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 ] 苏轼
邃院重帘何处,惹得多情,愁对风光。睡起酒阑花谢,蝶乱蜂忙。今夜何人,吹笙北岭,待月西厢。空怅望处,一株红杏,斜倚低墙。 羞颜易变,傍人先觉,到处被著猜防。谁信道,些儿恩爱,无限凄凉。好事若无间阻,幽欢却是寻常。一般滋味,就中香美,除是偷尝。
雨中花慢:词牌名。慢者,「慢曲子」也,唐宋杂曲之体,本指调长拍缓、节奏舒缓之曲。调名本意即以「慢曲子」咏雨中之花。调见《东坡词》。《词潜·卷二十六》:「此调有平韵、仄韵两体。平韵者,始自东坡,仄韵者,始自少游。耆卿平韵词,《乐章集》注『林钟商』。」凡十三格。平韵格九,东坡创调格,双调,九十八字,前阕十一句四平韵,後阕十句四平韵;惟吴子和一格,宋人依此填者颇多。仄韵格四,少游格,前後阕各十句、四仄韵;耆卿平韵格,双调,百字,前後阕各十句、四平韵。按:此调为《雨中花慢》本调,与《望云间调》之别名《雨中花慢》调不同。 题注:傅注本、元延祐本、明吴讷钞本、茅维《苏集》本俱未收本首,唯见《苏长公二妙集》本、《东坡外集》、毛本。刘尚荣按:「朱彊村《彊村丛书》本《东坡乐府·凡例》云:『《雨中花慢》之「邃院重帘」、「嫩脸羞蛾」二首,不类坡词,苦无显證。』曹树铭云:『朱氏虽收录毛本此二首,但同时心以为非。推朱氏所谓「不类」,乃因此二首之意境,与东坡之人格不类。铭意旁證不如径从文字意境直寻,此二词断非东坡所作。今并移列误入词。』录以备考。」 邃(suì)院:深院。 吹笙北岭:龙榆生笺:「许丁卯《送萧处士归缑(Gōu)岭别业》诗:『缑山住近吹笙庙,湘水行逢鼓瑟祠。』《列仙传·王子乔》:『王子乔者,周灵王太子晋也。好吹笙,作凤凰鸣。游伊洛之间,道士浮丘公接以上嵩高山三十馀年。後求之於山上,见桓良曰:「告我家,七月七日待我于缑氏山巅。」至时,果乘白鹤驻山头,望之不得到。举手谢时人,数日而去。亦立祠于缑氏山下,及嵩高山首焉。』龙案缑氏山在今河南偃师县南。」北岭,即缑岭。 待月西厢:龙榆生笺:「《丽情集》:『莺莺与张生诗:「待月西厢下,迎风戸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红杏:龙榆生笺:「孟东野《城南联句》:『竞墅碾砯砰(pīng pēng)(辗压、摩擦、撞击之声),醉结红满杏。』」
《雨中花慢·邃院重帘何处》是宋代文学家苏东坡所作的一首词,作于宋神宗元豐元年(西元一〇七八年)正月。上片写张生相思无奈的心态,西厢约会以及急切期盼的心情。下片写张生在恋爱生活中的波折、苦涩以及幽会偷期的喜慰之情。全词作者用第三人称的视角,以小叙事词的形式,表达了对张生和莺莺的命运满怀关切和同情。 上片写张生相思与赴约。前五句,写张生相思无奈的心态。第一次见到莺莺时,张生就为莺莺「颜色艳异,光辉动人」所震惊,这就是他稍後对红娘吐露的「昨日一席间,几不自持」这一实心话的内情。作者将这一情节略去,直接写张生见过莺莺後所产生的浓浓的相思之情。「邃院重帘」,暗指莺莺住处;「何处」,是作者询问,因为对张生来说,莺莺的住处是咫尺天涯,可望而不可及。其所以如此,是由于当时两情未通,在他们之间,还远隔着礼教的大防。这一问,既表示了作者的关切,又唤起了读者的注意。果然,张生正处于相思难熬的时刻:「惹得多情,愁对风光。」一个「惹」字写出了莺莺的美色所产生的巨大的诱惑力。