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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内容

添盆中石菖蒲水仙花水

[ ] 杨万里

旧诗一读一番新,读罢昏然一欠伸。 无数盆花争诉渴,老夫却要作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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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解

石菖蒲:天南星科观赏植物的一种。 茎可入药。是一种极具文人情愫的植物,株型小巧秀丽,有黄金姬、金边、虎须、金钱、野生石等种类之分。是文玩草,也是一种文化载体,常被文人雅士们搭配以奇石、青苔、木座等作为案头盆景,历代咏之的诗词数不胜数。亦省作“石蒲”。 欠伸:亦作“欠申”。打呵欠,伸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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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二十三年春,宋景曹卒。季康子使冉有吊,且送葬,曰:「敝邑有社稷之事,使肥与有职竞焉,是以不得助执绋,使求从舆人。曰:『以肥人得备弥甥也,有不腆先人之产马,使求荐诸夫人之宰,其可以称旌繁乎?』」 夏六月,晋荀瑶伐齐。高无丕帅师御之。知伯视齐师,马骇,遂驱之,曰:「齐人知余旗,其谓余畏而反也。」乃垒而还。将战,长武子请卜。知伯曰:「君告于天子,而卜之以守龟于宗祧,吉矣,吾又何卜焉?且齐人取我英丘,君命瑶,非敢耀武也,治英丘也。以辞伐罪足矣,何必卜?」 壬辰,战于犁丘。齐师败绩,知伯亲禽颜庚。 秋八月,叔青如越,始使越也。越诸鞅来聘,报叔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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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 · 述而篇 ·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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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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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宽楼已迥,人更迥于楼。 细意经春物,伤酲属暮愁。 望赊殊易断,恨久欲难收。 大势真无利,多情岂自由。 空园兼树废,败港拥花流。 书去青枫驿,鸿归杜若洲。 单栖应分定,辞疾索谁忧。 更替林鸦恨,惊频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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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 · 第四十八回 · 一丈青单捉王矮虎 宋公明两打祝家庄

