗年下的事也多,一定是躲债来了。我赶忙问了那姑子,果然不错。我连忙把年例给了他们去了。如今来回老祖宗,债主已去,不用躲著了。已预备下希嫩的野鸡,请用晚饭去,再迟一回就老了。」他一行说,众人一行笑。 凤姐儿也不等贾母说话,便命人抬过轿子来。贾母笑著,搀了凤姐的手,仍旧上轿,带著众人,说笑出了夹道东门。一看四面粉妆银砌,忽见宝琴披著凫靥裘站在山坡上遥等,身后一个丫鬟抱著一瓶红梅。众人都笑道:「少了两个人,他却在这里等著,也弄梅花去了。」贾母喜的忙笑道:「你们瞧,这山坡上配上他的这个人品,又是这件衣裳,后头又是这梅花,象个什么?」众人都笑道:「就象老太太屋里挂的仇十洲画的《双艳图》。」贾母摇头笑道:「那画的那里有这件衣裳?人也不能这样好!」一语未了,只见宝琴背后转出一个披大红猩毡的人来。贾母道:「那又是那个女孩儿?」众人笑道:「我们都在这里,那是宝玉。」贾母笑道:「我的眼越发花了。」说话之间,来至跟前,可不是宝玉和宝琴。宝玉笑向宝钗黛玉等道:「我才又到了栊翠庵。妙玉每人送你们一枝梅花,我已经打发人送去了。」众人都笑说:「多谢你费心。」 说话之间,已出了园门,来至贾母房中。吃毕饭大家又说笑了一回。忽见薛姨妈也来了,说:「好大雪,一日也没过来望候老太太。今日老太太倒不高兴?正该赏雪才是。」贾母笑道:「何曾不高兴!我找了他们姊妹们去顽了一会子。」薛姨妈笑道:「昨日晚上,我原想著今日要和我们姨太太借一日园子,摆两桌粗酒,请老太太赏雪的,又见老太太安息的早。我闻得女儿说,老太太心下不大爽,因此今日也没敢惊动。早知如此,我正该请。」贾母笑道:「这才是十月里头场雪,往后下雪的日子多呢,再破费不迟。」薛姨妈笑道:「果然如此,算我的孝心虔了。」凤姐儿笑道:「姨妈仔细忘了,如今先称五十两银子来,交给我收著,一下雪,我就预备下酒,姨妈也不用操心,也不得忘了。」贾母笑道:「既这么说,姨太太给他五十两银子收著,我和他每人分二十五两,到下雪的日子,我装心里不快,混过去了,姨太太更不用操心,我和凤丫头倒得了实惠。」凤姐将手一拍,笑道:「妙极了,这和我的主意一样。众人都笑了。贾母笑道:们家受屈,我们该请姨太太才是,那里有破费姨太太的理!不这样说呢,还有脸先要五十两银子,真不害臊!」凤姐儿笑道:「我们老祖宗最是有眼色的,试一试,姨妈若松呢,拿出五十两来,就和我分。这会子估量着不中用了,翻过来拿我作法子,说出这些大方话来。如今我也不和姨妈要银子,竟替姨妈出银子治了酒,请老祖宗吃了,我另外再封五十两银子孝敬老祖宗,算是罚我个包揽闲事。这可好不好?」话未说完,众人已笑倒在炕上。 贾母因又说及宝琴雪下折梅比画儿上还好,因又细问他的年庚八字并家内景况。薛姨妈度其意思,大约是要与宝玉求配。薛姨妈心中固也遂意,只是已许过梅家了,因贾母尚未明说,自己也不好拟定,遂半吐半露告诉贾母道:「可惜这孩子没福,前年他父亲就没了。他从小儿见的世面倒多,跟他父母四山五岳都走遍了。他父亲是好乐的,各处因有买卖,带著家眷,这一省逛一年,明年又往那一省逛半年,所以天下十停走了有五六停了。那年在这里,把他许了梅翰林的儿子,偏第二年他父亲就辞世了,他母亲又是痰症。」凤姐也不等说完,便嗐声跺脚的说:「偏不巧,我正要作个媒呢,又已经许了人家。」贾母笑道:「你要给谁说媒?」凤姐儿说道:「老祖宗别管,我心里看准了他们两个是一对。如今已许了人,说也无益,不如不说罢了。」贾母也知凤姐儿之意,听见已有了人家,也就不提了。大家又闲话了一会方散。一宿无话。 次日雪晴。饭后,贾母又亲嘱惜春:「不管冷暖,你只画去,赶到年下,十分不能便罢了。第一要紧把昨日琴儿和丫头梅花,照模照样,一笔别错,快快添上。」惜春听了虽是为难,只得应了。一时众人都来看他如何画,惜春只是出神。李纨因笑向众人道:「让他自己想去,咱们且说话儿。昨儿老太太只叫作灯谜,回家和绮儿纹儿睡不著,我就编了两个『四书』的。他两个每人也编了两个。」众人听了,都笑道:「这倒该作的。先说了,我们猜猜。」李纨笑道:「『观音未有世家传』,打『四书』一句。」湘云接著就说「在止于至善。」宝钗笑道:「你也想一想『世家传』三个字的意思再猜。」李纨笑道:「再想。」黛玉笑道:「哦,是了。是『虽善无征』。」众人都笑道:「这句是了。」李纨又道:「一池青草青何名。」湘云忙道:「这一定是『蒲芦也』。再不是不成?」李纨笑道:「这难为你猜。纹儿的是『水向石边流出冷』,打一古人名。」探春笑问道:「可是山涛?」李纹笑道:「是。」李纨又道:「绮儿的是个『萤』字,打一个字。」众人猜了半日,宝琴笑道:「这个意思却深,不知可是花草的『花』字?」李绮笑道:「恰是了。」众人道:「萤与花何干?」