这里的「多情」原是相思以至痴情的同义语,作者写这一词语,褒贬之义分明。「风光」是供人观赏、引人喜爱的,张生以「愁」面对它:这是以乐景写忧情,可以收到双倍的艺术效果。紧接着,又通过张生的行为、生活环境以及张生眼中的景物,来透视张生的心态。由「睡起」说明张生的懒散,由「酒阑花谢」说明张生的苦闷,由「蝶乱蜂忙」说明张生的的百无聊赖和寂寞难耐(是一笔反衬)。後六句,写西厢约会以及张生急切期盼的心情。「今夜何人」,又作一设问,引起对张生赴约情事的叙写。「吹笙」句运用神话典故(也是一种美化),暗示张生与对方有约;「待月西厢」,则运用《莺莺传》中莺莺诗的现成语辞,明点男女约会之事,使全词歌咏崔、张爱情的主旨更加显豁。「空怅望处」三句,写张生将到西厢只见景物而不见伊人时焦躁乃至失望的心理,着一「空」字便曲曲传出。「一株红杏」是一种特征性景物,是《莺莺传》中所写到的,用来烘托旖旎风情,也恰到好处。 下片写张生恋爱生活中的波折、苦涩以及幽会偷期的喜慰之情。换头「羞颜易变」三句,作一转折,写莺莺突然变卦,不但未接纳张生,反而严加指责,拒之甚坚。《莺莺传》中写张生先是半惊半喜,以为事必有成,待莺莺一番训斥,迅即离去之後,不禁目瞪口獃,怅然若失。这太出乎张生的意料之外,使张生无法理解。本来「待月西厢」的诗简是莺莺所写,莺莺却忽然翻脸不认人。原因是莺莺从小接受了封建礼教,尽管一时动了真情,爱上了张生,甚至以诗简主动约会,显示了莺莺初步的叛逆性,但在思想深处仍有着「情」与「礼」的矛盾,在莺莺的面前仍有难以逾越的礼教的大防。再则,莺莺当时对红娘还不摸底,唯恐红娘向夫人告发。这对莺莺固然是痛苦的事,对张生伤害就更大。以下「谁信道」三句,写张生所感受到的极其苦涩的滋味,是张生的内心独白(也可以看作是作者的评述)。随後「好事若无间阻」三句,有好事多磨之意,再作一转折,似可看成作者作为旁观者对张生的宽慰之辞。篇末「一般滋味」三句,承前「幽欢」二字,写张生与莺莺终于背着夫人而幽会西厢,也道出了张生甘苦备尝之後的深层心理。 全词强化了叙事性,用第三人称的视角,将传奇小说《莺莺传》中有关情节演化成了小叙事词,具有一定的抒情色彩。作者没有作纯客观的叙述,而是表达了对张生和莺莺的命运满怀关切和同情。
深深的院子,一道又一道的门帘遮掩,她在什么地方呢?宴会散了,花凋谢了,蜂蝶因无花可采而忙乱。今天晚上是谁在等着心上人来相见,在往日约会相见之处等待那个女子到来,红杏矮墙还在,却不见心上人到来。 这种秘密的约会不敢使旁人知道,但由于心虚胆怯,容易脸红,往往旁人发觉,到处被人猜疑防范。得到的是一点恋爱的喜悦,付出的代价是无限凄凉的。好事若是顺利如意,不逢到阻碍,那么,约会相见的喜悦也就平淡无奇了。同是爱情中的滋味,其中特别香美的,除非是偷着尝。
朱靖华、饶学刚、王文龙、饶晓明撰《苏轼词新释辑评》:宋神宗元丰元年正月,东坡在徐州收章质夫所赠崔徽画像,藉《莺莺传》故事而咏。
[ 宋 ] 周邦彦
此词为寒食悼亡之作。上片写寒食节的融融春光和自己的孤寂怅惘。“条风”三句描写风暖碧草、雾晴园柳,满塘春色的暮春景物,为寒食节添色。词人触景伤情,想到了“夜台”,即坟墓所沉埋的亡人,正在无日无月的阴间度过黑暗沉沉的寒食,悲悼之情不可抑止。“梁间燕”数句写词人情怀抑郁,逃避欢乐之景而“闭门愁寂”,并借不解人间悲欢的梁间燕之讥笑侧笔烘托,以见词人不合众俗的痴愚,更借乱花狼藉的意象,隐喻并象征亡人为红颜薄命女子,将惜花与悼亡巧妙融为一体。 