[ ] 施耐庵

诗曰: 虎噬狼吞满四方,三庄人马势无双。 天王绰号惟晁盖,时雨高名羡宋江。 可笑金睛王矮虎,翻输红粉扈三娘。 他年同聚梁山泊,女辈英华独擅场。 话说当下宋江在马上看时,四下里都有埋伏军马,且教小喽啰只往大路杀将去。只听得五军屯塞住了,众人都叫苦起来。宋江问道:“怎么叫苦?”众军都道:“前面都是盘陀路,走了一遭,又转到这里。”宋江道:“教军马望火把亮处有房屋人家,取路出去。”又走不多时,只见前军又发起喊来,叫道:“才得望火把亮处取路,又有苦竹签、铁蒺藜,遍地撒满,鹿角都塞了路口!”宋江道:“莫非天丧我也!” 正在慌急之际,只听得左军中间,穆弘队里闹动。报来说道:“石秀来了!”宋江看时,见石秀拈着口刀,奔到马前道:“哥哥休慌,兄弟已知路了。暗传下将令,教五军只看有白杨树便转湾走去,不要管他路阔路狭。”宋江催趱人马,只看有白杨树便转。宋江去约走过五六里路,只见前面人马越添得多了。宋江疑忌,便唤石秀问道:“兄弟,怎么前面贼兵众广?”石秀道:“他有烛灯为号,且寻烛灯便走。”花荣在马上看见,把手指与宋江道:“哥哥,你看见那树影里这碗烛灯么?只看我等投东,他便把那烛灯望东扯;若是我们投西,他便把那烛灯望西扯。只那些儿想来便是号令。”宋江道:“怎地奈何的他那碗灯?”花荣道:“有何难哉!”便拈弓搭箭,纵马向前,望着影中只一箭,不端不正,恰好把那碗红灯射将下来。四下里埋伏军兵,不见了那碗红灯,便都自乱撺起来。宋江叫石秀引路,且杀出村口去。只听得前面喊声连天,一带火把纵横撩乱。宋江教前军扎住,且使石秀领路去探。不多时,回来报道:“是山寨中第二拨军马到了接应,杀散伏兵。”宋江听罢,进兵夹攻,夺路奔出村口并杀。祝家庄人马四散去了。 会合着林冲、秦明等,众人军马同在村口驻扎。却好天明,去高阜处下了寨栅,整点人马,数内不见了镇三山黄信。宋江大惊,询问缘故。有昨夜跟去的军人见的来说道:“黄头领听着哥哥将令,前去探路,不提防芦苇丛中舒出两把挠钩,拖翻马脚,被五七个人活捉去了,救护不得。”宋江听罢大怒,要杀随行军汉:“如何不早报来?”林冲、花荣劝住。宋江众人纳闷道:“庄又不曾打得,倒折了两个兄弟。似此怎生奈何?”杨雄道:“此间有三个村坊结并。所有东村李大官人,前日已被祝彪那厮射了一箭,见今在庄上养疾。哥哥何不去与他计议?”宋江道:“我正忘了也。他便知本处地理虚实。”分付教取一对段匹羊酒,选一骑好马并鞍辔,亲自上门去求见。林冲、秦明权守栅寨。宋江带同花荣、杨雄、石秀,上了马,随行三百马军,取路投李家庄来。 到得庄前,早见门楼紧闭,吊桥高拽起了,墙里摆着许多庄兵人马。门楼上早擂起鼓来。宋江在马上叫道:“俺是梁山泊义士宋江,特来谒见大官人,别无他意,休要提备。”庄门上杜兴看见有杨雄、石秀在彼,慌忙开了庄门,放只小船过来,与宋江声喏。宋江连忙下马来答礼。杨雄、石秀近前禀道:“这位兄弟便是引小弟两个投李大官人的,唤做鬼脸儿杜兴。”宋江道:“原来是杜主管。相烦足下对李大官人说:俺梁山泊宋江久闻大官人大名,无缘不曾拜会。今因祝家庄要和俺们做对头,经过此间,特献采段名马羊酒薄礼,只求一见,别无他意。”杜兴领了言语,再渡过庄来,直到厅前。李应带伤披被坐在床上。杜兴把宋江要求见的言语说了。李应道:“他是梁山泊造反的人,我如何与他厮见?无私有意。你可回他话道,只说我卧病在床,动止不得,难以相见,改日却得拜会。礼物重蒙所赐,不敢祗受。” 三祝英雄不可干,便将羊酒事高谈。 李应倨傲情辞伪,紧闭重门不放参。 杜兴再渡过来见宋江,禀道:“俺东人再三拜上头领:本欲亲身迎迓,奈缘中伤,患躯在床不能相见,容日专当拜会。重蒙所赐厚礼,并不敢祗受。”宋江道:“我知你东人的意了。我因打祝家庄失利,欲求相见则个。他恐祝家庄见怪,不肯出来相见。”杜兴道:“非是如此,委实患病。小人虽是中山人氏,到此多年了,颇知此间虚实事情:中间是祝家庄,东是俺李家庄,西是扈家庄。这三村庄上誓愿结生死之交,有事互相救应。今番恶了俺东人,自不去救应。只恐西村扈家庄上要来相助,他庄上别的不打紧,只有一个女将,唤做一丈青扈三娘,使两口日月刀,好生了得。却是祝家庄第三子祝彪定为妻室,早晚要娶。若是将军要打祝家庄时,不须提备东边,只要紧防西路。祝家庄上前后有两座庄门,一座在独龙冈前,一座在独龙冈后。若打前门,却不济事;若是两面夹攻,方可得破。前门打紧,路杂难认,一遭都是盘陀路径,阔狭不等。但有白杨树,便可转湾,方是活路。如无此树,便是死路。”石秀道:“他如今都把白杨树木砍伐去了,将何为记?”杜兴道:“虽然砍伐了树,如何起得根尽?也须有树根在彼。只宜白日进兵去攻打,黑夜不可进去。” 宋江听罢,谢了杜兴,一行人马却回寨里来。林冲等接着,都到大寨里坐下。宋江把李应不肯相见并杜兴说的话对众头领说了。李逵便插口道:“好意送礼与他,那厮不肯出来迎接哥哥。我自引三百人去,打开鸟庄,脑揪这厮出来拜见哥哥!”宋江道:“兄弟,你不省得,他是富贵良民,惧怕官府,如何造次肯与我们相见?”李逵笑道:“那厮想是个小孩子,怕见。”众人一齐都笑起来。宋江道:“虽然如此说了,两个兄弟陷了,不知性命存亡。你众兄弟可竭力向前,跟我再去攻打祝家庄。”众人都起身说道:“哥哥将令,谁敢不听。不知教谁前去?”黑旋风李逵说道:“你们怕小孩子,我便前去。”宋江道:“你做先锋不利,今番用你不着。”李逵低了头忍气。宋江便点马麟、邓飞、欧鹏、王矮虎四个,“跟我亲自做先锋去。”第二点戴宗、秦明、杨雄、石秀、李俊、张横、张顺、白胜,准备下水路用人。第三点林冲、花荣、穆弘、李逵,分作两路,策应众军。标拨已定,都饱食了,披挂上马。 且说宋江亲自要去做先锋,攻打头阵。前面打着一面大红“帅”字旗,引着四个头领,一百五十骑马军,一千步军,直杀奔祝家庄来。于路着人探路,直来到独龙冈前。宋江勒马,看那祝家庄时,果然雄壮。古人有篇诗赞,便见祝家庄气象。但见: 独龙山前独龙冈,独龙冈上祝家庄。 绕冈一带长流水,周遭环匝皆垂杨。 墙内森森罗剑戟,门前密密排刀枪。 飘扬旗帜惊鸟雀,纷纭矛盾生光芒。 强弩硬弓当要路,灰瓶炮石护垣墙。 对敌尽皆雄壮士,当锋多是少年郎。 祝龙出阵真难敌,祝虎交锋莫可当。 更有祝彪多武艺,咤叱喑呜比霸王。 朝奉祝公谋略广,金银罗绮有千箱。 樽酒常时延好客,山林镇日会豪强。 久共三村盟誓约,扫清强寇保村坊。 白旗一对门前立,上面明书字两行: 填平水泊擒晁盖,踏破梁山捉宋江。 当下宋江在马上看了祝家庄那两面旗,心中大怒,设誓道:“我若打不得祝家庄,永不回梁山泊!”众头领看了,一齐都怒起来。宋江听得后面人马都到了,留下第二拨头领攻打前门。宋江自引了前部人马转过独龙冈后面来看祝家庄时,后面都是铜墙铁壁,把得严整。正看之间,只见直西一彪军马,呐着喊,从后杀来。宋江留下马麟、邓飞把住祝家庄后门,自带了欧鹏、王矮虎,分一半人马,前来迎接。山坡下来军约有二三十骑马军,当中簇拥着一员女将。怎生结束?但见: 雾鬓云鬟娇女将,凤头鞋宝镫斜踏。黄金坚甲衬红纱,狮蛮带柳腰端跨。霜刀把雄兵乱砍,玉纤手将猛将生拿。天然美貌海棠花,一丈青当先出马。 那来军正是扈家庄女将一丈青扈三娘。