黛玉笑道:「妙得很!萤可不是草化的?」众人会意,都笑了说「好!」宝钗道:「这些虽好,不合老太太的意思,不如作些浅近的物儿,大家雅俗共赏才好。」众人都道:「也要作些浅近的俗物才是。」湘云笑道:「我编了一枝《点绛唇》,恰是俗物,你们猜猜。」说着便念道:「溪壑分离,红尘游戏,真何趣?名利犹虚,后事终难继。」众人不解,想了半日,也有猜是和尚的,也有猜是道士的,也有猜是偶戏人的。宝玉笑了半日,道:「都不是,我猜着了,一定是耍的猴儿。」湘云笑道:「正是这个了。」众人道:「前头都好,末后一句怎么解?」湘云道:「那一个耍的猴子不是剁了尾巴去的?」众人听了,都笑起来,说:「他编个谜儿也是刁钻古怪的。」李纨道:「昨日姨妈说,琴妹妹见的世面多,走的道路也多,你正该编谜儿,正用著了。你的诗且又好,何不编几个我们猜一猜?」宝琴听了,点头含笑,自去寻思。宝钗也有了一个,念道: 镂檀锲梓一层层,岂系良工堆砌成? 虽是半天风雨过,何曾闻得梵铃声!打一物。 众人猜时,宝玉也有了一个,念道: 天上人间两渺茫,琅玕节过谨提防。 鸾音鹤信须凝睇,好把唏嘘答上苍。 黛玉也有了一个,念道是: 騄駬何劳缚紫绳?驰城逐堑势狰狞。 主人指示风雷动,鳌背三山独立名。 探春也有了一个,方欲念时,宝琴走过来笑道:「我从小儿所走的地方的古迹不少。我今拣了十个地方的古迹,作了十首怀古的诗。诗虽粗鄙,却怀往事,又暗隐俗物十件,姐姐们请猜一猜。」众人听了,都说:「这倒巧,何不写出来大家一看?」要知端的,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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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两个小妖,将假葫芦拿在手中,争看一会,忽抬头不见了行者。伶俐虫道:“哥啊,神仙也会打诳语,他说换了宝贝,度我等成仙,怎么不辞就去了?”精细鬼道:“我们相应便宜的多哩,他敢去得成?拿过葫芦来,等我装装天,也试演试演看。”真个把葫芦往上一抛,扑的就落将下来,慌得个伶俐虫道:“怎么不装!不装!莫是孙行者假变神仙,将假葫芦换了我们的真的去耶?”精细鬼道:“不要胡说!孙行者是那三座山压住了,怎生得出?拿过来,等我念他那几句咒儿装了看。”这怪也把葫芦儿望空丢起,口中念道:“若有半声不肯,就上灵霄殿上,动起刀兵!”念不了,扑的又落将下来。两妖道:“不装不装! 一定是个假的。”正嚷处,孙大圣在半空里听得明白,看得真实,恐怕他弄得时辰多了,紧要处走了风讯,将身一抖,把那变葫芦的毫毛,收上身来,弄得那两妖四手皆空。精细鬼道:“兄弟,拿葫芦来。”伶俐虫道:“你拿着的。天呀!怎么不见了?”都去地下乱摸,草里胡寻,吞袖子,揣腰间,那里得有?二妖吓得呆呆挣挣道:“怎的好!怎的好!当时大王将宝贝付与我们,教拿孙行者,今行者既不曾拿得,连宝贝都不见了。我们怎敢去回话?这一顿直直的打死了也!怎的好!怎的好!”伶俐虫道: “我们走了罢。”精细鬼道:“往那里走么?”伶俐虫道:“不管那里走罢。若回去说没宝贝,断然是送命了。”精细鬼道:“不要走,还回去。二大王平日看你甚好,我推一句儿在你身上。他若肯将就,留得性命,说不过,就打死,还在此间,莫弄得两头不着,去来去来!”那怪商议了,转步回山。 行者在半空中见他回去,又摇身一变,变作苍蝇儿飞下去,跟着小妖。你道他既变了苍蝇,那宝贝却放在何处?如丢在路上,藏在草里,被人看见拿去,却不是劳而无功?他还带在身上。带在身上啊,苍蝇不过豆粒大小,如何容得?原来他那宝贝,与他金箍棒相同,叫做如意佛宝,随身变化,可以大,可以小,故身上亦可容得。他嘤的一声飞下去,跟定那怪,不一时,到了洞里。只见那两个魔头,坐在那里饮酒。小妖朝上跪下,行者就钉在那门柜上,侧耳听着。小妖道:“大王。”二老魔即停杯道:“你们来了?”小妖道:“来了。”又问:“拿着孙行者否?”小妖叩头,不敢声言。老魔又问,又不敢应,只是叩头。问之再三,小妖俯伏在地:“赦小的万千死罪!赦小的万千死罪! 我等执着宝贝,走到半山之中,忽遇着蓬莱山一个神仙。他问我们那里去,我们答道,拿孙行者去。那神仙听见说孙行者,他也恼他,要与我们帮功。是我们不曾叫他帮功,却将拿宝贝装人的情由,与他说了。那神仙也有个葫芦,善能装天。我们也是妄想之心,养家之意:他的装天,我的装人,与他换了罢。原说葫芦换葫芦,伶俐虫又贴他个净瓶。谁想他仙家之物,近不得凡人之手,正试演处,就连人都不见了。万望饶小的们死罪!”