下片写当年邂逅情景和如今物是人非的忧伤。“长记”三句追忆词人与亡故之歌妓“邂逅相逢”,情意欢洽的难忘而美妙的情景。“又见”穿插皇宫传烛分火于权贵豪门,点缀寒食节朝野共庆的风俗,更借一“又”字暗示出前次邂逅亦见如此情景,双方歌酒欢娱,直至传烛分火的夜晚,始尽兴醉归。“青青草”以下写词人为伤悼亡人,强打精神载酒到郊野,欲寻觅旧日与歌妓邂逅聚欢之前迹祭奠一番,却不料一片青草,路径迷离,唯有“桥边柳下”人家还可辨识,而那位歌妓的遗迹则茫然不存!全词结构曲折多变,转换似云断山连,一般情理却写得扑朔迷离,而又深挚感人。
阅读详情[ 宋 ] 李清照
《好事近·悼春》是宋代女词人李清照创作的一首词。这是一首抒发伤春情怀的词。词的上片写大风过后落花满地,点明了是“花事”将了的伤春时节。下片写灯红酒绿、歌舞升平时光已成过去,青灯幽梦,催春之鸟一声啼鸣,由景伤情更让人感伤。这首词抒写的是伤春凄苦之情,通过室内外景物的刻画,把作者自己的凄情浓愁寄寓其中,感情深沉凝重。
阅读详情[ 宋 ] 苏轼
《哨遍·睡起画堂》是北宋文学家苏东坡所作的一首词。上阕主要写白日在园内观赏春景,以描绘自然景观为主;下阕写携妓入花丛及佳人的歌舞之态。这首词从景入情,抒发了人生浮幻,要及时行乐的思想感情。全词层次清晰,一丝不紊,笔致纡徐。
阅读详情[ 宋 ] 李清照
《诉衷情·夜来沉醉卸妆迟》是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的词作。此词以写女主人公头戴残梅沉醉入睡开始,继由梅香“熏破春睡”使“梦远不成归”,引起女主人公心情的怅惘;甜美的梦境与凄苦的现实互为映衬,深刻地表达了理想与现实之间的矛盾。全词笔墨工致,形神毕现,寓情于景,情景交融,含情深微,细腻地描写了女主人公种种含蓄的活动及复杂曲折的心理,成功的心理刻画使人物形象栩栩如生。
阅读详情[ 宋 ] 周邦彦
这首词描写游子思念佳人,以美人喻鲜花,用爱的柔笔抒发自己的迟暮之感,使花园的寂寞与人世的幽独有机地结合在一起,词人惜花伤春的同时,也在自怜自伤。「惜花」更「惜人」。上阕抒写春归花谢之景象;下阕着意刻画人惜花、花恋人的生动情景。全词笔触细腻,融情于景,构思精巧,回环曲折,与东坡《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有异曲同工之妙。
阅读详情[ 宋 ] 苏轼
这篇文章根据《史记·留侯世家》所记张良圯下受书及辅佐刘邦统一天下的事例,论证了“忍小忿而就大谋”、“养其全锋而待其敝”的策略的重要性。文笔纵横捭阖,极尽曲折变化之妙,行文雄辩而富有气势。
阅读详情[ 唐 ] 韦庄
《长安清明》是唐末五代诗人韦庄创作的一首诗。此诗通过刻画唐末时期长安城清明时分热闹如昔、游人如织的欢快场面,表现了乱世初定后人们沉溺于短暂安乐的景象,表达了诗人对盛世的怀念与对现实的失望之情。全诗暗用前人诗句,运用反衬手法,语言清新,抒情委婉。
阅读详情[ 周 ] 荀子