一骑青鬃马上,轮两口日月双刀,引着三五百庄客,前来祝家庄策应。宋江道:“刚说扈家庄有这个女将好生了得,想来正是此人。谁敢与他迎敌?”说犹未了,只见这王矮虎是个好色之徒,听得说是个女将,指望一合便捉得过来。当时喊了一声,骤马向前,挺手中枪便出迎敌一丈青。两军呐喊。那扈三娘拍马舞刀来战王矮虎。一个双刀的熟闲,一个单枪的出众,两个斗敌十数合之上,宋江在马上看时,见王矮虎枪法架隔不住。原来王矮虎初见一丈青,恨不得便捉过来,谁想斗过十合之上,看看的手颤脚麻,枪法便都乱了。不是两个性命相扑时,王矮虎却要做光起来。那一丈青是个乖觉的人,心中道:“这厮无理!”便将两把双刀,直上直下,砍将入来。这王矮虎如何敌得过,拨回马却待要走。被一丈青纵马赶上,把右手刀挂了,轻舒猿臂,将王矮虎提离雕鞍,活捉去了。众庄客齐上,把王矮虎横拖倒拽捉了去。 欧鹏见折了王英,便提起刀来救。一丈青纵马跨刀,接着欧鹏,两个便斗。原来欧鹏祖是军班子弟出身,使得好大滚刀。宋江看了,暗暗的喝采。怎的一个欧鹏刀法精熟,也敌不得那女将半点便宜。邓飞在远远处看见捉了王矮虎,欧鹏又战那女将不下,跑着马,提了铁枪,大发喊赶将来。祝家庄上已看多时,诚恐一丈青有失,慌忙放下吊桥,开了庄门。祝龙亲自引了三百余人,骤马提枪来捉宋江。马麟看见,一骑马使起双刀,来迎住祝龙厮杀。邓飞恐宋江有失,不离左右,看他两边厮杀,喊声迭起。宋江见马麟斗祝龙不过,欧鹏斗一丈青不下,正慌哩,只见一彪军马从刺斜里杀将来。宋江看时,大喜。却是霹雳火秦明,听得庄后厮杀,前来救应。宋江大叫:“秦统制,你可替马麟!”秦明是个急性的人,更兼祝家庄捉了他徒弟黄信,正没好气,拍马飞起狼牙棍,便来直取祝龙。祝龙也挺枪来敌秦明。马麟引了人却夺王矮虎。那一丈青看见了马麟来夺人,便撇了欧鹏,却来接住马麟厮杀。两个都会使双刀,马上相迎着,正如这风飘玉屑,雪撒琼花。宋江看得眼也花了。 这边秦明和祝龙斗到十合之上,祝龙如何敌得秦明过。庄门里面那教师栾廷玉,带了铁锤,上马挺枪,杀将出来。欧鹏便来迎住栾廷玉厮杀。栾廷玉也不来交马,带住枪时,刺斜里便走。欧鹏赶将去,被栾廷玉一飞锤正打着,翻筋斗攧下马去。邓飞大叫:“孩儿们救人!”上马飞着铁枪,径奔栾廷玉。宋江急唤小喽啰救得欧鹏上马。那祝龙当敌秦明不住,拍马便走。栾廷玉也撇了邓飞,却来战秦明。两个斗了一二十合,不分胜败。栾廷玉卖个破绽,落荒即走。秦明舞棍径赶将去,栾廷玉便望荒草之中跑马入去。秦明不知是计,也追入去。原来祝家庄那等去处,都有人埋伏。见秦明马到,拽起绊马索来,连人和马都绊翻了,发声喊,捉住了秦明。邓飞见秦明坠马,慌忙来救,急见绊马索拽,却待回身,两下里叫声:“着!”挠钩似乱麻一般搭来,就马上活捉了去。宋江看见,只叫得苦。止救得欧鹏上马。 马麟撇了一丈青,急奔来保护宋江,望南而走。背后栾廷玉、祝龙、一丈青分投赶将来。看看没路,正待受缚。只见正南上一伙好汉飞马而来,背后随从约有五百人马。宋江看时,乃是没遮拦穆弘。东南上也有三百余人,两个好汉飞奔前来,一个是病关索杨雄,一个是拚命三郎石秀。东北上又一个好汉,高声大叫:“留下人着!”宋江看时,乃是小李广花荣。三路人马一齐都到。宋江心下大喜,一发并力来战栾廷玉、祝龙。庄上望见,恐怕两个吃亏,且教祝虎守把住庄门,小郎君祝彪骑一匹劣马,使一条长枪,自引五百余人马,从庄后杀将出来,一齐混战。庄前李俊、张横、张顺下水过来,被庄上乱箭射来,不能下手。戴宗、白胜只在对岸呐喊。宋江见天色晚了,急叫马麟先保护欧鹏出村口去。宋江又教小喽啰筛锣,聚拢众好汉,且战且走。宋江自拍马到处寻了看,只恐弟兄们迷了路。 正行之间,只见一丈青飞马回来。宋江措手不及,便拍马望东而走。背后一丈青紧追着,八个马蹄翻盏撒钹相似,赶投深村处来。一丈青正赶上宋江,待要下手,只听得山坡上有人大叫道:“那鸟婆娘赶我哥哥那里去!”宋江看时,却是黑旋风李逵,轮两把板斧,引着七八十个小喽啰,大踏步赶将来。一丈青便勒转马,望这树林边去。宋江也勒住马看时,只见树林边转出十数骑马军来,当先簇拥着一个壮士。怎生结束?但见: 嵌宝头盔稳戴,磨银铠甲重披。素罗袍上绣花枝,狮蛮带琼瑶密砌。丈八蛇矛紧挺,霜花骏马频嘶。满山都唤小张飞,豹子头林冲便是。 那来军正是豹子头林冲,在马上大喝道:“兀那婆娘走那里去?”一丈青飞刀纵马,直奔林冲。林冲挺丈八蛇矛迎敌。两个斗不到十合,林冲卖个破绽,放一丈青两口刀砍入来。林冲把蛇矛逼个住,两口刀逼斜了,赶拢去,轻舒猿臂,款扭狼腰,把一丈青只一拽,活挟过马来。宋江看见,喝声采,不知高低。林冲叫军士绑了,骤马来问道:“不曾伤犯了哥哥?”宋江道:“不曾伤着。”便叫李逵:“快走!村中接应众好汉,且教来村口商议。天色已晚,不可恋战。”黑旋风领本部人马去了。林冲保护宋江,押着一丈青在马上,取路出村口来。当晚众头领不得便宜,急急都赶出村口来。祝家庄人马,也收回庄上去了。满村中杀死的人,不计其数。祝龙教把捉到的人,都将来陷车囚了,一发拿了宋江,却解上东京去请功。扈家庄已把王矮虎解送到祝家庄去了。 且说宋江收回大队人马,到村口下了寨栅。先教将一丈青过来,唤二十个老成的小喽啰,着四个头领,骑四匹快马,把一丈青拴了双手,也骑一匹马,“连夜与我送上梁山泊去,交与我父亲宋太公收管,便来回话。待我回山寨,自有发落。”众头领都只道宋江自要这个女子,尽皆小心送去。就把一辆车儿教欧鹏上山去将息。一行人都领了将令,连夜去了。宋江其夜在帐中纳闷,一夜不睡,坐而待旦。 次日,只见探事人报来说:“军师吴学究,引将三阮头领,并吕方、郭盛,带五百人马到来!”宋江听了,出寨迎接了军师吴用,到中军帐里坐下。吴学究带将酒食来与宋江把盏贺喜,一面犒赏三军众将。吴用道:“山寨里晁头领多听得哥哥先次进兵不利,特地使将吴用并五个头领来助战。不知近日胜败如何?”宋江道:“一言难尽!叵耐祝家那厮,他庄门上立两面白旗,写道:‘填平水泊擒晁盖,踏破梁山捉宋江。’这厮无礼!先一遭进兵攻打,因为失其地利,折了杨林、黄信。夜来进兵,又被一丈青捉了王矮虎,栾廷玉锤打伤了欧鹏,绊马索拖翻捉了秦明、邓飞。如此失利,若不得林教头恰活捉得一丈青时,折尽锐气。今来似此,如之奈何?若是宋江打不得祝家庄破,救不出这几个兄弟来,情愿自死于此地,也无面目回去见得晁盖哥哥。”吴学究笑道:“这个祝家庄也是合当天败,却好有此这个机会。吴用想来,唾手而得,事在旦夕可破。”宋江听罢大惊,连忙问道:“军师神机妙策,人不敢及。请问先生,这祝家庄如何旦夕可破?机会自何而来?” 吴学究笑着,不慌不忙,叠两个指头,说出这个机会来,有分教:祝家庄上,杀数百个壮汉村夫;梁山泊中,添八九个英雄好汉。正是:空中伸出拿云手,救出天罗地网人。毕竟军师吴用对宋江说出甚么机会来,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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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 · 第九十二回 · 评女传巧姐慕贤良 玩母珠贾政参聚散