老魔听说,暴躁如雷道:“罢了!罢了!这就是孙行者假妆神仙骗哄去了!那猴头神通广大,处处人熟,不知那个毛神放他出来,骗去宝贝!”二魔道:“兄长息怒。叵耐那猴头着然无礼,既有手段,便走了也罢,怎么又骗宝贝?我若没本事拿他,永不在西方路上为怪!”老魔道:“怎生拿他?”二魔道:“我们有五件宝贝,去了两件,还有三件,务要拿住他。”老魔道:“还有那三件?”二魔道:“还有七星剑与芭蕉扇在我身边,那一条幌金绳,在压龙山压龙洞老母亲那里收着哩。如今差两个小妖去请母亲来吃唐僧肉,就教他带幌金绳来拿孙行者。”老魔道: “差那个去?”二魔道:“不差这样废物去!”将精细鬼、伶俐虫一声喝起。二人道:“造化!造化!打也不曾打,骂也不曾骂,却就饶了。”二魔道:“叫那常随的伴当巴山虎、倚海龙来。”二人跪下,二魔吩咐道:“你却要小心。”俱应道:“小心。”“却要仔细。”俱应道:“仔细。”又问道:“你认得老奶奶家么?”又俱应道:“认得。”“你既认得,你快早走动,到老奶奶处,多多拜上,说请吃唐僧肉哩。就着带幌金绳来,要拿孙行者。” 二怪领命疾走,怎知那行者在旁,一一听得明白。他展开翅,飞将去,赶上巴山虎,钉在他身上。行经二三里,就要打杀他两个。又思道:“打死他,有何难事?但他奶奶身边有那幌金绳,又不知住在何处,等我且问他一问再打。”好行者,嘤的一声,躲离小妖,让他先行有百十步,却又摇身一变,也变做个小妖儿,戴一顶狐皮帽子,将虎皮裙子倒插上来勒住,赶上道: “走路的,等我一等。”那倚海龙回头问道:“是那里来的?”行者道:“好哥啊,连自家人也认不得?”小妖道:“我家没有你。”行者道:“怎么没我?你再认认看。”小妖道:“面生面生,不曾相会。”行者道:“正是,你们不曾会着我,我是外班的。”小妖道: “外班长官,是不曾会。你往那里去?”行者道:“大王说差你二位请老奶奶来吃唐僧肉,教他就带幌金绳来拿孙行者。恐你二位走得缓,有些贪顽,误了正事,又差我来催你们快去。”小妖见说着海底眼,更不疑惑,把行者果认做一家人,急急忙忙,往前飞跑,一气又跑有八九里。行者道:“忒走快了些,我们离家有多少路了?”小怪道:“有十五六里了。”行者道:“还有多远?” 倚海龙用手一指道:“乌林子里就是。”行者抬头见一带黑林不远,料得那老怪只在林子里外,却立定步,让那小怪前走,即取出铁棒,走上前,着脚后一刮。可怜忒不禁打,就把两个小妖刮做一团肉饼,却拖着脚,藏在路旁深草科里。即便拔下一根毫毛,吹口仙气,叫“变!”变做个巴山虎,自身却变做个倚海龙,假妆做两个小妖,径往那压龙洞请老奶奶。这叫做七十二变神通大,指物腾那手段高。 三五步,跳到林子里,正找寻处,只见有两扇石门,半开半掩,不敢擅入,只得吆叫一声:“开门!开门!”早惊动那把门的一个女怪,将那半扇儿开了,道:“你是那里来的?”行者道:“我是平顶山莲花洞里差来请老奶奶的。”那女怪道:“进去。”到了二层门下,闪着头往里观看,又见那正当中高坐着一个老妈妈儿。你道他怎生模样?但见:雪鬓蓬松,星光晃亮。脸皮红润皱文多,牙齿稀疏神气壮。貌似菊残霜里色,形如松老雨余颜。 头缠白练攒丝帕,耳坠黄金嵌宝环。孙大圣见了,不敢进去,只在二门外仵着脸,脱脱的哭起来,你道他哭怎的,莫成是怕他? 就怕也便不哭,况先哄了他的宝贝,又打杀他的小妖,却为何而哭?他当时曾下九鼎油锅,就-了七八日也不曾有一点泪儿,只为想起唐僧取经的苦恼,他就泪出痛肠,放眼便哭,心却想道:“老孙既显手段,变做小妖,来请这老怪,没有个直直的站了说话之理,一定见他磕头才是。我为人做了一场好汉,止拜了三个人:西天拜佛祖,南海拜观音,两界山师父救了我,我拜了他四拜。为他使碎六叶连肝肺,用尽三毛七孔心。一卷经能值几何?今日却教我去拜此怪。若不跪拜,必定走了风讯。 苦啊!算来只为师父受困,故使我受辱于人!”到此际也没及奈何,撞将进去,朝上跪下道:“奶奶磕头。”那怪道:“我儿,起来。”行者暗道:“好!好!好!叫得结实!”老怪问道:“你是那里来的?”行者道:“平顶山莲花洞,蒙二位大王有令,差来请奶奶去吃唐僧肉,教带幌金绳,要拿孙行者哩。”老怪大喜道:“好孝顺的儿子!”就去叫抬出轿来。行者道:“我的儿啊!妖精也抬轿!”后壁厢即有两个女怪,抬出一顶香藤轿,放在门外,挂上青绢纬幔。老怪起身出洞,坐在轿里,后有几个小女怪,捧着减妆,端着镜架,提着手巾,托着香盒,跟随左右。那老怪道: “你们来怎的?我往自家儿子去处,愁那里没人伏侍,要你们去献勤塌嘴?都回去!关了门看家!”那几个小妖果俱回去,止有两个抬轿的。老怪问道:“那差来的叫做甚么名字?”行者连忙答应道:“他叫做巴山虎,我叫做倚海龙。”老怪道:“你两个前走,与我开路。”