大儒之效:武王崩,成王幼,周公屏成王而及武王,以属天下,恶天下之倍周也。履天子之籍,听天下之断,偃然如固有之,而天下不称贪焉。杀管叔,虚殷国,而天下不称戾焉。兼制天下,立七十一国,姬姓独居五十三人,而天下不称偏焉。教诲开导成王,使谕于道,而能揜迹于文武。周公归周,反籍于成王,而天下不辍事周;然而周公北面而朝之。天子也者,不可以少当也,不可以假摄为也;能则天下归之,不能则天下去之,是以周公屏成王而及武王;以属天下,恶天下之离周也。成王冠,成人,周公归周,反籍焉,明不灭主之义也。周公无天下矣;乡有天下,今无天下,非擅也;成王乡无天下,今有天下,非夺也;变埶次序节然也。故以枝代主而非越也;以弟诛兄而非暴也;君臣易位而非不顺也。因天下之和,遂文武之业,明主枝之义,抑亦变化矣,天下厌然犹一也。非圣人莫之能为。夫是之谓大儒之效。 秦昭王问孙卿子曰:“儒无益于人之国。” 孙卿子曰:“儒者法先王,隆礼义,谨乎臣子而致贵其上者也。人主用之,则埶在本朝而宜;不用,则退编百姓而悫;必为顺下矣。虽穷困冻餧,必不以邪道为贪。无置锥之地,而明于持社稷之大义。嘄呼而莫之能应,然而通乎财万物,养百姓之经纪。埶在人上,则王公之材也;在人下,则社稷之臣,国君之宝也;虽隐于穷阎漏屋,人莫不贵之,道诚存也。 “仲尼将为司寇,沈犹氏不敢朝饮其羊,公慎氏出其妻,慎溃氏逾境而徙,鲁之粥牛马者不豫贾,修正以待之也。居于阙党,阙党之子弟罔不分,有亲者取多,孝弟以化之也。儒者在本朝则美政,在下位则美俗。儒之为人下如是矣。” 王曰:“然则其为人上何如?” 孙卿曰:“其为人上也,广大矣!志意定乎内,礼节修乎朝,法则度量正乎官,忠信爱利形乎下。行一不义,杀一无罪,而得天下,不为也。此若义信乎人矣,通于四海,则天下应之如讙。是何也?则贵名白而天下治也。故近者歌讴而乐之,远者竭蹶而趋之,四海之内若一家,通达之属莫不从服。夫是之谓人师。诗曰:‘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此之谓也。夫其为人下也如彼,其为人上也如此,何谓其无益于人之国也!” 昭王曰:“善!” 先王之道,人之隆也,比中而行之.曷谓中?曰:礼义是也.道者,非天之道,非地之道,人之所以道也,君子之所道也.君子之所谓贤者,非能遍能人之所能之谓也;君子之所谓知者,非能遍知人之所知之谓也;君子之所谓辩者,非能遍辩人之所辩之谓也;君子之所谓察者,非能遍察人之所察之谓也;有所止矣。相高下,视硗肥,序五种,君子不如农人;通货财,相美恶,辩贵贱,君子不如贾人;设规矩,陈绳墨,便备用,君子不如工人;不恤是非然不然之情,以相荐樽,以相耻怍,君子不若惠施、邓析。若夫谲德而定次,量能而授官,使贤不肖皆得其位,能不能皆得其官,万物得其宜,事变得其应,慎墨不得进其谈,惠施、邓析不敢窜其察,言必当理,事必当务,是然后君子之所长也。 凡事行,有益于理者,立之;无益于理者,废之。夫是之谓中事。凡知说,有益于理者,为之;无益于理者,舍之。夫是之谓中说。事行失中,谓之奸事;知说失中,谓之奸道。奸事、奸道,治世之所弃,而乱世之所从服也。若夫充虚之相施易也,“坚白”“同异”之分隔也,是聪耳之所不能听也,明目之所不能见也,辩士之所不能言也,虽有圣人之知,未能偻指也。不知无害为君子,知之无损为小人。工匠不知,无害为巧;君子不知,无害为治。王公好之则乱法,百姓好之则乱事。而狂惑戆陋之人,乃始率其群徒,辩其谈说,明其辟称,老身长子,不知恶也。夫是之谓上愚,曾不如相鸡狗之可以为名也。诗曰:“为鬼为蜮,则不可得,有腼面目,视人罔极。作此好歌,以极反侧。”此之谓也。 我欲贱而贵,愚而智,贫而富,可乎? 曰:其唯学乎。彼学者,行之,曰士也;敦慕焉,君子也;知之,圣人也。上为圣人,下为士、君子,孰禁我哉!乡也混然涂之人也,俄而并乎尧禹,岂不贱而贵矣哉!乡也效门室之辨,混然曾不能决也,俄而原仁义,分是非,圆回天下于掌上,而辩黑白,岂不愚而知矣哉!