[ ] 曹雪芹

话说宝玉从潇湘馆出来,连忙问秋纹道:“老爷叫我作什么?”秋纹笑道:“没有叫,袭人姐姐叫我请二爷,我怕你不来,才哄你的。”宝玉听了才把心放下,因说:“你们请我也罢了,何苦来唬我。”说着,回到怡红院内。袭人便问道:“你这好半天到那里去了?”宝玉道:“在林姑娘那边,说起薛姨妈宝姐姐的事来,便坐住了。”袭人又问道:“说些什么?”宝玉将打禅语的话述了一遍。袭人道:“你们再没个计较,正经说些家常闲话儿,或讲究些诗句,也是好的,怎么又说到禅语上了。又不是和尚。”宝玉道:“你不知道,我们有我们的禅机,别人是插不下嘴去的。”袭人笑道:“你们参禅参翻了,又叫我们跟着打闷葫芦了。”宝玉道:“头里我也年纪小,他也孩子气,所以我说了不留神的话,他就恼了。如今我也留神,他也没有恼的了。只是他近来不常过来,我又念书,偶然到一处,好像生疏了似的。”袭人道:“原该这么着才是。都长了几岁年纪了,怎么好意思还像小孩子时候的样子。”宝玉点头道:“我也知道。如今且不用说那个。我问你,老太太那里打发人来说什么来着没有?”袭人道:“没有说什么。”宝玉道:“必是老太太忘了。明儿不是十一月初一日么,年年老太太那里必是个老规矩,要办消寒会,齐打伙儿坐下喝酒说笑。我今日已经在学房里告了假了,这会子没有信儿,明儿可是去不去呢?若去了呢,白白的告了假;若不去,老爷知道了又说我偷懒。”袭人道:“据我说,你竟是去的是。才念的好些儿了,又想歇着。依我说也该上紧些才好。昨儿听见太太说,兰哥儿念书真好,他打学房里回来,还各自念书作文章,天天晚上弄到四更多天才睡。你比他大多了,又是叔叔,倘或赶不上他,又叫老太太生气。倒不如明儿早起去罢。”麝月道:“这样冷天,已经告了假又去,倒叫学房里说:既这么着就不该告假呀,显见的是告谎假脱滑儿。依我说落得歇一天。就是老太太忘记了,咱们这里就不消寒了么,咱们也闹个会儿不好么。”袭人道:“都是你起头儿,二爷更不肯去了。”麝月道:“我也是乐一天是一天,比不得你要好名儿,使唤一个月再多得二两银子!”袭人啐道:“小蹄子,人家说正经话,你又来胡拉混扯的了。”麝月道:“我倒不是混拉扯,我是为你。”袭人道:“为我什么?”麝月道:“二爷上学去了,你又该咕嘟着嘴想着,巴不得二爷早一刻儿回来,就有说有笑的了。这会儿又假撇清,何苦呢!我都看见了。” 袭人正要骂他,只见老太太那里打发人来说道:“老太太说了,叫二爷明儿不用上学去呢。明儿请了姨太太来给他解闷,只怕姑娘们都来,家里的史姑娘、邢姑娘、李姑娘们都请了,明儿来赴什么消寒会呢。”宝玉没有听完便喜欢道:“可不是,老太太最高兴的,明日不上学是过了明路的了。”袭人也便不言语了。那丫头回去。宝玉认真念了几天书,巴不得顽这一天。又听见薛姨妈过来,想着“宝姐姐自然也来”。心里喜欢,便说:“快睡罢,明日早些起来。”于是一夜无话。 到了次日,果然一早到老太太那里请了安,又到贾政王夫人那里请了安,回明了老太太今儿不叫上学,贾政也没言语,便慢慢退出来,走了几步便一溜烟跑到贾母房中。见众人都没来,只有凤姐那边的奶妈子带了巧姐儿,跟着几个小丫头过来,给老太太请了安,说:“我妈妈先叫我来请安,陪着老太太说说话儿。妈妈回来就来。”贾母笑道:“好孩子,我一早就起来了,等他们总不来,只有你二叔叔来了。”那奶妈子便说:“姑娘给你二叔叔请安。”宝玉也问了一声“妞妞好?”巧姐儿道:“我昨夜听见我妈妈说,要请二叔叔去说话。”宝玉道:“说什么呢?”巧姐儿道:“我妈妈说,跟着李妈认了几年字,不知道我认得不认得。我说都认得,我认给妈妈瞧。妈妈说我瞎认,不信,说我一天尽子顽,那里认得。我瞧着那些字也不要紧,就是那《女孝经》也是容易念的。妈妈说我哄他,要请二叔叔得空儿的时候给我理理。”贾母听了,笑道:“好孩子,你妈妈是不认得字的,所以说你哄他。明儿叫你二叔叔理给他瞧瞧,他就信了。”宝玉道:“你认了多少字了?”巧姐儿道:“认了三千多字,念了一本《女孝经》,半个月头里又上了《列女传》。”宝玉道:“你念了懂得吗?你要不懂,我倒是讲讲这个你听罢。”贾母道:“做叔叔的也该讲究给侄女听听。”宝玉道:“那文王后妃是不必说了,想来是知道的。那姜后脱簪待罪,齐国的无盐虽丑,能安邦定国,是后妃里头的贤能的。若说有才的,是曹大姑、班婕妤、蔡文姬、谢道韫诸人。孟光的荆钗布裙,鲍宣妻的提瓮出汲,陶侃母的截发留宾,还有画荻教子的,这是不厌贫的。那苦的里头,有乐昌公主破镜重圆,苏蕙的回文感主。那孝的是更多了,木兰代父从军,曹娥投水寻父的尸首等类也多,我也说不得许多。那个曹氏的引刀割鼻,是魏国的故事。那守节的更多了,只好慢慢的讲。若是那些艳的,王嫱、西子、樊素、小蛮、绛仙等。妒的是秃妾发、怨洛神等类,也少。文君、红拂是女中的……”贾母听到这里,说:“够了,不用说了。你讲的太多,他那里还记得呢。”巧姐儿道:“二叔叔才说的,也有念过的,也有没念过的。念过的二叔叔一讲,我更知道了好些。”宝玉道:“那字是自然认得的了,不用再理。明儿我还上学去呢。”巧姐儿道:“我还听见我妈妈昨儿说,我们家的小红头里是二叔叔那里的,我妈妈要了来,还没有补上人呢。我妈妈想着要把什么柳家的五儿补上,不知二叔叔要不要。”宝玉听了更喜欢,笑着道:“你听你妈妈的话!要补谁就补谁罢咧,又问什么要不要呢。”因又向贾母笑道:“我瞧大妞妞这个小模样儿,又有这个聪明儿,只怕将来比凤姐姐还强呢,又比他认的字。”贾母道:“女孩儿家认得字呢也好,只是女工针黹倒是要紧的。”巧姐儿道:“我也跟着刘妈妈学着做呢,什么扎花儿咧、拉锁子,我虽弄不好,却也学着会做几针儿。”贾母道:“咱们这样人家固然不仗着自己做,但只到底知道些,日后才不受人家的拿捏。”巧姐儿答应着“是”,还要宝玉解说《列女传》,见宝玉呆呆的,也不敢再说。 