行者暗想道:“可是晦气!经倒不曾取得,且来替他做皂隶!”却又不敢抵强,只得向前引路,大四声喝起。 行了五六里远近,他就坐在石崖上,等候那抬轿的到了,行者道:“略歇歇如何?压得肩头疼啊。”小怪那知甚么诀窍,就把轿子歇下。行者在轿后,胸脯上拔下一根毫毛,变做一个大烧饼,抱着啃。轿夫道:“长官,你吃的是甚么?”行者道:“不好说。这远的路,来请奶奶,没些儿赏赐,肚里饥了,原带来的干粮,等我吃些儿再走。”轿夫道:“把些儿我们吃吃。”行者笑道: “来么,都是一家人,怎么计较?”那小妖不知好歹,围着行者,分其干粮,被行者掣出棒,着头一磨,一个汤着的,打得稀烂; 一个擦着的,不死还哼。那老怪听得人哼,轿子里伸出头来看时,被行者跳到轿前,劈头一棍,打了个窟窿,脑浆迸流,鲜血直冒,拖出轿来看处,原是个九尾狐狸。行者笑道:“造孽畜!叫甚么老奶奶!你叫老奶奶,就该称老孙做上太祖公公是!”好猴王,把他那幌金绳搜出来,笼在袖里,欢喜道:“那泼魔纵有手段,已此三件儿宝贝姓孙了!”却又拔两根毫毛变做个巴山虎、倚海龙,又拔两根变做两个抬轿的,他却变做老奶奶模样,坐在轿里。将轿子抬起,径回本路。不多时,到了莲花洞口,那毫毛变的小妖,俱在前道:“开门!开门!”内有把门的小妖,开了门道:“巴山虎、倚海龙来了?”毫毛道:“来了。”“你们请的奶奶呢?”毫毛用手指道:“那轿内的不是?”小怪道:“你且住,等我进去先报。”报道:“大王,奶奶来耶。”两个魔头闻说,即命排香案来接。行者听得暗喜道:“造化!也轮到我为人了!我先变小妖,去请老怪,磕了他一个头。这番来,我变老怪,是他母亲,定行四拜之礼。虽不怎的,好道也赚他两个头儿!”好大圣,下了轿子,抖抖衣服,把那四根毫毛收在身上。那把门的小妖,把空轿抬入门里,他却随后徐行,那般娇娇啻啻,扭扭捏捏,就象那老怪的行动,径自进去。又只见大小群妖,都来跪接,鼓乐箫韶,一派响-;博山炉里,霭霭香烟。他到正厅中,南面坐下,两个魔头,双膝跪倒,朝上叩头,叫道:“母亲,孩儿拜揖。”行者道:“我儿起来。” 却说猪八戒吊在梁上,哈哈的笑了一声。沙僧道:“二哥好啊!吊出笑来也!”八戒道:“兄弟,我笑中有故。”沙僧道:“甚故?”八戒道:“我们只怕是奶奶来了,就要蒸吃;原来不是奶奶,是旧话来了。”沙僧道:“甚么旧话?”八戒笑道:“弼马温来了。”沙僧道:“你怎么认得是他?”八戒道:“弯倒腰叫我儿起来,那后面就掬起猴尾巴子。我比你吊得高,所以看得明也。” 沙僧道:“且不要言语,听他说甚么话。”八戒道:“正是,正是。” 那孙大圣坐在中间问道:“我儿,请我来有何事干?”魔头道: “母亲啊,连日儿等少礼,不曾孝顺得。今早愚兄弟拿得东土唐僧,不敢擅吃,请母亲来献献生,好蒸与母亲吃了延寿。”行者道:“我儿,唐僧的肉我倒不吃,听见有个猪八戒的耳朵甚好,可割将下来整治整治我下酒。”那八戒听见慌了道:“遭瘟的! 你来为割我耳朵的!我喊出来不好听啊!” 噫,只为呆子一句通情话,走了猴王变化的风。那里有几个巡山的小怪,把门的众妖,都撞将进来,报道:“大王,祸事了!孙行者打杀奶奶,假妆来耶!”魔头闻此言,那容分说,掣七星宝剑,望行者劈脸砍来。好大圣,将身一幌,只见满洞红光,预先走了。似这般手段,着实好耍子,正是那聚则成形,散则成气。唬得个老魔头魂飞魄散,众群精噬指摇头。老魔道:“兄弟,把唐僧与沙僧、八戒、白马、行李都送还那孙行者,闭了是非之门罢。”二魔道:“哥哥,你说那里话?我不知费了多少辛勤,施这计策,将那和尚都摄将来。如今似你这等怕惧孙行者的诡谲,就俱送去还他,真所谓畏刀避剑之人,岂大丈夫之所为也? 你且请坐勿惧。我闻你说孙行者神通广大,我虽与他相会一场,却不曾与他比试。取披挂来,等我寻他交战三合。假若他三合胜我不过,唐僧还是我们之食;如三战我不能胜他,那时再送唐僧与他未迟。”老魔道:“贤弟说得是。”教:“取披挂。”众妖抬出披挂,二魔结束齐整,执宝剑出门外叫声:“孙行者!你往那里走了?”此时大圣已在云端里,闻得叫他名字,急回头观看,原来是那二魔。你看他怎生打扮:头戴凤盔欺腊雪,身披战甲幌镔铁。腰间带是蟒龙筋,粉皮靴-梅花摺。颜如灌口活真君,貌比巨灵无二别。七星宝剑手中擎,怒气冲霄威烈烈。二魔高叫道:“孙行者!快还我宝贝与我母亲来,我饶你唐僧取经去!”大圣忍不住骂道:“这泼怪物,错认了你孙外公!赶早儿送还我师父师弟白马行囊,仍打发我些盘缠,往西走路。若牙缝里道半个不字,就自家搓根绳儿去罢,也免得你外公动手。”二魔闻言,急纵云跳在空中,轮宝剑来刺,行者掣铁棒劈手相迎。 