乡也胥靡之人,俄而治天下之大器举在此,岂不贫而富矣哉!今有人于此,屑然藏千溢之宝,虽行貣而食,人谓之富矣。彼宝也者,衣之不可衣也,食之不可食也,卖之不可偻售也,然而人谓之富,何也?岂不大富之器诚在此也?是杅杅亦富人已,岂不贫而富矣哉!故君子无爵而贵,无禄而富,不言而信,不怒而威,穷处而荣,独居而乐!岂不至尊、至富、至重、至严之情举积此哉! 故曰:贵名不可以比周争也,不可以夸诞有也,不可以埶重胁也,必将诚此然后就也。争之则失,让之则至;遵道则积,夸诞则虚。故君子务修其内,而让之于外;务积德于身,而处之以遵道。如是,则贵名起如日月,天下应之如雷霆。故曰:君子隐而显,微而明,辞让而胜。诗曰:“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此之谓也。鄙夫反是:比周而誉俞少,鄙争而名俞辱,烦劳以求安利,其身俞危。诗曰:“民之无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让,至于己斯亡。”此之谓也。 故能小而事大,辟之是犹力之少而任重也,舍粹折无适也。身不肖而诬贤,是犹伛伸而好升高也,指其顶者愈众。故明主谲德而序位,所以为不乱也;忠臣诚能然后敢受职,所以为不穷也。分不乱于上,能不穷于下,治辩之极也。诗曰:“平平左右,亦是率从。”是言上下之交不相乱也。 以从俗为善,以货财为宝,以养生为己至道,是民德也。行法至坚,不以私欲乱所闻:如是,则可谓劲士矣。行法至坚,好修正其所闻,以桥饰其情性;其言多当矣,而未谕也;其行多当矣,而未安也;其知虑多当矣,而未周密也;上则能大其所隆,下则能开道不己若者:如是,则可谓笃厚君子矣。修百王之法,若辨白黑;应当时之变,若数一二;行礼要节而安之,若生四枝;要时立功之巧,若诏四时;平正和民之善,亿万之众而搏若一人:如是,则可谓圣人矣。 井井兮其有理也,严严兮其能敬己也,分分兮其有终始也,猒猒兮其能长久也,乐乐兮其执道不殆也,照照兮其用知之明也,修修兮其用统类之行也,绥绥兮其有文章也,熙熙兮其乐人之臧也,隐隐兮其恐人之不当也:如是,则可谓圣人矣。此其道出乎一。曷谓一?曰:执神而固。曷谓神?曰:尽善挟治之谓神,万物莫足以倾之之谓固。神固之谓圣人。 圣人也者,道之管也:天下之道管是矣,百王之道一是矣。故诗书礼乐之道归是矣。诗言是其志也,书言是其事也,礼言是其行也,乐言是其和也,春秋言是其微也,故风之所以为不逐者,取是以节之也,小雅之所以为小雅者,取是而文之也,大雅之所以为大雅者,取是而光之也,颂之所以为至者,取是而通之也。天下之道毕是矣。乡是者臧,倍是者亡;乡是如不臧,倍是如不亡者,自古及今,未尝有也。 客有道曰:孔子曰:“周公其盛乎!身贵而愈恭,家富而愈俭,胜敌而愈戒。” 应之曰:是殆非周公之行,非孔子之言也。武王崩,成王幼,周公屏成王而及武王,履天子之籍,负扆而立,诸侯趋走堂下。当是时也,夫又谁为恭矣哉!兼制天下立七十一国,姬姓独居五十三人焉;周之子孙,苟不狂惑者,莫不为天下之显诸侯。孰谓周公俭哉!武王之诛纣也,行之日以兵忌,东面而迎太岁,至泛而泛,至怀而坏,至共头而山隧。霍叔惧曰:“出三日而五灾至,无乃不可乎?”周公曰:“刳比干而囚箕子,飞廉、恶来知政,夫又恶有不可焉!”遂选马而进,朝食于戚,暮宿于百泉,旦厌于牧之野。鼓之而纣卒易乡,遂乘殷人而诛纣。盖杀者非周人,因殷人也。