你道宝玉呆的是什么?只因柳五儿要进怡红院,头一次是他病了不能进来,第二次王夫人撵了晴雯,大凡有些姿色的,都不敢挑。后来又在吴贵家看晴雯去,五儿跟着他妈给晴雯送东西去,见了一面,更觉娇娜妩媚。今日亏得凤姐想着,叫他补入小红的窝儿,竟是喜出望外了。所以呆呆的想他。 贾母等着那些人,见这时候还不来,又叫丫头去请。回来李纨同着他妹子,探春、惜春、史湘云、黛玉都来了,大家请了贾母的安。众人厮见。独有薛姨妈未到,贾母又叫请去。果然姨妈带着宝琴过来。宝玉请了安,问了好。只不见宝钗邢岫烟二人。黛玉便问起“宝姐姐为何不来?”薛姨妈假说身上不好。邢岫烟知道薛姨妈在坐,所以不来。宝玉虽见宝钗不来,心中纳闷,因黛玉来了,便把想宝钗的心暂且搁开。不多时,邢王二夫人也来了。凤姐听见婆婆们先到了,自己不好落后,只得打发平儿先来告假,说是正要过来,因身上发热,过一回儿就来。贾母道:“既是身上不好,不来也罢。咱们这时候很该吃饭了。”丫头们把火盆往后挪了一挪儿,就在贾母榻前一溜摆下两桌,大家序次坐下。吃了饭,依旧围炉闲谈,不须多赘。 且说凤姐因何不来?头里为着倒比邢王二夫人迟了,不好意思;后来旺儿家的来回说:“迎姑娘那里打发人来请奶奶安,还说并没有到上头,只到奶奶这里来。”凤姐听了纳闷,不知又是什么事,便叫那人进来,问:“姑娘在家好?”那人道:“有什么好的,奴才并不是姑娘打发来的,实在是司棋的母亲央我来求奶奶的。”凤姐道:“司棋已经出去了,为什么来求我?”那人道:“自从司棋出去,终日啼哭。忽然那一日他表兄来了,他母亲见了,恨得什么似的,说他害了司棋,一把拉住要打。那小子不敢言语。谁知司棋听见了,急忙出来老着脸和他母亲道:‘我是为他出来的,我也恨他没良心。如今他来了,妈要打他,不如勒死了我。’他母亲骂他:‘不害臊的东西,你心里要怎么样?’司棋说道:‘一个女人配一个男人。我一时失脚上了他的当,我就是他的人了,决不肯再失身给别人的。我恨他为什么这样胆小,一身作事一身当,为什么要逃。就是他一辈子不来了,我也一辈子不嫁人的。妈要给我配人,我原拼着一死的。今儿他来了,妈问他怎么样。若是他不改心,我在妈跟前磕了头,只当是我死了,他到那里,我跟到那里,就是讨饭吃也是愿意的。’他妈气得了不得,便哭着骂着说:‘你是我的女儿,我偏不给他,你敢怎么着。’那知道那司棋这东西糊涂,便一头撞在墙上,把脑袋撞破,鲜血直流,竟死了。他妈哭着救不过来,便要叫那小子偿命。他表兄说道:‘你们不用着急。我在外头原发了财,因想着他才回来的,心也算是真了。你们若不信,只管瞧。’说着,打怀里掏出一匣子金珠首饰来。他妈妈看见了便心软了,说:‘你既有心,为什么总不言语?’他外甥道:‘大凡女人都是水性杨花,我若说有钱,他便是贪图银钱了。如今他只为人,就是难得的。我把金珠给你们,我去买棺盛殓他。’那司棋的母亲接了东西,也不顾女孩儿了,便由着外甥去。那里知道他外甥叫人抬了两口棺材来。司棋的母亲看见诧异,说:‘怎么棺材要两口?’他外甥笑道:‘一口装不下,得两口才好。’司棋的母亲见他外甥又不哭,只当是他心疼的傻了。岂知他忙着把司棋收拾了,也不啼哭,眼错不见,把带的小刀子往脖子里一抹,也就抹死了。司棋的母亲懊悔起来,倒哭得了不得。如今坊上知道了,要报官。他急了,央我来求奶奶说个人情,他再过来给奶奶磕头。”凤姐听了,诧异道:“那有这样傻丫头,偏偏的就碰见这个傻小子!怪不得那一天翻出那些东西来,他心里没事人似的,敢只是这么个烈性孩子。论起来,我也没这么大工夫管他这些闲事,但只你才说的叫人听着怪可怜见儿的。也罢了,你回去告诉他,我和你二爷说,打发旺儿给他撕掳就是了。”凤姐打发那人去了,才过贾母这边来。不提。 且说贾政这日正与詹光下大棋,通局的输赢也差不多,单为着一只角儿死活未分,在那里打劫。门上的小厮进来回道:“外面冯大爷要见老爷。”贾政道:“请进来。”小厮出去请了,冯紫英走进门来。贾政即忙迎着。冯紫英进来,在书房中坐下,见是下棋,便道:“只管下棋,我来观局。”詹光笑道:“晚生的棋是不堪瞧的。”冯紫英道:“好说,请下罢。”贾政道:“有什么事么?”冯紫英道:“没有什么话。老伯只管下棋,我也学几着儿。”贾政向詹光道:“冯大爷是我们相好的,既没事,我们索性下完了这一局再说话儿。冯大爷在旁边瞧着。”冯紫英道:“下采不下采?”詹光道:“下采的。”冯紫英道:“下采的是不好多嘴的。”贾政道:“多嘴也不妨,横竖他输了十来两银子,终久是不拿出来的。往后只好罚他做东便了。”詹光笑道:“这倒使得。”冯紫英道:“老伯和詹公对下么?”贾政笑道:“从前对下,他输了;如今让他两个子儿,他又输了。时常还要悔几着,不叫他悔他就急了。”詹光也笑道:“没有的事。”贾政道:“你试试瞧。”大家一面说笑,一面下完了。做起棋来,詹光还了棋头,输了七个子儿。冯紫英道:“这盘终吃亏在打劫里头。老伯劫少,就便宜了。” 贾政对冯紫英道:“有罪,有罪。咱们说话儿罢。”冯紫英道:“小侄与老伯久不见面,一来会会,二来因广西的同知进来引见,带了四种洋货,可以做得贡的。一件是围屏,有二十四扇炁子,都是紫檀雕刻的。中间虽说不是玉,却是绝好的硝子石,石上镂出山水人物楼台花鸟等物。一扇上有五六十个人,都是宫妆的女子,名为《汉宫春晓》。人的眉目口鼻以及出手衣褶,刻得又清楚又细腻。点缀布置都是好的。我想尊府大观园中正厅上却可用得着。还有一个钟表,有三尺多高,也是一个小童儿拿着时辰牌,到了什么时候他就报什么时辰。里头也有些人在那里打十番的。这是两件重笨的,却还没有拿来。现在我带在这里两件却有些意思儿。”就在身边拿出一个锦匣子,见几重白绵裹着,揭开了绵子,第一层是一个玻璃盒子,里头金托子大红绉绸托底,上放着一颗桂圆大的珠子,光华耀目。冯紫英道:“据说这就叫做母珠。”因叫拿一个盘儿来。