他两个在半空中,这场好杀: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棋逢对手难藏兴,将遇良才可用功。那两员神将相交,好便似南山虎斗,北海龙争。龙争处,鳞甲生辉;虎斗时,爪牙乱落。爪牙乱落撒银钩,鳞甲生辉支铁叶。这一个翻翻复复,有千般解数;那一个来来往往,无半点放闲。金箍棒,离顶门只隔三分;七星剑,向心窝惟争一。那个威风逼得斗牛寒,这个怒气胜如雷电险。他两个战了有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行者暗喜道:“这泼怪倒也架得住老孙的铁棒!我已得了他三件宝贝,却这般苦苦的与他厮杀,可不误了我的工夫?不若拿葫芦或净瓶装他去,多少是好。”又想道:“不好!不好!常言道:物随主便。倘若我叫他不答应,却又不误了事业?且使幌金绳扣头罢。”好大圣,一只手使棒,架住他的宝剑;一只手把那绳抛起,刷喇的扣了魔头。原来那魔头有个《紧绳咒》,有个《松绳咒》。若扣住别人,就念《紧绳咒》,莫能得脱;若扣住自家人,就念《松绳咒》,不得伤身。他认得是自家的宝贝,即念《松绳咒》,把绳松动,便脱出来,反望行者抛将去,却早扣住了大圣。大圣正要使“瘦身法”,想要脱身,却被那魔念动《紧绳咒》,紧紧扣住,怎能得脱?褪至颈项之下,原是一个金圈子套住。那怪将绳一扯,扯将下来,照光头上砍了七八宝剑,行者头皮儿也不曾红了一红。那魔道:“这猴子,你这等头硬,我不砍你,且带你回去再打你。将我那两件宝贝趁早还我!”行者道: “我拿你甚么宝贝,你问我要?”那魔头将身上细细搜检,却将那葫芦、净瓶都搜出来,又把绳子牵着,带至洞里道:“兄长,拿将来了。”老魔道:“拿了谁来?”二魔道:“孙行者。你来看,你来看。”老魔一见,认得是行者,满面欢喜道:“是他!是他!把他长长的绳儿拴在柱-上耍子!”真个把行者拴住,两个魔头,却进后面堂里饮酒。那大圣在柱根下爬蹉,忽惊动八戒。那呆子吊在梁上,哈哈的笑道:“哥哥啊,耳朵吃不成了!”行者道:“呆子,可吊得自在么?我如今就出去,管情救了你们。”八戒道: “不羞!不羞!本身难脱,还想救人,罢罢罢!师徒们都在一处死了,好到陰司里问路!”行者道:“不要胡说!你看我出去。”八戒道:“我看你怎么出去。”那大圣口里与八戒说话,眼里却抹着那些妖怪。见他在里边吃酒,有几个小妖拿盘拿盏,执壶酾酒,不住的两头乱跑,关防的略松了些儿。他见面前无人,就弄神通:顺出棒来,吹口仙气,叫“变!”即变做一个纯钢的锉儿,扳过那颈项的圈子,三五锉,锉做两段;扳开锉口,脱将出来,拔了一根毫毛,叫变做一个假身,拴在那里,真身却幌一幌,变做个小妖,立在旁边。八戒又在梁上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拴的是假货,吊的是正身!”老魔停杯便问:“那猪八戒吆喝的是甚么?”行者已变做小妖,上前道:“猪八戒撺道孙行者教变化走了罢,他不肯走,在那里吆喝哩。”二魔道:“还说猪八戒老实,原来这等不老实!该打二十多嘴棍!”这行者就去拿条棍来打,八戒道:“你打轻些儿,若重了些儿,我又喊起,我认得你!” 行者道:“老孙变化,也只为你们,你怎么倒走了风息?这一洞里妖精,都认不得,怎的偏你认得?”八戒道:“你虽变了头脸,还不曾变得屁股。那屁股上两块红不是?我因此认得是你。” 行者随往后面,演到厨中,锅底上摸了一把,将两婰擦黑,行至前边。八戒看见又笑道:“那个猴子去那里混了这一会,弄做个黑屁股来了。” 行者仍站在跟前,要偷他宝贝,真个甚有见识:走上厅,对那怪扯个腿子道:“大王,你看那孙行者拴在柱上,左右爬蹉,磨坏那根金绳,得一根粗壮些的绳子换将下来才好。”老魔道: “说得是。”即将腰间的狮蛮带解下,递与行者。行者接了带,把假妆的行者拴住,换下那条绳子,一窝儿窝儿笼在袖内,又拔一根毫毛,吹口仙气,变作一根假幌金绳,双手送与那怪。那怪只因贪酒,那曾细看,就便收下。这个是大圣腾那弄本事毫毛又换幌金绳。 得了这件宝贝,急转身跳出门外,现了原身高叫:“妖怪!” 那把门的小妖问道:“你是甚人,在此呼喝?”行者道:“你快早进去报与你那泼魔,说者行孙来了。”那小妖如言报告,老魔大惊道:“拿住孙行者,又怎么有个者行孙?”二魔道:“哥哥,怕他怎的?宝贝都在我手里,等我拿那葫芦出去,把他装将来。”老魔道:“兄弟仔细。”二魔拿了葫芦,走出山门,忽看见与孙行者模样一般,只是略矮些儿,问道:“你是那里来的”,行者道:“我是孙行者的兄弟,闻说你拿了我家兄,却来与你寻事的。”二魔道:“是我拿了,锁在洞中。你今既来,必要索战。我也不与你交兵,我且叫你一声,你敢应我么?”