故无首虏之获,无蹈难之赏。反而定三革,偃五兵,合天下,立声乐,于是武象起而韶护废矣。四海之内,莫不变心易虑以化顺之。故外阖不闭,跨天下而无蕲。当是时也,夫又谁为戒矣哉! 造父者,天下之善御者也,无舆马则无所见其能。羿者,天下之善射者也,无弓矢则无所见其巧。大儒者,善调一天下者也,无百里之地,则无所见其功。舆固马选矣,而不能以至远,一日而千里,则非造父也。弓调矢直矣,而不能射远中微,则非羿也。用百里之地,而不能以调一天下,制强暴,则非大儒也。 彼大儒者,虽隐于穷阎漏屋,无置锥之地,而王公不能与之争名;在一大夫之位,则一君不能独畜,一国不能独容,成名况乎诸侯,莫不愿得以为臣。用百里之地,而千里之国莫能与之争胜;笞棰暴国,齐一天下,而莫能倾也。是大儒之征也。其言有类,其行有礼,其举事无悔,其持险应变曲当。与时迁徙,与世偃仰,千举万变,其道一也。是大儒之稽也。其穷也俗儒笑之;其通也英杰化之,嵬琐逃之,邪说畏之,众人媿之。通则一天下,穷则独立贵名,天不能死,地不能埋,桀跖之世不能污,非大儒莫之能立,仲尼、子弓是也。 故有俗人者,有俗儒者,有雅儒者,有大儒者。不学问,无正义,以富利为隆,是俗人者也。逢衣浅带,解果其冠,略法先王而足乱世术,缪学杂举,不知法后王而一制度,不知隆礼义而杀诗书;其衣冠行伪已同于世俗矣,然而不知恶;其言议谈说已无异于墨子矣,然而明不能别;呼先王以欺愚者而求衣食焉;得委积足以揜其口,则扬扬如也;随其长子,事其便辟,举其上客,亿然若终身之虏而不敢有他志:是俗儒者也。法后王,一制度,隆礼义而杀诗书;其言行已有大法矣,然而明不能齐法教之所不及,闻见之所未至,则知不能类也;知之曰知之,不知曰不知,内不自以诬,外不自以欺,以是尊贤畏法而不敢怠傲:是雅儒者也。法先王,统礼义,一制度;以浅持博,以古持今,以一持万;苟仁义之类也,虽在鸟兽之中,若别白黑;倚物怪变,所未尝闻也,所未尝见也,卒然起一方,则举统类而应之,无所儗作;张法而度之,则晻然若合符节:是大儒者也。 故人主用俗人,则万乘之国亡;用俗儒,则万乘之国存;用雅儒,则千乘之国安;用大儒,则百里之地,久而后三年,天下为一,诸侯为臣;用万乘之国,则举错而定,一朝而伯。 不闻不若闻之,闻之不若见之,见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学至于行之而止矣。行之,明也;明之为圣人。圣人也者,本仁义,当是非,齐言行,不失豪厘,无他道焉,已乎行之矣。故闻之而不见,虽博必谬;见之而不知,虽识必妄;知之而不行,虽敦必困。不闻不见,则虽当,非仁也。其道百举而百陷也。 故人无师无法而知,则必为盗,勇则必为贼,云能则必为乱,察则必为怪,辩则必为诞;人有师有法,而知则速通,勇则速畏,云能则速成,察则速尽,辩则速论。故有师法者,人之大宝也;无师法者,人之大殃也。人无师法,则隆性矣;有师法,则隆积矣。而师法者,所得乎积,非所受乎性。性不足以独立而治。性也者,吾所不能为也,然而可化也。积也者,非吾所有也,然而可为也。注错习俗,所以化性也;并一而不二,所以成积也。习俗移志,安久移质。并一而不二,则通于神明,参于天地矣。 故积土而为山,积水而为海,旦暮积谓之岁,至高谓之天,至下谓之地,宇中六指谓之极,涂之人--百姓,积善而全尽,谓之圣人。彼求之而后得,为之而后成,积之而后高,尽之而后圣,故圣人也者,人之所积也。人积耨耕而为农夫,积斫削而为工匠,积反货而为商贾,积礼义而为君子。