詹光即忙端过一个黑漆茶盘,道:“使得么?”冯紫英道:“使得。”便又向怀里掏出一个白绢包儿,将包儿里的珠子都倒在盘子里散着,把那颗母珠搁在中间,将盘置于桌上。看见那些小珠子儿滴溜滴溜滚到大珠身边来,一回儿把这颗大珠子抬高了,别处的小珠子一颗也不剩,都粘在大珠上。詹光道:“这也奇怪。”贾政道:“这是有的,所以叫做母珠,原是珠之母。”那冯紫英又回头看着他跟来的小厮道:“那个匣子呢?”那小厮赶忙捧过一个花梨木匣子来。大家打开看时,原来匣内衬着虎纹锦,锦上叠着一束蓝纱。詹光道:“这是什么东西?”冯紫英道:“这叫做鲛绡帐。”在匣子里拿出来时,叠得长不满五寸,厚不上半寸,冯紫英一层一层的打开,打到十来层,已经桌上铺不下了。冯紫英道:“你看里头还有两折,必得高屋里去才张得下。这就是鲛丝所织,暑热天气张在堂屋里头,苍蝇蚊子一个不能进来,又轻又亮。”贾政道:“不用全打开,怕叠起来倒费事。”詹光便与冯紫英一层一层折好收拾。冯紫英道:“这四件东西价儿也不很贵,两万银他就卖。母珠一万,鲛绡帐五千,《汉宫春晓》与自鸣钟五千。”贾政道:“那里买得起。”冯紫英道:“你们是个国戚,难道宫里头用不着么?”贾政道:“用得着的很多,只是那里有这些银子。等我叫人拿进去给老太太瞧瞧。”冯紫英道:“很是。” 贾政便着人叫贾琏把这两件东西送到老太太那边去,并叫人请了邢王二夫人凤姐儿都来瞧着,又把两件东西一一试过。贾琏道:“他还有两件:一件是围屏。一件是乐钟。共总要卖二万银子呢。”凤姐儿接着道:“东西自然是好的,但是那里有这些闲钱。咱们又不比外任督抚要办贡。我已经想了好些年了,像咱们这种人家,必得置些不动摇的根基才好,或是祭地,或是义庄,再置些坟屋。往后子孙遇见不得意的事,还是点儿底子,不到一败涂地。我的意思是这样,不知老太太、老爷、太太们怎么样。若是外头老爷们要买,只管买。”贾母与众人都说:“这话说的倒也是。”贾琏道:“还了他罢。原是老爷叫我送给老太太瞧,为的是宫里好进。谁说买来搁在家里?老太太还没开口,你便说了一大些丧气话!” 说着,便把两件东西拿了出去,告诉了贾政,说老太太不要。便与冯紫英道:“这两件东西好可好,就只没银子。我替你留心,有要买的人,我便送信给你去。”冯紫英只得收拾好,坐下说些闲话,没有兴头,就要起身。贾政道:“你在我这里吃了晚饭去罢。”冯紫英道:“罢了,来了就叨扰老伯吗!”贾政道:“说那里的话。”正说着,人回:“大老爷来了。”贾赦早已进来。彼此相见,叙些寒温。不一时摆上酒来,肴馔罗列,大家喝着酒。至四五巡后,说起洋货的话,冯紫英道:“这种货本是难消的,除非要像尊府这种人家,还可消得,其余就难了。”贾政道:“这也不见得。”贾赦道:“我们家里也比不得从前了,这回儿也不过是个空门面。”冯紫英又问:“东府珍大爷可好么?我前儿见他,说起家常话儿来,提到他令郎续娶的媳妇,远不及头里那位秦氏奶奶了。如今后娶的到底是那一家的,我也没有问起。”贾政道:“我们这个侄孙媳妇儿,也是这里大家,从前做过京畿道的胡老爷的女孩儿。”紫英道:“胡道长我是知道的。但是他家教上也不怎么样。也罢了,只要姑娘好就好。” 贾琏道:“听得内阁里人说起,贾雨村又要升了。”贾政道:“这也好,不知准不准。”贾琏道:“大约有意思的了。”冯紫英道:“我今儿从吏部里来,也听见这样说。雨村老先生是贵本家不是?”贾政道:“是。”冯紫英道:“是有服的还是无服的?”贾政道:“说也话长。他原籍是浙江湖州府人,流寓到苏州,甚不得意。有个甄士隐和他相好,时常周济他。以后中了进士,得了榜下知县,便娶了甄家的丫头。如今的太太不是正配。岂知甄士隐弄到零落不堪,没有找处。雨村革了职以后,那时还与我家并未相识,只因舍妹丈林如海林公在扬州巡盐的时候,请他在家做西席,外甥女儿是他的学生。因他有起复的信要进京来,恰好外甥女儿要上来探亲,林姑老爷便托他照应上来的,还有一封荐书,托我吹嘘吹嘘。那时看他不错,大家常会。岂知雨村也奇,我家世袭起,从代字辈下来,宁荣两宅人口房舍以及起居事宜,一概都明白,因此遂觉得亲热了。”因又笑说道:“几年门子也会钻了。由知府推升转了御史,不过几年,升了吏部侍郎,署兵部尚书。为着一件事降了三级,如今又要升了。”冯紫英道:“人世的荣枯,仕途的得失,终属难定。”贾政道:“像雨村算便宜的了。还有我们差不多的人家就是甄家,从前一样功勋,一样的世袭,一样的起居,我们也是时常往来。不多几年,他们进京来差人到我这里请安,还很热闹。一回儿抄了原籍的家财,至今杳无音信,不知他近况若何,心下也着实惦记。看了这样,你想做官的怕不怕?”贾赦道:“咱们家是最没有事的。”冯紫英道:“果然,尊府是不怕的。一则里头有贵妃照应,二则故旧好亲戚多,三则你家自老太太起至于少爷们,没有一个刁钻刻薄的。”贾政道:“虽无刁钻刻薄,却没有德行才情。白白的衣租食税,那里当得起。”贾赦道:“咱们不用说这些话,大家吃酒罢。”大家又喝了几杯,摆上饭来。吃毕,喝茶。冯家的小厮走来轻轻的向紫英说了一句,冯紫英便要告辞了。贾赦贾政道:“你说什么?”小厮道:“外面下雪,早已下了梆子了。”贾政叫人看时,已是雪深一寸多了。贾政道:“那两件东西你收拾好了么?”冯紫英道:“收好了。若尊府要用,价钱还自然让些。”贾政道:“我留神就是了。”紫英道:“我再听信罢。天气冷,请罢,别送了。”贾赦贾政便命贾琏送了出去。未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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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风 · 秦风 · 蒹葭