行者道:“可怕你叫上千声,我就答应你万声!”那魔执了宝贝,跳在空中,把底儿朝天,口儿朝地,叫声“者行孙。”行者却不敢答应,心中暗想道:“若是应了,就装进去哩。”那魔道:“你怎么不应我?”行者道:“我有些耳闭,不曾听见。你高叫。”那怪物又叫声“者行孙。”行者在底下掐着指头算了一算,道:“我真名字叫做孙行者,起的鬼名字叫做者行孙。真名字可以装得,鬼名字好道装不得。”却就忍不住,应了他一声,飕的被他吸进葫芦去,贴上帖儿。原来那宝贝,那管甚么名字真假,但绰个应的气儿,就装了去也。大圣到他葫芦里,浑然乌黑,把头往上一顶,那里顶得动,且是塞得甚紧,却才心中焦躁道:“当时我在山上,遇着那两个小妖,他曾告诵我说:不拘葫芦净瓶,把人装在里面,只消一时三刻,就化为脓了,敢莫化了我么?”一条心又想着道:“没事!化不得我!老孙五百年前大闹天宫,被太上老君放在八卦炉中炼了四十九日,炼成个金子心肝,银子肺腑,铜头铁背,火眼金睛,那里一时三刻就化得我?且跟他进去,看他怎的!” 二魔拿入里面道:“哥哥,拿来了。”老魔道:“拿了谁?”二魔道:“者行孙,是我装在葫芦里也。”老魔欢喜道:“贤弟请坐。 不要动,只等摇得响再揭帖儿。”行者听得道:“我这般一个身子,怎么便摇得响?只除化成稀汁,才摇得响是。等我撒泡溺罢,他若摇得响时,一定揭帖起盖。我乘空走他娘罢!”又思道,“不好不好!溺虽可响,只是污了这直裰。等他摇时,我但聚些唾津漱口,稀漓呼喇的,哄他揭开,老孙再走罢。”大圣作了准备,那怪贪酒不摇。大圣作个法,意思只是哄他来摇,忽然叫道:“天呀!孤拐都化了!”那魔也不摇。大圣又叫道:“娘啊!连腰截骨都化了!”老魔道:“化至腰时,都化尽矣,揭起帖儿看看。”那大圣闻言,就拔了一根毫毛。叫“变!”变作个半截的身子,在葫芦底上,真身却变做个——虫儿,钉在那葫芦口边。只见那二魔揭起帖子看时,大圣早已飞出,打个滚,又变做个倚海龙。倚海龙却是原去请老奶奶的那个小妖,他变了,站在旁边。那老魔扳着葫芦口,张了一张,见是个半截身子动耽,他也不认真假,慌忙叫:“兄弟,盖上!盖上!还不曾化得了哩!”二魔依旧贴上。大圣在旁暗笑道:“不知老孙已在此矣!” 那老魔拿了壶,满满的斟了一杯酒,近前双手递与二魔道:“贤弟,我与你递个锺儿。”二魔道:“兄长,我们已吃了这半会酒,又递甚锺?”老魔道:“你拿住唐僧、八戒、沙僧犹可,又索了孙行者,装了者行孙,如此功劳,该与你多递几锺。”二魔见哥哥恭敬,怎敢不接,但一只手托着葫芦,一只手不敢去接,却把葫芦递与倚海龙,双手去接杯,不知那倚海龙是孙行者变的。你看他端葫芦,殷勤奉侍。二魔接酒吃了,也要回奉一杯,老魔道:“不消回酒,我这里陪你一杯罢。”两人只管谦逊。行者顶着葫芦,眼不转睛,看他两个左右传杯,全无计较,他就把个葫芦-入衣袖,拔根毫毛变个假葫芦,一样无二,捧在手中。那魔递了一会酒,也不看真假,一把接过宝贝,各上席,安然坐下,依然叙饮。孙大圣撤身走过,得了宝贝,心中暗喜道:“饶这魔头有手段,毕竟葫芦还姓孙!”毕竟不知向后怎样施为,方得救师灭怪,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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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学老无成,宁不心自慊。 子聊生吾后,逸俟眼未见。 委身入罏锤,顾此金百炼。 有如顽钝质,岂可便磨划。 看君说经旨,不异瓴水建。 小诗虽有技,风味亦不浅。 我途未易穷。本自安眠饭。 俯仰道德光。耳目自濡染。 凉风忽秋思,一夜窗纸飐。 平生湖海梦,高兴动淮沔。 追思狂踪迹,失处不可掩。 醉捶黄鹤楼,一掷财百万。 只今觉衰甚,四海游已倦。 所馀习气在,未了一第欠。 师友贵隆亲,古学当自反。 小夫事机械,心甚山川险, 半生客吴粤,生死交情见。 谁知尘土中,得君初识面。 何时束装来,草草衾裘辨。 密迩恋轩诚,功名期岁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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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山,在今江苏省江宁县东南,秦淮河东岸。四面等方,孤绝耸立,故名方山。又名天印山。相传即秦始皇凿断金陵山以疏通淮水处。六朝时,方山为交通要道,商旅云集,也是离别送行的重要渡口。