工匠之子,莫不继事,而都国之民安习其服,居楚而楚,居越而越,居夏而夏,是非天性也,积靡使然也。故人知谨注错,慎习俗,大积靡,则为君子矣。纵情性而不足问学,则为小人矣;为君子则常安荣矣,为小人则常危辱矣。凡人莫不欲安荣而恶危辱,故唯君子为能得其所好,小人则日徼其所恶。诗曰:“维此良人,弗求弗迪;唯彼忍心,是顾是复。民之贪乱,宁为荼毒。”此之谓也。 人论:志不免于曲私,而冀人之以己为公也;行不免于污漫,而冀人之以己为修也;甚愚陋沟瞀,而冀人之以己为知也:是众人也。志忍私,然后能公;行忍情性,然后能修;知而好问,然后能才;公修而才,可谓小儒矣。志安公,行安修,知通统类:如是则可谓大儒矣。大儒者,天子三公也;小儒者,诸侯、大夫、士也;众人者,工农商贾也。礼者、人主之所以为群臣寸尺寻丈检式也。人伦尽矣。 君子言有坛宇,行有防表,道有一隆。言政治之求,不下于安存;言志意之求,不下于士;言道德之求,不二后王。道过三代谓之荡,法二后王谓之不雅。高之下之,小之巨之,不外是矣。是君子之所以骋志意于坛宇宫廷也。故诸侯问政,不及安存,则不告也。匹夫问学,不及为士,则不教也。百家之说,不及后王,则不听也。夫是之谓君子言有坛宇,行有防表也。
阅读详情[ 宋 ] 刘辰翁
全词三阕。上阕由“送春去”开头,“人间无路”极写辛酸悲咽。“斗转城荒”诉说临安陷落,“不见来时试灯处”尤有深意。中阕由“春去谁最苦”的设问,讲述宋亡而爱国军民最为痛苦的事实。“送客屡回顾”状写宋宫室被掳掠的凄惨境遇。下阕由“春去尚来否”的设问,暗示宋朝大势已去,恢复无望。此词从表面上来看,是写春天,实际上却象征着南宋王朝,“送春”就是哀悼南宋的灭亡。在词中作者描绘故国沦陷后的衰败景象,反映南宋遗民所经历的种种苦难和作者的无限悲痛之情,凄绝哀怨,寄托遥深。
阅读详情[ 汉 ] 无名氏
此诗选自《古诗十九首》,是一首东汉的五言诗,作者未知。本诗劝人通达世事,及时行乐,不必为那些毫无益处的事而日夜烦忧,并讽刺了那些贪图富贵者不懂得领悟人生的愚昧无知。
阅读详情[ 南北朝 ] 阮籍
《咏怀·夜中不能寐》是《咏怀诗》中的第一首,由阮籍所作。诗歌表达了诗人内心愤懑、悲凉、落寞、忧虑等复杂的感情。不过,尽管诗人发出「忧思独伤心」的长叹,却始终没有把「忧思」直接说破,而是「直举情形色相以示人」,将内心的情绪含蕴在形象的描写中。冷月清风、旷野孤鸿、深夜不眠的弹琴者,将无形的「忧思」化为直观的形象,犹如在人的眼前耳畔。这首诗采用动静相形的手法,取得了独特的艺术效果。「起坐弹鸣琴」是动;清风吹拂,月光徜徉,也是动。前者是人的动,后者是物的动,都示意著诗人内心的焦躁。然而。这里的动是似如磐夜色为背景的。动,更衬出了夜的死寂,夜的深重。茫茫夜色笼罩着一切,象征着政治形势的险恶和诗人心灵上承受着的重压。这首诗言近旨远,寄托幽深,耐人寻味。
阅读详情[ 汉 ] 无名氏
黄鹄一远别,千里顾徘徊。 胡马失其群,思心常依依。 何况双飞龙,羽翼临当乖。 幸有弦歌曲,可以喻中怀。 请为游子吟,泠泠一何悲。 丝竹厉清声,慷慨有余哀。 长歌正激烈,中心怆以摧。 欲展清商曲,念子不能归。 俯仰内伤心,泪下不可挥。 愿为双黄鹄,送子俱远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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