[ ] 无名氏

此诗是《诗经》中的一篇,为先秦时代汉族民间情歌。全诗三章,每章八句。 首章「白露为霜」给读者传达出节序已是深秋了,而天才破晓,因为芦苇叶片上还存留着夜间露水凝成的霜花。就在这样一个深秋的凌晨,诗人来到河边,为的是追寻那思慕的人儿,而出现在眼前的是弥望的茫茫芦苇丛,呈出冷寂与落寞,诗人只知道所苦苦期盼的人儿在河水的另外一边。 以下两章只是对首章文字略加改动而成,这种仅对文字略加改动的重章叠唱是《诗经》中常用的手法。具体到此诗,这种改动都是在韵脚上——首章「苍、霜、方、长、央」属阳部韵,次章「凄、晞、湄、跻、坻」属脂微合韵,三章「采、已、涘、右、浊」属之部韵——如此而形成各章内部韵律协和而各章之间韵律参差的效果,同时,这种改动也造成了语义的往复推进。如「白露为霜」「白露未晞」「白露未已」——夜间的露水凝成霜花,霜花因气温升高而融为露水,露水在阳光照射下蒸发——表明了时间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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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下曲 其一

[ ] 卢纶

组诗的第一首,歌咏边塞景物,描写将军发号时的壮观场面。前两句对仗工整,在严整中收敛力量;后两句改为散句,将内敛的力量忽然一放,气势不禁奔涌而出。这一敛一放,在极少的文字中,包孕了极为丰富的内容,显示出强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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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 · 第八卷 · 离娄下 · 第二十一节

[ ] 孟子

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一也。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孔子曰:‘其义则丘窃取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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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传 · 文公 · 文公十二年