谢灵运有《邻里相送方山诗》,李善注引《丹阳郡图经》曰:「旧扬州有四津,方山为东,石头为西。」这首诗写的就是作者在冬天早晨从方山渡口乘舟归乡的情景。 诗人这次回家,大概是因为遭遇了什么不幸的事,心情显得格外沉重和急切。他侵晨就急匆匆地赶到方山渡口,所见所闻,很是令人抑郁伤感。寒冷的冬天,树叶大概都凋落了,寒鸟在光秃秃的树枝间跳来跳去,发出悲切的叫声。稀拉拉的几颗星星映落在秦淮河中,随波浮荡,闪射着微弱的光。白皑皑繁霜遍地,黑沉沉浓雾漫江,一切景物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隐隐约约,依稀可辨。 作者的心情也和这黑暗的早晨一样沉重。在我国古典诗文中,「繁霜」、「苦雾」都是用作悲伤忧郁的象征的。在何逊前后,如《诗经·小雅·正月》:「正月繁霜,我心忧伤。」曹植《洛神赋》:「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张华《杂诗三首》其一:「繁霜降当夕,悲风中夜兴。」刘孝绰《古意送沈宏》诗:「空使兰膏夜,炯炯对繁霜。」都是如此。用「苦雾」者,如鲍照《舞鹤赋》:「严严苦雾,皎皎悲泉。」萧统《锦带书十二月启》:「严风极冷,苦雾添寒。」梁元帝萧绎《骢马驱》诗:「朔方寒气重,胡关饶苦雾。」杨素《出塞二首》其二:「交河明月夜,阴山苦雾辰。」亦莫不如此。开头四句,作者描写霜晨景物可谓细緻入微,有声有色。「寒鸟」、「落星」、「繁霜」、「苦雾」,景象凄清,很好地烘托出人物的复杂感情。而五、六两句,写主人公逆水行舟,匆忙归乡,用「鳞鳞」、「弥弥」两组叠字,正状其心潮的不平静。作者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向家乡走去,他远望家乡,走走停停,离家越来越近了,近乡情更怯,反而思绪万千,愁肠翻滚,是吉是凶,实难预卜。或许是精神负担太重了,或许是长途跋涉走累了,脚步渐渐地放慢了,也愈加沉重了,这通往家乡的最后一段路反而觉得漫长了。最后四句,将作者归途渐近、未到之顷的微妙而复杂的心情逼真地刻画出来。 这首诗具有很高的艺术性。作者将寻常情,眼前景,妙手写来,波澜层生,加之整首诗对偶工巧,连用叠字,更增添了一层合谐的形式美。陆时雍说:「何逊诗语语实际,了无滞色。其探景每入幽微,语气悠柔,读之殊不尽缠绵之致。」(《诗镜总论》)陈祚明亦曰:「何仲言诗经营匠心,惟取神会。生乎骈丽之时,摆脱填缀之习;清机自引,天怀独流,状景必幽,吐情能尽。」(《采菽堂古诗选·卷二十六》)移二家之说评此诗,殆相去不远。
阅读详情[ 宋 ] 辛弃疾
《贺新郎·和前韵》是南宋豪放派词人辛稼轩的作品。这首词是吟咏福州西湖的。词中运用丰富的联想,从古今四方对西湖的描叙和作者的西湖生活作了多角度 层次的描叙,纵横驰骋,收纵联合,恢宏壮阔,极富豪迈之致。 词的上阕泛咏福州西湖。起句写其吟咏之苦。《墓志》谓其诗「钩章稽句,掐擢肠肾」,每个字都出以苦思。此处以东野自喻,言其吟咏西湖,字斟句酌,和孟东野一样刻苦。水仙桐在杭州西湖。「想钱塘」三句先把福州西湖幻化作杭州西湖,然后由杭州西湖联想到水仙祠,再由水仙祠联想到杭州之士在水仙祠前向风流处士,「一盏寒泉饯秋菊」的情景。「更忆」三句写福州西湖之小孤山。言其同江西彭泽县北长江岸边的小孤(姑)山一样,同负盛名。它沐浴在万顷碧波之中,浪里出,烟里藏,一色空蒙,而它那「望断彭郎欲嫁」的神色,更令人难以描画。在这里,作者使用拟人手法,简直把小孤山似仙非仙,空蒙灵秀的景色写绝了。「谁解」三句运用《子虚赋》和《上林赋》的有关材料和典故,并以司马相如自喻,言福州西湖,浩渺宏大,气吞云梦,要把它写出来,还要请《上林赋》那样的高手,才能把它王者之气写出来。在这里,作者使用了「想」、「忆」和「谁解」三个动词,把他对西湖人文景观、小孤山以及西湖气吞云梦的气势联系在一起来写,显得层次分明,而构思又极严密。 词的下阕写作者对福州西湖的爱怜。这里有两个对比。一是家乡之思同西湖之爱的对比。「鸡豚」三句写作者的家乡之思。言如今带湖春涨,山水之乐无穷,家乡的亲友望其回乡,「鸡豚燕(宴)春秋」,以叙阔别之谊。接下去三句写其对福州西湖的爱。他爱福州西湖三万顷琉璃般的水面,他喜欢卧在水亭烟榭之中,面对玉塔,于深夜之中,欣赏湖水的微澜,以慰藉自己那颗受伤的心。在句首着以「爱」字,使之同乡思形成鲜明对比,从而突出了他对福州西湖的爱高于乡思之意。二是为西湖吟诗同处理公务的对比。唐代诗人孟郊,四十六岁登第后,被任为僳阳尉。在任不事曹务,常以作诗为乐,被罚半俸。作者虽没不事曹务,但他在结尾四句却说,他要写诗吟咏福州西湖,碰上了强劲敌手,要像谢灵运当年西堂思诗那样做一个获得「池塘生春草」之类名句的好梦,「雁鹜如云休报事」,以免惊扰我「觅句」的努力。这样写,既照应了开头,又使吟诗同理事形成鲜明对比,再次突现了他对西湖之爱高于其他之意。这样通过两层对比,便把他游西湖、咏西湖、爱西湖之意充分表达出来,圆满地表达出了本词所要吟咏的主题。
阅读详情[ 唐 ] 张祜
《集灵台二首》是唐代诗人张祜的组诗作品。这两首诗以明扬暗抑的手法嘲讽唐玄宗宠爱杨贵妃姐妹。 第一首诗讽唐玄宗夺儿媳寿王妃杨玉环为己有的丑事。杨玉环原系唐玄宗十八子寿王李瑁的妃子,玄宗召入禁中为女官,号太真,后来大加宠幸,进而册封为贵妃。首句说,旭日的光辉斜照着集灵台。集灵台是清静祀神所在,诗人指出玄宗不该在这里行道教授给秘文仪式。次句说,娇艳的花朵迎着晨露含苞开放,描写了华清宫周围美丽的景色,也是暗喻杨玉环的得宠。后两句说,昨夜唐玄宗新授道籙,集灵台又多了一位新道徒,只见微笑的太真仪态万方地走入帘来。这里指出贵妃在这时“含笑”入内,自愿为女道士,与唐玄宗配合默契,用假象掩人耳目,足见其轻薄风骚。 第二首诗讽虢国夫人的骄纵风骚。虢国夫人是杨玉环的三姊,嫁给裴家,是当时名声极坏的人。她并非“后妃”,却“承主恩”,而且“骑马入宫”“朝至尊”。自恃美艳,不施脂粉,足见她的轻佻,也可见玄宗的昏庸。
阅读详情[ 清 ] 李渔
诗对礼,卦对爻。燕引对莺调。晨钟对暮鼓,野蔌对山肴。雉方乳,鹊始巢。猛虎对神獒。疏星浮荇叶,皓月上松梢。为邦自古推瑚琏,从政于今愧斗筲。管鲍相知,能交忘形胶漆友;蔺廉有隙,终对刎颈死生交。 歌对舞,笑对嘲。耳语对神交。焉乌对亥豕,獭髓对鸾胶。宜久敬,莫轻抛。一气对同胞。祭遵甘布被,张禄念绨袍。花径风来逢客访,柴扉月到有僧敲。夜雨园中,一颗不雕王子柰;秋风江上,三重曾卷杜公茅。 衙对舍,廪对庖。玉磬对金铙。竹林对梅岭,起凤对腾蛟。鲛绡帐,兽锦袍。露果对风梢。扬州输橘柚,荆土贡菁茅。断蛇埋地称孙叔,渡蚁编桥识宋郊。好梦难成,蛩响阶前偏唧唧;良朋远至,鸡声窗外正嘐嘐。
阅读详情[ 五代十国 ] 李煜
《子夜歌·人生愁恨何能免》是五代南唐词人李後主写的一首词。这首词作于李後主国亡家破,身为囚虏之後。词的上阕,写对故国难回的伤心,下阕,写对往事成空的哀叹,表达了词人对故国、往事的无限思怀,对囚居生活的极端哀怨,词意凄惋,字里行间,充满着无限的愁恨。
阅读详情[ 清 ] 梁启超
拍碎双玉斗,慷慨一何多!满腔都是血泪,无处着悲歌!三百年来王气,满目山河依旧,人事竟如何?百户尚牛酒,四塞已干戈。 千金剑,万言策,两蹉跎。醉中呵壁自语,醒后一滂沱。不恨年华去也,只恐少年心事,强半为销磨。愿替众生病,稽首礼维摩。
阅读详情[ 宋 ] 苏轼
《少年游·玉肌铅粉傲秋霜》是北宋文学家苏东坡所作的一首词,作於宋神宗元丰四年(西元一〇八一年)元月。 上阕,运用神话传说,戏弄、嘲笑紫姑神。「玉肌铅粉傲秋霜,准拟凤呼凰」,画出了紫姑神「玉肌铅粉」的「箕」体和以「凤呼凰」的「箸」音等的神相。「伶伦不见,清音未吐,且糠粃吹扬」,黄帝乐官的音律中看不到,以「清香」作引诱向善男信女索取香钱这一举动也传开不去,全都属於米皮、谷壳一类的糠秕,四处吹嘘飘扬。紫姑神虽命贱位卑,受到祭祀,但东坡还是向世人指明紫姑神衹不过是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愚弄百姓的「坑三姑娘」。「糠粃吹扬」四字,一针见血,入木三分。 下阕,以历史为镜,进一步揭示紫姑神虚无本质的意义。「到处成双君独只,空无处,烂文章」,从「箕」、「箸」之相貌不同凡人入手,将民间「岁正月必衣服箕箒」以祭的「子姑」还以本来面目:诗才敏捷,实为满腹「烂文章」,原是一具愚弄百姓的稻草人。「烂文章」三字,画龙点睛,妙不可言。「一点香檀,谁能借箸,无复似张良」,笔锋又一反转。东坡以历史唯物论指出神话传说也曾被积极利用。即使是紫姑神香檀般的小箸,也可以为现世生活之鉴。谁能借箸代筹以指点江山,衹有汉臣张良,别无他人。 全词,以神话与民俗、历史与现实、正反与反正相结合的手法,写了一位「言如响,善赋诗」而又不幸、善变的「紫姑神」。东坡以历史学的态度,引神用典,以为警世之治、移风易俗之用。表面戏弄,实富深邃之哲理,值得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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