[ ] 左丘明

【经】十有二年春王正月,郕伯来奔。杞伯来朝。二月庚子,子叔姬卒。夏,楚人围巢。秋,滕子来朝。秦伯使术来聘。冬十有二戊午,晋人、秦人战于河曲。季孙行父帅师城诸及郓。 【传】十二年春,郕伯卒,郕人立君。大子以夫钟与郕邽来奔。公以诸侯逆之,非礼也。故书曰:「郕伯来奔。」不书地,尊诸侯也。 杞桓公来朝,始朝公也。且请绝叔姬而无绝昏,公许之。 二月,叔姬卒,不言杞,绝也。书叔姬,言非女也。 楚令尹大孙伯卒,成嘉为令尹。群舒叛楚。夏,子孔执舒子平及宗子,遂围巢。 秋,滕昭公来朝,亦始朝公也。 秦伯使西乞术来聘,且言将伐晋。襄仲辞玉曰:「君不忘先君之好,照临鲁国,镇抚其社稷,重之以大器,寡君敢辞玉。」对曰:「不腆敝器,不足辞也。」主人三辞。宾客曰:「寡君愿徼福于周公、鲁公以事君,不腆先君之敝器,使下臣致诸执事以为瑞节,要结好命,所以藉寡君之命,结二国之好,是以敢致之。」襄仲曰:「不有君子,其能国乎?国无陋矣。」厚贿之。 秦为令狐之役故,冬,秦伯伐晋,取羁马。晋人御之。赵盾将中军,荀林父佐之。郤缺上军,臾骈佐之。栾盾将下军,胥甲佐之。范无恤御戎,以从秦师于河曲。臾骈曰:「秦不能久,请深垒固军以待之。」从之。 秦人欲战,秦伯谓士会曰:「若何而战?」对曰:「赵氏新出其属曰臾骈,必实为此谋,将以老我师也。赵有侧室曰穿,晋君之婿也,有宠而弱,不在军事,好勇而狂,且恶臾骈之佐上军也,若使轻者肆焉,其可。」秦伯以璧祈战于河。 十二月戊午,秦军掩晋上军,赵穿追之,不及。反,怒曰:「裹粮坐甲,固敌是求,敌至不击,将何俟焉?」军吏曰:「将有待也。」穿曰:「我不知谋,将独出。」乃以其属出。宣子曰:「秦获穿也,获一卿矣。秦以胜归,我何以报?」乃皆出战,交绥。秦行人夜戒晋师曰:「两君之士皆未憖也,明日请相见也。」臾骈曰:「使者目动而言肆,惧我也,将遁矣。薄诸河,必败之。」胥甲、赵穿当军门呼曰:「死伤未收而弃之,不惠也;不待期而薄人于险,无勇也。」乃止。秦师夜遁。复侵晋,入瑕。 城诸及郓,书,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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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杯乐

[ ] 柳永

《倾杯乐·皓月初圆》是北宋词人柳永的词作。这首词以内心独白的方式刻画了一位风尘女子对自己恋人刻骨铭心的相思。上片写此妓在月圆之夜站在高楼之上远望,希望看到此游人能进入自己的视野和对此游人苦苦思念的心情;下片写此妓回想游人离去时对自己的信诺和盼望早日与游人再相聚首的心情。此词将人物心理的各个层面都淋漓精致地展现出来,可谓缠绵悱恻,凄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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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山一段云

[ ] 李晔

缥缈云间质,盈盈波上身。袖罗斜举动埃尘,明艳不胜春。 翠鬓晚妆烟重,寂寂阳台一梦。冰眸莲脸见长新,巫峡更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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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 · 巷伯

[ ] 无名氏

《小雅·巷伯》是中国古代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的一首诗。此诗是一首政治抒愤诗,作者被谗言陷害,作诗以发泄满腔的怨愤。全诗七章,前四章每章四句,后三章一章五句,一章八句,一章六句。此诗把巧言善辩、搬弄是非的谗人形象刻画得惟妙惟肖,对害人者进行了无情的诅咒,对小人得志、好人受诬的不合理社会现象表示了强烈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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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雅 · 文王

[ ] 无名氏

《大雅·文王》是《诗经·大雅》的首篇,是一首政治诗,歌颂周王朝的奠基者周文王姬昌。朱晦菴认为此诗创作在西周初年,作者是周公旦。全诗七章,每章八句。通篇用「赋」的手法,歌颂周文王受命于天建立周邦的功绩,叙述商周兴亡隆替的道理,告诫勉励周成王及後世君王应顺应天命施行德政,反复叮咛告诫周朝臣子及殷商归周诸臣要顺应天命效忠周朝,情意十分恳切。此诗章句结构整齐,每章换韵,韵律和谐,成功地运用了连珠顶真的修辞技巧,语句蝉联,诗义贯串,宛如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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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 · 第二卷 · 梁惠王下 · 第十二节

[ ] 孟子

邹与鲁哄。穆公问曰:“吾有司死者三十三人,而民莫之死也。诛之,则不可胜诛;不诛,则疾视其长上之死而不救,如之何则可也?” 孟子对曰:“凶年饥岁,君之民老弱转乎沟壑,壮者散而之四方者,几千人矣;而君之仓廪实,府库充,有司莫以告,是上慢而残下也。曾子曰:‘戒之戒之!出乎尔者,反乎尔者也。’夫民今而后得反之也。君无尤焉。君行仁政,斯民亲其上、死其长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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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字令 · 题董壶山甥男“百花词”

[ ] 赵芬

生香活色,似丹青宛转,描来情丽。滴粉搓酥成百咏,字字绿酣红腻。十样云笺,三升墨露,会得惺忪意。问花无语,可能知此情未。 堪叹驹隙流光,鸿归燕去,不管人憔悴。雨雨风风新梦觉,别是销魂滋味。一段缠绵,千般哀怨,尽向毫端寄。感春怀抱,遣愁侬亦无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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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宿湘江遇雨

[ 五代十国 ] 谭用之

《秋宿湘江遇雨》是五代诗人谭用之创作的七言律诗。这首诗描绘了秋天湘江夜雨的景色,表现了作者的羁旅乡愁,但不颓唐。全诗寓情于景,借景以抒情,二者融合无间。同时语言凝炼,对仗工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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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行路难(其十五)

[ 南北朝 ] 鲍照

君不见柏梁台,今日丘墟生草莱。 君不见阿房宫,寒云泽雉栖其中。 歌妓舞女今谁在,高坟垒垒满山隅。 长袖纷纷徒竞世,非我昔时千金躯。 随酒逐乐任意去,莫令含叹下黄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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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藏经 · 地神护法品第十一

[ ] 释迦牟尼

《地神护法品第十一》出自佛教经典《地藏经》。这一品通过坚牢地神与世尊之间的问答,说明了地藏菩萨大愿之殊胜及瞻礼供养地藏菩萨所获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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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 · 第十二卷 · 告子下 · 第十二节

[ ] 孟子

孟子曰:“君子不亮,恶乎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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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好

[ 五代十国 ] 欧阳炯

花滴露,柳摇烟,艳阳天。雨霁山樱红欲烂,谷莺迁。 饮处交飞玉斝,游时倒把金鞭。风飐九衢榆叶动,簇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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